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月明星稀。
“什麼?你讓我和你睡一個房間?”我一臉驚訝而又爲難的看着燁煜。
黎叔聞到火藥味,瞭然氣氛不對,早早退下。
燁煜雲淡風輕的玩弄着手中的玉簫,沒有說話。
我整理一下表情:“可是你的房間只有一張牀……”
“你睡地鋪。”
“什麼???”我滿頭的黑線。
忽然感覺到自己情緒失常,我儘量平復了一下,換上一臉的笑容:“燁,我覺得還是睡自己的房間比較好。”
聞言那雙俊逸的眼眸忽然冷冷的看着我,看的我全身簌簌的發抖:“去,還是不去?”他的口氣不容我選擇。
我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紅着臉頰,弱弱道:“燁煜,我能不能不去啊,我還沒有嫁人呢?”
燁煜的表情有那麼一陣的怔愣,隨即,輕描淡寫道:“想找死,就不要睡過來。”
我看着了一眼那張俊美的面容,樂呵着眉頭暗暗自語:“要不是看在你這張禍國殃民的臉的份上,我早就……”
“你說什麼??”燁煜冰冷的看着我。
“嘿嘿,沒什麼,沒什麼”我的態度異乎尋常的乖巧。
月如流水,紅燭生輝。
“起來”燁煜冷黑着臉,不耐煩道。
“我不要,哪有女孩子家睡在地上的。”我越發猖狂的躺在牀上,將身體呈現爲一個“大”字,死皮賴臉的不肯起。
忽然腰間一緊,身體騰空飛起,被燁煜痛袖中的絲綢纏着扔到了屏風外。我正欲開口叫罵“碰”一個枕頭砸了過來。
“蕭燁煜,我回去睡了。”我爬起來,憤憤的向門口走去。
“想找死你就出去。”聲音冷漠而淡然。
我的腳頓在原地,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
乖乖的回去,躺下睡覺。
漆黑的夜裡,隔着屏風,還能看到牀上那抹俊逸出塵的身影。但卻看不見表情。
心中有些憤恨,又有些歡喜。
我輕輕的爬起來,悄悄的走到牀邊。
沉睡的燁煜看起來更加超凡脫俗。伸出白皙的芊芊素手,我輕輕的扶上他的額頭,嘴角扯着笑容:睡覺的時候還在蹙眉。
燁煜,你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就算是喜歡也不要用這麼霸道而含蓄的方法來表達嘛!
忽然眼前的人霎時真開了雙眼,對上那雙俊美的眼神,我“簌”的站起了身子。臉頰發燙,雙手捏着衣角打着轉,不知道該說什麼。
天哪!他盡然沒有睡着。
“你不睡覺在這裡幹什麼。?
“我……”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救火……快……救火……”我尋聲打開窗戶,對面的房屋早已在一片熊熊大火之中。那不正是我的房間嗎?
我驚訝的回頭,正欲詢問。卻看見燁煜早已衣襟儼然,坐在了輪椅上。內心暗自感嘆他的輕功。
“怎麼?”他冰冷的說着。
我傻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公子……”門口傳來黎叔的聲音。
我趕忙披上外衣。
“進來。”燁煜淡淡道。
黎叔進門看了一眼我,徐徐的走到燁煜身邊:“果然如公子所料。”
燁煜接過黎叔手中的玉牌,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收在袖中。
黎叔見沒事,便緩緩退下。
“有人要殺我?”我心平氣和的看着燁煜。
燁煜沒有說話,表示默認。
“到底是誰?膽敢在宮中縱火?”
“你那麼聰明,何不自己猜猜!”燁煜自己調轉輪椅到書桌前。
我沒好氣道:“你又不知道,我又不認識幾個人。”
“哦?是嗎?”燁煜的話中有弦外之音。
我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是和招親大會有關?”
燁煜又是默認。
“南國是初和大路上唯一能與燕國與蜀國實力相對峙的國家,想來不會有哪個國家的人敢貿然和南國作對。燕國此次沒有派人來參加招親大會。蜀國只有西門闕,他不會笨到來幹這種事情。”我徐徐說着:“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燁煜看着我眼中有一絲的光輝,將袖中的玉牌遞給我。
我看着與玉牌上那蒼勁有力的“峳”字:“他是誰?”
“你再猜猜”
我倒了一杯水,認真的思索着:“南國本是內憂外患,尹雪鳶初登帝位,全國上下一致對外抵抗燕國,朝中只剩下一羣腐朽的文臣,這幫人之中敢直諫的沒有幾個,就算尹雪鳶指着太陽說那是月亮,他們也會巴巴的說‘皇上,對,那就是月亮’。算算能幹出這等低水平刺殺事件的只有……”
我鬼笑着拿起一旁的紫毫,在燁煜面前的紙上款款寫下“令尹”二子。
燁煜似笑非笑道:“看來這幾天你沒白呆在宮裡。”
我賊眉鼠眼的笑了一下,一溜煙跑到牀上:“燁,我睡覺了哦!”便埋頭倒睡,再也不願意起來。
燁煜面容依舊,無奈的拿起《琴操》秉燭看着。
我住的房間和燁煜的房間是對着的,兩個房間之間並沒有連着的其他房屋,所以我們不用擔心火勢會蔓延過來。
幸好只有我們三個人住在蕪衡苑裡。不然這次定會因爲我,傷及無辜的性命。只是這半夜三更的勞累了那羣連夜忙綠着救火的下人。
……
“慕容公子呢?快,給朕進去救人。”我剛生起的睡意被外面的嘈雜聲又驚醒。
“燁,外面怎麼了。”
“是尹雪鳶。”燁煜秉燭看書,並沒有擡頭。
額,看來又沒有辦法睡覺了。
“回稟皇上,我家公子和慕容公子安然無恙。”
“人呢?現在,在哪裡。”
我推開門,看到一身紫衣,雍容華貴的尹雪鳶。還有很多宮女太監,在院子裡站了一地。”
“參見皇上。”我拱手道。
尹雪鳶急切的走到我面前,眼裡全是擔憂過後的喜悅:“公子沒事就好。”
沒想到恢復了一身女裝後的她,反而變得嬌羞。一點也不像曾經那個會在街上拿着刀攔截西門闕的尹鳶。
“靈鷲”尹雪鳶換上了一副儼然的面容。
身後一位面容冷峻的玄衣男子上前立在了尹雪鳶身後候命。
“此事務必要調查清楚,是誰膽敢在宮中縱火。無論是誰,嚴懲不貸。”
“是!”尹鳶領命退下。
“既然安然無恙,公子就早些休息,朕就不打擾了。”尹雪鳶眼波明澈的對我。
我頷首恭送。
……
“看來這個尹雪鳶對你還挺上心的嘛。”剛進入房中,就聽到燁煜不冷不熱的聲音。
“燁煜,你不會連這種醋都吃吧。”我含笑道。
“早點睡吧。”燁煜並沒有想繼續和我說下去,埋頭又拿起《琴操》。
……
“慕容公子,皇上已經派人另外準備了一座宮殿。請兩位公子移駕過去。”一大清早的疏影就帶着一行人來。
我看着這座蕪衡苑,已經沒辦法住人了,只好順從尹雪鳶的意思,搬了過去。新的宮殿和蕪衡苑比起來,寬敞了不少。也許是尹雪鳶覺得我已經住習慣了以前的地方,所以裡面的陳設都沒有太大的變化,這座新的宮殿還被賜名爲蕪蘅殿。
自己一個人在宮中散步。這幾日,我心中越發不安。想着要怎樣開口,才能向尹雪鳶解釋清楚自己的身份。總不能一直就這樣,讓他誤會下去吧。
“慕容公子。”面前是一位大約三十多歲的男子,一身錦衣,眉目靈秀,氣質忠誠。
並不熟悉對方此來的目的,我並沒有開口。
“在下懷峳。”對方拱手,態度還算有禮。
我也還他一禮。笑看他,接下來還要說什麼。
“公子行事如此謹慎,果然是高人。”懷峳含笑着。
“卻比不上大人爲國爲民,日理萬機。”我話有弦外之音。
他頓了一下:“真正爲百姓着想的是皇上,臣只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哦?”我疑問。
“我南國,雖然身逢亂世。但幾百年下來,歷代君王都爲國爲民,一心爲百姓着想,何曾想過要將國家至於危難之中。更不願讓南國捲入戰爭殺戮。”懷峳的口吻很誠懇。
“戰爭殺伐,君王奪位。殊不知,百姓需要的只是一個太平盛世。”
“慕容公子既知如此,又何必要將南國推入萬劫之地。”懷峳的言語中有些憤怒。
“大人何出此言?”
“如今無論兵力還是武力,燕國都是最強大的國家。南國只有與蜀國聯軍,才能擊敗燕軍。但是……”
“但是皇上卻偏偏傾慕與我?”我接道:“南國軍力何等穩固,豈是一時之間就能擊垮得了的。大人又怎知蜀國與南國聯軍之後不會狼子野心?”
“這……”懷峳表情複雜,一時無語。
“大人還是回去吧,我相信,以皇上殺伐果斷之智,自然會乾綱獨斷。”
懷峳恍然明白,看着我的表情有一絲的歉疚:“慕容公子,前幾日……”
“前幾日是黎叔一時失手,打翻了蠟燭,蕪衡苑纔會着火。”我眸光生輝,含笑道。
懷峳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絲的僵硬,隨即拱手道:皇上有公子這樣的高人,真是社稷之福。”
我面不該色:“南國有大人這樣的良臣是天下之福。”
懷峳含笑着離去。
說起那晚的事情,我怎麼會不記恨,如不是燁煜料事如神,恐怕那晚我就做了令尹大人的烤乳豬了。但他的確是難得的忠誠。現在南國和尹雪鳶都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