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了年節, 京都的氣氛更凝重了,宮廷內流傳出來影影綽綽的消息搞得各家權貴都心慌慌。
揚州城仗着天高皇帝遠,無數土豪鹽商依舊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
各層各級的官員倒是風聲鶴唳起來, 往來走動多轉到暗中進行。
林白是從間隔時長愈發久的寄信頻率上猜出來京都局勢的嚴峻, 無權的經商人士除了乾着急別無他法。
最近林白也想通了, 自己這腦子是鐵定玩不過那幫子搗鼓政治的, 縮在揚州安心賺錢少給靈渠添麻煩纔是最重要的。
是的, 一年左右的筆友交流林白對水漓的稱呼又恢復了最親密的表字稱發,善變的毫無骨氣。
二月初二花朝節,也是林侄女的誕辰。因着局勢不明朗, 所以林府以小兒福薄爲由不大辦了,倒是七月初七林夏安的生日賈敏已經設想好了邀請的賓客名單, 準備大宴賓客炫耀一下自家失而復得的兒子。
在書局閒度了半日光陰後, 林白攜着紜國宅男錦言, 提着給林侄女的生辰禮物打道回府。
慣例的坐上了畫舫,悠悠盪在湖面上, 就是不知爲何感覺今日的畫舫吃水有些深,自己最近也沒長胖多少啊?
“錦言,還是要多運動,你看看再宅下去這畫舫載不下我倆了。”這一刻即使已經緊張到握緊了拳頭,林白還不忘調侃一下自家弟弟。
錦言一臉黑線, 覺不承認這個眼珠子不知長哪裡的是自家大哥, 至於坐在畫舫外面的那兩道熟悉的身影, 要不是……要不是默唸着天地君親師, 錦白能一腳踹下去。
“福伯, 掉頭回書局。”少年錦白磨着牙說道。
林白現在就是一隻鵪鶉,要不是有錦白實在看不過眼他都沒有踏出畫舫的勇氣。
前男友變筆友和前男友變現男友有本質區別啊啊啊啊啊……
別問林白爲什麼這麼想, 這砰砰砰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臟就是最好的證據。
錦言坐在畫舫上眼不見爲淨,在知曉大哥與皇上恢復通信的那天起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但心情還是不爽啊!
“林二爺,奴才伺候您去岸邊?”作爲當今聖上身邊第一貼心人,王安當仁不讓的做起了疏導工作。
“走走走……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這一刻錦白不小心亂入了最近在大哥建議下新寫的臺詞。
書局內,錦言爲着林侄女的生日今天根本就未開張,這一刻整個書局就剩下林白和水漓了。
一不做二不休水漓嘟着嘴撒氣了嬌:“小白,我想你了。”
林白連連後退,這……這威力可不是紙上幾句話可媲美的。
“停,不能使美人計,我還沒決定原諒你。”
水漓臉色眼見的黯淡了下來,“小白,我也不指望你的原諒,反正我孤家寡人一個,無所謂。”
論賣慘,水漓還可以再得一個奧斯卡最佳演技獎。
林白特想吼一句:滾,老子已經不愛了。但現實是殘酷的,望着眼前瘦了許多的靈渠,林白不得不承認他心疼了。
自家男人還不得自己疼。
“你……怎麼來揚州了?”
水漓苦澀的說道:“朕病了許久,無心朝政。”
林白上前了一步急急說道:“病了你不好好養病,來揚州做啥?看看你折騰的掉了多少肉。”
水漓雙眼放光的看着林白說道:“小白,你還關心我嗎?我好開心。”
林白死鴨子嘴硬,“我是怕你不好好養着,英年早逝到時小六、小八多可憐。”
水漓嘿嘿傻笑着出了聲,“小白,我那是想你想出的相思病,現在見到你就不藥而癒了。”
論不要臉,站在林白麪前的水漓如他的皇帝身份一樣--天下第一。
反正等林白回過神時,倆人已經並肩站在了林府慶祝起了林侄女的生日。
林海是最想罵孃的一個,從錦言將聖上親至的消息帶回來後,要不是文人的素養林海都想當場爆出口。
待倆人就差手牽手回府時,林海還得抽着臉恭敬的迎接着,略苦。
“愛卿不必多禮,今日我是陪着錦言參加小侄女的生辰。”水漓一本正經的說着,一副我就是隨行家屬的模樣。
賈敏已經被自家老爺關照過了,儀式過後就自覺的抱着女兒帶着夏安進了內室,至於本來準備的家宴只能便宜那幾個大老爺們了。
吃吃喝喝間,幾人也沒那麼拘束與尷尬了。
“愛卿,小白這一年虧你照顧了,朕不會忘的。”水漓舉起酒杯率先敬了林海一杯,驚的林海差點兒坐不住。
“皇上嚴重了,錦白是臣堂弟,是臣的分內之事。”
“錦言,還準備科考嗎?”林海之後水漓也沒有忘了錦言,據探子密報,錦言對於自己的意見不可謂不大啊。
“錦言習慣了自由,受不的官場的拘束,望皇上恕罪。”林錦言這一年拔高了不少,臉上也少了初見時的稚嫩。
水漓點點頭認同,說道:“現在的揚州城內誰不知道書緣先生的大名,錦言小小年紀有此成就已是不易,不過這身份倒也真適合你。”
錦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也不懼怒對方將自己就是書緣先生查了出來。
“靈渠,你到底放了多少探子在我身邊,爲什麼我和身邊人的一舉一動你都知道。”
整個桌面上能問出這句話的也只有林白,他的目的也只是好奇。
“小白不喜歡嗎?那我讓他們都撤了吧。”
“可別,反正我也沒啥可瞞的,有他們在我還能多份保障。”與一般人腦回路不一樣的林白一點兒也不排斥周邊水漓的探子。
“那就好,他們一切會以你的安全爲重。”
……
這一頓飯吃到最後四人都有些醉意了,水漓很自覺的跟着小白的步伐進了他的臥室。
這一晚暌違已久的倆人似乾柴與烈火,發泄着身體最原始的衝動。
第二日林白的腦袋枕着水漓胳膊醒了過來,昨晚出了大力氣的水漓還響着淺淺的呼嚕聲。
這一次換林白以指尖描繪愛人的輪廓,瘦了臉頰都要凸出來了,眼角也有了淡淡的細紋。
靈渠,這一年很辛苦吧,權位之爭歷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次你能悄悄來揚州,是勝券在握了嗎?
你一定會勝利的,我還在揚州等着你呢。
半晌,水漓微微皺着眉梢,一副將要醒來的模樣。
林白立馬做賊似的閉上了眼睛,卻不知微微顫抖的睫毛早已出賣了他。
水漓輕輕的吻上了額頭,低低的一聲“等我”,之後就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林白始終側躺着閉眼裝睡,等關門聲響起時,眼淚纔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水漓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
林府在過了一個雞飛狗跳的生日宴後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不同的是之後的林白時不時的會問上幾句朝廷的情況。
“甄貴太妃有上皇力保,暫時還未論罪,但整個甄家卻恨死了這位姑奶奶,皇上這招高啊。”林海給錦白分析着京都傳來的訊息。
扣扣,正說着話的林海被書房外管家的敲門聲打斷了。
“老爺,外面來了一僧一道硬說要化姑娘出家去,這……老奴趕都趕不走。”屋外林勝爲難的說道,那一僧一道不知使了什麼手法,十來個小廝一起趕愣是沒能近身。
正思索着京都情形的林白似一道驚雷劈了過來,這造成林侄女孤苦半身、花季早亡的罪魁禍首可不就有這一僧一道?
“堂哥,這麼無禮的僧道我們快快打出去。”
“走,去看看。”
林海說着揹着手踱步去了前院,林白緊隨其後想想又停頓了一下吩咐了林勝幾句。
前院面容猙獰的癩頭和尚還在喋喋不休,“舍了我吧,舍了我吧。”
“一派胡言,還不速速趕出去。”林海怎能容忍這癩頭和尚對寶貝女兒的編排,怒不可遏的說道。
圍着的小廝一擁而上,可惜都徒勞無法,連和尚的衣角都未碰上。
“這女娃娃只有舍了我才能平安一世。”一旁的跛足道人也不甘示弱。
“禿驢、瘸子,你們用同樣的說辭拐騙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兒?”林白開口懟道。
“咦,癡兒癡兒,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些回去,回去。”跛足道人一看林白急急說道。
“呵呵,招搖撞騙也不看看是誰家,林勝給我上。”林白滿是怒意的喊道。
一僧一道完全未將那些凡夫俗子的拳腳功夫當一回事,老神定定的站在那邊,卻不想林勝端起一旁一盆暗紅的液體倒了過去。
狗血的腥臭味撲鼻而來,待僧道暗叫糟糕時,早已被淋了一身。
說也奇怪被澆了一身狗血的僧道彷彿被下了定身咒一般,站立在一旁徹底成了林府小廝的沙袋。一時間剛剛備受欺辱的小廝拳拳到肉,僧道的面目也更加猙獰了。
待這場單方的毆打結束後,官府的捕快也上了門,在管家說明了事由後捕快利索了綁了無法動彈的僧道粗魯的拖出了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