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楠站起來,隨着小夥計走進了二樓的雅間。一進屋,環看四周,那用上好的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緻的刻着不同的花紋,處處流轉着所屬於女兒家的細膩溫婉的感覺。靠近窗邊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着幾張宣紙,硯臺上擱置着幾隻毛筆,宣紙上是幾隻含苞待放的菊花,細膩的筆法,似乎在宣示着主人的多愁善感,窗上所懸掛的紫色窗紗,隨窗外徐徐吹進的風兒兒擺動。這哪裡像是商家會客的場所,倒像是女兒家的閨房。
若楠疑惑的看向玉紅,希望玉紅給自己一個解釋。
玉紅笑吟吟的說:“能來繡衣坊裁製衣衫的人,非富即貴。繡衣坊就專門爲這些達官貴人準備了精美的雅間,方便這些太太小姐們臨時休息。畢竟繡衣坊生意紅火,有時候顧客太多,一時照顧不過來,就讓大家在此休息等候。省的有些顧客來回跑。這裡還會提供可口的菜餚,解除了顧客的所有後顧之憂。不過這些花費都是要自己出的。當然這裡也有專供男客的房間,不過是在三樓的,二樓所有的雅間都只是針對女客的。”玉紅對這裡的規矩看來還真是熟悉,說起來頭頭是道,旁邊的小夥計也連連點頭附和。
“那我們就暫時在此休息吧。想來李老闆一會一定會出現的。”若楠聽了這裡的規矩,如是吩咐着。
小夥計施了個禮,轉身出屋,一時間雅間裡寂靜異常。
“吱杻”門開了,進來一個小丫頭。
“請問哪位是玉紅姑娘?”小丫頭在屋裡掃了一眼,輕聲詢問着。
“我是,請問有什麼事情嗎?”玉紅有點驚訝,在這裡居然有人找自己,這可不是好事。自己太過出頭,一會兒惹得這位大小姐不快了,自己可就倒黴了。
“貴府的二小姐三小姐曾經在這裡定製了衣衫,剛纔櫃上聽說有相府的人過來,就想着要你們把衣服一併帶回去。玉紅姑娘每次都陪着太太小姐過來,所以這次就要勞煩姑娘你了。”小丫頭噼裡啪啦的一通說,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玉紅看看大小姐,沒敢應聲。畢竟自己此次前來可是專門陪伴大小姐的啊,要是自己替二小姐三小姐拿東西,大小姐不高興了怎麼辦啊?
“你就隨她去一趟吧,畢竟都是姐妹,但是要快去快回,不要耽擱了。”若楠淡淡的說着,聽不出高興也聽不出不高興。
玉紅輕聲應了,就隨小丫頭出了雅間。
“小姐她們太欺負人,這是不把您放在眼裡啊?”香兒忿忿地說。
“傻丫頭,要是她不出去,咱們怎麼辦自己的事情啊?”若楠笑笑的說着。
“大小姐好聰敏,我還怕小姐惱了婉瑩呢。”隨着清脆悅耳的聲音,李婉瑩身姿婀娜的進了屋。
“多謝李老闆爲若楠籌謀。”若楠輕輕的彎了彎身子。
“大小姐不必客氣。想來大小姐也有些疲倦了,這間陋室就讓小姐暫時休息一二吧。待小姐午睡過後,咱們再議不遲。”李婉瑩聰慧異常,見若楠客氣,也順勢說着。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這是若楠的一點小心意,還望李老闆笑納。”說着若楠把放在袖中的一個小荷包遞了過去。
“我就不推辭了,謝謝大小姐的賞賜。等您休息好了,您讓丫頭知會一聲就好了。至於那位玉紅姑娘,請不要擔心,二小姐三小姐裁製的衣衫需要花費很長時間來試穿,暫時就不能伺候大小姐了。”李婉瑩大有深意的說出這番話後,轉身離開了雅間。
“還真是個妙人。”若楠心想。
“小姐,這李老闆什麼意思?她是要幫咱們嗎?”香兒還是有些糊塗。
若楠沒有回答只是轉身讓三嬤嬤全排人見面。
三嬤嬤趕緊出去,大概有一刻鐘得時間,外面窸窸窣窣的傳來一陣腳步聲,聽着像是有一羣人的樣子。
“大小姐她們來了。”三嬤嬤隨後推門而入,後面跟着三四個婆子,大概都有四十來歲,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
“參見大小姐。”這些婆子看見屋裡的若楠,彎身就要跪下去。
“不可,三嬤嬤趕緊攙起來。”看見這些婆子倒頭就跪,若楠急了。她可是現代人,讓這些苦命人跪自己,她可不忍心。
三嬤嬤還有香兒趕緊上前把她們扶了起來。看到此種境況,這些婆子都很驚訝,感動的眼淚都說不出來。畢竟她們都是下等人,從沒有哪個主子會讓他們不跪拜的,就連以前的太太也不例外。
“各位媽媽,若楠年輕,沒能照顧好母親留下的老人,讓你們受委屈了。”說着眼眶微紅,就要落淚。
“大小姐不必難過,太太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卻無以爲報,今天得蒙小姐召喚,我們三生有幸,豈有委屈之說。倒是小姐您受委屈了。”一個婆子客氣的說着,言辭懇切。
“客氣話我就不說了,今天我把各位請來,是想要各位爲我打點一些事物。我不會白用你們,工錢照給,年底還會有一成的分紅。我只要你們忠心實意的爲我工作。但是醜話說到前邊,要是你們中間有人做出賣主求榮的事情來,我雖然在相府不得勢,但是畢竟是相府嫡女,整治幾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若楠恩威並施,讓這些婆子能夠真心實意的爲自己效力。畢竟這麼些年不見,很多事情都是會變化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幾個婆子趕緊齊聲說着不敢。
若楠看火候差不多了,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也按照她們提供的家庭情況進行了安排,一番佈置之後,若楠就讓他們分頭行動去了。
忙完了這些婆子的事情,若楠讓香兒爲自己拿出了一套衣衫從新換過之後,又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銅鏡,一番倒騰之後,香兒還有三嬤嬤都大吃一驚。
只見眼前之人粗眉小眼,膚色暗淡,脣紅似血,滿口黃牙,臉上還有星星點點的雀斑,那容貌真是不敢恭維啊。如若兩人不是親見,絕對不相信眼前之人是自家小姐所扮。現在的若楠就像一位大媽,沒有半點少女的樣子。
“怎麼樣?是不是不認得我了。”若楠皎潔的笑着,露出了一口黃牙。
“小姐,您何必要這麼糟蹋自己啊。”香兒抽抽嘴角,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
“掩人耳目,懂嗎?”若楠轉向三嬤嬤。讓她去請那兩個店家,同時也把香兒打發到屏風後面,藏了起來。
幾分鐘之後,兩個中年男人跟在三嬤嬤的後面走進屋子。
“這是我們東家太太穆氏,你們來見過吧。”三嬤嬤恭敬地說着。
兩位店家看到若楠的容貌,愣了一下,隨後恢復了原樣。“見過穆太太。”
“兩位不必客氣,快請坐。”略帶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是我擬好的價格表,你們二位分別看看,要是同意,咱們今天就籤合同。”若楠從衣袖中拿出自己準備好的價目表,分別遞給了二位店家。
二人看過之後,好一陣思量。其中一位說道:“太太給的價格也算公道,但是我們也確實有困難,要不也不會把祖宗留下的基業賣掉,您看……”店家不說話了,只是看着若楠。
“實不相瞞,根據行情還有二位店鋪的地理位置,我給出的價格肯定是目前您能得到的最好的價格了。要不然您二位也不會等到現在。像您二位這樣的店鋪嶽城內可不少,我的選擇還有很多,價格就是這樣,你們要是覺得不合適,那就再等等看。我不會勉強二位的。”若楠胸有成竹的說着,絲毫讓步也無。
兩位店家又斟酌了好長時間,才答應交易。
一盞茶後,送走了兩位店家,若楠的手裡拿着兩張地契還有房契,微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