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古卻道:“族長和族中長老們未必肯讓咱們出去。”
幾個人低着頭默默地走着,青武忽然道:“要不咱找找四叔,讓他給說說情?”
小古道:“嗯,這個法子可行,四叔和族中諸長老關係都很不錯,如果他出面,再加上天弟求情,我回去求求爹爹,林傑也回去求求爹爹,說不定真能行!那樣的話,就只剩下頭髮的問題了。”
蕭天想到師父神乎其技的煉丹之術,拍了拍小古的肩,道:“頭髮的問題包在我身上了,我去求師父,今天晚上就去!”
幾個少年計議一番,小古和林傑也呆不住了,匆匆向兩人告辭,回魔玉森林去了。
青武提了兩片黃羊去尋青和,蕭天便往師父丹房中走去。
黑喬今天破天荒地沒有搗鼓藥草,獨自坐在廳中椅子上品茶。
室內茶香瀰漫,蕭天僅僅是聞到而已,就覺得腹中一熱,渾身毛孔似乎都張開了,暖洋洋地極爲舒服。
黑喬笑看着這個徒弟,他心裡對這小徒弟是越來越滿意了:“徒兒好口福,師父這茶平日裡自己也捨不得喝,今天被你趕上了。”
他指着旁邊一個小小的玉盞,道:“自己倒一杯來喝,記着,可不能多了,喝得多了你這小身板可受不了!”
蕭天看那杯子只有拇指大小,心說這麼點兒,潤嗓子也不夠呀,不喝也罷。
他心裡有鬼,涎着臉湊到師父跟前:“師父,我不是來喝茶的,我來是有事求您的。”
黑喬今天看起來心情極好,眉頭一軒,笑道:“乖徒兒別說,讓師父來猜一猜:駐顏丹沒煉成?”
蕭天大吃一驚,一時手足無措,心中暗想:師父怎麼知道的,是哪裡泄漏了風聲?”
他再也不敢嬉皮笑臉,跪在師父面前道:“師父明鑑,您都知道了?可駐顏丹煉成了呀。”
黑喬笑咪咪地伸手拉他起來,道:“師父不是老古董,只要不是做壞事,你們師兄弟自己煉些丹,師父大力支持!缺什麼儘管來向師父要!”
蕭天順勢站起身來,道:“師父沒生氣?”
黑喬笑道:“我收了這個好徒兒,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爲這麼點小事生你的氣?徒兒啊,今天精靈族的使者可是好好地誇了你一頓呢!精靈族黑白兩派一向不睦,對你卻是異口同聲地誇讚。精靈女王還特意帶了禮物給我,族中都羨慕我收了個好徒兒呢!”
黑喬說着端起小杯聞了一聞,微笑着指了指旁邊的小玉杯道:“你倒一杯嚐嚐!師父今天心情好,才泡一壺這‘鶴翔’。白央那老傢伙纏了我好幾次,我都沒給他喝一杯。
黑白兩派?我怎麼覺得是說你和白師伯?
蕭天看看那小得可憐的玉杯,只覺得說不出的彆扭,捉起桌上那同樣小得可憐的茶壺。心道:師父真夠小氣的,這壺還不如普通茶杯大,也就是這小杯才能用這小壺。
他小心地將壺提起來,傾斜了壺身,一線金黃色細細的茶水從壺嘴中流了出來,倒滿了杯中。
杯子太小,蕭天一時收手不住,茶水注滿了杯子,在杯口形成一個半圓形的水球,顫巍巍地在杯口晃動,卻不溢出。
一股乳白色的氣流從茶水上升起,在空中形成一對金黃色的小小仙鶴,在杯子上方盤旋飛舞了一陣,蕭天看得呆了,黑喬喝道:“吸了它!”
蕭天下意識張大嘴一吸,仙鶴化爲一股乳白色的氣流流進了他的嘴裡,他只覺得一線暖流從口中流入腹中,又從腹中升起,隨着經脈在周身運行一遍,散落在全身經脈中,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這下子蕭天可不敢小瞧這杯茶了,看看杯口顫動着的水球,生怕一碰會掉下來,不敢伸手去端,擡頭看了看師父,黑喬正含笑看着他,看他怎麼把這杯茶喝下去。
蕭天俯下身子,將嘴湊到水球邊,嘬脣輕輕一吸,只覺清香滿口,看看杯中還有半杯,端起來一飲而盡。
黑喬笑道:“好徒兒,我這茶如何?”蕭天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全身發軟,懶洋洋地只欲睡去。
黑喬拍了拍身旁的椅子,道:“坐一會兒吧,過小半個時辰就沒事了。”
蕭天欲待不坐已不可得,兩腿一軟,坐在椅中。
黑喬道:“說吧,又是代誰求藥來着?”
蕭天懶洋洋地道:“師父……,師父真英明,師父有沒有辦法煉一種能使頭髮變色的藥?”
黑喬笑道:“你這頭髮是大陸通用色呀,用不着變色,我來想一想,是誰要這個東西?”
黑喬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側着頭想了一想,道:“莫非是精靈族的公主?”搖頭道:“不成的,那小姑娘相貌太美,過於引人注目,就算是頭髮變成藍色也沒用,到大陸上輕易就給人認了出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蕭天大急,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從椅子上站起來向師父連連行禮道:“師父,您就別取笑我了,我是給小古和林傑兄要的!”
黑喬伸手示意他坐下,道:“哦,是那兩個精靈族的少年?綠色頭髮是精靈族特有的標誌,他們若出現在大陸上,立時便會給人認了出來。這倒真是個大問題。”
蕭天坐了下來,嬉皮笑臉地連連拱手,笑道:“師父英明神武,無所不能,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是不是?”
黑喬伸手彈了他一個爆粟,道:“少來拍馬屁!我來想想辦法,你回去吧!”
蕭天聽得師父答允了,心中大定,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渾身都沒了力氣。
黑喬見他那樣子,不由得哈哈一笑,道:“瞧師父這腦子,一說到藥就什麼都忘了,你現在還沒力氣呢,再坐一會,再坐一會兒!”
黑喬說着便不再理他,以手支頤,苦苦思索。
蕭天坐了一會兒,漸漸覺得渾身精力旺盛,暗一用功,發覺元素力竟似又提高了一截,心中暗暗喜悅:“師父這茶果然不是白喝的!”
他看到黑喬還是一動不動地思索着,唯恐打擾了他,便也坐在椅中不敢稍動。
一動不動地坐了將近一個時辰,蕭天只覺得渾身肌肉僵硬,腰痠背痛,快要堅持不住時,黑喬忽然神色一喜,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低着頭在室中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就是這樣!千色嫋蘿的花瓣加明礬一定行的,只是要先試一下才行!在誰身上試試呢?”
老頭兒的目光落在蕭天的身上,喜道:“乖徒兒,你還沒走呢?”
蕭天看見他的目光已經知道不妙,心裡暗自後悔剛纔怎麼不一走了之,強笑道:“師父,我,我,我已經走了,哦,不,我這就走了!”
蕭天撥腿正要開溜,黑喬一把拽住了他,道:“回來吧你!師父正要找個人試藥,你正合適!要是別的藥也就罷了,師父在自己身上試試就行,這染髮的藥,我一個老頭子,把頭髮染得稀奇古怪的可不大對頭!”
蕭天死皮賴臉地往外衝:“師父您找朱師兄去,他比我合適!”
黑喬道:“你朱師兄正在談戀愛,頭髮弄得太難看了會有影響的!”
手一伸,一條黑色光索從指間伸出,綁住了蕭天,令他動彈不得,除了不能行動外倒也沒有任何不適。
眼見得逃不脫了,蕭天只好老實下來,哭喪着臉對黑喬道:“師父您幫我解開吧,我不跑了。”
“往哪兒跑?”
門開了,白央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聳動鼻子朝空中狂嗅:“咦?不對啊!什麼味道?什麼味道?似乎是鶴翔?難道是鶴翔!?”他的眼光從蕭天和黑喬身上掠過,卻視而不見,繼續在屋內巡視,終於,白央的目光定格在桌上的小壺上:“果然是鶴翔!”
白央急不可耐地衝到桌前,輕輕提起小壺,把壺口湊到鼻端聞了一聞,滿臉陶醉的表情:“啊!香啊!還是頭道茶呢!”
他又將壺提到耳邊輕輕搖了一搖:“嗯,還有點,還有點,幸好我來得及時啊!”
蕭天看着他這一番動作,心裡替他着急——千萬別讓頭髮裡的小動物掉進茶壺!
白央將壺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小杯,竟然並不急着倒茶,先拿了杯子在鼻端嗅了一嗅,搖了搖頭,道:“有人味!得洗洗!”拿了杯子到內室尋水去了。
我們怎麼不知道您竟然這麼愛乾淨?
師徒兩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央行動。
蕭天靈機一動,道:“師父,咱能不能拿白師伯試試?”
他看看眼下也是無處可逃,要是能找到一個替死鬼,也不管他是師伯還是師叔了。
黑喬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你白師伯的頭髮是五彩的,這個,出不來效果,只有純色的頭髮才行。”
蕭天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道:“師父您把我解開吧,我真不跑,您想怎麼試就怎麼試。”
黑喬手一彈,解開了他的束縛,笑道:“這纔是我的乖徒兒呢!”
太陽從玉屏峰邊升起,陽光慷慨地照耀着草原和河流。
丹房的門打開了,蕭天做賊似地從黑喬房裡出來,左右看看沒人,急急施展浮光掠影,向自己的小屋飛掠而去。
疾風撲面而來,吹得他一頭白髮向後飄拂,童顏鶴髮,飄飄若仙,頗有幾分仙風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