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綺貞心情複雜的被雲峰領到了澡堂,不安的輕扯衣角,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雲峰卻全無憐香惜玉之心,反而非常過份的向木桶方向偏了偏頭,催促道:“喏喏”
蘇綺貞不禁暗暗着惱,卻沒辦法,劉月茹可是特意交待過的,要照顧好雲峰的生活起居,只得充當起了臨時婢女,替這個大爺似的男人打上了大半桶熱水。
看着桶裡冒出的絲絲縷縷熱氣,雲峰滿意的伸平雙臂,喚道:“綺貞,嗯?”
蘇綺貞恨的牙癢癢的,你好好說不行嗎?犯的着這種態度嗎?當即大步上前,粗手粗腳的替雲峰扯起了身上的甲冑與衣物。漸漸地,衣服越來越少,當觸碰到雲峰論起細膩光滑程度來不比女子多讓的皮膚的時候,不由得,臉頰變得越來越燙,手指也變得有些顫抖。她暗暗給自已打着氣:‘現在可是白天,況且靈芸主母隨時會來,諒他也不敢做些什麼!’
正胡思亂想間,雲峰突然伸手止住了她:“好了,綺貞,你幫本將捏捏背就可以出去了。”
“哦!”蘇綺貞鬆了口氣,連忙放開手,怔怔的看着僅着一條大褲衩子的雲峰邁進了木桶裡。
原來,考慮到蘇綺貞是頭一回幫他洗澡,雲峰也不願太過份,要打破這個女人的心理堤防,還得慢慢來,一點點的突破才行。
雲峰不僅毫無侵犯。反而靜靜的端坐在木桶裡。令蘇綺貞芳心中最柔軟的深處彷彿被觸碰了下,不僅怨氣全消,而且還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感激。暗歎一聲,轉到這人身後,眉眼間卻現出了一絲溫柔,伸出素手輕輕的替這個男人按摩了起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逝去,天色也越來越暗,當倆人走入廳堂,諸葛菲主僕三人早已等候許久。
待雲峰與蘇綺貞坐定之後,諸葛菲掩嘴輕笑道:“將軍今日所作詩句。平仄四聲和諧、頌讀琅琅上口,音調鏗鏘悅耳。依奴家看呀,很快將會被配上樂曲,於畫舫酒肆間傳唱開來。到時候啊,將軍您想不出名都不行呢!”
“呃?”雲峰一怔,唐詩宋辭的傳播離不開青樓酒肆,難道從這個時代就開始了?不禁問道:“白天所作僅爲入朝讚頌之用,市井間又怎會傳唱這種詩詞?”
諸葛菲笑道:“有何不可?將軍恐有不知,畫舫傳唱最廣當屬曹子建、鄴中七子、陸機等人所出歌賦,然翻來覆去僅那麼百來首,早已爛熟於耳。其餘又無出彩之處,與將軍相比,文彩意境大有不如。”正說着間。俏臉卻現出了一絲狹促,繼續道:“將軍您若有空,可去畫舫填上幾首,保管歌妓們貼金侍寢亦是求之不得呢!”
“撲哧!”蘇綺貞的腦海中不禁泛起了雲峰被一羣庸脂俗粉團團包圍的情形,忍不住的輕笑出聲。
雲峰卻想到了唐宋間的風流才子們很可能就是這麼幹的,以詩詞來抵纏資。心裡也對秦淮風月升起了些好奇,當即站起來道:“咱們出去逛逛,也好見識下建康繁華。”
蘇綺貞期待之色一閃,又猶豫道:“將軍,靈芸主母隨時會來。還是...不出去了罷?”
聽到張靈芸的名字,雲峰又有了一瞬間的失神,搖了搖頭,不確定道:“或許...靈芸還沒得到消息罷,明日一早本將親去拜訪華仙門便是。走罷,咱們晚膳也在外面一併解決。”
其實蘇綺貞也想出去逛逛。女人嘛,無論古今,逛街都是天性,諸葛菲三人更不用說,這麼繁華的都市當然要見識一下。
很快的,五人離府而去,幾十名男女親衛裝扮成不同身份,分佈在他們四周,暗中觀察着可疑人等。儘管雲峰自認爲武功高強,不需要專人保護,可蘇綺貞卻不願意,又有諸葛菲的勸說,沒辦法,只得接受了如今已身居高位,一舉一動均關乎數百萬人的無奈現實。
由長幹裡出來,五人一路步行,向着沿淮列肆走去,長幹裡是建康人口最爲密集的地區之一,交通便利,商業繁榮,同時也是建康的佛教中心。
建康的夜晚,繁華喧鬧不下於白天,道旁酒肆人聲鼎沸,沿街店鋪燈火通明,路上更是行人穿梭絡繹不絕。
雲峰不由得暗暗讚歎着,眼前的建康城,令他想到了唐都長安,都說唐朝是中國古代最爲開放也最爲開明的王朝,雲峰卻不以爲然。長安每至日沒,即關閉坊市,不允許行人往來於其中,可以說,是半軍事化管理。
而建康則不同,是個開放性都市,不分晝夜,百姓出入自由。由管窺豹,可見東晉的社會寬鬆程度是唐朝所完全不能比擬的。當然了,所謂的百姓僅指有產階級與良人,佃戶萌客不算在內。
其實,雲峰覺得東晉的政治制度在某些方面可以看作君主立憲制的雛形,皇帝無權只掌宗廟祭祀。而士族掌權,由幾大家族共同做莊,在小範圍內具有初步民主。只是士族權力並沒有得到有效約束,導致了王敦、桓玄等人的謀反作亂。而且其代表的階級過於狹窄,以至於中下層民衆越過越苦,令孫恩、徐道覆、盧循發起叛亂時能一呼百應,結果被劉裕摘了桃子。
雲峰認爲,劉裕篡晉,是歷史的嚴重倒退,他掐滅了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有可能發展到民主社會的萌芽,東晉以後的宋、齊、樑、陳更是政zhi黑暗時期,自此以後皇權高高在上,中國變的越來越zhuan制,思想也越來越僵化,而這一切,始自於宋武帝劉裕,一個流民帥出身的沒落士族!
不由得,雲峰暗暗思索起了自已將來的政治制度,與士族共治不可行,這個階層腐化奢侈,侷限性大,代表不了大多數。可是與其他階層分權,難保不會又出現一批士族!看來,只有在大權獨攬的同時再摸索着前進,除非能夠把監督體系有效的建立起來。可如何建立,目前沒有絲毫頭緒。
“唉,關鍵還在於監督啊!”雲峰忍不住嘆道。
“將軍,您說什麼呢?”一路行走,這個人始終眉頭緊皺,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會兒又突然冒了句聽不懂的話出來,蘇綺貞不禁疑惑道。
雲峰被打斷思緒,舉目一看,卻已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秦淮河邊,河中畫舫張燈結綵,絲竹歌聲隨風飄蕩,空氣中充斥着撩人的靡糜!
雲峰微微笑道:“綺貞,諸葛女郎,請問該如何才能限制住掌權者手中權力的無限擴張?”
“這個...”二女大感愕然,這人的思想果然與常人不同,人家都是希望權力越大越好,可他倒好,竟然還想着限制,均是面面相覦,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