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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修仙無歲月。
徐子青這一閉關,就是十年。
十年裡,他足足花費了五年工夫,才徹底將一些得用的種子蘊養完成,尤其以“金血草”花費的時間最多。不過結果也是不錯,這種金血草不僅生機蘊養完滿,更是成功被他收取爲一株次木了。
之後被徐子青養在心竅附近的,是那三粒劍形木的種子,這些種子劍氣剛正,是最能平衡他體內甲乙木氣的植株之一,自然是不能稍有輕忽。
再有一些靈藥類的植株,包括肉白骨種子,也都被他好生蘊養着。可肉白骨到底不是凡物,它所需的生機,是尋常靈藥的百倍不止,因此衆多上古留下的靈藥之中,也只有這一味逆天之物,尚且不能融合。
至於劍形木種子,其生機還未蘊養足夠,金血草蘊養夠了,也有一株幼苗生成,只是纔剛剛冒頭,就被容瑾立時察覺,急吼吼竄出來一口吞下……徐子青那日當真哭笑不得,只好不再輕易催生了。
這也不怪容瑾心急,它就算只食用了那株幼苗,已是再度壯大一圈,藤蔓居然再度分裂,成就六十四根細藤,這怎麼不讓它十分貪饞?可惜以徐子青如今力量,一日裡積聚的木氣至多隻能供出這一株金血草幼苗來,若想要催生成能真正使容瑾成熟的成株,怕是得他修爲更進一步方可。
但儘管如此,有了六十四根藤蔓的容瑾,同徐子青溝通起來越發清晰,在徐子青一個念頭轉過,它就能同他心意相通,如臂使指,比起從前配合,更要順暢數倍。
徐子青見狀,心裡十分滿意。
除此以外,他又費兩年光景,來祭煉青雲針。
此針乃是他第一種神通雛形,但一日不能結丹,一日便不能完滿。不過他卻可以將其多多煉製,弄出數套陣法,配合禦敵,就合了他從前習過的劍術劍道,每逢祭出,就頗有章法,絲毫不亂。
而他同時操縱數百青雲針,更是分神多用,能鍛鍊神魂,使其更加凝鍊,也爲結丹時提取那一絲元神做了個基礎。
最後三年裡,徐子青先將他師兄贈他的苦竹管再度祭煉一番,成爲同他心血相連的一件法寶。他倒是沒有增添什麼其他靈材,單單是那竹子本身,已是極好之物。只可惜沒結丹則無丹火,否則威力更加完整。
但饒是如此,這苦竹管的力量也很強大,不僅有清心醒神之用,甚至可以用音攻對敵,若是再遇上同樣使用音攻手段者,多半也要爲其所克。更因其爲上古先天靈根遺脈,其珍貴之處,正是可隨主人之力而不斷提升自身,徐子青每晉級一次,都能祭煉,也都能增進它的威力。
另外還有一些術法,尤其以《萬木化靈訣》修煉最多。
將萬木化作萬物,就有諸種妙處。
譬如查探、跟蹤、匿跡、對敵,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徐子青掌握的不多,已能萬木化鷹,萬木化蟲,萬木化狐,萬木化蛇,其中鷹狐是因他對重華、胡雪兒十分了解,故而輕易學會,而蟲蛇乃是草木中常有之物,亦不困難。可若要更多……不僅時間不夠,對陌生之物他也的確難以很快擬化。而且,此種術法對真元之消耗、之掌控皆有極高要求,越發就顯得困難了。
另外再有吸取神木籽,熟習各種早已修煉過的術法等,徐子青只覺十年一晃而過,格外充實,全然不覺時光流逝。
後來他心思一動,就覺得出關之日到了。
徐子青也不猶豫,就站起身,破開門口禁制,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一開門,就見到了盤膝打坐的師兄。
雲冽一襲白衣,如磐石般端坐地面。
他神色不動,雙目微闔,氣息更是凝固無比、冰冷無比。
就彷彿是一尊萬年不化的冰雕,以殺氣化寒氣,聚而不散。
這就使得徐子青才一走出,就禁不住微微打了個寒顫。
師兄他的修爲,果然更強了!
然後,雲冽睜開眼。
徐子青朝他一笑:“師兄。”
雲冽看向他:“可是遇見瓶頸?”
徐子青一嘆:“正是瓶頸。”
他已到化元后期巔峰,如何提取元神之事也有把握,可說隨時可以結丹。
但偏偏的,他還未凝聚道種。
道種乃是孕育大道雛形必有之物,也是己身之道顯化凝聚之物,若是結丹前能得,則事半功倍,反之則事倍功半。
但若要凝聚道種,就需得修士真切明瞭自身尋道方向,可不能隨意將就,否則一旦凝聚錯了……要麼昇仙無望,要麼就只能轉世重修了。
故而險之又險,必須慎之又慎。
徐子青也算見過了不少大世面,可真正由他出手對敵的時機,則並不算多。
可說他多數時候,都在雲冽羽翼護持之下,自然就有些模糊。
也是因此,他在洞府沉思十年,也沒能真正想個明白。
不過這並未有什麼極大的爲難,徐子青總共修行也只二十餘年,能積累到這地步、能到化元后期巔峰,真真是進境極快了。之後只要他再多積攢一些對敵的經驗,說不得在哪一回的對戰中,就能忽然有所領悟。
雲冽自也知道這點,他同徐子青相伴多年,對徐子青有什麼進境,瞭解之深不在對其自身瞭解之下。
徐子青能明白之事,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因而他略沉吟,便道:“且出山一次。”
徐子青正色點頭:“回稟師兄,我正有此意。”
雲冽也站起身:“同去功德閣。”
兩人很快離山,就一齊朝十方閣遁去。
功德閣乃是弟子們接受任務、兌換功勞點的所在,徐子青數年未來,才一進門,仍是見到偏殿功勞殿中諸多管事往來忙碌,各自記錄、兌換不停。
但徐子青此來並非爲了兌換功勞點,自不會去內中尋人了。
他與雲冽兩個,就來到了正殿裡一尊極高的黑色石柱前。
無疑,這石柱名爲功德柱,整個正殿裡一共有一百零八根,合天罡地煞之數,日日改換,上方所書,皆爲近日內可行任務。每一任務往往亦有人數要求,通常情形下乃是可少而不可多,若是爲外界人所發任務,更是要實實按其要求辦事。否則若是僱主不肯認賬,功勞點也就沒了。
這一對師兄弟正是走到了第七十八柱前,此處所書大多爲化元期、金丹期修士可做任務,對二人都很合適。
徐子青將神識放出,就要從頂端往下查看。
一行行金字躍動,多是尋找天材地寶、誅殺惡獸、爲人護送的任務,同他以往在散修盟等地所見並無太大不同,想必這天下各處,凡是發放任務之處,大抵都是有些相通的。
不過他亦發覺,許多任務中,也有較爲特殊的。譬如一些斬妖除魔的任務,恐怕只有這等仙道大派,纔將其作爲考驗弟子、歷練弟子的途徑。
看到這裡,徐子青心裡微微一動。
若說心境上,他着實稍嫌軟弱了些,強硬不足,向道之心雖堅,卻在此處有些破綻。
他總不能次次逼不得已,方纔肯下殺手,然而若是要他因此去同一些人等尋釁滋事、好勇鬥狠、甚至殺人奪寶,他卻也着實是做不出的。
可若是接下這等任務便很不同。
但凡是能刻上仙道大派功德柱上的除魔任務,顧名思義,自是誅殺這些魔頭便算功德。
那這些魔頭必然都是惡貫滿盈之輩,殺之則爲民除害,不殺便是助紂爲虐。
他身爲仙道弟子,就算再如何心慈手軟,對於此等邪魔,也是不會存有惻隱之心的。
思及此處,徐子青就有心接下一個來。
然而下一刻,他便聽到雲冽聲音:“此事適宜於你。”
徐子青應聲看去。
就見他那師兄指點一處金字,那字流轉有光,正大書一行,寫明任務。
便是在泰骨荒漠有一窩沙匪,盤踞在荒漠內泰骨荒山中,專門劫掠往來之人。
這些沙匪乃是一羣魔修聚合,各個修爲不弱,最低的也有築基期修爲,最高的沙匪頭子,更是一位半步元嬰,十分了得。
若僅僅是劫掠往來之人,倒也不至於弄得怨聲載道。
可這羣沙匪,未免也太不講究,也太窮兇極惡了些。
他們不僅劫掠,更各個好色,不論男色女色,不論修士凡人,但只要遇上的,無不採補。
若是凡人精氣被採,自是連生氣一起採走,就立刻要了他們的性命;而若是修士被採,一時半刻不能死去,就要被數十乃至數百沙匪輪番採補,直至元氣抽乾、精血耗盡,最終化爲一具枯骨。
長此下來,那泰骨荒山原名泰賈荒山,現下則因屍骨堆積,則被聞之色變者稱之爲“泰骨”荒山了,同時那泰賈荒漠,自然也改爲了“泰骨”荒漠。
多年過去,那處已然少有修士能去,也並非沒有些仙道真人慾斬妖除魔,可去了的無不是被那荒漠沙匪吞噬殆盡,之後,就再也無人敢去了。至於元嬰老祖……如此尊位之人,這等小角色除非傷及親眷,自也都是一心求道,並不會刻意前去。
故而才讓那些沙匪逍遙至今。
徐子青越看越怒,這必是邪魔道無疑。
縱盡數殺之,也不能瀉他心頭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