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連續的兩聲鐘鳴,迴盪在後堂的大殿之上。
易君任翻看着已泛了黃的古籍,尋找着對他來說重要的一幕。
然而,手指停在了那一行不再完整的句子上。
‘星月**,玉鳳合鳴。’再往後,他緊閉了下眼,輕嘆了一聲。再往後的文字已經被劃去了!定是有人有意這樣做,可惡!不過句意之解還大部尚存。
合上了書,他站起身,出了殿堂。
仰頭觀之,星月相輝,那顆‘熾星’漸漸東移,入了申位。申位正照乎凌,映無月之時,便是全食之日。
轉眼看着那明晰皎潔之月,他微皺的眉,緩緩地舒展開了。若是古籍所載無錯,那麼,再有不過十日,便會是全食之夜了。
想到這兒,他輕輕地笑了出來。玉鳳合鳴?熾星覺醒!書中所載,鳳鳥尋求合欲之人,刺青幻化爲金色鳳形,長鳴於空。而這鳳鳥所識之人,便會忠其一生,助其百戰百捷。
他一定要成爲這鳳鳥所識之人。只要這樣,他就不會再畏懼涅王朝的不敗神弓!只要這樣,他就可以……
正想得入神的他,突然覺得身後一股涼氣,讓他的心思猛地收了回來。轉過身,卻不見一人。
微微思量了下,轉身回了房中。靜下心,看着眼前跳動不安的燭火,手指輕敲了下桌面。他最終還是站起了身。
……
豐?他輕敲了下他的房門。
他仍在與他生氣吧?竟會獨自在這間閣內休息。而不肯與他同塌!
輕搖了下頭,推開了房門。屋內一片黑暗,他只聽得見那含糊不清的聲音幽幽地傳了出來。
“誰?”凌至豐側了下身,隔着牀幔看着那個緩緩走向他的身影。
緊閉起了眼,他認得出。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是他!易君任!
“豐。”易君任看着牀幔後隱隱坐起的身影,輕喚了聲他的名。
看着那身影緩緩地坐了起來,卻沒有撩起牀幔。易君任的眉不由得皺緊了許多。
“豐,你怎麼了?”他走上前,一把掀起了牀幔,看着他那雙平靜無瀾的眼,心口竟隱隱抽痛了。
凌至豐看着近在眼前的他,輕扯了下脣角,露出了笑。
“君任,你怎麼來了?”他看着他的眼,隱隱閃動着不安靜的光。
“我不能來嗎?”易君任走近了他,看着他那雙漸起刺痛的眸,放柔了眼光。
“你這是怎麼了?”他站在他的身前,輕撫着他的發。看着他漸漸仰起的臉,和那雙帶着心傷的眼。
有多久了?他沒再見他露出過這樣的神情。他看不得他眼中的傷痛!
“爲什麼不說話?”易君任放柔了語調,輕攬住他的肩。然而,在他的心底卻響着逸非凡的那句話。
‘你當真忍心看他爲了你而崩潰嗎?’
易君任縮緊了手臂,輕抵着他的頭頂。看着眼下的他,他竟真的有些怕了!
凌至豐只是任他將他擁在懷裡,默默的感受着他的溫度,淺淺地笑了。閉起眼,他將自己放任無力地靠在了他的懷中。
‘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君任。即使,你會恨我!’
……
這一夜,他們相擁而睡。這一着夜,他沒有碰他一下。易君任睜着清醒的眸,看着身旁熟悉的他,輕聲嘆息着。
我想要的,真的過分嗎?
又一聲輕嘆,他緩緩地閉起了眼睛。現在的他,竟會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疲乏,呵。他輕勾脣角,緩緩入了夢。
在夢中,他見到了他,那個已快要消失在他記憶中的那個他。
拉扯着一隻血淋淋地斷臂,睜着無情的眸。他那冷薄的脣角,緩勾起了笑意。
這是豐!這纔是凌至豐!
呵。他輕笑了一聲。
而這聲輕笑,他知道。是他自己的!
他所喜愛的,是他這雙冷絕嗜血的眼。因爲,這樣的注視,會讓他全身輕顫。
那瘋狂的佔有,纔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