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晟思量了一番,竟然覺得葉婉兮說得好有道理。
葉婉兮看着沈晟,輕輕一挑眉,問道:
“怎麼,現在不相信我的話了?”
“沒有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的見識的確不是那種閨閣之中的女子所能比的。”沈晟連忙地回道,以前他斷然不會這樣懷疑葉熙,但是自從知道葉熙是葉婉兮之後,心中還是有一絲偏見。
如今被葉婉兮一眼看破,實在是……唔,有些不好意思。
“太假了。”葉婉兮翻了一個白眼,卻也是一點不在乎沈晟對她的偏見,如果不是這裡對性別的偏見大,她也不必轉變身份。
“那個那個……啊,除了這個方法,還有什麼方法嗎?”
葉婉兮笑了笑,繼續說道:
“今天我們出去的時候,發現很多百姓家中都有水桶,泗城的百姓是不是要用水都要去挑的?”
“那是自然。”
“如果將這些水引入每家每戶呢?”現代的自來水總有見過的吧,那麼多人消化這些水,總是可以完成的吧。
“什麼意思?”沈晟湊過腦袋,看着葉婉兮手上畫稿,什麼叫做把這些水引入每家每戶。
葉婉兮看着坐在地上的謝曉萌,索性也坐在地上,從謝曉萌的懷裡抽出一張紙,將紙攤平在地上,解釋道:
“你看,我們可以河裡接出許多的管道,然後讓朝廷設置一個自來水廠,通過自來水廠接管道道每家每戶,哦,這樣還會促進就業,增加GDP……”
一開始沈晟還能跟上葉婉兮的思維,但是到了後面,就完全不知道葉婉兮在興奮些什麼了。
“將軍呢?將軍呢?這種事情要跟將軍說纔是啊。”
葉婉兮從地上站起來,說着便要朝營帳外走去,沈晟一把拉過她,連忙說道:
“你不要着急啊,好好捋一捋,屆時和將軍說也方便一些。”
葉婉兮看着一臉擔憂之色的沈晟,心裡想着,這個事情,她完全不需要想,每天接觸的東西罷了。
“將軍還沒回來嗎?”葉婉兮倒也沒有急着要去找蕭裴琛,她重新坐回到地上,看着一臉呆滯的謝曉萌,問道。
“快了吧。”沈晟彈了彈謝曉萌的腦袋,隨口說道。
“那我們繼續討論一下其他的方法,雖然我覺得這兩個方案已經差不多可以了。”
“將軍回來了。”一直未曾參與討論的謝曉萌突然說道,隨後他兩眼放光地從地上站起來,朝着營帳外走去。
葉婉兮和沈晟相視一眼,朝着營帳外走去,路上聽到士兵們的討論,從隻言片語之中,葉婉兮得知堤壩已經修好了,看來下一步的行動迫在眉睫啊。
隨手拉了一個人問了蕭裴琛的去路,葉婉兮帶着沈晟和謝曉萌便去往泗城的城主府。
城主府中,蕭裴琛坐在主位上,顧濟坐在他的右手邊,兩人正在商討災民安置的事項,災民纔是救災的重中之重。
之前他們來的匆忙,第一要緊之事便是修堤壩,畢竟不能讓洪水將整個泗城都淹了,故而當時他們只是將災民簡單地聚集在一起,由官府提供簡易的住處和食物。
這樣子近半個月,已經是民怨載道了,到了不得不立刻處理的地步。
顧濟一邊擦着汗,一邊和坐在座位上的冷麪將軍報告近些時日的情況。
“三、三王爺,暴民已經多次打傷了官兵,還望王爺派人前去鎮壓。”
坐在顧濟對面的將士們冷眼看着這位要鎮壓百姓城主,蕭裴琛雖然沒有說話,倒是這些血性的將士先忍不住了。
“呵,顧城主倒是好方法,只是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身爲士兵,吃的是皇家的糧餉,百姓供養,故而我們從不會朝尋常百姓亮劍,你讓我們將軍去鎮壓,豈不是讓將軍做一個不仁不義之人?”
顧濟一聽,立即出了滿頭的汗,一邊擦着滴落下來的汗水,一邊急忙地解釋道:
“下官、下官不知王爺……”
“王爺,沈軍師、謝副將和葉先生到了。”
在座的人雙眸之中劃過一抹喜色,蕭裴琛朝顧濟揮了揮手,對着稟報的士兵說道:
“叫他們進來。”
“是。”
當葉婉兮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發現這裡一羣人正閃着鈦合金眼看着自己,她怔了怔,縮了縮脖子,心裡想到:
難道是裝逼被發現了。
“葉先生,您來的正好,這裡正是需要您這種有大智慧的謀士啊!”
說話的人太熱情,葉婉兮一時嘴賤沒忍住,笑眯眯地回道:
“哦,誰說我有大智慧的?是誰走漏了風聲?”
說話的人頓時驚呆了,抽着嘴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蕭裴琛無奈地揚了揚脣角,一時間疏於管教,就變得這麼無法無天了。
沈晟拉過葉婉兮坐在椅子上,低聲地告訴葉婉兮現在正在討論的事情,葉婉兮聽聞後,點點頭,安靜地坐在椅子上。
“素聞葉先生足智多謀,如今暴民四起,還望先生出謀劃策。”顧濟連忙站起來,對着葉婉兮熱情地說道。
“我沒什麼計策啊。”葉婉兮靠在椅子上,悠悠地回到,感情還真當她是哆啦A夢,要什麼計策有什麼計策啊。
笑話。
顧濟熱情明朗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伸出來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原本劍拔弩張的會議室,就這樣被葉婉兮的一句話,給崩了。
蕭裴琛沈晟等人倒是已經習慣了葉婉兮這種潑冷水的行爲,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當作什麼話都沒有聽到。
最後是沉默了許久,蕭裴琛纔開始引導大家進入正題。
說到如何治理洪水,葉婉兮才跳出來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尤其是說道建立自來水廠的事情,她說地尤爲仔細,在場的人也沒有人插話,因爲完全插不上話。
顧濟聽了之後,心中縱然有萬千難以壓制,快要噴薄的想法,但是還是恭恭敬敬地看着蕭裴琛。
蕭裴琛沉吟片刻,問了葉婉兮一些細節,葉婉兮一一回答之後,蕭裴琛點了點頭,便開始討論接下去的主題。
受災百姓,自然還是受災百姓的安置問題,洪水沖毀了的房屋,朝廷自然是需要補貼的,還有被洪水毀了的田地,顯然要重新耕種,這些都是需要花銀子的地方。
顧濟顯然沒有權利決定這些,這些權限都在蕭裴琛的手中,他只能巴巴地望着蕭裴琛。
蕭裴琛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後以一句容後再議便給打發了。
等到出了城主府,外面的天色已經漆黑,葉婉兮縮了縮身子,發現外面還是有些涼的,今天出去的時候下着雨,因爲她要畫畫也難免被淋溼了,儘管後來擦乾了,可能還是有些着涼了。
葉婉兮擡頭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蕭裴琛,她想要取暖都不好意思特意衝到前面去,真是心塞。
“你很冷啊?”謝曉萌撞了撞葉婉兮的肩膀,問道。
“恩。”
“還好我穿得多。”謝曉萌得意地說道。
葉婉兮白了謝曉萌一眼,抱着身子繼續往前走。
突然肩上一暖,就看到謝曉萌滿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嘴裡還嘟囔着:要是讓將軍知道我沒有照顧好你,那我就要脫好幾層皮了。
葉婉兮哭笑不得看着肩上的披風,這件披風謝曉萌穿着明明猜到小腿中間,給她穿卻到了腳踝處,身高是硬傷啊。
突然葉婉兮心中一顫,一股陰森的感覺浮現心頭,她眼皮一跳,擡頭望去,就看到蕭裴琛的視線精準地落在人羣中的她身上。
她心臟漏跳了幾拍,感覺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如千斤重,蕭裴琛的眼神太複雜,加之昨晚發生了那麼多奇怪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葉婉兮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
她的身子朝着謝曉萌躲了躲,瞬間就感覺蕭裴琛的視線壓迫感又強了許多,葉婉兮在心中哀嚎,表面上還是一派不露聲色。
走了一段路之後,葉婉兮還在調戲謝曉萌,就感到手臂上一緊,她轉頭一看,猛然發現原本還走在最前面的蕭裴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
葉婉兮一嚇,朝一側快速地躲去,要死不死,剛好躲在了謝曉萌的懷裡。
蕭裴琛眸色一凝,原本就深邃的眼神變得愈發深不可測,謝曉萌一推葉婉兮,將她直接推到蕭裴琛的懷裡。
蕭裴琛順勢攬過她的腰,葉婉兮則朝着逃之夭夭的謝曉萌忿忿地說道:
“沒義氣!”
無奈,只能獨自面對蕭裴琛,萌萌面對蕭裴琛就像老鼠遇見貓一樣的忌憚。
蕭裴琛看着葉婉兮身上披着的暗色披風,想都沒想,直接給掀了,然後將自己的披風丟給葉婉兮,冷酷地說道:
“披上。”
葉婉兮哪敢不從,立刻乖巧地披上披風,臉上已經是一片笑意,她湊上腦袋,說道:
“將軍,你這個樣子……”
“我什麼樣子?”蕭裴琛捏着手中還溫熱的披風,冷睨着葉婉兮。
“你這個樣子,實在是像極了在喝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