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男知道自己是不會爲這個男人傷心的,若自己是原主,還有可能會因爲血緣親情,再恨他也要惦記,劉英男卻偏偏是個借屍還魂的。
骨子裡,她跟這個男人真是半點兒關係也沒有,要硬說兩人之間有什麼關係,那就是仇人,那個男人虐打和販賣了自己,自己難道還要感恩戴德麼。
這仇就算夠不上不共戴天,也起碼是血海深仇了,但這話卻不能明說,不認他也就算了,要說他出事了自己半點兒傷心沒有,怕是三皇子都會覺得自己心腸冷硬吧。
“我說了你可不要太難過啊,這事不怪你,也怪不得別人,全是他咎由自取,我給了他機會的,是他自己沒抓住。”
三皇子不太會安慰人,只能儘量把話說得委婉些,剛剛小丫頭的萎靡狀態有點嚇着他了,他怕一會自己說出真相,小丫頭更會。
聽得出三皇子是在擔心自己,劉英男趕緊邊點頭邊解釋,“三哥,雖然他是我的親生父親,但他對我除了打就是罵,最後還把我賣去給人做通房丫頭,所以,我跟他沒有特別的親近,不論他出了什麼事,我想我還是受得住的。”
聽到小丫頭提起被虐打之事,三皇子的面色就陰沉了很多,替劉英男的擔心卻也跟着減去了不少。
說實話,要不是知道他是小丫頭的親爹,他對那個男人還真是不會有半點同情的,人渣他見得多了,像他那麼渣的,也是不多見呢。
“那就好,那我就跟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何事,說起來還真挺可笑的,怪不得說人在做天在看,做錯了事,總會遭到報應的。”想起那個意外的結局,三皇子突然就有點幸災樂禍了。
“我派人給他送了一大筆銀錢過去,就說是你孃親求了你這位主子,因爲惦記着家裡的窘境,預支的工錢,想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愧疚的情緒。”
“如果有,我就打算放過他,畢竟他是你的父親,但凡他還存着一絲人性和內疚,我就不想真把他怎麼樣,大不了另外想轍解決後患唄。”
“而如果他沒有任何的愧疚就收下了這筆錢,那我就一定不會手軟,能這麼心安理得地花用賣兒賣女賣妻子的錢,註定了他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結果卻是大出我的意料,他接了錢,也確實沒有愧疚,可在我手下的人下手之前,他卻跟他那位大兒子雙雙死於非命了。”
“死了,雙雙……?”劉英男不相信地瞪圓了一雙大眼睛,“怎麼死的,兩個都死了,怎麼會這麼巧,被人謀害了嗎?”
“哼!”三皇子重重地哼了一聲,“如果是被人謀害,我還能高看他們一眼,也犯不着這麼鄙視他們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對人渣。”
劉英男幾不可見地撇了撇嘴,當然是一對人渣了,不然她幹嘛想要甩開他們,她當初能救鋼子於水火,自然也能救出虎子來,但他不值得自己伸手,那個當爹的就更不值得了。
“你那位好發現家裡多了筆銀錢,就想把這筆錢偷走,自己出去瀟灑,聽我的的手下說,你經常出入和賭館,這錢對他絕對是有着力的。”
“卻不想在他動手的時候,被你父親發現了,你父親還想拿這筆錢孝敬那個小呢,怎麼可能讓兒子拿走,自是不允的。”
想着他能把自己女兒賣給別人做通房換錢,而自己手裡有了錢,卻要去討好外面一個萬人騎的,三皇子就面沉如墨了,真是爲小丫頭不值。
“因爲雙方都不肯放手,自然就是父子反目,大打出手了,你被你父親踹了幾腳,心有不甘,拿刀捅了自己的親爹。”
看看小丫頭面上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三皇子才接着說,“你父親在最後搏命一拼的時候,把你哥推倒撞了桌角,正好撞在了太陽穴的位置,立時頭破血流。”
“你父親是當場斃命的,剩下的那口氣,全部用來推你哥了,而你哥則是因爲失血過多,搶救不及時,也嚥了氣兒了。”
對於劉永福父子倆這麼個死法兒,劉英男只能說自己無語了,還有更嘲諷的麼,父子倆因爲一筆銀錢殺了對方,簡直是可笑。
想想就知道,雖然三皇子說了是一大筆銀錢,但那也是相對於劉家的境況說的,孫氏做爲一個剛被買走的奴婢,就算是主子心善,她又能支出多少錢來?
爲了這麼一筆說大不大的銀錢反目,這對父子還真是世間少有,這麼渣的人品,自己值得爲他們傷心麼,答應是肯定的,不會,半點兒也不會。
“家裡還有個老太太呢,她現在怎麼樣了?”老太太再不是東西,到底也是年歲大了,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如果可能,接到京裡塞到哪個小院子裡養着,也費不幾個銀錢,倒也不是不行。
“老太太還沒等安葬這父子倆呢,就一口氣兒沒上來,跟着去了,後事是村裡給張羅的,只是備了薄棺草草葬下了。”
“我的人到底是不好出面,銀錢都沒敢給留下,說不清來路啊,雖然這對父子渣得沒邊兒,這後事到底是有些淒涼了。”
三皇子還怕劉英男聽了這話會不舒服呢,悄悄地擡頭去看她,結果劉英男只是端起已經涼掉了的茶,的灌了一口,三皇子只當她是爲了遮掩。
劉英男也確實是爲了遮掩,但她遮掩的不是自己的傷心太過,而是遮掩自己的無動於衷,對這兩個人,她是真沒有半分的好感,更無半分的同情。
人是該有同情心的,但絕不該給這樣的,能爲了錢喪失理智,賣兒賣女,父子相殘,已經完全沒有半點人性可言,人這一撇一捺用在他們身上,真是褻瀆了這個字。
看小丫頭目光有些放空,三皇子還當她只是嘴硬說不傷心呢,想着到底是年紀還小,心腸還軟,藏不住心思,不禁又心疼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