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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弟二人再不多談,很快趕路,經歷數個日夜之後,就順利回到了宗門之中。
這一路上,並未再遇見什麼磨難。
入宗後,理應去拜見師尊。
兩人來到小竹峰,卻聽聞師尊已然閉關,徐子青微微一怔,就向那三師弟邱澤問道:“師尊無事麼?”
他此時,正是擔憂師尊幾年間有什麼麻煩,纔會如此。
邱澤卻是面帶喜意:“師尊乃是觸摸到突破的契機,閉關嘗試着,已有一年之久不曾出關,想必是無事的。”
徐子青越發訝異了。
他這一位師尊資質、積累都不過中等罷了,且無靈丹妙藥在身,如何能這般快就要突破?
邱澤自也看出這位二師兄的疑惑,就說道:“回稟二師兄,其中因由小弟亦不知曉,只是那一日師尊忽然提及閉關之事,就封鎖洞府了。故而……”
其實幾人都未猜到,其實是當日丘訶真人因兩位弟子將婆娑果這等奇珍亦毫不吝惜奉獻於他,心裡十分感動。他雖資質不佳,但根底還算紮實,結成金丹後再少突破,根本緣由在於心境上的桎梏。除卻他自覺再難進境外,又因最心愛的大弟子因幼時他疏於照料而不太親近、更險些走上這無情殺戮劍道這堪稱死路之道路而愧疚不已,即便最終大弟子成功突破,得到了強大力量,還帶來另一個資質絕佳的天才弟子,他心裡的遺憾,也仍舊不曾消褪。
然而因婆娑果之事,丘訶真人方知乃是庸人自擾,大弟子心繫劍道,他這做師尊的只消爲他歡喜便好,而大弟子就算七情凍結,不也是對他敬重、對師弟呵護?人之性情各有不同,也許他這大弟子即便不練這無情殺戮劍道,性情也是如此,就更無須他時時介懷,反而傷了弟子們的一片心意。
這般一想開,心境上的桎梏立刻消去,他再度修行時,也是順暢不少。
如此狀態之下,丘訶真人居然就感知到那一點突破的契機了。
雖說並不一定一次閉關就能夠真正突破,可到底是觸碰到那隔膜,再也不是看不到前方的仙路了。
再說徐子青,他聽得邱澤這番話,就點點頭,不去爲難。
很快八位師妹也來向這兩位師兄見禮,而寄居在小竹峰的隆宣、嶽珺兩個卻不見蹤影,聽邱澤言道,也是出去歷練了。
徐子青將在秘藏中得來的一些天材地寶分送一些給這些個師弟、師妹們,又尋摸了些得用的靈器,也都贈給他們,纔在那些師弟師妹欣喜的目光中,同雲冽一起回去小戮峰。
這一座山峰仍是孤高傲立,劍氣沖霄,尋常人等俱不敢來此。
師兄弟兩個立在雲頭,雲冽並指一劃,山下那山壁上,“小戮峰”三字便被重新抹劃,其中迸發出來的凌厲之意,竟比從前更勝數倍。
從此這小戮峰的地界,也更加危險。
這響動亦是驚醒了人,下方有一靈禽忽然撲棱羽翅,自一山洞飛出,化作個衣衫樸素的少年,在山腰下遙遙拜見。
徐子青朝他微微一笑,擺手讓他回去。
隨後兩人才降下來,落在了峰頂處。
峰頂仍是有劍氣森然,哪怕主人離去數年,也縈繞不散。
徐子青左右四顧,心裡有些感慨。
說來他重生此世也有二十餘年,卻只在這小戮峰處,覺出了一些歸屬之感。
也只有此處,讓他覺得分外安全。
雲冽靜立峰頂,擡手點出數道黑金劍氣,在四周打下禁制,也使這小戮峰封鎖更加嚴密。
這態勢,似乎是有些什麼計較的。
徐子青並不阻止,只進境立在一邊等候。
不多時,雲冽布好禁制,就說道:“隨我來。”
徐子青一笑,就擡步跟了上去。
他往日裡雖時常跟隨師兄練劍,這峰頂處對他也非是禁地,可師兄所居洞府,他卻是一次都不曾進去過。
倒是讓他有幾分好奇了。
兩人走進那山洞,內中十分寬敞。
在外頭看時,這洞不過只有丈餘高、近丈寬罷了,可入得其中,卻有數丈之深,左右山壁,亦很厚實。
四壁、地面皆有道道劍痕,並不光滑平整,左右並無寢具,更無一應擺設。
這洞裡面,若非在邊緣處有一石臺,恐怕當真是空無一物了。
徐子青見到,先是一怔,隨即又覺理所當然。
以師兄的性情,不必要之物果然不存於他的眼中,難怪這處也如此清靜。
但這等清靜,卻着實讓徐子青覺得舒適了。
雲冽此時,卻再度點出一指,頓時一道劍罡射出,在右側山壁上再度開出一個石室來。
徐子青側頭看去,除卻一些石子迸濺外,石室也果真光滑平整。
雲冽便道:“你居於此處。”
……什麼?
徐子青猛然轉頭:“我居於……此處?”
雲冽略點頭:“若居住不足,可再行拓寬。”
徐子青有些尷尬,他卻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他更不知,師兄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雲冽又道:“出行五年,我當閉關,你亦當如此。”
徐子青此時便有些明白。
原來師兄仍是對他不甚放心,讓他在此地修煉,怕是爲了便於看護。
他想到此處,心裡有些感激,又有些嘆息。
都是他太過無用,方連累師兄如此爲他勞神,他也確實應當多多努力,早先時日太短,他一些本事未及煉化,正好趁機盡數掌握。而今已無大事,他理應要積累得雄厚了,再來出關。
此前……便莫要再隨意出行歷練了罷。
如此沉吟過後,徐子青自是笑道:“多謝師兄,勞煩師兄照顧了。”
雲冽看他一眼,則道:“不必言謝。”
徐子青就走入室內,揮袖將裡面落下的塵土、石屑盡皆掃去,把裡面拾掇一番。
他與雲冽不同,只使出一個術法,就讓整個石室內四面牆壁都綴滿碧綠葉片,又同樣放出一粒種子,使其長成一株大樹,撐住室頂。這時便有清新木氣環繞,只是比對外頭的森冷劍氣,就顯得有些弱了,怕還是要受到影響。
徐子青略思忖,腦中一念閃過。
隨即他取出數粒神木籽,揉搓起來,化作了純粹木氣,被那株大樹吸引。
這時甲乙木氣循環,自成一方,就有一種綠意盎然、生機勃勃之感。
收拾好了,徐子青再走出來,卻見已然盤膝在地的雲冽睜開眼,站起身來。
師兄竟是在等他麼?他心裡有些訝異,但也有些赧然:“師兄久候了。”
他又想道,怕是師兄有什麼事要吩咐。
雲冽便開口:“峰頂殺意太重,你且將寒玉池種入下方洞府。”
徐子青反應過來,果然是忘了這事,多虧師兄提醒了。
他自然應“是”,就要告辭下去。
不料雲冽卻也邁步,似要同他一起。他也不以爲意,就這般與雲冽一同往峰頂之下走去。
徐子青洞府多日不曾來人,而看守此峰的嚴霜又不能來到山腰以上,自然洞府無人照管。
但這也不怎麼爲難,他照舊袍袖揮出,已是將其打掃得乾乾淨淨。
隨後兩人進了洞。
徐子青的洞府頗大,裡面草木之氣也很旺盛,氣息十分溫暖宜人。
他就將那寒玉池化成的玉雕取出,對着再噴出一口青氣,劈手祭出。很快玉雕上光芒大盛,就慢慢降落在地,瞬時同這洞府中的地面融爲一體。
剎那間,一股寒意撲面而來,整個洞府之內,便又有水氣充盈,冰霜點點。
……倒是似乎增色不少。
池中並蒂蓮花開搖曳,徐子青再一抖袖口,將兩個光團抖出。
紅白光團極快化作兩個虛影,正是月華與炎華。
他們兩個頗有靈性,雖被收在袖中,徐子青並未刻意隱瞞之下,卻也能得知外界情形,自然也明白這是到了主人的洞府,又見寒玉池靜靜安放,心裡越發感激。
兩人立時過來拜見了兩位主人,都道:“多謝主人。”
徐子青便笑道:“此回讓你二人來認個山門,自今日起,就在此處修煉罷。”隨後他取出御獸牌來,念訣將其打開,霎時間,又有一個白團兒滾落,再一瞬,就有一隻巨大靈禽急速飛出,雙翼捲起一陣狂風。
無疑,這白團兒便是天狐血脈的胡雪兒,靈禽自是雄鷹重華。
它們兩個被關得久了,早已是忍耐不住,好容易被放出來,自是立刻撲到徐子青的身畔,蹭來蹭去,撒嬌不住。
徐子青笑中帶些寵溺,又道:“雪兒,重華,去與月華、炎華認識一二。”
就見那白團兒的狐狸睜着水靈靈的雙眼,煞是可愛,神駿雄鷹則點了點腦袋,亦有些憨態。
月華與炎華對視一眼,對這兩隻獸寵都很是尊重,也見禮問好。
這般和和氣氣,不多時,對彼此印象不算壞。
徐子青見狀,也放下心來:“我之後要同師兄閉關,一應資源盡皆放在這一處洞府之內。爾等莫要偷懶,需得好生修煉。尤其重華越發要努力些,否則下一回出山,怕是帶不得你了。”
修爲愈高,危險愈多,重華等級太低,總不能時時拘在御獸牌裡。否則帶它出去與不出去何異?
重華一聽,鷹頭連點。
這般交代清楚,徐子青果真留下了許多獸丹等物,盡皆對妖獸精靈有用,之後,才與雲冽再度回了峰頂。
兩人這次進了洞府,雲冽就將那山門封上。
徐子青向雲冽道一聲:“師兄,我且去了。”
就要回去石室。
雲冽略頷首:“待你結丹,便行大典。”
徐子青一怔,也是點頭應下。
大典……他倒知道一些,尋常修士結丹之後,若是宗門之內並無大事,總是要舉行一個典禮,邀友人前來赴會,以作慶賀。當年他師兄結丹之後,諸事接踵而來,自是並未舉行。
而今輪到他了,師兄竟要爲他慶賀……真真讓他一時欣喜,一時悵然。
也罷,如今結丹的確最爲重要。
師兄積累雄厚,恐怕一時不能結嬰,他若能多多積累,早早結丹,也算是勉強追上師兄了。
到時雖說武力上仍不能同師兄比肩,卻也讓他信心多了不少。
而且……
師兄既然記得寒玉池之事,定也是記得在那魔地內的諸事。
但師兄卻不曾對他生出隔閡,這或許……也未嘗不是他的希望。
徐子青微微一笑。
結丹之後,他或可對師兄傾訴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