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天深夜, 劉珏聽見身旁有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睜開眼睛就看見葉清歌在背對着他穿着衣服,劉珏沒有做聲。
其實他自己早就有不好的預感, 只是不想去想, 不想去思考而已, 終日把自己沉浸在感官刺激中不想自拔, 他知道他一旦恢復理智, 要怎麼度過這些歌漫漫長夜,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些天晚上還是不敢睡熟, 就怕早晨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她的人。
但是無論怎麼逃避,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葉清歌穿好了衣服, 回過身像牀鋪這邊走來, 劉珏閉上眼睛假裝自己還沒有醒, 感覺清香的氣息傳入鼻中,有溼熱軟軟的觸感帖在自己的臉龐, 那是情人間告別的吻麼?
直到腳步聲漸漸離去,劉珏才睜開了眼睛。
劉珏隨即起身穿衣,去了月華閣。
葉清歌強自忍耐着自己的情緒,感覺自己的眼淚已經堅持不住了這才趕緊快步離開了房間,並沒有發現自己剛剛吻過的男人已經醒來。
葉清歌回了月華閣去找小武, 小武還睡得很熟, 聽見有人叫他, 醒來時, 看見黑暗的房間中透過窗戶的月光, 依稀能看清那是他的姐姐。
“姐,這麼晚了有事麼?”小武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 不知道他姐姐這個時候天還沒亮穿戴整齊來找他是要幹什麼?
“小武,姐現在要帶你回鄉,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咱們馬上就走,再過一個時辰城門就開了。”葉清歌催促着小武。
小武一聽要走,一下子就精神了,從牀上跳下來,然後開始忙活起來。
“我回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一會兒再來找你啊。”葉清歌叮囑道。
“知道了,姐。”小武答應了一聲,葉清歌這纔出了小武的房門往自己的屋子裡走去。
葉清歌沒想到一進屋,關上房門,沒想到的是她一轉身的功夫,就看見劉珏坐在牀上癡癡地看着她的人。
葉清歌此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既然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要走,而且自己已經鐵了心要離開,那自己還能說些什麼,都是徒勞而已。
男人看見她站在自己不遠處的身影,感覺飄渺的讓人抓不住,彷彿就要消失了一樣,不由自主的站起來,衝上前去抱住她的人。
“我要走了……回邊關……”葉清歌咬着牙說出口。箍在她腰間的手一分一秒也不敢放鬆,而且一秒比一秒要緊。
劉珏地心口像火燒一樣的灼疼,他想叫她不要走,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他沒有立場,他現在揹負着另一個女人的婚姻,她還怎麼能說出來挽留的話?可他又怎麼能罷手,就這麼的讓她離開,劉珏覺得自己的天要黑了。
最後他只得說,“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還回來麼?”
“.……”
“我等你。”
“不用等的。”
“我等你。”
“.……”
葉清歌鼻尖越來越酸,強忍着淚水從眼眶滑下,她應該要微笑着離開的,她怎麼能給自己的男人最後的印象是那醜陋的淚水橫流呢,她要微笑,微笑。
可是她在強自微笑着,卻感覺到自己的頸間溼涼的觸感,葉清歌忍不住了,她想推開他趕緊逃離,就怕下一秒自己會後悔,她承認男人的眼淚讓她那麼的心疼,但是還能放縱麼,不能了,於是掙扎着想要掙脫男人的懷抱。
劉珏感覺到她的推拒,又緊緊地抱了抱這才鬆開了手,低着頭去牀上取了一個包袱得給她說:“我幫你收拾的,你看看可有少些什麼。”
葉清歌顫抖着結果包袱,緊緊地抓着,“不用了,那我走了。”葉清歌突然感到一種絕望的壓力,窒息般撲面而來,她再也不想面對劉珏看着她的灼灼目光,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間。
葉清歌帶着小武要從後門離開,劉管家將他們攔住,弓着腰說:“請側王妃從正門離開。”
葉清歌於是領着小武跟在劉管家的身後,直至走到王府門外,就看見門外早已停了一輛馬車。
葉清歌轉頭看向劉管家,劉管家道:“王爺吩咐的,務必要妥善的安排側王妃安全離去。”
葉清歌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大門的方向,感覺一道人影閃過,就好像是夜間的幻想,那麼的不真實。
葉清歌轉身上了馬車,小武隨後跟着上去了。
劉珏躲在大門後閉着眼睛任淚水滑落,不敢再去告別,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強行留下她,直到聽到馬車行進的聲音纔敢跑出去站在門外看着馬車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馬車外駕車的下人,對着車內的喊道:“側王妃,城門馬上就要開了,咱們先在這裡等上一盞茶的聲音就好。”
“知道了。”葉清歌在裡面回答道。
馬車剛剛停到城門口,就聽見又有馬匹疾馳的聲音傳來,馬蹄聲到了近前才減慢速度,只聽“籲”的一聲,馬停了下來。
小武好奇的掀開簾子往外看,看見那人下了馬,往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側王妃,奴才奉王爺之命來送一樣東西。”那人對着緊閉的簾布說道。
葉清歌在裡面一聽,是劉珏派來的人,掀開簾布問道:“是什麼?”
那人把手中的東西奉上,是一個捲筒,葉清歌打開來看裡面是一幅畫,畫中人巧笑嫣然,眉目如畫,自然是自己無二,但卻不是在船上的時候的那幅,想來是後來又畫的。
葉清歌將畫卷收起,道:“既然我收到了,你且回去吧。”
那人任務完成,向葉清歌告辭便又騎着馬趕了回去覆命去了。
此時城門打開,葉清歌的馬車徐徐淹沒在城外的霧氣之中。
劉珏坐在月華閣之中久久難以回神,難以置信前一個時辰還在自己臂彎中的女人,此時恐怕已經相距在百里之外了,劉珏不敢想象,若是真的娶了那宰相之女,自己的下半輩子是不是就都要在悔恨中度過,劉珏不想認命,他躺在牀上蓋着葉清歌蓋過的被子,輕嗅着還殘留的味道,蜷縮着身體,悲傷溢滿整個房間。
第二天青冥便領命出府了,至於去做什麼,卻無人知曉了。又過了一天,宰相之女失蹤的消息才傳了出來。
聽說皇上大發雷霆,說如果抓到擄走的歹人,定讓他身首異處,於是這婚事就被暫時壓制了下來,這宰相之女一日沒找到,這婚禮就一日辦不成。
葉清歌帶着小武在一個半月之後回到了姚家村,村子還和往常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李大娘和幾個人在樹下聊天,就看見她帶着小武拎着包袱回來了。
“歌兒,歌兒!”葉清歌聽見有人喊她,轉身看去,見李大娘奔了過來。
“大娘!”葉清歌打招呼。
“誒呦!走親戚回來啦。”李大娘看她傳得不像以前在村子裡穿的那身行頭,感覺有些貴氣的打扮。
“嗯,是啊,大娘,我帶着小武回來了。”葉清歌笑着說。
“在那邊呆了那麼久,過得好麼。”李大娘跟她邊走邊說。
“挺好的,但是不想呆了,就回來了。”
“那可不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還是自己家住着舒坦。”李大娘看見她回來挺高興的,說起來有些滔滔不絕。“小武,這是長高了啊。快讓大娘仔細看看!”李大娘把小武翻過來調過去的看上一圈,說:“臭小子,長得倒是快。”然後豪爽地笑着摸了摸小武的腦袋。
“是啊,小武確實長高了不少呢。”葉清歌笑看着李大娘擺弄着小武。
小武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等我長大了,要當英雄。”
李大娘一拍小武的其實相對還很瘦弱的肩膀說:“好,小小年紀有志氣,得給你姐姐爭氣啊,要不然白帶着你東奔西跑了。”
小武傲氣地說:“那當然,以後我還得保護我姐呢,倒時候誰也不敢欺負我姐。”葉清歌笑着摸了摸小武的腦袋說:“好啊,姐姐等着這一天呢。”
“小屋一看就是個好孩子,一會兒李大娘給你送好吃的去啊!”李大娘眼看着到家了,跟兩人到了別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葉清歌領着小武進了屋,見好久沒回來了到處都是灰塵,坐都沒地方坐,於是葉清歌拿着掃掃將地面掃了一遍,然後帶着小武去井裡打了水,兩人投洗了抹布,進屋裡開始擦洗起來,桌椅,鬥櫃,牀鋪都一一擦洗乾淨。
被褥放了一個冬天很是潮溼,葉清歌看外面日頭還好,就將兩牀被褥都抱了出去想着趁着日頭好,晾曬乾了晚上好能睡覺,幸虧鬥櫃裡還有換洗的牀單和被面,晚上換上了,明天就可以把舊的洗了。
葉清歌和小武忙活了許久,才大致將這個雖然看起來不大,但是打掃起來還是很費勁的家大體上整理完了。還有一些邊角旮旯的就等着第二天再弄就好,要不然兩個人估計會累癱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