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茹一驚,狠狠瞪了歡顏一眼,“無論何事,總之不是我做的。”
“你是不是忘了,你有一大把奴才都在慎刑司啊?你是不是忘了,你父親本是朝廷命官,卻私自關押了幾個無罪的平民百姓啊?”
“你那宮裡哪個奴才一大早去我寢宮喊走的點翠?點翠是我永禧宮的奴才,眼下不年不節,又未得了本宮的允許,誰許你差人喊了她去?若不是你私下謀劃,你喊她作甚?”
“可惜本宮發現的晚啊,點翠已將下了紅花的補品送到各個宮中,三位懷了龍胎的宮妃都已落了胎。”
“無論你認與不認,你和你們王家,都等着九族抄斬吧。”歡顏對着王思茹說道。
穆霄啓聽得都落了胎,不由得一驚,轉瞬便納過悶來。這個歡兒,又嚇唬人家。
“你誣陷我!你誣陷,不是我做的。”王思茹聲嘶力竭的喊道。
歡顏笑道:“你哪裡值得本宮誣陷?東六宮的妃嬪們雖然品階低了些,最近侍~寢的也不少呢。誰讓人家都很善良來着。”
“王才人倒有很久很久很久未侍~寢過了吧?你自己說說,你人又壞,心眼兒又歪,老天不定哪日便收了你去,何用我來誣陷?何況你一無龍胎,二無皇寵,三無皇子,我爲何偏偏要誣陷你?”
“若本宮真要誣陷,只有皇后娘娘和賢妃娘娘才值得誣陷吧?”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只是打個比方。”歡顏對着皇后呲牙一笑。
皇后捂嘴輕笑擺手。自己爲何要讓顏貴妃問這個王思茹,只因這丫頭說話兒有趣。
明明句句較真,明明句句在理,她卻從不動怒。或者欲擒故縱,或者軟硬兼施,或者先聲奪人,或者請君入甕,時不時還來上兩句俏皮話兒,可比唱戲還好看得多。
自己養病時,她帶着德妃將這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又上言加封嬪妃,求皇上雨露均沾。
如今三位宮妃身懷有孕,不都是她的功勞?如此看來,她胸中有大丘壑呢。若是自己過幾年撒手先去了,將旭兒交給她撫養,簡直是太可靠放心了。
何況她比自己還要精明些,又一心一意爲皇上,不像自己如同個無心的木頭人。想必自己死了後,皇上看在和她的情分上,也不會對旭兒太差呢。
王思茹聽過歡顏的話猶做垂死掙扎,卻翻來覆去還是那句話:“誰知是不是你自己想將那三人落了胎,又怕擔了罪責,纔將此事推到我身上。”
“推到你身上?只因你一大早就喊了點翠去軟硬兼施給了紅花?只因那紅花還是你這貼身宮女出宮買來的?”
“只因你給你家人寫了信讓他們擄了點翠的親人?只因你將在冊的例行賞賜轉送給了點翠?”
歡顏心裡笑得要死。那金鑲玉的鐲子,還是八月十五中秋節按例賞的,歡顏當時幫皇后翻瞧那造冊,日子又沒過多久,因此記得清楚。
“還是剛纔那句話,三位宮妃都落了胎,本宮分別栽贓在皇后娘娘與賢妃娘娘身上好不好?爲何偏偏栽贓你?”
“原本呢,宮妃犯了宮規,若不是謀逆等大罪,本是不累及家人的。無奈啊,你早早將你家牽連了進來。就算如此,你王氏九族幾百上千條性命也抵不得三個龍胎啊。”
歡顏此番話說完,王思茹癱倒在地上,伸出手喊道:“皇上饒命,皇上饒了臣妾吧,饒了臣妾的家人吧。”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求皇上瞧在臣妾十六歲便入宮伺候皇上的份兒上,饒了臣妾這回吧。”
穆霄啓厭惡的看着她,一點兒也想不起她初進宮時的好兒來。就算想得起來,又能如何?
她這是一箭幾雕啊?自己這後宮,若論狠毒,這還是第一人吧!其他犯了錯的,再狠也未曾如此吧?
穆霄啓對着那嬤嬤揮手,“拉回慎刑司,釵環宮衣皆除,鳩酒伺候。死後扔到亂葬崗子去好了。”
王思茹聽罷,雙眼一翻便嚇暈了過去。身旁的貼身丫頭嚇得大哭:“皇上饒命,是我家主子逼着奴才弄來的紅花,不是奴才本意啊!”
歡顏答話道:“你也是個爲虎作倀的東西!她讓你買你便去買啊?爲何不來及時稟報皇后娘娘制止此事?”
皇后點頭,“拉回慎刑司,送往辛者庫吧。”
那兩個嬤嬤便一人拖着一個,施禮退下回了慎刑司。
“鶯鶯,找個腿快的,去前頭找林統領過來,說朕有事交代。”穆霄啓開口道。
扭頭望向歡顏,“點翠家人的事兒,若召了羽林去圍王家,實在是怕太過驚動引他們滅口。不如差林元華隨着小德子去都察院將那御史督叫來,只說朕召他有事。”
“他既在公中做事,也來不及給家裡通氣。他若不來,林元華也定會將他拘來。到得養心殿,朕便會將他扣下,令他給家裡捎信,放了點翠的家人。”
“若見得點翠家人平安,再說下一步吧。看他是與他女兒沆瀣一氣,還是被矇在鼓裡被騙行事,證據確鑿再處置他。”
“朕會安排人,給點翠的家人在京郊買處院子置些產業,使他們從此衣食無憂。點翠若想念家人,可讓皇后下旨,破例放你出宮,你看可好?”
點翠閃身到大殿中央跪下:“奴婢謝皇上爲奴婢家人考慮的周全。奴婢不出宮,奴婢要在宮裡隨着主子一輩子。”
“這是爲何?” 歡顏急了,提早出宮不是個很好的事兒麼,就像今兒這事兒,一不小心就累了家人一起沒命,爲何還要留下?
點翠淚流了滿臉:“主子總認爲奴婢像鋸了嘴兒的葫蘆,奴婢實在是早在進宮那一天便死了心。”
“奴婢七八歲上家道中落,爹孃皆亡。奴婢的奶孃幫着賣了奴婢家的祖產,又帶着奴婢回了她在京郊的家中,說從此將奴婢當做親生女兒對待。”
“誰知沒過上兩年,奶孃便生了弟弟,從此將奴婢視作眼中釘,每日裡打罵不說,又日日夜夜讓奴婢幹些粗活兒。後來又爲了侵吞奴婢的錢財,將奴婢賣進了宮中做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