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晚上,一家人早早的吃完晚飯就睡下了。
到了半夜一點多,老太太披着衣服起來,去敲閨女的房門。
“四兒,小文,該起來了,快着點,要不趕不上火車了。”
屋裡的兩口子睡的迷迷糊糊的,“哎,娘我們起來了。”肖富文答應一聲,揉了把臉就坐起了身子,還好這樣黑白顛倒的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他可是老人家了,深知這麼不規律的作息對身體有害無益,嗯,暫時的還可以,長期的那是堅決不行。
活過一輩子的人都知道,啥名啊利啊的,都沒有身體健康重要。
媛思嫌吵,煩躁的把被子蒙到頭上。
肖富文不管她。
沒到兩分鐘呢,媛思突然掀開棉被,小聲的嘶吼了一聲,“怎麼這麼煩人啊,一個好覺都睡不了,你趕緊的給我回來,去那邊幹啥,又不給房子又不給地的,也不知道你乾的有啥意思。”
“好好好,下週回來就不去了行吧。”肖富文無奈的揉了揉她亂糟糟的頭髮,“都說了不讓你送,你非得逞能,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放屁,這大晚上的,我不送你,你自己腿着去啊,那這晚上就不用睡覺了,直接走去市裡好了。”媛思沒睡醒,起牀氣很大。
肖富文笑了,媳婦跟老太太的性子真像,就是嘴硬心軟,次次說以後不管他了,結果還是次次都非要跟着起來送他,然後每次半夜起牀就尿唧唧。
“對對,我媳婦最辛苦了,我以後得十倍百倍的對我媳婦好,纔對得起我媳婦對我的付出。”肖富文怕人凍到,趕緊拉住滑下去的被子把人裹住。
“你知道就好。”媛思打了個哈欠,一手把剛披上的棉被掀翻,非常豪放的穿衣服,“趕緊的吧,老太太一會兒又得來敲門。”
想起外面的老太太,屋裡的夫妻倆動作都快速起來。
等兩個人收拾完出來,老太太把餃子都給煮好了。
這邊都有個說法,就是上車餃子下車面,意思是在出遠門之前要吃頓餃子,寓意好。雖然肖富文出的門不太遠,就幾個小時的火車,老太太還是次次都應景的給女婿煮一鍋餃子。
“趕緊的過來吃點熱乎的,要不一直坐到早上,哪受得了呦。”老太太連餃子帶餃子湯的盛了一碗,遞給了女婿。
“謝謝娘。”肖富文趕緊伸手接了過來。
要不說他對丈母孃是從內心的尊敬和孝順,除了是因爲看重媛思之外,還有就是這個丈母孃也是真心對他這個女婿好,比對親兒子還好,就跟對親閨女差那麼一點點,那一點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老太太先是給女婿盛了一大碗,第二碗就是給閨女的。
“娘,你又晚上沒睡覺是不是?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用鬧鐘定點就行,不用你看着了,非不聽。”媛思接過碗就開始數落老太太,確實她是心疼老太太,都這麼大歲數了,這麼熬一晚上得緩好幾天才能緩過來。
“我可信不着那破玩意,上次差點讓你和小虎都遲到你忘了,小文這個可不能去晚了,要不那火車可不等人。”老太太爲自己辯解。
那個鬧鐘是前幾周買回來的,有一次媛思試着定了早上起牀點,結果擰的時候時針沒對準,就晚了,這不就讓老太太有了心結,極度不信任那個鐵疙瘩,所以雖然買了鬧鐘,她還是每次周天肖富文要走的這晚都不睡覺,挺着,到點了就起來叫孩子起牀,然後給煮一鍋餃子。
“娘,上次是我第一次用,沒弄明白,現在我都會用了,咋還能出錯呢。”媛思辯解,實在是不知道爲啥自己就錯了一次,老太太就這麼不信任她倆了呢〔她和那個鐵疙瘩〕。
“沒出錯?沒出錯那東西咋現在還不響呢?你不是說定點了嗎?”老太太反問。
“那是我給關了,你都叫我們起牀了,我還讓它響什麼啊。”現在的鬧鐘是很直白的那種叮鈴鈴響聲,沒有任何美感,只有大聲,所以這大半夜的突然想起,很可能把周圍的鄰居都驚擾到。
“還不是那麼回事,有我在就不用那東西響了。”老太太端起小婉喝了口餃子湯。
她不餓所以不想吃餃子,但是喝點餃子湯還是可以的,熱熱乎乎的喝一碗,一會兒上炕就能睡個好覺。
得,跟這老太太說不明白,那就不說了。媛思端起自己的飯碗就開吃。
餃子都是昨天晚上現包的,羊肉胡蘿蔔餡,這個季節吃最是滋補,吃完全身從裡到外的暖和。
媛思和肖富文每人吃了三碗,這才吃飽放下筷子。
“你們趕緊的收拾收拾準備走,碗筷放着就行,等明個早上沒事了我自己收拾。”老太太看他們吃好了,就出聲趕人。
肖富文看了看手錶,時間確實差不多了,所以也沒跟老太太爭,穿好棉衣,就去外面推自行車去了。
“那娘,我們就先走了啊。”
“等會兒,四兒你趕緊的去廚房把包袱拿出來,昨個晚上我都給準備好了,四兒做的肉乾啥的,挺好吃,你過去那邊要是晚上餓了就嚼吧點,墊墊肚子。”老太太想起來還有吃的沒給女婿拿上呢,趕緊的吩咐閨女去拿。
“行,娘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照顧好我自己的。”
於是肖富文騎着自行車,後面馱着拿着包袱的小媳婦,一路風馳電掣的往火車站奔去。
到了火車站,還是把自行車鎖在治安處門口,夫妻倆就走進了候車廳。
進去一問,火車晚點半個小時,得,這緊趕慢趕的還來早了,沒辦法,只能等了。
兩個人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後,肖富文就發現媳婦有些不對,“怎麼了?”
媛思皺着眉頭壓低聲音說道:“你往左邊看,左後方,七點鐘方向,是不是看到一個包着綠頭巾的中年婦女。”
肖富文悄無聲息的往媳婦所說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一個包着綠頭巾的中年婦女,不會看錯的,因爲那一片就這麼個帶着綠頭巾的女人,“嗯。”
“我週五晚上過來接你的時候就看到過她,而且就是她湊到我跟前問着問那的,我覺得她不是啥好人。”
“確定嗎?”肖富文又不着痕跡的掃了那邊一眼,那個包綠頭巾的女人正和旁邊一個小姑娘聊得熱火朝天呢。
“確定,那討人厭的笑臉,我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眼睛裡藏着算計,還非要裝出一副慈祥憨厚的樣子,實在是討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