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找到了,果然找到了!”
遠處幾個身影向這邊跑來,有心急的,遠遠的便大喊了起來。這一下,圍在四周的人頓時一片轟然。
既然事實俱在,那就說明嶽陵說的不錯。而由此而來的問題,就是當日大夥兒聽到的那個關於妖僧的傳言,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若是真的,那自然一切好說,不過也就是死了個王似貴。但若一切都是謠言,那,豈不是冤枉了那些喇嘛?聽說他們都是吐蕃極有勢力的,會不會因此而引來什麼禍事?
衆人sao動平復下來,想的便也周全起來,一種叫做後怕的情緒,漸漸升上心頭。
嶽陵冷眼旁觀,早將衆人面色瞧在眼裡,哪還猜不到他們的心思。當下又再朗聲笑道:“諸位父老鄉親,可是擔心誤會了大喇嘛,會引來他們的不快嗎?哈哈,其實完全不必,裡面那位喇嘛,好歹也是吐蕃活佛的師弟,心胸寬廣,絕不會因此而怪罪大家的。便請大家放心好了。”
衆山民聽他這麼一說,都是不由的心頭一鬆,四下裡嗡嗡的便是一陣的議論。這番議論卻不再是喊打喊殺什麼的,而是討論着,是不是該當向喇嘛們賠罪,給些賠償安撫什麼的。
嶽陵眼見四下裡已經鬆動,話題也轉了開來,緊繃的心,這才略略放鬆。對着身邊衆人使個眼色,便要往裡而去,將聶棄喇嘛一行接出來。
但就在剛走到門邊,卻忽聽人羣中有人大叫道:“大夥兒莫上了他的當!那跟王似貴接觸的人,穿着打扮都跟他們一樣一樣的,他們肯定是一夥兒的。”
這個喊聲突兀的響起,衆人頓時一陣寂靜,隨即又是一片譁然。
“就是就是,就算殺人滅口,那也是他們賊喊捉賊的把戲。”
“不錯,定是這樣的!如此說來,挑唆大家仇視喇嘛的,也就是他們了,大家別上當啊。”
耳邊不斷的有各種挑撥聲響起,圍觀的人愈發混亂了起來,不知該信誰纔好。而嶽陵在聽到第一聲後,不過身子一頓,隨即卻理也不理,更加快腳步向裡走去。
只在一瞬間,他便猜到了對方的心思。
王似貴已然死了,可謂死無對證。現在任憑對方胡說,任意的往自己身上攀誣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自己也找不到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而人們剛纔雖然
釋疑,卻也只能證明王似貴,確實是收了人錢財,可不能證明這錢財到底是不是自己所送。
而反過來說,甚至可以說成是,正因爲自己纔是那個幕後人,所以才能知道王似貴藏銀的地方。
當這種先入爲主的印象中下後,嶽陵怕是全身都是嘴,也很難說清楚了。如果能再趁亂傷了聶棄性命,等到這種傳言早晚傳入吐蕃,當聶棄和王似貴兩個此次事件中,浮在表面上的人物都死翹翹後,單靠聶棄那些弟子的分量,實在不足以打消吐蕃方面的疑慮。
這樣導致的後果就是,他在吐蕃數月來的努力,打拼出的大好局面,便會盡皆付諸東流。
沒了吐蕃的背景和支持,他嶽大官人便就又被打回原形,甚至比之前還要狼狽。
甚至連古戎王姬罕達都會被他連累,吐蕃各族族兵或許會直接退兵,將姬罕達白白送進拔野部的狼口中。到時候,別說想指望姬罕達幫他,怕是自己都連渣也剩不下了。
而再次孤身一人的嶽大官人,沒了任何支援不說,就憑累死義兄的名聲,也會讓他進一步被孤立。到那時,怕是任何人都可輕易將他捏扁搓圓了。
絕殺!這纔是整條計策中最凌厲的殺着!
所以,聶棄決不能有事!這幫人剛纔遲遲沒有動作,並不是什麼黔驢技窮了,而是在等時機!等着他進入院中,然後再取了聶棄的性命,讓他百口莫辯。
毒辣啊!整條計策環環相扣,處處爭先,而且,算計的極爲周到。剛纔要不是他搶先開口,挑開王似貴的作用,他就面臨着被衆山民羣毆致死的結局。
而他解開這個死結,便同時將自己推入另一個絕地。前後兩次謀算,俱皆是借刀殺人。將一條計策玩到如此境界,嶽陵想想就感到不寒而慄。
正是因爲他一直保持着足夠的警惕,這才能在陰謀發動的霎那,迅速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也正是因爲想透了,所以纔有了這會兒的不退反進,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將他圍在當場前趕到聶棄身邊。
只要到了聶棄身邊,以他的身手,怎麼也能多幾分把握!
果然,就在他利用這個空檔堪堪到了聶棄身前兩步遠的時候,他耳中再次捕捉到那聲弓弦震響的聲音。
“聶棄趴下!”
來不及多說什麼,猛然間,他舌戰春雷一般的大聲喝道。
這一聲喝,乃是他不經意提聚起體內真氣的一喝。霎時間,小院上空如同忽然打了一個霹靂。
聶棄渾身大震之下,心神爲之奪,不由自主的便矮身趴了下去。狼羽箭帶着厲嘯,險之又險的擦着聶棄頭頂飛過,只把個聶棄和一衆喇嘛嚇得差點沒掉了魂兒。
這忽然又再出現的殺機,讓所有人都是一窒,嶽陵心中靈機一動,橫身擋在衆喇嘛身前之餘,猛然指着羽箭射來的方向大叫道:“大家快去!那放冷箭的傢伙在那邊房頂上,去抓住他啊!那也是殺害王似貴的兇手。”
這人都有種盲從xing,在忽然遇到變故,一般人都會有些反應不及,出現茫然。這時候忽然有人站出來指揮,所有人頓時下意識的便服從了。
尤其是在聽到嶽陵極其肯定的語氣後,哪還有人去分辨到底真假。況且,大夥兒看得清楚,嶽陵所指的方向,正是方纔羽箭射來的方向。
所以,他話音一落後,轟然一聲,衆山民已是大喊着,潮水般向那邊圍攏去。
那混在人羣中的奸細,在這種情形下,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會兒他們要是再阻攔的話,豈不等於明白告訴人家,我是奸細嗎。
眼見剛纔還圍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人,這會兒已是寥寥無幾,李園和衆護衛也都靠了過來,將一干喇嘛都護在了中間。
嶽陵眼神向四周看了看,目中劃過一道寒光,擡手阻住了衆人的話頭,沉聲道:“不忙說話,且趕緊先離開這兒再說。”
說着,又轉頭看看一衆喇嘛道:“你們都怎麼樣?快,沒事的趕快扶着你們主持跟上,沒多少時間了,賊人馬上要來了。”
衆喇嘛本來受了這半日的圍困,戰戰兢兢的堅持了這麼久,此時眼見得救,許多人都不由的軟在了地上。但是這會兒一聽嶽陵說賊人還要來,頓時嚇的一個激靈,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竟有說不出的利索。
嶽陵指揮着衆護衛在外護着,一行人已是出了院子,急急往存放馬匹處移動。走不多遠,嶽陵卻忽然瞳孔一縮,急擡手示意停下。目光在四周睃視一圈兒,冷聲道:“嘿,咱們暗中的朋友們沉不住氣了,大家準備迎敵吧。”
口中說着,背在身後的手打出手勢,示意衆人往一邊的一片林中靠去。只有進了林子裡,才能讓對方最防不勝防的弓箭手失去威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