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豪森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拉起了後座與前排駕駛位置之間的擋板,然後迅速恢復了往日的痞性,拽拽的拍了拍翟墨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口氣說道:“小墨啊,你對我的態度要好一點,你在小布蘭特的安全可是由我負責哦!”
翟墨脾氣很溫和,在除了幾個男人之外的其他人面前很少會情緒失控(懷包子的時候不算),不過這豪森是個例外,這不剛說兩句,翟墨就聳肩翻白眼了:“你不管纔好呢。”
“話可不能這麼說,想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呢。”好似爲了證明兩人關係真的不錯,豪森還特意地向翟墨身邊靠了靠。
“我可不覺得咱們關係有多好,麻煩您還是往那邊挪挪吧,熱的慌。”現在的小布蘭特軍區所在地正值夏天,不過因爲是在車裡,事實上並沒有多熱;只是習慣了和豪森耍嘴皮了而已。記得翟墨懷了雙胞胎不能親身上場示範足球戰術的那會兒,豪森擔任了一個足球隊的教練任務,訓練的時候總是攢蹙(cuo)着隊員們鑽規則的空子搞小動作,尤其是那稍稍一碰造成的假摔……孕夫本來就性子暴躁,習慣了洛蘭特人正直的性格,突然遇上這麼一奇葩怪胎,翟墨如何能不跳腳,可是偏偏在球場上豪森的那些行爲還都不能算是犯規,所以,兩個人便在這樣的過程中熟悉了!
至於子雅浩南有沒有爲此找豪森交流過感情,我們不得而知。
視線繼續轉回車內翟墨身邊:
“熱嗎?不會啊,25度剛剛好。”其實對於洛蘭特人來說,25度並不是一個最舒適的溫度,不過對於翟墨來說卻是最舒適的,醫療小組研究得出的結論,在溫度25度、溼度62的環境下翟墨的生命指標達到最佳。因爲留意過,所以知道;而因爲在乎,所以纔會留意。
從軍港到軍區的安全基地乘坐地行車大概需要20分鐘左右的車程,一路上兩個人扯了很多,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豪森在說,翟墨在翻白眼,偶爾被惹跳腳了也會反駁回擊一兩句。
20分鐘說長不長,不過對於豪森來說卻比他過去的十幾個月加起來都要來的重要。豪森剛剛從他小叔叔貝託那裡聽到自然人翟墨將在片刻之後抵達小布蘭特時還以爲對方是在開玩笑哄他,可是當那份寫明讓他暫停一切軍務,專職負責自然人離開小布蘭特之前的安全工作的調令,被明晃晃地擺在他面前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豪森覺得他的心門被幸福敲響了。
豪森足足傻笑了有半分鐘,恢復了正常之後第一件事當然是感謝他那情同手足的小叔叔了。不過貝託的一句話卻讓豪森將感激之情硬生生的化爲了一個“滾”字。
因爲貝託說:“豪森,現在我幫了你,如果成功的話翟墨閣下的兒子們也就是你的兒子,將來我兒子追你兒子的時候你可得幫忙啊!”
翟墨抵達小布蘭特的時候是當地時間上午十一點,小布蘭特的一天比洛蘭特少4個小時,爲26個小時,也就是說還有兩個小時就該吃午飯了。
一個坐了60多個小時的宇宙飛船,悶不悶先不談,反正折騰人的勁兒是夠了。以前出遠門都有人陪着,躺累了坐着,坐累了站着,站累了再躺着……雖然現在也可以坐着躺着,可是原來有人肉墊子啊,而且還能聊天解悶!儘管現在也有負責護衛的大兵,可是那些人光見了翟墨就激動得肅然起敬,三磚頭都打不出個屁來;至於陪同翟墨一起出行的醫療人員,抱歉,翟墨上飛船之前連長老會都不知道他會上哪艘,平均分配之後很不幸的翟墨沒有遇到熟人。
本來小布蘭特軍區還準備了一場正式的歡迎會來着,可是貝託在接到豪森發來的訊息之後便宣佈取消了,讓自然人先做休整然後再說其他。
“小墨,你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小墨,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墨,你熱不熱……”站在翟墨臨時臥室門口的豪森問題還沒有問完,便被迎面飛來的枕頭砸了個正着,最後只好訕訕的閉了嘴。
當然了,沒忘了說最後一句“我在門外守着,有什麼事叫一聲我立馬出現。”
然後是物體撞到門上發出的聲響,翟墨的枕頭是自備的,是用白米殼,也就是變異水稻的殼做的,比較硬啊!
自然人也是有**的,豪森又不像子雅浩南哥舒湛玉剛開始那樣是被翟墨挑出來的,自然不能住進翟墨的房間,只能呆在門外看守。
事實上坐了那麼長時間飛船的翟墨並不需要休息,只需要好好地洗個澡收拾一下提提精神就行。因此很快的,房間的門便被打開了。
“中午有安排嗎?”翟墨面對着依舊立在門口的豪森問道。
“小墨你不休息一下嗎?歡迎宴會是可以推到晚上的。”其實豪森也知道翟墨在飛船上除了睡覺只能睡覺,不過他一看到翟墨那單薄的身形就下意識地覺得對方需要休息調養。看來小墨的確需要我照顧啊森在心裡氵良蕩地想到。
“沒事,我是坐飛船的又不是開飛船的。”我只是無聊而已。
“恩,那我去通知貝託讓他安排。”
在洛蘭特人的接待禮儀中,歡迎宴會是正式的不可或缺的,以表達對對方的尊敬和歡迎。翟墨是自然人,歡迎宴會自然也是極盡體面恰當,小布蘭特更是希望藉此來表達對於自然人能夠在這樣緊張的時候前來慰問的感動歡喜之情。
不過是在戰時,節目有了相應的變化,沒有留給衆人太多與自然人交談聯絡的時間,因爲翟墨在歡迎宴會上進行了一場題爲《相信,我們在一起》的長篇演講,將近一個多小時才結束。演講完了一羣彪形大漢也都餓了……
既然是來慰問軍民的,翟墨自然不能整天在安全基地待着,在連續參加了兩天的戰報會議,被衆多用代碼表示的戰略戰術名詞搞得頭暈腦脹之後,第三天翟墨果斷滴回絕了貝託發來的邀請,而是拿了事先安排好的計劃行程表,由豪森和另一位擁有準將軍銜的軍官帶領着開始了正式的慰問之旅。
出於安全保密的考量,慰問方式並不像平時那樣直接進入部隊與士兵們見面,而是到達各個駐地後召集高級軍官,選取各個駐地的標誌性建築進行鼓勵演講,全程攝錄,待自然人安全返回洛蘭特後再行播放。
“你們是英雄,這個國家的英雄,無法與大家直接見面讓我覺得非常遺憾,待到戰爭平息時,我一定會再來小布蘭特,挨個與大家握手敬禮,在這裡,我向你們獻上自己最崇高的敬意!”每次演講的末尾,翟墨都會加上這樣一句話,以及一個彎腰九十度的謝意。
小布蘭特軍區除總部外下分11個駐地,散落在小布蘭特整顆星球的不同地區,有的在兩極,有的在赤道,不過大多數的都位於南北迴歸線附近。
星際時代星系之間的旅行都克服了,星球之內的自然不在話下。雖然小布蘭特極易發生大氣風暴,使得人們不得不放棄更爲便捷的飛行器而採用地行車,不過依舊有高速便捷的交通方式連接全球。
白天時候翟墨不是在天上飛着,就是在忙着演講鼓勵士兵,自然也沒有時間想別的;可是一旦到了晚上,對於三個孩子以及男人們的思念便會完全將他淹沒。
也不知道大寶小寶的蛋糕吃完了沒有,小毅有沒有聽話不,是不是又瞎折騰亂闖禍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翟墨總會下意識地想起;想要連接通訊問一問時,才驟然發現他現在身處別的星球,無法通訊。
沒有分別的時候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思念;沒有經歷過也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恐懼。將思念拋在一邊,小布蘭特臨近大戰的緊張氣氛也使得翟墨輾轉難眠。他去了小布蘭特軍區的附屬醫院,其中一些住滿了從小布朗特前線運回的重症傷員,甚至還有一些傷員只是在小布蘭特中轉,最後將會被運往斯堪的納或者洛蘭特。
翟墨還看過一份特殊的被從小布蘭特抽調到小布朗特前線的人員名單,上面密密麻麻的划着許多紅線,豪森告訴他說,被打印到紙上的都是在戰場上消失了的士兵,沒劃紅線的是失蹤了,而劃了紅線的則表示已經確認死亡……
輕輕一翻,頁碼顯示到了一百多頁,總共有多少頁翟墨並沒有具體細看,因爲他怕他抑制不住泛酸眼角,染壞了這部用生命敘寫的史詩。
五天半的時間,翟墨跑完了小布蘭特軍區所有的下分駐地,他很想和那些即將前往前線的士兵見面,親口表達對於他們的敬仰與尊敬,可惜不行,因爲不安全。
最後一場演講,翟墨是在小布蘭特首府小布蘭特市的標誌性建築塔羅人民奮鬥雕像前進行的,這一次是爲所有的小布蘭特居民進行的演說。
“我,自然人翟墨永遠和你們在一起!”這是一個誓言,一個精神領袖對於信奉他的子民們的永不拋棄的誓言,未來的事實不止一次地證明,翟墨做到了。
終於到了翟墨該離開的時候,豪森心裡略微有點失落,陪了心心念唸的人那麼多天,面臨分離的時候自然是會失落的;不過豪森懸着的一顆心也慢慢落回了肚子裡:只要翟墨抵達斯堪的納,便代表着其安全了。
在這麼多天的時間了,翟墨對於豪森的認知也有了一定的改觀,豪森在翟墨心裡不再是原來那不學無識光會耍嘴皮子的無賴形象,轉而多了一絲博學,多了一絲肅正,多了一絲擔當。
翟墨並不是洛蘭特人,不是軍人,也沒有上過戰場,他只是一個從地球上和平年代穿來的剛剛成年的孩子,更因爲男人們的保護只熟知幸福,哪能承受得了生命的分量。表面上可以裝,但是心中的悲慼,卻早已壓抑積聚。
缺乏安全感的人是會下意識的依賴別人的,而豪森的存在,正好填補了翟墨心靈上的空缺。自然而然的,兩人的關係也由朋友上升爲了兄弟,當然了,這是翟墨單方面的認知。
翟墨是由小布蘭特的艦艇接來的,自然需要小布蘭特的艦艇護送回去,而豪森的安全保衛工作,自然也得持續到自然人踏上斯堪的納的土地纔算完。
兩艘天鷹級大型攻擊艦從小布蘭特軍區的軍港起航,進入小布蘭特衛星軌道,繞行十圈後艦長報告一切正常,隨後開啓動力系統,掙脫了小布蘭特的引力,朝着洛蘭特星系駛去。
沒人知道的是,在翟墨踏上小布蘭特土地的那一刻,有一條關於洛蘭特自然人的消息便被用維森人的密碼從小布蘭特發了出去;而在翟墨進行最後一次演講的時候,一個關於如何劫持洛蘭特自然人的陰謀也已經正式開始實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