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月黑風高夜

看看天色,竟已然正當午時,沒想到出來之後,去往寵物仙子所居住之空間中,居然花費了一個多時辰。

“該回去看看了,出來都一上午了,不知道昊天和敖閏兩人如何了。”心中暗暗計較一番,記下寵物仙子居住的這個空間入口的位置,我便找準方向,去往客棧所在的地方一路而去。

鬧市之中自是不便展開身法,只得緩緩而行,卻也不過小半個時辰,已然回到客棧。邁步跨進客棧大門,這客棧一樓大廳竟然擠滿了人羣,這一大羣人,有座的坐着,沒座的就在那裡站着,正興奮的互相議論着什麼事情,人羣中間圍着的,卻是客棧老闆,正笑眯眯的四下觀瞧着,見到我進門,對我頷首施禮。

略一注目,回了個禮,眼睛掃視一番,一眼看到了擠在人羣之中站立着的昊天與敖閏。這個時候兩人也看到了我,齊齊對我一笑,然後這敖閏便滿臉嬉笑的身處食指對我勾了勾,顯然是召喚我到兩人身邊去。

微微一笑,我也不做遲疑,便即擠進人羣,向兩人身邊擠去。未及,便來到兩人身邊。

“昊天老大,敖閏老弟,這一上午沒見,不知二位外出遊玩可好?爲何這店中竟然擠滿如此多人,臉上大都喜氣洋洋,可是發生了什麼喜事?”我奇怪的問道。

“出去轉了這一上午,也不過隨便走走而已,這天高氣爽,感覺的確是無比愜意……”昊天穩重,中規中矩地答道。不過這敖閏可就沒這麼穩重了,見我詢問,嘻嘻就是一笑。

“出去遊玩之事自不必說了,反正是常態而已,不修煉的時候差不多都是到處走走看看的。至於適才遠志老兄說的喜事嘛,自然是有的,而且是大喜事,喜事的內容就是……”這敖閏正要跟我說發生之事,突然之間,就聽到店老闆的聲音倒是傳了過來。

“諸位!在場衆人,有在這待了半個上午的,也有剛來的。這待了半個上午的,聽聞在下說過之後,自然知曉爲何大多數人臉上竟然喜氣洋洋;而剛來的諸位,卻是不一定知道。在下今天心中實在是高興,活了四十多年,從來沒有哪一天比今天過得開心。既如此,在下就將這開心之事再講述一遍,以供大家同樂!”

“得,遠志老兄,不用小弟我說了,這店老闆口才可是好多了,剛纔他都已經講了三遍了。聽他說吧,聽完你就知曉了,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呵呵……”敖閏一見店老闆要講,倒是順水推舟賣了個關子。

眼見着昊天也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言,靜靜聽店老闆講述下去。

“這喜事,要講說起來,還得從十年前說起。不過十年前可不是什麼喜事,而是痛苦的開始。”店老闆說完,面現痛楚的神色,接着說道:“這痛苦,便是府衙中那狗官王丕到來而開始的!從狗官到我建鄴城上任以來,便是無法無天,瘋狂搜刮民脂民膏,置我等百姓生活水火之中而不顧,整個建鄴城中,不說民不聊生,那也是怨聲載道。”

嘆了一口氣,店老闆繼續說道:“想必諸位已然聽說昨夜之中小店之中遭遇盜匪之事,五個賊寇竟然趁着夜深人靜,欲要對住在小店中的一位少俠下手。不料這位少俠警醒無比,提前有所防範,並未造成什麼損失,還將這五個賊寇驚走。少俠便即追出,還有另外兩位打抱不平的少俠也緊追而去。發生此事,在下自然不敢隱瞞,更不敢耽擱,速速連夜報官。”

“要說平日裡,要說發生什麼案件報官,這狗官老爺十次倒是有八次不予理會,草草敷衍。未曾想到,此次在下前往府衙報官之後,未及片刻,這狗官竟然親自帶人前來‘查辦’案件。諸位啊,你們想必明白這‘查辦’之意,說是查辦,不過是借查辦之名,勒索錢財罷了。”衆人聽着店老闆的話,想想這狗官平素之日所作所爲,交頭接耳起來,頻頻點頭不已。

“果不其然!”店老闆接着說道,一聽到店老闆的聲音,低下交頭接耳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聽店老闆接着述說:“狗官剛到不久,根本不查問案情,來到小店之後,根本就不詢問案情緣由,卻是顧左右而言他。等到追擊賊寇的三位少俠回到小店,這狗官,竟然不問青紅皁白,便下令捉拿三位少俠!真個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待廳中諸人有所反應,店老闆接着說道:“不過好在其中一位少俠客爺,反應機敏,爲不給小店造成更**煩,息事寧人,將這狗官引入密室之內交談。也不知道少俠用了什麼手段,不過想來不外乎孔方兄吧。總之狗官從密室中出來之後,態度大變,改口連聲說道賊寇入室搶劫,極爲少俠乃是行俠仗義之舉,此案案情已然清楚,無需再查下去。”

“本以爲此事到此爲止了,誰知道這狗官,離去之前竟讓在下今日天亮之後,到府衙去錄什麼‘口供’,做什麼‘筆錄’,以便結案!諸位啊,既然說什麼案情已明,還錄什麼‘口供’,做什麼‘筆錄’,分明是打算藉機勒索在下錢財罷了。”這店老闆長嘆一聲,沉聲說道。

“這王丕之名,我想只要是建鄴之人,或者在這建鄴城停留稍久之人都已然聽說,那可是有‘王扒皮’之稱!甚至有民謠如是一說:‘王扒皮,王扒皮,閻王過境扒層皮;衆位鬼差氣不過,捉來拆骨下油鍋’。這王丕,就是閻王過境都要扒層皮,鬼差都要拆骨下油鍋熬油!如若在下不出點血,打發這狗官滿意,恐怕不僅這筆錄不好做,說不定被定一個‘開門揖盜’,或者‘串通盜匪’之名,丟入大牢之中也說不定!”

說到這裡,人羣之中便是轟然一片議論之聲,雖然斑雜,細聽之下倒十有八九是附和這店老闆之言,可見這狗官平日裡沒少幹這指鹿爲馬,顛倒黑白之事。

不過半柱香功夫,衆人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小。店老闆見此,接着述說:“今日天亮之後,在下本心不想去,卻又不敢。如若不去,那說不定罪名更大,指不定還要加上一個‘藐視官府’之罪!躊躇半天,思來想去之後,在下只得籌足銀兩,動身前往府衙,這一去,雖不是龍潭虎穴,但也兇險萬分。”

“誰知道,剛走到府衙門口,就見一大羣各色人等圍聚於府衙門口,正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在下心裡有事,雖然疑惑,倒也並未多做停留,擠進人羣之中。費了半天力氣,才擠到前邊。正當此時,突然之間,就只見一渾身溼透,頭髮散亂,衣襟破損之人,一路哭喊着什麼從府衙之中飛奔而出,細聽一下,這廝口中所喊竟然爲此:‘……老爹啊,你這一死,兒子怎麼辦!在外面受人欺負不說,回到家裡竟然還被這些惡奴欺負,爹……’。正是狗官王丕的那個花花公子!”店老闆臉上掛上了諷刺的笑容,促狹的說道。

“話說這狗官之子,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看那樣子,是被丟進了河裡好好清醒了一下。這個在下倒不怎麼關心,所關心的,卻是剛纔這狗官之子口中所言狗官死了一事,不知真假。”

“心下疑惑,看看左右,竟站着一位面容忠厚的老者,於是在下便詢問老者。原來狗官之死,竟然是真事!或許這老天終於感知到這狗官之所作所爲,又或者不知道哪位雷公路過,知曉了這狗官平日裡魚肉鄉里之事,一雷將這狗官劈成了焦炭一般,卻是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狗官一死,‘樹倒猢猻散’,手下惡奴,竟然開始搶奪狗官的家財。而這狗官的公子夜間眠花宿柳,直到今日早上才一身是水回到家中。這狗崽子平素裡對待下人那可是說打就打說罵就罵,現在狗官一死,奴才們自然有仇報仇有怨抱怨,齊齊追打這狗崽子,也算是報應了!”

說道這裡,店老闆所講述之事已然算是講完。這大廳之中又是轟然之聲音響起,衆人議論成一片,臉上喜笑顏開,那開心勁就甭提了。

而我聽到此處,心下已是瞭然,原來這大喜之事,竟然是那府尹王丕死於非命!

“嗯,狗官之死,確實算是件大喜事了。”我心裡也是暗暗嘆息。

“不過這狗官昨夜走的時候,怎麼會說死就死了?似乎有哪好像不太對勁,可這不對勁到底在什麼地方呢?不對不對,肯定有什麼我遺漏的地方……”我心裡暗暗沉吟着,嘴裡唸唸有詞。

“什麼對勁不對勁的,我看要不對也是你的不對,不是我的不對,更不是大家的不對,而是你腦子不對,嘻嘻……”這敖閏見我一陣自言自語,開口一大堆“不對”便如同機關槍一樣傾瀉而出,讓我一時之間頭大如鬥,臉上苦笑不已,卻是心中一動。

“嗯!想到哪裡不對勁了。這狗官死就死了,不過那死法有點不對勁,是被雷擊而死。雷擊,昨夜追擊那五個賊寇之時,斬殺最後一人的時候敖閏就是收起長槍,一個***便將那個賊寇轟成了灰燼。看來這動手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如果沒猜錯的話,定然是敖閏這傢伙沒跑的。估摸着是昨夜這傢伙見我用銀票賄賂狗官,心中氣不過,趁着晚上潛入府衙之內,略施手段,將這狗官雷擊致死!以敖閏的身手修爲,那府衙中的凡夫俗子根本連影子都看不到。”

“喂,我說敖閏老弟。”我使勁往敖閏身邊湊了湊,伸手捅了捅他的腰眼,趴在他耳朵邊輕輕一笑說道:“說說,快說說,是不是你小子昨夜放着好好的覺不睡,起來亂溜達,沒事幹跑到那府衙放雷玩來着?”

“嘻嘻,被你老兄猜出來了。這昨夜嘛,那可是‘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本太子趁此夜色,遨遊太虛,突然發現如此宵小,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乾脆送他一個***,讓他變成灰燼吧。無奈這狗官身上肥肉太多,竟然只變成一堆焦炭,卻還能看出來人形,還是小弟修爲不到,不能把握好這出手的度啊!”敖閏聽我說完,嘻嘻一笑,搖頭晃腦間,嘴脣微動,卻是與我傳音說道,顯然是不想暴露出來。

“切~”我一陣不屑,“我說老弟,咱不帶胡亂用詞的哈,你說什麼來着?昨夜是‘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麼?昨夜乃是十五月圓之夜,那可是個月朗星稀;而且昨夜更是沒什麼風,又是哪裡來的‘風高’。我看還是說成‘月明星稀,微風徐來,某龍太子名曰敖閏,夜不能寐,遂起身神遊太虛,驚見狗官貪婪成性,一時心中不忿,雷擊之,狗官卒,只未料法力施展稍小,竟至留下灰燼’,哈哈……”

“得得得,遠志老兄,你能,你太能了!你讀書人好不,就這一個殺人你都快能做出詩來了,小弟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六脈接壤!你還是饒了小弟吧,小弟一聽到這詩詞歌賦就頭疼無比,頭疼無比啊!”說完,用手使勁揉着自己的腦袋,彷彿真的頭疼欲裂一般,看得我與昊天一陣好笑。

“諸位!”店老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四周瞬間安靜了下來,聽着店老闆說話:“今日發生如此舒心一事,在下這心中也是高興無比!不如這樣,在場諸位,就由在下做東,大家不醉不歸!”

話一說完,一聲歡呼聲震天而起,比聽聞那府尹死掉的消息都高興。大廳之中一時大亂,衆人紛紛各自找尋座位。到最後,沒有找到座位的衆人,只得悻悻離去;剩下有座位諸人,卻是喜笑顏開,等着喝酒吃肉。

眼看着一切,我與昊天、敖閏三人對視一下,大搖其頭,互相一使眼色,聯袂上樓,直奔昊天的房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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