躺着不能動的李悠，一面調動真氣，加速着身體的恢復。一面神識外延，關注着船艙內，服用藥物那名女子的進展。
恢復中的骨頭，接縫處陣陣麻癢，比單純的疼痛還難忍。哪怕以李悠現在的意志修爲，也必須找事分散注意，否則那種難受簡直想把皮肉撕開。
所以他只能以科學嚴謹的試驗態度，讓自己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來分散來自全身的難受感。
可能正是由於躺着不能動，又要精神高度集中。李悠感覺腦子難得的清淨，少了不少其他方面的干擾，讓他的思緒更加清晰。
結合着女子目前的變化，對照着丹方的介紹，李悠逐漸對這個丹方所謂的否泰之體有了一些逐漸清晰的認知。
所謂否極泰來，出自《易經》。
否卦，乾上坤下，是爲天地不交不通。第一階段的否體也叫天地不交之體，陽氣上升，陰氣下沉，涇渭分明，互不干預。
正常來說，男子體內元陽之氣旺盛，女子則元陰之氣旺盛。但是陽極陰生，反之亦然。元陽中必有極陰之氣，元陰中必有極陽之氣。
這幅丹方第一階段的主要目的，正是把元氣與極氣分離，陽氣升，陰氣降。在體內構築一個相對平衡的陰陽環境。
陰陽平衡後，才能開始第二階段的泰體，否極泰來，也稱萬通之體。
泰卦，坤上乾下，是爲天地交，萬物通。
這個階段平衡的陰陽二汽開始溝通交融，內陽而外陰，內健而外順。
第三階段的否泰之體，則是到了兩儀反太極，陰陽化混沌的程度。也可稱之爲混沌之體，極陰極陽變化由心，神通變化難以揣摩。
對於李悠而言，他根本就不敢奢望第三階段。這個階段的煉丹已經不是佛門的手段了，更偏道門手段。所需材料玄之又玄，聞所未聞。李悠光看丹方都直銼牙。
地肺萬載碧靈火，煉製極陰散。金曦離炎，煉製極陽散。聖人意晶，煉製金橋散。最後還要至暗之星，至明之核，至誠之意，煉製混沌丹。李悠也就掃了一眼，就果斷放棄了。
他的目標很簡單，幫這幫女子完成第一階段，先解決了絕陰之體的爐鼎狀態。再根據情況，看是否進行第二階段。
第二階段所需藥材就相對正常一些，但是已經不像第一階段，多是種植靈植的宗門可以產出的低級藥材了，便宜量足。需要的已經多是融合，金丹期修士需要的那些產自深山老林的，堪稱天材地寶的靈藥了。
李悠決定先打聽打聽價錢，再考慮是不是要爲這幫非親非故的女子，付出這麼多。
鬥米恩，升米仇，這個道理，李悠是知道的。雖然還不知道第一階段的體質有何效果，但是能幫她們解決爐鼎的問題，李悠就覺得已經夠問心無愧了。仁義之心也要有個限度，墨門爲什麼被儒門壓的喘不過氣，還不是兼愛非攻過於理想化，仁過頭了，則不智。
試藥的女子進境很好，甚至好的有點出乎李悠預料。可能那種絕陰之體本就不是穩定的體質，這樣才更方便雙修，被功法撬動。陰極而陽生，那種極陰的元氣本就有生出極陽的趨勢，只不過被藥物壓制住了罷了。現在初陽散和中通散一服下，打破了原本的平衡，馬上就有陽氣誕生。
只不過原本的陰氣太過充足，想要達到陰陽平衡，進而服用否丹固定體質，還有相當的距離。但是趨勢是好的。
而且那名自稱大娘的女子，不知是聽少年們讀書的效果，還是體質好轉的效果，逐漸走出了自閉，神志恢復得越來越好。現在除了試藥外，不但幫楚柔桑她們照顧其他女子，也開始磕磕絆絆的加入了早課讀書的行列。
可惜的是，其他女子暫時還沒走出自閉的跡象，可能時間太短的緣故。李悠也知道，精神疾病和一個人自我意識的強弱有關。讀書什麼的只是外因輔助，關鍵還是要自身意志力強大，屏除外因影響，才能健全靈魂。
這個大娘就引起了李悠的關注，能夠從那種自閉的狀態，這麼快恢復。說明其本身意志力足夠堅強，這本就是資質的一種體現。不過意志堅定並不代表品行就好，惡人想出頭，同樣缺不了意志。所以李悠還是以觀察爲主，再不會輕啓收徒之念。
數日後，李悠終於能勉強下地了。雖然依舊全身酸癢難耐，但起碼不影響日常行動了。
大娘現在也停止了服藥，她體內陰陽之氣已經幾乎達到了一種平衡。剩下的就是服用一枚否丹，作爲媒介，徹底激活體質了。
可惜，李悠手頭只有從和尚那裡搜來的低級藥材，煉製散劑還綽綽有餘，煉丹可就不夠了。而且散劑作爲煉丹中最基本的，也是最簡單的。李悠都纔剛剛入門。煉丹他還欠缺經驗，所以只能等到了青霧城，採購後，大量練習，纔有可能煉製。
但是好消息是，確實有效的擺脫了絕陰之體，已經不會再被當做爐鼎了。有了大娘的經驗，李悠之前煉製的大量初陽散，中通散，開始給其他女子服用。掌握好了劑量，她們應該更快能擺脫爐鼎的身份，這樣即便神志還未恢復，李悠也好安置了。
真正讓李悠興奮的，還是趙大熊不負所望，終於領悟了第一縷浩然氣。這是一道關卡，不但是儒門考驗弟子的一關，也是李悠對弟子的要求。說白了，能夠領悟浩然氣，說明從心底認同和理解了仁義禮智信這五常。這也就能和李悠在三觀上保持一致，具備了拜師的資格。
李悠也沒客氣，恭喜之餘，直接提了拜師的事。
其實這些少年對李悠的心思也都猜出了個大概，經歷過生死考驗，他們的心智成熟的很快。只不過他們原本以爲李悠是爲師門招賢，畢竟李悠比他們大不了幾個月，境界也不過高了一個級別。
但沒想到卻是李悠自己要收徒。不過不管別人怎麼想，趙大熊二話沒說就應了。對他來說其實很簡單，宗門敗了，死走逃往傷，他已經沒家了。救命之恩大過天，本就無以爲報，願意收自己爲徒，還願意教自己那麼精妙的典籍，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可能。
至於年齡，達者爲先。境界就更是狗屁了，他雖然還不知道李悠幾乎弄死金丹的壯舉，但李悠殺融合期可沒少殺。他或多或少還是知道點的。
不過條件有限，目前還不能正式拜師。主要有點規矩還是要講的，李悠還有個懸而未決的大弟子沒定下來，所以現在只能先收了記名弟子。
不過定下師徒名分後，李悠做了兩件事。第一是正式給趙大熊起了名字，全名趙啕嗥，取自熊羆兮啕嗥，希望這隻大熊將來能夠名震四野。
第二件事卻是直接廢了趙啕嗥修爲，從煉氣期開始重新修煉。這麼好的靈根，不能激活第二異變點，太虧了。哪怕浪費些時間，也要重新夯實基礎。
其他四人各有心思，但主要還是羨慕。傳承難求，名師更難尋，哪怕只是個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