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墨染的天空裡,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偶爾有一顆流星帶着涼意從夜空中劃過,熾白的光亮又是那般淒涼慘然。
原始森林裡的夜幾乎都是這樣恐怖,偶爾傳來幾聲不明野獸的嗷叫聲,似在爲決鬥中的兩人助威。
黑斗笠黑袍,黑鞋黑襪,背後斜揹着柄烏鞘長劍,他的臉上寫着嚴肅、高傲和不羈。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生來就是爲黑暗所生,與黑色有着不解之緣。東啓道一暗夜使者一般說完存在,在東啓卻被奉爲一般的至尊。
一身絳紫色錦衫長袍的,面容俊逸的閻秋風一點兒也不遜色,臉上似乎看不出一絲歲月的痕跡,看來老天爺一直很是眷顧着他。
兩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都不會大意,時刻注意着對方的一舉一動,對於東啓道一,閻秋風似乎更加謹慎,因爲此人根本就和正人君子挨不上邊,這樣的傢伙就像不露齒的狗,狠狠地咬你一口。
東啓道一雙眼登時緊縮如針,閻秋風卻還是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眼光一直看着自己手中的長劍,他的手指很是漂亮,修長柔韌,像是撫琴弄花的巧手,絲毫看不出是個練家子,尤其身上散發的儒雅之氣,更是覺得他就是個柔弱的書生。
但下一刻卻讓人不得不從新定義一下,只見他十指自然屈曲,輕閒鬆懈,絕不似要出手的樣子,東啓道一便緊緊盯着他的手,功夫到了一定程度的人都可以根據目視他人肢體來推測他出手的先兆。
東啓道一見閻秋風並未全蘊力,微微放心。
這時閻秋風擡起眼來,就向對面的東啓道一望去,此時東啓道一正蓄勢待發。他這一眼極爲凌歷,東啓道一隻覺心中一寒,腳下不自禁地向後退了半步。
頓時只覺空氣中壓力忽增,身後的林子沙沙作響。似乎整個暗夜都被他們嚇人的氣勢給渲染了,也跟着瘋狂起來。
身後的原始森林像是羣魔在亂舞着,隨着兩人劍風的起落,它們也肆意地狂嘯着,似是在助威,又似在吶喊,使人更加激情澎湃,兩人鬥得更是不可開交,高手遇到高手未免有些惺惺相惜。
東啓道一得那把黑劍也不是吃素的,一時間凌空而起,猶如黑色長龍上下翻滾而至,劍風所到之處,塵土飛揚,枯葉乍起,場面十分壯觀。枯葉與沙石圍繞着兩人的劍風來回旋轉着,像是颳起了一陣龍捲風。
閻秋風也覺得東啓道一併不是一無是處,就這劍法確實如火純青,雖然做人方面欠缺了點兒,但是也不能不公正的說一句,他的劍法不錯。
閻秋風也是出了渾身解數,他的長劍迎風起舞,瞬間如同銀蛇出洞,伸出長長的芯子在到處尋覓着自己可以果腹的食物一般。
兩人簡直是針尖對麥芒,各不相讓,一時間也是難分上下。片刻兩人又同時凌空而起,頓時雙劍碰撞火花迸射。天空頓時一片光亮。
整個夜空都爲此明亮了起來,兩人從地上打到樹上,從樹上打到半空,在打回到地上,整整對峙了幾十回合,雙方的侍衛都聞聲趕了來,當然此時閻秋風的人明顯比東啓道一的人要多,但是他們此時只 顧着觀戰了,哪有心思和對方廝殺,而且主子的性命是首要的,他們的整個心都在主子的安危上,根本沒有閒暇時間去考慮別的。
兩方的侍衛都摒住呼吸,生怕一不留神自家主子有個什麼閃失,那他們的小命也就交代了。所以在場的每個人都是十分緊張地觀戰着,似乎比參戰的二人還要緊張幾倍。
閻秋風也看出了東啓道一的劍法之絕妙,他的劍法集百家精華於一體,根本就是雜家,自成一派。
要不是閻秋風比他多練了二十來年還真不是他的對手,他的速度奇快,就是內力不及閻秋風的深厚,所以劍風沒有閻秋風的強勁有力。
兩人打得難捨難分,一時間落葉紛飛塵土飛揚,一旁觀看的侍衛們都一臉驚呆狀,好久沒有看到過如此頂級高手對決了,實屬過癮,雖然雙方是各是自家主子,但是好奇心,和那顆爭強好勝的心,迫使他們默默叨唸着,繼續打下去,精彩稍後繼續,千萬別停下來。
但是時間久了東啓道一的耐心耗光了,畢竟對面的對手是叔叔級的人物,心智比他成熟得多。而且 閻秋風一如既往的沉着穩重,招式心境無一絲波瀾起伏,看樣子倒是像公園裡練太極的老人。
東啓道一虛晃一劍,故意給閻秋風露出一處難得的破綻,他想的好,只要閻秋風見招而入,他就一定殺他個回馬劍。哪想對方不但沒有中計,而且還從容不迫地上下左右各處虛晃,虛張聲勢,令他一時間手忙腳亂。
看來對方精得很,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那麼容易對付的小角色,其實他早就發現了,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誰也不想承認別人比自己強,除非現實赤果果的打敗自己的最後一絲夢想的時候。現在的東啓道一就是不願意接受現實,仍然活在自己永不言敗的夢幻裡。
“東啓道一,你這個小賊,你今日輸定了,希望你以後好自爲之,如果再敢打擾我閻府的正常生活,我閻秋風絕對不會放過你!”此時的閻秋風一臉的凌厲。
他本來能夠重傷東啓道一,但是礙於他的特殊身份,在南越出事並不太好,這個時候難免會被北冥和東啓抓了把柄去,所以他象徵性的給他一個教訓,直接刺向他的右肩,一來對方會感恩他手下留情,二來也起到了震撼作用,而且不會給南越和閻府找麻煩。
他做事向來沉穩,如今身份不同,他想的更是周全,權衡之下,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放過了東啓道一。東啓道一何等精明,當然看得出對方手下留情,他看人家給了臺階,還是實趣兒點,快點爬吧。所以再次虛晃一劍,帶着一衆手下逃之夭夭了。他心裡清楚今日是遇到強勁對手了。
閻秋風也沒有追,本來就是有意放他一馬。閻秋風帶着人馬急着趕回了閻府,此時的婉婷剛剛被安全送回,婠婠也是媚-毒剛解,不過好在一家人安然無恙再一次閤家團圓。
“東啓道一,那個惡魔怎麼樣了,死了嗎?”婉婷看向閻秋風,問出她一直關心的問題。那傢伙不死她的心就不會放下,鬼魅一般纏着她,令她很是傷腦筋。
“還沒,放了他一馬,以後他不敢再爲難你們了。”閻秋風有些赧然,低聲解釋道。
婉婷也是深明大義,她怎會不知道東啓道一如果死在南越,後果將是何等的嚴重,他們是擔當不起的,到時候她們就成了南越的罪人了。她既害怕東啓道一死在這兒,又渴望東啓道一快點而死,心裡異常矛盾。
不過聽閻秋風如此一說,她也就放心了,只要他不來找他們麻煩,他們相距十萬八千里,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也無所謂了。
閻秋風害怕婉婷生氣,忙過去軟語相哄。婉婷莞爾一笑,“我怎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相公你不必多心。”
閻秋風聞言心裡總算是安生下來,畢竟這樣做對婉婷來說不太公平,但是爲了大局着想,那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閻凌霄此時也恨意未消,他最氣不過的是,那傢伙竟然敢喂婠婠吃哪種藥,簡直就是禽獸不如,如果不是他身份特殊,他一定不會原諒父親放過他的,一想想婠婠剛剛在他身下的嫵媚模樣,如果是在東啓道一那裡……他只要想想就會火冒三丈,這個仇他是記下了,有朝一日他得勢了,一定會記得去討債。那個東啓道一就是他閻凌霄一輩子的敵人。
此時的婠婠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模樣,在閻凌霄的攙扶下來看公公和婆婆。她也聽到了關於放走東啓道一的事情。
但是她又能說什麼呢,自古以來都是以大局爲主,尤其是女人的地位向來都是微不足道的,今日父子倆能不顧一切安危去營救她,她已經是萬分感激了,所以對於這個結局她可以說早就想到了。
而且這樣做不但是爲了南越,其實也是爲了閻府的所有人好。閻凌霄看出婠婠有些累了,和父母寒暄幾句就扶着婠婠回到了自己房裡。
哪個女人剛剛經歷了那麼驚心動魄的事會不感到身心俱疲呢,對於結局她是早就料定了的,所以根本也沒感到意外或是難過,只是心中的怨氣無處發泄罷了,畢竟一直是萬人矚目的人物,怎麼也不會甘心差一點兒淪爲一個陌生男人的玩物罷了。
但是此時她只能暫且放下,來日方長,她是不會忘記今日的恥辱的,等待時機成熟,她一定要讓東啓道一見是一下,她南越婠婠的厲害之處。
婠婠躺在牀上回閻凌霄一個坦然的微笑,她向來是堅強的女漢子,絕對不會讓自己心愛的人爲自己擔心。見到她笑了,他的心也立即放下了,生怕這件事影響到婠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