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女猛地擡起頭,一雙星眸直盯着蒙毅,說話的聲音冷了幾分:“蒙毅,當初蕭妃要指證兇手時,是你站出來說‘我們王上有好生之德,知道各國後宮的女子都是享福之命,不忍心讓她們流落民間,遭受顛沛流離之苦,於是下旨將各國嬪妃都送至咸陽城,並在那裡給每位嬪妃一處宮殿,讓她們繼續享受錦衣玉食,如果聰慧貌美的,也許還可以進入王上後宮也未可知。特別是像夫人這般美貌而又聰穎的,只怕能立爲秦國夫人也不一定。”’然後蕭妃就改口說後勝是兇手,也就是因爲這個,蕭妃才進宮做的掛名嬪妃吧。”
對上她的目光,蒙毅心中一震,暗忖道,今日將此事抖摟出來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壞?
孟姜女見他並不說話,於是話音又冷了幾分:“對了,我想起來,當初我要殺後勝時,本來蒙恬都將我攔住,我也打消了殺後勝的念頭。誰知你突然站起來宣了一道什麼聖旨,說什麼‘王上有令:齊王建用後勝計,絕秦使,欲爲亂,現在將士拼命征戰。齊國被我消滅,本應把齊國君王全部折首,姑念齊王建四十年來對秦的恭順,今日赦免王建死罪。但齊國丞相後勝誤國,就地處斬。’就因爲這道聖旨,後勝被當朝處決。”
說到這裡,孟姜女突然譏嘲道:“我現在突然明白過來,爲什麼後勝在臨死前,會說那一句‘秦王你卸磨殺驢,老夫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了,原來事情不用去求證,真相就擺在眼前,只不過是我愚鈍,纔會被嬴政和他手下的這一羣忠誠的臣子玩弄在股掌之間。”
“不是……阿紫……”蒙毅沒想到她竟然會來了一個南轅北轍,不禁臉色一變。
現在他可不願意讓她再誤.會了自己,否則以她的個性,只怕自己也會淪落到王上那個下場。
他着急的道,“阿紫,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這樣!”
“哼!”孟姜女一聲冷哼,一雙目光恨.恨的瞪向他,?“事情不是這樣的?難道你打算告訴我,這全部是假的,是後勝在騙我嗎?蒙毅,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仁義睿智之輩,想不到你做人竟也這麼陰險狠毒。”雖然滿腹的怨恨,卻只因爲剛生完孩子,而顯得說話毫無底氣,不過光是這樣,就足夠讓蒙毅渾身發冷了。
天啦,她要怎麼樣誤會下去?!
蒙毅俯身下去,雙臂輕輕握着.孟姜女的肩膀,道:“阿紫,你要相信我,事情絕不是你看見的這樣。王上雖然是發了一道密旨,但是……”
“哼!”孟姜女打斷他的話,然後擡眼看向他,滿眼的厭.惡:“果然是有情有意的君臣,你們就是一丘之貉!滾!我不想再看見你!”隨着話音,淚水洶涌而出,順着眼角無聲的滑落在枕間。
“阿紫,你別……別哭……你剛生產,這樣對身體不好。”睨着黯.然垂淚的孟姜女,蒙毅不禁後悔莫及。
“這兒就是了。我可告訴你們,一定會要全心全意.的侍候小少爺。”
“少奶奶請放心,.俺們一定會盡心服侍夫人和小少爺的。”
“嗯,那就好,若是有一點差池,我定不饒你們。”隨着話音,雲兒領着兩個奶孃從外面走了進來。
“三少爺,你請往前廳裡……咦……小姐……你怎麼啦?怎麼哭啦?”雲兒睨着無聲流淚的孟姜女,不僅有些奇怪。
她回眸古怪的睨了蒙毅一眼,然後拿起帕子替小姐擦拭眼淚,誰知孟姜女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雲兒見此情景不禁慌了手腳,她帶着哭腔道:“小姐,小姐,你不要哭呀,你現在是一個月子人,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怎麼行?小姐,你不爲別的,也得爲咱們的小公子不是?你看小公子多可愛呀。你如果把自己的身子糟蹋壞了,將來誰來照顧小公子?”
提起孩子,孟姜女心底更是酸澀。她側目看向襁褓裡的孩子,也許是感應到母親的悲傷,一個出生才幾個小時的嬰兒竟然睜開眼來看向她。孩子那雙無塵的瞳眸像是一束佛光,照映在孟姜女的靈臺之上。什麼煩惱,什麼怨恨,在這一刻都已經顯得不重要了。
壓下心底的情緒,然後慢慢擡起頭來。她自始至終沒有再看蒙毅一眼,只是衝着雲兒淡淡的道:“雲兒,我乏了,把客人請出去吧。”
睨着冷靜得可怕的孟姜女,蒙毅的心裡一陣抽搐。他感覺阿紫正在從自己的生命中退開,遠離,直至最後消失!
雲兒睨着失魂落魄的蒙毅,輕聲道:“三少爺,請去往前廳用茶吧。讓小姐歇一歇。”
蒙毅默默地隨在她身後向外走去。聽着他們的腳步聲遠去(籃球皇帝)。孟姜女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不!”蒙毅忽然折身疾步走回來。
孟姜女一愣,猛地睜開眼睛。
只見他屈膝蹲在榻邊,緊緊地盯着自己,充滿歉意的眼眸裡溢滿讓人心顫的堅定:“阿紫,你聽着,我不要你傷心,也不許你絕望。你不是要證據嗎?好!我答應你,一定找來充分的證據讓你知道,我並沒有捉弄你。也不是你心裡所謂的一丘之貉!”
他堅定地目光和不容置疑的語氣,似乎在向她宣誓自己的清白。晶瑩的淚珠在瞬間溢滿她的眼眶,再一次無聲的滑落下來。
“阿紫,不要哭,”蒙毅心疼的用袖口替她擦拭着眼淚。然後執起她的手攥在手心裡,“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等着我回來。”
他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後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三少爺,三少爺……”在旁邊已是熱淚盈眶的雲兒怔了怔,看了孟姜女一眼,然後追了出去。
咸陽城裡,將軍府中。
“三弟,你說什麼?要去臨淄尋找夫豺?”範樑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一貫沉穩睿智的蒙毅嘴裡說出來的。
子婉正低頭哄着孩子,聞言也擡起頭來:“三弟,自從我爹爹去世以後,夫豺統領就已經失去聯繫,現在已經過去了兩三年,誰知道他是不是還活着?即使活着,又有誰知道他會流落到什麼地方去?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不!”這蒙毅搖了搖頭,如黑潭般深邃的眸子裡透lou着堅毅的光芒。“我一定要去找到此人,既然蕭妃說了當初是後——後丞相把密詔給了他,那我相信那個密詔一定在他手裡。”
子婉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三弟,你怎麼說出這般天真的話來,即使是在他手裡又怎麼樣?他也許早就扔掉了(終極神醫)。”
“三弟的意思是那份密詔在夫豺手裡?”範樑眼裡卻是一亮。
“嗯。”蒙毅點了點頭,“二嫂不是軍隊裡面的人,自然不懂軍隊裡的規矩。只要是上司給的密詔,除非性命丟了,否則這些密詔文件一類的東西一件也不能丟失,將來這都是要備案的東西。”
“哦,原來如此!”子婉恍然大悟,隨即皺眉道,“不過,三弟來找我,我難道能幫上什麼忙嗎?”
“是的。”蒙毅看向子婉,“二嫂,我今日來此,確實是想請二嫂幫個忙。我想二嫂應該認識那個夫豺,所以想請二嫂幫忙畫一幅夫豺的畫像,我好憑此去找那位夫豺。”
子婉怔了怔,隨即笑道:“哈哈,怪不得天下人都誇三弟聰明睿智,虧你想得這種辦法出來。除了你,當今世上只怕再無第二人可以想出來了。如不是想出這個法子,只怕王上和神女之間永遠僵持下去了。”
“呵呵,二嫂有所不知,這個辦法也是我在聽了阿紫的話後,纔想起來的。如果要說聰明,還是得數阿紫。”蒙毅微微一笑,頓了一頓,他又道,“其實我去找夫豺,也不光是爲了王上。現在因爲此事,阿紫竟也誤會我,無論我怎麼解釋,她都不聽,現在我只有找到那份密詔,找到那個夫豺,她纔會不至於那麼絕望。”想到阿紫絕望的目光,蒙毅得神色也變得異常的落寞。
蒙毅對孟姜女的心思,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此時望着黯然的他,夫妻兩個都沉默下來。
雖然說蒙毅的辦法想得周全,但是,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消失了兩年多的人,談何容易?這一找就找了兩年。
這期間秦國也發生了許多事情。
自從秦王從第一次東巡迴來以後,脾氣變得異常的殘忍,暴戾恣睢的他開始不再輕信功臣,也不再像以前一樣親近士民(重生之極品小王爺)。因爲他的暴戾恣睢,天下六國的遺民不堪忍受重負,但是紛紛敢怒不敢言。
終於在第二年,當秦王又開始他的巡遊天下,明察暗尋神女的旅途中,當車隊至博浪沙時,韓國貴族張良令力士持鐵錐伏擊,卻誤中副車。秦王遇刺未中,不禁大怒。於是發下詔令,將博浪沙全部圍了起來,四下搜索,但是因爲老百姓們對於他的暴政早就心懷不滿,現在見有人幫他們刺殺秦王,不禁都連連稱好,紛紛幫助那個刺客,所以秦王搜索了十多日,也爲能查出兇手的下落來。
又驚又怒的秦王再無心情遊玩,於是宣旨讓隊伍迴轉。但是沒有找到阿紫,讓他依然不死心。於是在芝罘刻石立碑之後,歸途中再次來到琅邪港,並從萊蕪回到咸陽。可是等待他的依然是深深地失望。
一次次的希望變成失望,讓秦王的性子變得更加乖戾。
他的變化看在羣臣眼裡,不禁都膽戰心驚。朝中上下紛紛猜測王上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只有蒙毅和範樑心裡跟明鏡一般。在他們心裡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阿紫離開了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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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氣,溫暖而舒適。
這一日,從咸陽城通往曲阜郡的官道上,疾馳而來兩匹駿馬。
到了城門口,兩個人停了下來。竟然是蒙毅和範樑二人。
望着城樓上“曲阜郡“三個大字,“唉……”蒙毅未然長嘆了一聲。這一聲嘆息中包含了多少的思念和辛酸,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因爲這兩年,他一直在尋找那個夫豺,也去了臨淄無數次。但是每一次總是懷着希望而去,滿懷失望而回!這期間每一次都從曲阜經過,但是他從來不敢去往王府裡面。只是在遠處偷着看看她們母子就走。今日終於可以去見她了!蒙毅臉上揚起一抹微笑,他揚鞭催馬向城裡跑去。
“誒,你等等我呀!”範樑睨着遠去的背影怔了半晌,這才急忙催馬跟了上去。
到了王府門口,兩個人正要向府裡走去。只見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蹣跚着正從大門裡跑出來。
因爲沒有放門檻,只見那個孩子從院子裡直接衝了出來,到了門外的石階上,他突然腳下一滑,眼看就要從高高的石階上面摔下去。
“小少爺,你小心吶,當心……哎呀……”只見管家從後面追上來,看見孩子身子一個勁兒的往下滑落,他卻是嚇了一大跳。但是卻也是鞭長莫及。
一瞬間他已經嚇出一身冷汗,因爲這位小少爺在少奶奶和少爺心中有多麼金貴,他可是清楚得很。只怕小少爺這一跤就會摔掉他的這份差事。
在驚慌中,他看見小少爺正穩穩地落在一個身體修長的男子懷裡。
他連忙跑了上去,將孩子從男子手裡接過來,牢牢地抱在懷裡,這才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向二人躬身道:“謝謝二位先生。”
“呵呵,大管家,不認識我們了?”範樑從蒙毅身後走出來,笑道。
大管家擡起頭來,看清楚是範樑,臉上忍不住揚起一抹笑容,嘴裡熱切的道:“哎呀,是範將軍駕到。奴才有失遠迎,快快請進,快快請進!這位是……” щщщ ★t tkan ★¢ ○
原來上一次來的時候,蒙毅只待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而去,時隔兩年,那個管家早就忘記了他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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