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脫困

蕭天於這些全然不知,這時肚子痛得越發厲害,只得運功與毒性相抗,約摸過了半個時辰,腹痛漸減,蕭天坐起身來,先往青青看去,卻不料這小傢伙早就沒事了,睜着亮晶晶的小眼睛盯着他瞧,見他沒事了,顯得極爲歡喜,飛到他頭頂在他頭髮裡扒拉一番,趴着不動了。

這小傢伙,也不怕染上跳蚤!

蕭天哭笑不得,他在洞中這半年多,一直也沒剪過頭髮,又無心梳理,頭髮長已過肩,亂糟糟的像個鳥窩,倒也難怪青青看上他這風水寶地了。

一人一鳥正在嘻鬧,洞頂光影一閃,垂下來一條粗如兒臂的藤條,青青歡鳴一聲,從他頭上飛起,在洞口盤旋幾圈,向着洞外鳴叫不休。洞外傳來高亢入雲的清唳聲,蕭天聽得清楚,正是青青母親的聲音。

蕭天初時還不知什麼意思,青青飛過來銜着他的衣袖,把他往藤條旁拽去。

他伸手抓住藤條,拽了兩拽,覺得上面一動不動,顯然是綁在樹上或是大石上的,這才恍然大悟:“青青的母親是來救我出去的!”

蕭天心中欣喜已極,忍不住大叫:“我要出去啦!”攀緣而上,到得洞口,他試着把頭湊過去往外鑽,卻發現洞口剛剛能容得下頭,心裡不禁惴惴不安:“不知肩膀和身子能出得去嗎?”

蕭天在洞裡關了半年,什麼辦法都試過了,就是出不去,到後來也不抱什麼希望了,就憑着一股仇恨之氣堅持着活了下來。現在陡然有機會出去,蕭天心跳得像擂鼓一樣,只怕是空歡喜一場。

頭頂剛鑽出洞口,就感覺頭頂一痛,風聲呼呼,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了他的頭髮,使勁往外提拉,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手腳同時用力,終於把頭整個鑽了出去。

蕭天頭部鑽出洞來,擡頭一看,啼笑皆非:一隻五彩大鳥,正用雙爪抓着他的頭髮向上提去,那頭頂的風聲是大鳥翅膀扇動所發出來的。

大鳥見蕭天露出頭來,歡鳴一聲,放開他的頭髮,改爲用喙叼住他的衣領向外拉,他試着移動肩膀,慢慢地伸出一隻手來,撐在地上,再把另一隻胳膊也抽出來,手腳並用,爬了出來,卻把耳朵蹭破了,肩上也蹭得鮮血淋漓。

回頭看那洞口,心下暗驚:“若是青青再遲來半年,我的身子再長大些,即使有藤條,也是出不來了。”

蕭天在洞中關了半年,整日只能見到洞口的一縷陽光,便如井底之蛙一般。這時出得牢籠,心懷大暢。

他向四周看去,原來洞口是在山頂,周圍兩丈方圓是一整塊大岩石,寸草不生,洞口就在岩石的正中,山頂上長滿了樹木,這時正是秋天,樹葉的邊緣已經發黃了。

蕭天怔怔地看着周圍的景色,心中百感交集,只想大哭一場,又想大笑幾聲。

這時青青也已經飛了出來,在他頭上扒拉扒拉,趴下不動了。

蕭天不由得哈哈大笑,對着那隻五彩大鳥行了一禮:“你是青青的母親吧?蕭天謝過救命之恩!”

大鳥點頭爲禮,頭上的三根冠狀五彩羽毛微微顫動。

蕭天隨即大步向着下山的小路走去。那隻大鳥兒對着他頭上的青青小聲鳴叫幾聲,青青卻是理也不理,似乎睡着了。大鳥也不理它,飛去將纏在樹上的藤條解開,扔到洞裡,竟自飛走了。

蕭天既驚且愧:“我真是糊塗了,青青的母親想得比我還要周到。藤條扔進洞中,那送飯的就不會看到,說不定以爲我還在洞中。”

他卻不知青青的母親已經經過三次重生,智商比起普通人類來只高不低,只是苦於不能說人類語言而已。

見大鳥一走,青青歡聲長鳴,從他頭上飛了起來,箭也似地飛向天空,轉眼就不見蹤影。

蕭天正擔心時,青青雙翅閉攏,,像一塊石頭一樣墜落下來,蕭天嚇了一跳,卻見青青在剛要觸到地面時雙翅大展,用力搖了兩下,兩腳一蹬,站在了地上。

蕭天又好笑,又好氣,這才知道是青青是以這個危險動作表達心中的喜悅之情。

蕭天心中惦着爆影訣,走得飛快。

每天日落時分有人來給他送飯,那時就會發現他已經逃走,他要趕在這之前去把爆影訣和父母的遺物取出來。

一人一鳥走到半山腰,一個樵夫在林中砍柴,看到他衣衫破爛,臉上和肩上還有剛剛凝固的鮮血,長髮垂肩,頭上趴着一隻青色怪鳥,頗覺怪異,不自禁地盯着他看。

他上前施了一禮,問那樵夫:“這位大叔,請問去雷王城怎麼走?”

樵夫說道:“你順着這條小路下山,這條路是通雷王城南門的。大約有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蕭天施禮謝過,只聽得樵夫在身後喃喃自語:“這小乞兒倒有禮貌。”

蕭天被人當做乞丐,暗自苦笑,轉念一想,這樣更好,不易被人認了出來。要知道雷王城中的人倒有一大半是認識他的,因爲他那雙黑色的眼睛,也因爲他是城主女兒的好友。

想到雷霜,他心裡一熱:該不該去看看她呢?

前面就是雷王城的南門了。蕭天把長髮披下來,遮住了一半臉龐,低下頭,走進城去。

雷王城中依舊熱鬧,與半年前沒什麼分別。路上的人也沒認出來這個蓬頭垢面的小叫化子就是以前那個黑眼睛的孩子。

穿過市集,再走過再條街,就到了自家所住的山腳下。

蕭天低着頭,慢慢地從市集中走過。他擔心青青落在他頭上會引人注目,早早地叮囑青青飛遠些,青青倒也聽話,離得遠遠地跟着他。

“你說那墨瞳的小子死了,雷霜那小娘們會不會就答應了我家的提親呢?”瘦小如猴的身影出現在市集的拐角處。

是王雷!

另一個高大些的身影彎着腰,陪着笑臉:“雷哥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她哪敢不答應呢!”

蕭天心裡一驚,急忙低下了頭,他盡力佝僂着身子,讓自己縮得小一些。

他心裡暗暗慶幸,幸好進城時讓青青別跟着自己,如果現在青青還在自己的頭上,一定會引起王雷的注意。

王雷走過來了,蕭天能感覺到,王雷的步子停在自己身前:“他媽的,幾天不出來,街上的叫化子越來越多了——喂!新來的,誰讓你來這兒要飯的?交保護費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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