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聽了皇后的話，愈加覺得那心神不寧有了依據。於是早就到了口邊的話，也未曾說出。看來那穆遠馨之所以未在侍寢後升了位份，必是皇后知曉了什麼。
加上這幾日穆霄啓總是神神秘秘的，自己又好多天未見二哥的影子。歡顏一直覺得自己的第六感非常準確，這幾個人異常的表現，其中必有隱情。
穆霄啓一反往常，這兩日雖來陪自己用晚膳，也沒給自己解釋如何召了那穆遠馨侍寢，卻只是吩咐自己離她遠些。不經意的問他怎麼幾日不見二哥齊江，只說被他打發辦事去了。
德妃卻又開了口：“皇后娘娘，那穆充媛前幾天侍了寢，爲何沒按例晉升啊？”
歡顏沒想到自己沒問出口來的，卻被德妃問了出來。如此甚好，恰好能聽聽皇后如何解釋。
皇后端了茶喝了一口，緩緩說道：“第二日一大早穆充媛就來了坤寧宮，進來就先跪下磕頭，說頭夜皇上只是召她說了些話兒，實際上並未侍寢，請我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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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學說道，皇上與她說，她雖是進了宮，論理上也是自己的妹子不是。皇上說先熟悉熟悉，侍寢的事兒慢慢來。因這妹子與她人不同，方纔給了這個熟悉的機會。”
“因此那穆遠馨辭了升位份的事兒，只說等以後真的侍寢了，上交了元帕再升也不遲。”
上交元帕這種事兒，別人不清楚，德妃還不清楚麼。她自己當初那元帕，還是皇上咬了手指冒充的呢。德妃是個聰明人，於是也覺出了不對，暗道明日定要早早兒帶着長歌離席回寢宮。
既是家宴已定了擺在樂年殿，又早早兒就說了只是普通家宴，不用按等級給嬪妃們制定宮裝，也就沒其他事兒可商量了，於是皇后喊了鶯鶯安排奴才去收拾樂年殿，歡顏與德妃起身告退。
歡顏回了宮，又胡思亂想了一番，轉眼就該傳晚膳了。永禧宮未迎來皇上，卻等來了齊江。
拉了他坐下，讓採芳去取了百合綠豆湯來，歡顏接過後囑咐她大殿裡守着便好，親手給齊江倒了一碗遞上。
齊江接過綠豆湯猶豫了一下，又將碗放到一旁擡頭說道：“歡兒，明晚皇上的生辰宴，你可能找個緣由不去？”
歡顏毫不遲疑的搖頭，“不能。太后皇后與德妃都會提早離席，我若再不去，這家宴也就不是個家宴了。”
“二哥你只與我明說吧，皇上這幾日雖是支支吾吾的，我也看出點什麼來。你還不如給我說個透徹，若有事我還能提前防着些。”
齊江見攔不了歡顏，想了片刻，輕聲說道：“那穆遠馨，有可能是平王派來的殺手呢。當初若是不允她選秀進宮，那平王定會知道咱們有了覺察，再想其他主意刺殺皇上，或者，乾脆謀反。”
歡顏哦了一聲，果然未出所料，於是開口問道：“這平王不是一直都很老實麼，怎麼如今忍不住了？還有，爲何只派了個女子來做殺手，他只是這麼點兒本事麼？”
“他手中雖有兵權，也不過是十萬而已，若是明目張膽起兵造反，先不說京城這十萬禁軍，東邊的軍隊也比他來得快，就算只來五萬，加在一起就是十五萬，豈是他能對付得了的？他不是隻能等着送死麼。”
“加上他雖有窺視皇位的心，也並不敢將那兵全帶來。他也怕得了皇位，北面又進了賊，因此進退兩難。”
“前幾年皇上派人盯得緊，他也未敢妄動，估計是年頭兒太久，實在忍不住了。”
“眼下進了這麼多秀女，若是再等上幾年，宮裡的皇子多了，他就算派人刺殺了皇上，這皇位也輪不上他。如今他必是自認爲安排的穩妥，無論如何也要孤注一擲了。”
“那穆遠馨，以及她帶來的貼身丫頭，都是平王私下找人訓練了很久的殺手，只因這穆遠馨長得美些，便順勢收爲義女送進宮來。這幾日她們之間的書信已被龍衛截獲，又用假的換了去。”
“想必明天家宴上，她們就會動手，二人分頭刺殺皇上與大皇子。”齊江說完，端着那碗百合綠豆湯喝了起來。
“龍衛？暗衛？”歡顏感興趣的問道。
齊江點頭，“沒錯，只聽命於皇上一人的暗衛。”
“龍衛用假書信換了他們那真的，平王只以爲穆遠馨已經侍了寢，並初步得了皇上的信任，加之這家宴又是好機會，平王帶了幾十個貼身侍衛在前天就偷偷回了京城。”
“如今他只等穆遠馨得手，便可以堂而皇之告知天下，穆家僅剩他一人能夠繼承皇位。他必是認爲，如此做會比明裡謀反篡位的臭名來得好些。”
“給穆遠馨的假書信裡，用平王的口吻說，軍隊已經分散着進京一部分了，讓她在家宴上務必動手不要遲疑。”
“明兒的晚宴上只有穆遠馨和她那貼身丫頭兩人，我和林元華應付她們二人足夠。可是我又怕你受到驚嚇，方纔提議你不要去了。”
“到時我倆分頭保護皇上和大皇子，就無法分身照顧你了。龍衛會在同時去撲平王的暗巢，餘下幾個也只是在殿頂與湖邊分頭警戒。其他侍衛麼，功夫還好卻離得遠，我怕他們保護不了你。”齊江憂心道。
歡顏低頭想了片刻，擡頭說道：“不如明兒讓皇后一人赴宴，只說大皇子傷風服了藥睡下了，這樣更穩妥些吧？哦，還是算了，只怕那人會疑心呢。”
“或者，囑皇后帶大皇子提前離席，讓龍衛悄悄跟隨，將那殿外的穆遠馨同夥引了出去，一劍刺殺了可好？這便等於分頭擊破吧，殿裡只剩下穆遠馨一人，你和林侍衛還對付不了麼？”
齊江笑了笑，“不如這樣，一會兒天黑後讓皇上派個龍衛，偷偷去永平宮認過她同夥的模樣，明日裡扮作小太監，候在外殿盯緊她，只要殿裡有了迴應，立刻將她擊殺。若是她尾隨皇后與大皇子出去，再按你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