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尤夫子過來吃早餐已經很晚了,差不多都已經到了巳時。
如果不是唐慄兒她們已經習慣了幫他和張斌預留高湯和牛肉的話,只怕等他們回來高湯和牛肉的渣都不會剩下一點。
只是,今天尤夫子的火氣似乎很大。他剛一走進早餐店,坐到桌子旁邊,立刻咋咋呼呼的喊了起來。
“哐當——”一聲,原來是唐慄兒手裡的空碗無意間突然掉落在地。
一個吃麪用的大海碗立刻被砸得粉碎。
細碎的瓷片頓時濺得到處都是。
“板栗,小心點。站在那裡千萬不要動,等我拿掃帚將雖瓷片掃到一堆後你再動…”
最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張斌。
他生怕唐慄兒亂動傷到自己,立刻大喊一句,然後速度奇快的拿來掃帚和撮箕將碎瓷片全部掃到一堆,然後用撮箕撮了起來。
“板栗,你別擔心。老師他並沒有答應張府的提親…”
張斌纔剛一錯好雖瓷片,就立刻趕緊緊張的同唐慄兒解釋道。
在他看來,唐慄兒有反應總比沒反應的好。
如果唐慄兒對別人對他提親都沒有絲毫的反應的話那他就該哭了不是…
“那個,小毅,我…我沒有擔心。我…我只是太吃驚了一點…”
唐慄兒有些尷尬的開口。
這事她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兩個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她就開始擔心的話,以後哪裡擔心得過來?
她真的只是太震驚了一點。
她沒想到,昨天上午才聽到郭蓮兒想要認張駿爲義父的事,這第二天張駿就請了媒人上門替郭蓮兒向張斌求親…
看看人家這辦事的效率,她還真是自愧不如。
當然,她尤其沒有想到的是,這郭蓮兒不過是前天下午不經意見了張斌一面,居然就想出了這麼一招想要將張斌據爲己有。
藍顏禍水啊…
她就知道,男人長成他那個模樣,天生就能引得無數女人前赴後繼。
他現在才十二歲就有女娃子不顧一切的想要得到他,等他再長大一點那還得了。她估計,像他這種天生麗質,天生自帶光芒的男人對女人的吸引力從十二歲開始,至少要延續到六十二歲。
嫁給他的女人中間至少有五十年的時間要時刻打起精神,看緊他別讓別的女人勾去了魂,也別被別的別有用心的女人給爬了牀…
唐慄兒只是想想,都覺得那種生活實在是累得慌。她覺得,她如果想要過平靜的生活的話,最好從現在開始,不要和張斌這個妖孽有任何的牽扯。
“老師,你都聽到了吧。板栗對我是不是很信任,她居然一點都不擔心咱們會接受別人的提親…”
張斌絲毫不知道唐慄兒心中的所思所想,登時得意的差點得意忘形起來。
倒是尤夫子平時因爲喜歡作畫的原因,對人的觀察一向仔細,而且更加善於揣測人的內心。
他一看唐慄兒那神情,那模樣,果然是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只是,她的這種不擔心,絕對不是因爲足夠的信任,反倒好像是那種不在意所以纔不擔心的神情。
看來,就算是張斌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娶唐慄兒爲妻,只怕在唐慄兒的心裡,卻不是非張斌不嫁。
說不定,她還因爲張斌的太過優秀所以打起了退堂鼓。
畢竟,這個世界總是對男人太過寬容,而對女人則相對要苛刻許多。
對於女人來說,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就好像重新經歷一次投胎一樣。投胎投的好,自然一輩子衣食無憂,幸福快樂一生。
如果投的不好的話,說不定一輩子都被毀了。
可是男人不同。
尤其像張斌這樣高身份高顏值的男人,那是很容易擺脫一門不如意的婚姻,隨時開啓一段新的婚姻,新的人生的。
想到這裡,尤夫子似乎又有點明白唐慄兒心裡的不在意。
想必,他並不是不在意,而是實在在意不起。
和唐慄兒相處得這麼長的時間,尤夫子自然知道,唐慄兒是一個聰明而理智的女娃子。像她這種女娃子,大抵心裡都有一杆秤,知道什麼東西憑自己的努力可以拼命的爭取,就好像銀子。
知道什麼東西不是僅憑自己的努力就一定能夠得到的,就好比張斌這種將來註定要受無數女人追捧和愛慕的男人…
雖說這種女人冷靜理智得可怕,但是尤夫子卻不得不承認。
比起那種爲了愛情可以犧牲一切,放棄一切,甚至放棄自己的尊嚴和靈魂的女人,還是這種冷靜的女人更加可愛。
他也更加願意和這種女人打交道。
“那是,板栗是什麼人,她當然對你有信心了。不過是一個要姿色沒姿色,要身段沒身段的小丫頭片子而已,這樣的貨色你哪裡看得上…”
雖然說心裡想的是一回事,但是尤夫子嘴裡說的絕對不是那回事。
直到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張斌的厭食症。
這幾個月的時間,他算是反覆驗證了,張斌的厭食症只有和唐慄兒在一起的時候纔有可能不發作。即使是吃了別人做的東西,但是隻要有唐慄兒在他的身邊,陪着他一起用餐,他的厭食症就不會發作。、
但是,如果是他單獨一個人出去,或者是跟着他出門,只要稍微吃一點點東西,無論是多麼可口精緻的飯菜,還是多麼美味可口的糕點,他只要一吃,保證立刻就能吐得驚天動地,死去活來。
俗話說,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關於這一點,套在唐慄兒身上尤其明顯。
因爲她做的飯菜不僅成功的抓住了張斌的胃,也抓住了張斌的這個人。
至少,在此刻的張斌的心裡,是一心想要求娶唐慄兒成爲他的妻子。而不是僅僅需要一個像唐慄兒這樣的廚娘…
“先生,那你可說錯了。郭蓮兒她至少比我長得好看。而且,人家那樣都算得上要姿色沒姿色,要身段沒身段的話,那像我這樣的醜八怪就真的沒臉活了…”
關於姿色這個沉重的話題,唐慄兒既然迴避不了,就決定勇敢的面對。
衆所周知,郭蓮兒長得就算不是天姿國色,但也絕對比她好看。如果郭蓮兒那樣的他們都看不上的話,那她就更加沒戲了…
“板栗,你也太妄自菲薄了。郭蓮兒她哪能跟你比。不就是一個看見漂亮些的男人就走不動李的花癡嗎?這樣的女人我看到就吃不下飯。倒是像你這樣最好,就算不是十分的漂亮,但是看起來賞心悅目的。最重要的是,我只要一看到你就有食慾…”
尤夫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張斌就已經搶過了話題,開始洋洋灑灑的說起了自己對郭蓮兒和唐慄兒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印象和看法。
他平時並不是個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的人,這次也算是被郭蓮兒逼得狠了。
“哎,你們說了這麼多都沒有說過小毅哥哥到底答應了娶郭蓮兒爲妻沒有?可真是急死我了…”
唐梅兒再也忍不住的插起嘴來。
她纔沒工夫聽他們的嘴皮官司,她最惦記的就是張斌到底有沒有答應這門婚事。
畢竟,郭蓮兒可是認了張舉人張駿爲義父。
她的年紀雖然還小,但是也畢竟在團山鎮生活了好幾個個月,自然也知道在整個團山鎮,張舉人算得上跺跺腳整個團山鎮都要震上兩陣的人物。
而這樣的人物,居然看上了她的笑小毅哥哥,而且千方百計想要將張斌拉攏到自己的身邊。
“自然是沒有答應。梅子,這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小毅哥哥的父母都不在團山鎮,咱們怎麼可能答應這門親事?”
尤夫子眉頭一登,鬍子一翹,當即義正言辭的說道。
“那就好。小毅哥哥長得這麼好看,怎麼可以便宜郭蓮兒那個心腸惡毒等到女人…”
唐梅兒的下一句話立馬將所有人都逗得笑了起來。
“隨風,你真的能夠肯定崢王爺三十二年前真的到過團山鎮?並且不小心將乾坤令中的坤字令給丟了…”
茗香樓的二樓,莫侍衛一臉慎重的神情望着隨風,不敢置信的開口問道。
他怎麼都不敢相信,那麼重要的東西崢王爺都能一不小心丟了一塊…
難怪深得皇上信任,同時也和王崢相交莫逆的尤畫會突然出現在這小小的團山鎮?
“這消息是秦將軍從京城遞出來的,應該不會錯。而且,秦將軍還打聽到,當時崢王爺不知有什麼急事,居然忘記將小王爺王瑜的奶孃帶在身邊。據說,當時小王爺王瑜不得不喝了一名農婦的奶水。秦將軍猜測,一直系在小王爺身上的坤字令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掉的。只是,當時小王爺是由望仙樓的掌櫃抱進去給一名夥計的媳婦喂的奶。只是,等到崢王爺發現小王爺身上的坤字令不見了的時候,那名掌櫃居然得急病死了。崢王爺派人查遍了整個望仙樓都沒有找到那名抱着小王爺去給自己媳婦餵奶的夥計,那名夥計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隨風將他所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這原本就是秦昊天交代的。
一字並肩王王崢是他一定要爭取拉攏的對象,所以這坤字令如果真的在團山鎮的話,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
雖然說從建國開始,一字並肩王從來就不曾管過事,但是他們一家在歷代皇上的心裡都是特別的存在。
從那個開國皇帝親手書寫的“一字並肩王”的金字牌匾一直穩穩當當的掛在王府的門口就看得出來,他們在歷代皇上的心裡都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對於這樣的人,他們原本並沒有拉攏的可能。
但是,如果他們萬一找到了坤字令的話,讓他們幫着尋找這些年一直暗中對付他們威遠侯府的幕後主使應該不是問題。
到時候,就算是投桃報李,王崢應該也會幫着他們一起查出背後究竟是誰在搞鬼。
“你手裡有沒有當時望仙樓夥計的名單?”
莫侍衛沉吟了一下,突然問道。
“有。不過那些夥計已經被查過無數次了,一個個都沒有撿到過或者偷盜過坤字令。”
隨風隨手將一份名單遞給了莫侍衛。
“那麼,望仙樓附近的店鋪的掌櫃和夥計有沒有被排查過?”
莫侍衛接過那份名單卻沒有多看。
既然隨風已經這麼說了,相信望仙樓的夥計都已經王崢派來的人嚴刑逼供過了。
“距離望仙樓最近的店鋪是錦繡坊,團山鎮最大的綢緞鋪。另外一個就是一個大的雜貨鋪。這;兩個店鋪的夥計當時都被排查過,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尤其是那個雜貨鋪,裡面就只有一名掌櫃,並沒有什麼夥計。對了,那名掌櫃就是板栗的祖父,好像叫唐友剛。”
隨風一臉鬱悶的開口。
望仙樓的掌櫃都親口承認,將孩子交給了一名夥計。他們自然也將錦繡坊的夥計排查過。只是錦繡坊不像望仙樓,他們那裡的夥計都沒有成家,自然就沒有哪個有可以喂小王爺喝奶的媳婦。
至於那個雜貨鋪,除了唐友剛一個掌櫃,並沒有什麼夥計,自然也無需再查。
“隨風,我好像記得板栗小姐的父親叫唐坤…”
莫侍衛聽到隨風突然提起唐友剛,立刻想起了唐坤的名字。
他這人記憶力驚人,只要被他調查過的事他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張斌突然跑到慄山村來,他自然要將張斌住的地方以及周圍的人打探的清清楚。
他清楚的記得,唐坤所有的兄弟姐妹的名字都是“王”字旁,只有唐坤一個人的名字是“土”字旁。他當時並沒有在意,只以爲唐友剛伍氏兩個特別不喜歡唐坤,所以才特別給他一個人取了一個“土”字旁的名字…
現在看來,只怕他當時太想當然了。唐坤的這個“坤”字應該還有其他的來歷…
他可不可以這樣猜測,唐坤的這個“坤”字其實就是坤字令的那個“坤”字?要不然,他還真的想象不出,唐坤的這個“坤”字到底有什麼其他的來歷…
做他們這一行的寧肯相信事出有因也絕不相信巧合。
“隨風,你去想辦法查清楚,三十二年前的七月十五唐坤是不是剛剛出生不久?那段時間唐友剛的媳婦伍氏有沒有帶着他一起到團山鎮找過他?我現在去一趟慄山村,看看有沒有可能在唐友剛的家裡找到坤字令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