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寒真身
半朵手中的木簫突然滾落,摔到地上,簫聲戛然而止,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
比翼鳥的歌唱聲也停了下來,它們扭過頭來靜靜地凝視着半朵,似是憐惜,又是安慰。
一衆妖魔神仙全回過神來,一時搞不清是怎麼回事,腦中還想着他們剛剛所看到的往世之境。
雲子暮微微閉上雙眼,手心捏緊,扶着時隨風無力後退幾步,面色更加蒼白。
巫寒魔怪一臉怒意的看着半朵,又緊盯着天空上飛着的那對比翼鳥,突然殺心頓起,怒喝一聲,揚起黑鞭豺狼般的直直朝着它們抽去。
比翼鳥驚叫一聲,急忙展翅躲閃,險些被那黑鞭抽中,幾根鳥羽被打斷飄落了下來。
半朵一見,心中突然充滿了怒意。
比翼鳥像是知她一般,轉過頭來看着她,突然又搖身一變,重新變回兩把上古神劍,雙雙飛回到她的手中,輕輕顫動,青紫光芒乍現。
半朵緊握住兩把神劍,她的身上似乎也充滿了上古神氣,雙眼直視着巫寒魔怪的眼睛,突然,足尖點地,劍光閃過,毫不留情的刺向巫寒魔怪。
巫寒魔怪一呆,又急忙躲去,劍風削去他的衣角。
她又舉起神劍,青色,紫色的劍光沖天而起,飛身躍到半空,在空中虛虛實實挽了幾個劍花向巫寒魔怪掃去。
巫寒翻身一跳,劍花擦肩而過撲向他身後的妖魔,青紫劍光所到之處妖魔大片倒下,劍風凜冽至極。
她不待妖魔重整旗鼓,猛然將兩把神劍拋向空中,只見神劍變成了兩頂巨大的金鐘,從天而降,把所有妖魔全部罩在金鐘之下。
一衆神仙全都震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兩頂巨大的金鐘,良久才反應過來,意識到這妖魔竟然都被這花半朵給制住了!都沒想到她的仙法竟是如此厲害,心中驚歎,同時一個個又都鬆了口氣,面帶笑容,喜不自勝地齊齊看向半朵,又看向她一旁的雲子暮。
仙人們都向師徒二人拱手稱讚道:
“真是年少有爲呀!”
“不愧是天機子的高徒!”
“仙界出了這樣一位新秀,真是一大幸事啊!”
雲子暮朝着衆仙微微點頭,又轉眸看着半朵,勾起嘴角。半朵一時間也反映不過來,愣愣的看着衆仙。
突然,一個仙人衝他們二人問道:“不知天機子的高徒是如何得到這上古神劍的呢?”
此話一出,衆仙皆愣,又都是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們,眼神中透着探究。
雲子暮不言不語,半朵也不知如何作解。
突然,一個金鉢從天際飛來,金光閃過,直衝向半朵。半朵眼前猛然晃過一道淡青色身影,她就被推開到一邊,肩膀上一重,她就輕輕接過時隨風。
這時,只聽金鐘裡面傳出巫寒魔怪囂張的聲音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比我那金鉢還要厲害!”
半朵急忙擡眼望去,只見其中的一頂金鉢劇烈的晃動着,不斷髮出巫寒魔怪的狂笑聲,似乎金鐘就快要鎮壓不住那些妖魔了。
她又一轉眼看到雲子暮站在她剛剛站的地方與那金鉢施法對抗。一衆神仙手中拿着法器,都在一旁緊張擔憂的看着。
那金鉢散着耀眼的金光,半朵感到這金鉢十分熟悉。突然,她眼光一閃,想起來了,這金鉢,不就是南南和尚的金鉢嗎?是那個在莫問客棧罩住曲別意的金鉢!
她心下一驚,雙眼看着雲子暮,擔心至極,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雲子暮手上掐訣,口中唸咒,漸漸浮在空中,身上青光閃閃,從他腳下的雲中鑽出兩顆綠芽,那綠芽漸漸長大,長高,是竹子。
竹子越長越高大,將雲子暮輕輕託在空中,只見他腳點竹葉,迎風而立,與綠竹融爲一體。
那金鉢上的光芒如蛇吐芯一般,突然直刺向他的眉心,快如電光。
雲子暮眉間青光一閃,冒出三片翠綠欲滴的竹葉,竹葉像是一頂盾牌,輕輕抵住了金光。半朵在一旁看得心驚。
雲子暮又只是腳尖輕輕點了一下竹葉,竟憑空消失不見了。衆仙都急忙看向天際尋找着雲子暮的身影。
突然,天上飄落下來密密的翠綠色竹葉,像是下竹葉雨一般,紛紛揚揚。
好似青蝶初翻簾繡,彷彿玉女齊回舞袖。
葉香暗來,綠裹雲端。
衆仙人都呆呆的看着漫天飄灑的竹葉雨,景象不似真實。
一眨眼間,竹葉又突然全都涌向金鉢,一層層緊緊附了上去,緊緊把它包裹起來,不漏分毫光芒。
雲子暮又突然之間出現在金鉢旁邊,伸手一翻收了金鉢,落回雲端。
原本在一旁晃動不安的金鐘一瞬間又停止了顫動,穩穩的罩住妖魔。巫寒魔怪也不再發出聲響。
半朵看着雲子暮手中的金鉢,再看看肩膀上扶着臉色愈發黑紫的時隨風,她咬咬牙,扶着時隨風,邁步向罩着巫寒魔怪的金鐘的方向走過去。
雲子暮也走向金鐘,來到半朵的身邊,從她肩膀上接過時隨風,又淡淡的看着她,她也看着雲子暮。末了,雲子暮向她輕輕點點頭,又走到一邊去了。
半朵又走到了那金鐘面前,想起那金鉢,便不由開口問他道:“巫寒魔怪,你究竟與南南法師有何淵源,又怎會有他的金鉢?”她盯着金鐘,心下擔憂疑惑,南南法師究竟怎麼了,這巫寒魔怪與他又有何淵源。
巫寒魔怪突然大笑起來,好像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笑了好久,只聽金鐘下面傳來他的聲音道:“南南法師?你真的竟沒有聽出來我是誰嗎?”
半朵一愣,這聲音確實很耳熟,再仔細一聽,這是……!
突然,她高聲說道:“南南!……你、你就是南南法師?!”她心裡震驚極了,不敢確認自己的猜想,但她再仔細聽起來,這聲音確實與南南法師相差無二,難道真的是南南法師?如果他真是南南的話,那也可以解釋通他爲何見過自己了。
巫寒魔怪又笑起來道:“沒錯!我…就是南南!”
此話一出,在場的衆仙一片譁然,議論紛紛,全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金鐘,似乎要將金鐘盯出個縫來。
半朵聽他這麼幹脆的承認,心中也是一驚,也是有點愕然。但同時,她一想到那個胖乎乎的圓頭和尚一瞬間竟成了巫寒魔怪,他們仙界共同的敵人,半朵的心中還是有些許複雜難過,她咬着嘴脣,皺着眉頭,緊緊的盯着金鐘。
又聽他的笑聲似乎有些自嘲,心中疑惑。不過她再仔細一想便釋然了。是呀,巫寒魔怪身爲魔界中人,還是領袖級的人物,竟然會當上一個法師斬妖除魔殺自己的同類,這,還真的是有些諷刺。
突然,她又想到什麼又開口問他道:“你怎麼會成了一個和尚?還是斬妖除魔的法師?那場浩劫之後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話也帶出了衆仙心中的疑惑,大家都看着金鐘,豎起耳朵靜靜的聽着。
金鐘下面安靜了好久,巫寒魔怪似乎是在回想着什麼,不一會兒,又傳來了他的聲音,只聽他頗是自嘲的說道:“怎麼會成爲一個斬妖除魔的法師?呵呵,那還不都是因爲我錯收了一個沒有良心的徒弟!”他咬牙切齒道。
徒弟?
半朵心中一跳,他說的徒弟難道是……
不等她細細想來,就只聽他又接着說道:“都是因爲醉情玄女那個孽徒!都是因爲她!要不是她在百萬年前那場大戰中做了手腳,我們妖魔界早就是六界的主宰了!”
衆仙一聽,臉上又都是驚訝之情,醉情玄女?那場大戰醉情玄女竟有插手?她不是一向都閉關修煉嗎,竟然會出關並拯救了六界?一時間,衆仙心中疑問連連,都急忙開口問巫寒魔怪當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巫寒魔怪在金鐘內被捆妖藤緊緊束縛住,不管怎麼掙扎都無法脫身,像他從來沒有這般慘敗過,皺着眉頭,心中憤恨。
但他同時又疑惑不解,想着這花半朵怎麼會得到這兩把神劍,這神劍又怎會這般聽她的話,一時也摸不着頭腦,沒有辦法,他只得深深回憶着百萬年前的事,又開口含恨的說道:“原本百萬年前醉情玄女是一直閉關修煉的,可眼看着你們仙界即將成爲我們的腹中餐,她便出關施法救了你們。”
衆仙聽他說的似乎極爲輕巧簡單,但他們心中可不這麼想,說到底醉情玄女還是他們仙界中人,她處世雖是淡薄,但她心地善良,慈悲爲懷,到底是心繫六界的,眼看着六界衆生將要安危不再,當然會挺身而出了,這麼一想便都想通了。
半朵又問他道:“那醉情玄女究竟是怎麼救了六界?她後來怎麼不見了?”
巫寒魔怪沉默了好久,突然又冷冷的笑起來,並不再說一句話。
半朵心中焦急但看他卻不肯再說,她也無法。一轉頭,突然間看到時隨風的臉色愈發難看,那黑色咒印在他的左臉上又漸漸的漫延,越看越恐怖詭異,心中一痛,衝着金鐘高聲喊道:“你那黑鞭裡的冥火究竟何解?!怎的如此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