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兮看着一羣沉默的男人,她萬分地心塞,到了這個時候,都不準備說些什麼嗎?
葉婉兮腿有些發軟,這些人真是太過分了,就算她說的不好,也不需要用冷暴力吧!至少哼幾句也行啊。
現在就她一個人站着,整個人都不好了。
“咳咳,大家都不說些什麼嗎?比如你說的真爛?或者說,可以毫不吝嗇誇我一下?”葉婉兮眨巴眨巴眼睛,很認真地問道。
半晌後,蕭裴琛眼神略顯複雜地看着葉婉兮,問道:
“葉熙,這些方法都是你想的嗎?”
“都是我老師教我的……”葉婉兮弱弱地說道,所以是怎麼樣嘛?!好不好給她一個確定的回話,不好嘛?
心疼自己。
“葉先生,之前對令師有些微詞,那是我對令師不瞭解,在此,我向令師道歉。”一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將領突然嚴肅地站起身來,然後朝着葉婉兮深深一鞠躬。
葉婉兮忍不住後退了兩步,身體朝一旁微微一側,突然這麼大一個禮,她根本承受不起好嗎。
蕭裴琛看了沈晟一眼,沈晟眼中竟然出現了敬佩的神采,四目相對,兩人不露聲色地說了這樣一句話:當初爲什麼要懷疑葉熙是女人?
嚴肅的氛圍,道歉的將領,大家的目光紛紛注視在葉婉兮身上。
至於葉婉兮,大家都以爲她會大度地說沒事,或者是警告下不爲例,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葉婉兮竟然是這樣一副反應。
她手足無措地看着還彎着腰的將領,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侷促,但是總體來說,表現地十分慌亂。
只聽見葉婉兮擺着手,聲音惶恐地說道:
“好漢!你這是做什麼?!你也太客氣了!沒有關係的,我師父不看中什麼名聲,名聲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視之爲外物,你儘管說就是了,根本不用道歉的!”
一羣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葉婉兮這般地隨性,一時間竟然心裡都生出了一股對葉婉兮的歉意。
人家這麼大度,這麼客氣,他們之前用那麼可恥的想法揣測對方,於是心中愈發地內疚。
果然一直彎着腰的將領聽到葉婉兮的話,頭低地愈發下面了。
“葉先生大度,您的師父更是淡泊名利之人,既然這樣,我更要向令師道歉了!”男人血性,說一就是一,說道歉絕對不bb。
面對倔犟的軍人,葉婉兮簡直要哭了,眼神求助地看着蕭裴琛,蕭裴琛朝她點點頭。
葉婉兮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說話委婉,聲音柔和:
“英雄,你的道歉我代家師受了,只是他今生說過,軍人皆是在戰場上九死一生的人,承了你的歉意,不是因爲你真的錯了,而是家師最是敬佩軍人,您執意這般,我自然要尊重你的意思。”
葉婉兮一番話說的得體,保全了雙方的顏面,分寸把握地極好,不會讓人覺得盛氣凌人,也不會讓人覺得低微卑賤。
那名將領依舊對葉婉兮保持尊敬之意,蕭裴琛的脣角微微上揚,葉熙聰慧總是體現在大事上,小事雖然迷糊,卻無傷大雅。
這場道歉鬧劇結束後,葉婉兮就專心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反正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跟她沒有關係,這個時候走也是可以的。
視線鎖定地在蕭裴琛的身上,根據她所提出來的,立刻想出一套軍事作戰方案,這樣的才能,她這個半吊子謀士,是怎麼都想不出來的。
蕭裴琛的講解有一些專業術語,葉婉兮聽了一會兒,就已經聽不懂了,於是她忍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蕭裴琛瞥了她一眼,聲音竟然放輕了一些。
……
高信然拿着手中的字條,急匆匆地走進營帳之中。
營帳內,高信恭正在部署,面前是桑城的地形,己方爲黑棋,蕭裴琛爲藍旗,地勢易守難攻,高信恭正在嘗試。
“二哥,有消息了。”高信然恭敬地遞上手中的字條。
高信恭隨手將手中的藍旗丟到一旁,拿過字條,上面的內容一目瞭然。
“葉,熙。”高信恭細細咀嚼着這兩個字,腦海中不斷地搜索,他平生是否有聽說過這號人。
結果是,沒有。
高信恭將字條丟給高信然,吐出一個字:“查!”
高信然打開字條,上面簡單地陳述了兩個內容。
石油要用水滅,識得石油之人乃是蕭裴琛的新謀士,名爲葉熙。
“我去查。”高信然拿着字條立刻走出營帳,既然已經知道對方是誰,那就沒有查不出來的東西。
對於葉熙這人,其實並不難查,高信然很輕鬆地通過在天瀾的細作知道葉熙這人。
蕭裴琛極其器重的一名謀士,性情飛揚,去留無意,在軍中頗有威望,衆將領紛紛對其十分客氣,字裡行間竟然是對葉熙的敬佩。
葉熙身材瘦小,不會武功,不會騎馬,自然不曾上過戰場,高信然仰着頭,難怪,難怪當兩軍對戰時,他只看見蕭裴琛有一個沈晟,而沒有什麼葉熙。
原來是一個文弱書生。
但是,這樣的人,是如何取得蕭裴琛的信任?
要說這人,那可是和他二哥同一個層次的人,說他生性多疑都是客氣的說法,沈晟跟在他身邊出生入死,纔有現在銅牆鐵壁的關係。
這葉熙……怎麼從前未曾聽說過有這樣一號人。
突然出現,猝不及防。
夜色浩浩湯湯地席捲而來,驅趕了白日裡的光亮,營帳的周圍架起了一個一個火盆。
案几前,高信恭看着剛剛收集上來的信息,眉目間沒有半點陰霾,表情溫淡,像極了那個在黑牢中的高修。
高信然掀開簾子,外面的冷風也呼呼地朝營帳內涌來,放下簾子,營帳內瞬間暖和了許多。
“二哥,這是關於葉熙可以查到的東西。”
高信然手指捏着一張薄薄的紙,在燈光下,手指上的皮膚微微有些透明,泛着健康的粉紅色,當初葉婉兮說想畫這雙手是因爲真的很好看,但是叫高信然砍下來送她卻是玩笑話。
高信恭的視線從手中的書移至高信然身上,語氣溫淡地說道:
“不必了,找人殺了他。”
“是。”高信然顯然已經猜到了,沒有任何意外地說道。
高信恭眉梢輕輕一挑,看着闊別多年的弟弟,眉宇倒是越來越像自己的父皇了,整個人也成熟了許多,要知道小時候他經常兩隻眼睛包着眼淚看着他,像一個小姑娘一樣。
“信然長大了。”高信恭笑着說道,笑容沒有素日裡的陰沉味道,只有欣慰,自己從小教着的小弟弟,終於長大了,他離開的五年內,沒有長歪。
高信然聽到自己的二哥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白皙的臉上不禁微微一紅,一股淡淡的少年氣質緩緩流淌。
“二哥……這些年,父皇和母后很想你。”高信然小聲地說道。
原本溫馨的氣氛突然消失殆盡,高信恭冷哼了一聲,繼續看着手中的兵書,對於自己弟弟所說的,他沒有一點的興趣。
高信然悻悻然地退出營帳,這麼多年,父皇和二哥的心結還沒有打開。
……
感到有人在推自己,葉婉兮睡眼惺忪地坐起來,蕭裴琛的輪廓在眼前漸漸地清晰。
“將軍,都討論完了嗎?”葉婉兮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軟軟地問道。
蕭裴琛忍住想要摸葉婉兮腦袋的衝動,冷豔地點點頭。
葉婉兮伸了一個懶腰,肚子突然又咕嚕地響了起來,她臉色騰地一下變得緋紅,然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眼神小心翼翼的看着蕭裴琛,侷促不安的模樣,可愛極了。
蕭裴琛伸出手,柔軟的指腹壓着葉婉兮的眉心,淡淡地說道:
“葉熙,在此之前,我曾經懷疑你是女人。”
葉婉兮猛地瞪大眼睛,喔草,蕭裴琛發現了?!
“不過,現在不懷疑了,男人還是要威武一些,那些人之所以看輕你,也是因爲你太弱不禁風了。”蕭裴琛收回自己的手指,笑容磊落。
葉婉兮疑惑地看了蕭裴琛一眼,什麼叫做現在不懷疑了,所以是徹底相信自己了咩?
難道說,裝逼被發現了?
“餓了吧,吃飯去。”
說完蕭裴琛便大步地走開了,偌大的營帳內只剩下她一個人,葉婉兮抖了抖身子,快步地追上蕭裴琛的腳步:
“將軍,等等我!”
今天在飯桌上的時候,葉婉兮感覺每個人都想要給自己夾菜,她慌亂地吃完飯,然後快速地逃離了飯桌,她跑出了好遠,還聽到那邊傳裡的笑聲。
葉婉兮拍了拍臉,這羣人真是熱情地過分了。
不知不覺地,她走到了河邊,溪水潺潺,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十分好看。
席地坐在草地上,葉婉兮仰頭看着滿天的繁星,不知不覺的,她已經來到這裡快半個月了。
心中有些思念七喜丫頭,不知道沒有自己在身邊,她會不會孤單,應該沒有人去找她的麻煩纔是。
“怎麼坐在這裡?”溫和儒雅的聲線,讓人聽着很舒服。
葉婉兮轉頭,看着沈晟十分自然地坐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