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 執銀搶爲女報仇 千年緣終究圓滿(大結局)

“現在是記者提問時間!”主持人打手勢平息了衆人疑惑的聲音。居然沒有制定問題的限制!記者們爭前恐後的舉手示意着。

“林先生您好,我是天下娛樂的記者,我想問,這消息已經流傳幾個月的時間,爲什麼林氏卻遲遲沒有闢謠,要與今日令愛的喜事放在一處公佈呢?”

“你也說到了,這不實的消息已經出了幾個月。可當事女星與孩子的真正父親任由這流言越傳越甚而絲毫不估計他們的聲譽,我又爲何要多管?”林如海爽朗的笑道:“如今我是有妻有女萬事足,要不是今日之事已觸及了我的底線,很不必多此一舉!”

“林先生,我是朝陽晨報的記者。作爲海上商界的霸主,林氏可謂豪門,只偌大的產業竟無男丁繼承,林先生不會覺得遺憾嗎?”

“作爲新時代的媒體人,你有責任宣傳的是先進的社會理念,而不是封建保守那一套落後陳規!現如今男女平等,兒子女兒都是一樣的!我的全部產業,日後當然盡歸獨女玉兒所有!小夥子,看你不到三十歲,有這樣的老思想可以自己堅持,卻不要帶進工作中!”林如海淡淡道,端起面前的茶杯潤了潤喉。

“譁!——”掌聲四起。今日採訪之人中近半爲女性記者,聞言不禁爲林如海的觀點鼓掌叫好!現在,敢於站出來說這樣一番話的名門已經寥寥無幾,大多爲了追求什麼繼承,什麼子嗣,只當妻子是生育機器。淡漠男女皆有平等權利的概念,影響很不好。

“林先生,我是九州商訊的記者。我想問的是,您與傳聞中的女星平日裡可有禮節性來往?您對她有着什麼樣的看法呢?”

“我也是看了你們登載的消息,才知道有這麼個女演員,卻如何來問我了?”林如海笑笑:“不過我倒是有幾個日本的朋最很是知道些,告訴我說這位小姐平日私下裡同日本黑口組的黑山德男交情頗豫,你們可以去問問他,也許有什麼意外收穫也不一定。”

這個消息簡直太重要了!原本的緋聞又一次擴大了搜索範圍,還是林先生親口說出的。若沒有點底,又哪裡能大庭廣衆之下這麼說!不少大機構的人馬上掏出電話打回報社,請求趕緊與駐日站的同事聯繫,好取得一手資料!

接連又是幾個問題後,消息佈會結束。爲了感謝媒體不辭勞苦趕來,更借了林家添了小外孫的喜氣,所有記者均領到了一張五星級的夜宵餐券。

調理了七八天,水溶才放心黛玉出院回到家中。寶寶的出生使得水家宅子更添熱鬧。每日裡準是的七八次哭鬧聲,使得他整日裡頂着大大的黑眼圈。沒辦法,他既不同意放到保姆或爹媽那裡照顧,又不捨得黛玉半夜起來耽誤了休息。每到夜半哭聲響起,他都是一個衝到嬰兒牀邊。好在準本奶粉的事宜有值夜的小云幫襯,否則可真是吃不消。

黛玉心疼丈夫忙碌不得好好休息,用給包包餵母乳的藉口每夜也要起來一兩次。水溶才勉強同意。

林如海在消息佈會上筒短的一句,開闢了新的挖掘緋聞方向,一時間紀靈珊與日本黑社會性質的組織黑口組關聯緊密的消息鋪天蓋地。遠在日本的黑山德男已被幫中每況愈下的情形弄得焦頭爛額,原指着女兒傍上海王拉扯些,沒想到那姓林的一句輕飄飄的話語,直接將這父女倆弄得被動異常。

不管林若洋是如何知道他們的關係,這樣鬧下去可不在計劃之內,黑山德男乾脆飛了過來。無論如何,女兒肚子裡的孩子是姓林的,一定要認祖歸宗!

月子裡,在黛玉堅持的追問下,林如海與賈敏只得說出了紀靈珊的真實身份,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黛玉與水溶雙雙穿越之後,林如海集中全力查找幕後黑手。漸漸的,日本黑口組被他划進了可疑範圍。安插間諜線人,搜索相關訊息。查出了黑山德男基本不露面的女兒黑山友紀,居然與女星紀靈珊是一個人!

想到那時她與孫媚然爭奪水溶的鬧劇,林家夫婦自然將調查的重點轉到這個女星的身上。一查不要緊,除了殺手一事,連那自控汽車撞人的事件也與她相干!幸而暗處的賈敏槍法極好,一搶打爆車胎留下了證據。

起初,還以爲是她妒恨作祟,不甘黛玉得了水溶的心。直到一次晚宴,紀靈珊竟主動明暗裡勾引林如海,他才恍然大悟!這個死女人,竟是將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動用太空監聽系統,錄下了她與黑山德男的通話,清清楚楚記錄着她意圖取代沒有兒子的甄美文,成爲新的海王夫人,要求父親在日本找尋生子秘方,並多次通話中詛咒在英國養傷的林玉兒早死!……聽了這樣的對話,林家夫妻的憤怒之情,可想而知……卻不敢輕易告知女兒,生怕她動了胎氣。可在這樣達的世界裡,想保守住秘密太難,綜合分析後,到底被她猜了出來。

聞聽這些,黛玉當真自心底的痛恨,勝過當初遭到賈家迫害時。那時,受到折磨的只是自己,可現在,那個女人竟然妄想代替孃親!真真是不可原諒!

輕輕嘆了口氣,這個女人……唉……在古代,女人沒有養家的能力,大多以嫁入好人家溫飽一生爲已任,更因爲那該死的一夫一妻多妾的婚姻制度,使得好些女人肆無忌憚的勾引別人的夫君。

可這是現代啊!她已經有了那麼好的事業,與被衆人羨慕的亮麗明星光環。爲什麼還要破壞別人的家庭,甚至以無辜性命爲路石呢!

與丈夫一同安慰着女兒,賈敏輕鬆的笑稱,那女熱先是謀自己的女婿不成,便光天化日之下搶又自己丈夫,這樑子算是結大了……

同月的二場相關消息佈會,更是天雷滾滾。黑山德男帶着一身和服的女兒友紀,誠懇的向媒體與影迷致歉,宣佈了二人的父女關係,申明友紀十分熱愛這片土地,已更換了國籍等等。言外之意,便是親密又能如何,他們可是父女關係!記者會上,更是譴責林若洋玩弄自己的女兒,如今卻推的乾淨!

這一招實在是有些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意味。因爲消息一經宣佈,紀靈珊的影迷協會紛紛倒戈相向,大肆譴責這個女人沒有誠信,爲了撈金,居然敢更改國籍欺騙觀衆!實在是與那個消沉已久的孫媚然有得一拼!

爲了利用肚子裡的孩子掛上林家,黑山父女豁出去了!就算進不不得林家門,根據海王的身家,贍養費也是天文數字了!

可幾家大型門戶網站不知從哪裡得來了信息,竟大篇幅登載了這父女二人關係異常,配以打了碼的照片,詞話間暗示那孩子弄不好是黑山德男自己的也說不定。當然,臉是沒有遮住的。

黑山友紀大怒,將幾家網站告上法庭,不料那網站當庭拿出照片原版,甚至還有視頻片段!經鑑定沒有經過ps處理,的確是這二人本人不假。稀裡糊塗的調解撤訴收場,父女二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一個在日本,一個在這裡,怎麼可能是真的!

面對媒體狂轟濫炸的質疑,爲了表示清白,父女倆很自信的通過媒體傳話,要求林若洋做親自鑑定。而林氏的官方的回答卻是:“黑山父女照片事件的官司撤訴已經說明一切,不要臉也要有個限度!明明是違反人倫的產物,還死咬着林先生不放!”

被逼上了絕路的二人早已沒了退路,只能去做親自鑑定反擊。

天不遂人願,親子鑑定的報告結果表明,黑山德男爲孩子父親的機率爲百分之99.999……連續換了兩家醫院,接過居然完全一致……最開始高調要求鑑定的,如今卻不公開結果而沉默,當即惹起了嫌疑。最要命的是,醫院還沒有銷燬的化驗報告案底竟被複印公開,黑山父女這一下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得而唾棄!

黑山友紀已經懷孕七個多月,到最後卻一無所獲,沒有醫院能夠給她墮胎,只能等着孩子降生。她明明記得成功的誘惑海王兩次,退一萬步講,即便不是他的孩子,也絕不可能是自己父親的!

即使執着的堅稱自己的孩子絕對是林若洋的孩子,卻再沒有一個人相信……

黑山德男雖然同樣滿腦子亂戰一團,卻也明白此處非久留之她。兒子還在友紀的手中,也不能不管她。

所有航空公司一律拒載,沒奈何,只得調來黑口組的船,從海路回日本去。

“爸爸!這孩子真的是海王的,你要相信我!”黑山友紀沒了那時的鎮定自若,又一次到甲板上找他哭鬧起來:“爸爸,咱們回去好不好!我要去找林若洋,問他爲什麼不承認!”

“好了!不要鬧了!”黑山德男不耐煩道,心中雖然糾結於那親子鑑定的報告,卻又覺得女兒沒有必要撒謊,唉,亂成一團!待回到日本,一定要找最權威的醫院重新鑑定!

“爸爸……”黑山友紀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哭個不停。

夕陽灑在波瀾壯闊的海面上,散起萬道金光,如此的美景與船上的哭聲實在是很不協調。

煩悶着不停抽菸的黑山德男,忽覺一股水汽襲來,直打了個透心涼,怒火攻心,轉過身便罵。豈料一轉頭,驚見女兒也止住了哭泣,如同撞鬼一般的看着船頭。

船頭上赫然站立的,竟是林氏夫婦!

“林先生!”翼山友紀已經管不來他們是如何出現的,起身扶着肚子就要衝上前,急切道:“林先生!這孩予真是……”話還沒有說完,卻嚇得停住腳步。

本是一身紅色旗袍裙的賈敏微微近前幾步,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把銀色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對準黑山友紀。

“黑山友紀,你也很想嚐嚐這子彈的味道吧!”賈敏雖然面上帶笑,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直笑的黑山父女心裡毛。

“林夫人!有話好說,好說!”黑山德男忙要上前勸阻。

“碰!”一槍打在腳前的甲板上,嚇得他渾身一抖,反倒倒退了幾步。

“今天,我便是來與你算總賬!”調轉槍口的位置,重新對準黑山友紀,賈敏冷冷道:“當初我用就是這把槍,定住了那欲撞向玉兒逃逸的車。今天,這把槍卻要送你去天堂!”

“不!”黑山友紀腿一軟,嚇得跪在地上。若是平日裡,有些功夫的她也許能夠躲開一兩槍,可現在的身體,當真是沒有辦法的!“林夫人,我錯了!友紀知道錯了!先生,這是個男胎,看在我爲林家……”

“住口!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賈敏冷斥,身後的林如海根本不理哀求,只脣角音樂帶着冷笑而已。

聽聞槍聲,黑口組隨船而來的保鏢這才衝出,見此情形,紛紛掏槍護衛。只賈敏槍口對準的是大小姐,他們輕易不敢動手,陷入僵持。

“醫院的鑑定一點也沒錯!你肚子裡的孩子的父親就是黑山德男!”賈敏無視對方人手,恕道:“若洋早已查出你就是幕後襲擊玉兒的主謀!你既然那麼想要一個孩子,便成全了你!”

“不可能!”黑山友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尖叫道:“絕對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你看過的視頻與圖片都是真的,是我特意命人拍下來的!”林如海微微張口道。擡手伸出食指,卻見一片天際浮雲如特級電影一般忽然飛至船上,化作一片水汽包裹住黑山德男,瞬間提到高空十餘米處!嚇得他哇哇大叫。

“看好了,那兩次我便是用這般的手段,在酒裡隨便動了點手腳,待你產生幻覺人事不省後夜半運到日本,與同樣被下了藥的黑山德男成了好事!你也算的實在準,果然懷上了孩子!”林如海藐視道:“爲了給女兒報仇,我卻是做了局等你來鑽而已!”猛地收回於,包着黑山德男的那團水汽忽然消失,人,重重的摔回了甲板之上!摔得七竅流血,氣若游絲。這時,所有人才現,這船不知何時居然停了下來,隨着微微波浪蕩漾着……

“爸爸!”黑山友紀大哭着爬過去,不知道是被這異象嚇的,還是當真爲父親傷心。保鏢們驚恐中接連開槍射擊!欲將這個怪人置於死地!

“嘩啦啦……”子彈距離林氏夫婦只有十釐米處,卻如同撞到了鋼板,紛紛反射彈回,有的擊中了開槍者,有的落在甲板上。仔細一瞧才現,二人周身竟滿是絲絲水珠纏繞,如同天然屏障一般!子彈根本絲毫沒有用處!

“你……你……”黑山德男只剩一口氣,他一切相信了,相信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不要你我了,早點下地獄去和你兒子相聚吧!”林如海淡淡道。

黑山德男聞言先是一怔,接着,用盡全身力氣起身猛地抓起女兒的手,死死不放!林若洋沒有必要同一個將死之人說謊!

看着父親赤紅怒恕的雙眼,黑山友紀嚇得死名掙脫,拼勁全身解數,將黑山德男推到在甲板上,哭着抽身爬到一旁。黑山德男本就摔得肝膽俱裂,被女兒這樣用力一推,身體再次摔倒,大口噴血,當場死亡……

黑山友紀剛要再次哭求饒過有身孕的自己,卻只聽一聲清脆的槍響,胸口噴出鮮紅的血,如同那日櫻花林中黛玉中槍處一般的位置。賈敏的槍口,幽幽地冒着幾乎看不到的白煙,她親手,爲女兒報了仇!

黑山友紀“咕咚”仰倒在甲板上,汨汨的血流淌,渾身顫抖,張開嘴卻吐不出任何的字句。賈敏又想起了那日女兒受傷的慘狀,不覺傷心不已,幾步上前,對準她的額頭又補了一槍!這個陰狠的女人當即斃命!

“敏……走吧!”林如海上前樓主妻子的肩脖,動動手指,大片的雲團化作水汽將他夫妻二人帶至雲層之上,妃沿着來時的路退回。厚厚的雲朵似在腳下快的移動,霧氣繚繞,神秘的很。

瞬間!腳下狂風大作,巨浪翻滾,打碎了黑口組的船,那些惡人的屍體最終被魚蝦分吃……

“剛剛敏兒怕不怕?”耳邊風聲呼呼作響,林如海大聲問道。

“不怕!爲了親手爲玉兒報仇!這一天,我等了半年多!”賈敏同樣大聲的回答着。

“這纔是我林如海的夫人!”更緊的摟住愛妻,讚歎道。

“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還會飛?”賈敏興奮地看着身邊各色海上鳥類飛過,竟觸摸到一隻與他們同一方向的。那鳥兒以爲遇到了大怪物,嚇得“嘎!”的一聲折轉了飛行路線,逃之夭夭。

“我也是偶然現!只有有云!’林如海大聲道:“雲層,也是水的一種形態!”

“若是百年之後你老的入了土,這異能可是白瞎了!”將手伸進上層雲片中,感覺着那冰冰的感覺。水汽包裹着二人,自然感受不到高空的寒冷。

“管他呢!有異能,敏兒是我的夫人,沒有異能,敏兒還是我的夫人,這便足夠了!”林如海爽朗的大笑,念力稍動,加快了度……

酒宴正酣,沒有人會讓意到宴會廳側面露臺的角落裡,那去而復還的一雙人影。整理了衣裳頭,相攜着走進大廳,林如海低頭瞄了一眼手錶,整整一刻鐘。

“爹爹!孃親!”黛玉一身桃紅高領絲緞禮服,頭盤在腦後,垂下兩縷飄過胸前。衣裳的光澤映襯的臉色極好看,挽着銀灰色西裝的水溶迎上前,甜甜道:“爹孃又去說悄悄話了,讓玉兒好找!”

今日是寶寶的滿月宴,兩家自然又是大肆慶賀!接連的喜宴沖淡了本就是謠傳的緋聞,那個日本女人灰溜溜的逃走,讓衆人確定了,一切不過是場鬧劇而已……

“你婆婆她們呢?’賈敏伸手順了順女兒的垂過耳邊的黑,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在那邊!”黛玉伸手一指,卻見水伯睿齊靜賢喜氣洋洋、遊刃有餘的與來賓寒暄着。五日前,水家二老象徵性的重新領取了結婚證,本就是老夫老妻,卻忽而當真有了一種新婚的感覺,還盤算着何時再去度一次蜜月,要不是疼愛孫子走不開,早就拎包啓程了……

沒幾天,新聞上播報了黑山友紀等人乘坐的船隻在日本海域內遭遇風景,已無生還可能,日本的黑口組內槓解散……很快,人們便忘記了這個滿是醜聞的日本女人,偶爾想起來還要評論一番罵幾句而己。

一羣眼,包包已經快兩歲,幸福的生活永遠不會嫌膩。

有人幸福,有人卻是自作自受。在水伯浩一週年的祭日裡,水漾的屍體在澳洲一家偏僻的旅館被現。敗光了鉅額家產的她被孫媚然慫恿去拍a片維持毒癮,不幸染上艾滋,絕望中注射了過量的海洛因自殺,只留下一封懺悔的書信。雖然不喜歡這個侄女,水伯睿與水溶還是頗爲傷感,親赴澳洲處理了後事。

不到一個月,龍興幫奉命暗中找到了躲藏在日本貧民區的孫媚然,捉至澳洲水漾墓地附近的海域,反綁住雙手扔進海里溺亡。這案子,對於大衆來說一直是個懸案,澳洲警方始終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水林兩家的生意家業蒸蒸日上,黛玉的事業展更是可圈可點。書畫居已擴大至兩倍,聘用了三四名教師,黛玉每週授墨字國畫減少到各兩個小時。便是這樣,報名的女孩子已經排到了五期以後。另外的珠寶鑑賞與主流時尚新品評定,則根據她的喜愛選擇參加,每次的收入逾百萬,成爲時尚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八月中旬,又是一個周未,黛玉懶懶躺在花園陰涼處的錦榻上打盹,水溶在一旁看着坐在草坪上的寶寶,順便依照黛玉的安排刷刷冰兒和雪兒的鳥籠,享受着甜蜜家庭的天倫之樂。小白團着身子臥在不遠處同樣偷懶打盹。

“好小子!敢捉弄你爹我!看我不打你的屁股!”水溶那無可奈何的抱怨吵醒了黛玉,睜眼一看,花灑裡噴出的細細水珠竟檸成了一條小蛇一般,直追着水溶噴,早上才新穿的家常衣已經溼透了一半。看着爸爸的模樣,寶寶拍着小手還詠詠的笑着:“爸爸……”。

“晟兒!不可欺負你爹爹。”軟軟一聲,那水蛇頓時沒了脾氣,花灑恢復常態,就像什麼鬱沒生過一般。

“媽媽,寶寶乖……”很無辜的眼神。

誰能想到,林如海御水的異能,居然在隔代外孫身上得到了綿延。自打寶寶有了朦肫的意識起,水溶便開始了被捉弄的生涯,洗臉能洗到渾身溼透,鋼筆水會半夜飛出來落在他的臉上……

拎起這小子,水溶對着他扮了個大大的鬼臉,玩起了拋高高的親子游戲,同樣被澆溼的小白跑到一邊不斷的甩着身上的毛,水珠四散,瀰漫出淺淺的彩虹。

“玉兒確定了嗎?想去意大利深造?”水溶見兒子終於玩累了有些睡意,才小心的放回悠悠創立,換好乾淨衣服坐到妻子身邊。昨晚聽她言語中透露出這般意思,水溶不禁有些擔心,生怕她會勞累到。一開始是爲了讓黛玉很好的融入現代社會,纔開闢了書畫居,可沒想到居然做的那樣出色!那時剛一出月子,已經有國內外百餘封時尚佈會的邀請送至。

“難不成你要我一輩子吃老底?其實也算不上深造,書看得了倒是想去走走,好好感受一番。世界之大,大到過去當真不敢想象”黛玉一手搖着扇子,一手輕推身邊的悠悠牀,笑看着兒子嘟着的小嘴,道:“還好這裡終歸有些是我能做的,否則,卻真是個廢人了。”

“誰說的,哪裡是能做做這般簡單?玉兒已經在時尚圈中建立起健康風尚一派,風頭直蓋過那些衆取寵以怪異爲時尚的觀點。現在外面那些崇拜你的人到處都是,連俱樂部都已經成立了幾個,我可是危機感重重啊……”水溶笑道:“不過也好,當初被孩子耽誤,咱們也算補個蜜月好了,我陪你去意大利走走,反正在哪裡辦公都是一樣。”

“瞎說!”黛玉輕輕啐着:“哪有什麼危機感?”

“瞎說?”水溶擦乾鳥籠,起身掛在樹枝上,洗乾淨手坐回妻子身邊:“水清鄧小子可是暗暗喜歡你的,我卻看得出來!”

“我卻沒看出末!”黛玉抿嘴笑笑,白了丈夫一眼。

“沒看出來?那句珍惜眼前人又是對誰說的?”水溶假意吃醋道。

“他會明白的……”想起東臨王妃猶猶豫豫的求自己教她讀節認字,黛玉微微露出笑容:“也許一開始並不相配,也沒有情,不過,一切皆是事在人爲……”

“玉兒總是這樣善解人意。”水溶湊上前,討好道:“那麼,善解人意的老婆,今晚上安排點子去吧……”言罷,扭頭進去了。

剛邁進門口,卻又聽見水溶的慘叫:“臭小子,你娘不在又把你抖起來了!……”二套衣服伴隨着兒子的咯咯笑聲,泡了湯。

看着遠處父子倆的嬉鬧,黛玉甜蜜之意涌上心頭,攔住一個傭人命他給少爺遞去毛巾,轉身走進了內廳。

這計劃中的意大利之行到底延後了兩年,此時,黛玉的腹中已經有了另一個小生命,剛剛住進去不久,她尚且不知道罷了……

內廳中,電視還在播放着,現場直播一個考古隊的最新現。對面沙上的靜賢卻是午覺沒醒,睡的心滿意足。黛玉笑着拿起遙控器,欲關掉。

“這幅錦畫作整體用細蠟封印,也是爲什麼能夠保存千年不腐爛的原因!不過現場的專家竟無法猜測畫作上人物的時代與身份,只能通過服飾判斷出畫上之人皆是皇族,正中間着龍鳳袍者,很有可能是當時的帝后!不過畫像中居然有襁褓中的嬰兒與孕婦出現,在歷代的皇族畫作中尚屬次!很可能是當時宮廷的內部畫卷!”解說苑話飛快,鏡頭切到那幅錦畫上:“同以往考古的現不同,此次出土的百餘件文物竟然深深隱藏在一座山中,也許經過仔細的研究與歷史學家的辨認,才稚夠清楚的判斷出文物的時代!”

不覺驚的掩住嘴,黛玉瞪大了眼睛,眼淚不由自主的掉落下來,輕點暫停畫面的按鍵,湊到近前細細看。

那錦畫上,清晰的繪出了水沁與惜春的面容,水沁抱着一個身着太子服飾的小孩子,看起來應該有四五歲的年紀,眉眼像極了父母。左邊站着的是水沁與妻子東臨王妃,各抱着一個襁褓,右邊是雪雁與衛若蘭,雪雁小腹微隆……

畫技雖然不似現代這般逼真,卻足以讓她一個個辨認出來!

他們最終還是找到惜春了!他們都幸福着!這便足夠了!

與兒子鬧騰罷了也走進內廳的水溶,見妻子跪坐在電視前無聲的哭泣,唬了一跳,待弄明白了一切,不覺眼圈亦是微微泛紅。

“不同的時空,竟然能夠傳了這畫過來,可見他們是用了心的……”水溶樓主黛玉的肩:“他們是要讓我們知道,所有人,都很幸福!雖然從時間上算,已經作古,可玉兒該知道,他們在與我們同步的生活着,只是在不同的空間。還要慶幸那些考古隊員這般早的現了畫作,若在我們白蒼蒼時才見到,怕是沒有力氣激動了……”擡手輕輕擦掉黛玉臉上的淚。

“溶哥哥,有了你,我真的很幸福……”伸手摟住丈夫的脖子,帶着淚音悄聲道:“謝謝你帶我回家……”

“傻玉兒,有你相伴,我又何嘗不是全世界最幸運的男人……”環住妻子的腰,在她的耳邊呢喃着:“應該謝謝我們自己,在這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對方……”

電視屏幕上團圓的畫面,與這對愛侶的深情相擁,跨越時空,遙相呼應……

異世情緣,尋愛千年……

(全文完)

番外我本惜卿(一)

番外我本惜卿(一)

“爺,前方便是安陵縣項鎮。”一身便裝的德公公隔了轎簾稟告,這鎮子離縣城不遠,從縣城用了午膳過後沒走多久就到了。

“不要驚動百姓,直接去那座藕榭畫齋。”水沁微微挑起轎簾,項鎮的牌坊已經隱約可見。

“是!”德公公恭敬的作揖,引領着一路前去。

賈珍在寧安侯平反之後便也不知所蹤,水沁以爲惜春也許會同他一道去了江南,加派了人手將江南幾年來搜索了不下十遍,不但沒有找到惜春,連賈珍也如蒸了一般。

他甚愛風景畫作,又似乎不甚注重是否名家手筆,內務府便到民間找尋各類畫作呈獻御覽。

其實,若說他愛畫,不如說他思人,與惜春相處那短短的幾個月裡,他已習慣了每每回房便看見案便揮毫作畫的身影。

惜來很清楚自己在王府中並不受歡迎,因此自打嫁了進來,除非必須,否則輕易不邁出房門一步。白日裡水沁不在,她除了看經禮佛,便是寫字作畫,安靜的讓人覺不出府中有這樣一位王妃存在。她的每一幅畫,水沁皆愛不釋手,可惜她說自己不擅畫人,所有的畫中一個人也沒有,未免有些遺憾……

摸了摸手中的畫卷,水沁的心早已飛到了那藕榭畫齋……像,太像了!這筆觸與色彩的運用,竟如她一般的手法!

因知道主子的心思,德公公也常常讓些小太監出宮買些好看的畫作供皇上賞玩。昨日,主子一見這幅《玉樓煙雨圖》,竟失手碰翻了一堆的摺子,忙着喚他去打聽這幅畫出自哪裡。德公公從沒見過主子這般失態,忙不迭的叫了人來問,才知這幅畫卻是出自京郊安陵縣項鎮的一個小畫齋。

二話不說,立即安排出宮,可時辰已近晚膳,若非德公公請來了蘇太后制止,怕是水沁連夜就要去了。好說歹說拖到今日一早,總算是能夠白日裡啓程。

就算是失望,他也要親自來找找。已經過去三年多的時間,但凡有一點點的線索,他也不能放棄!

藕榭畫齋只是不大的一個小門臉,與其它商鋪一處並排在街側。站在對面,水沁忽然失掉了勇氣,很怕一旦走了進去,那作畫之人卻不是惜春……

看到斜對面的鄧十小茶擇,走過去坐,,命德公公去打擇一番。

“我們纔不跟沒爹的小孩兒玩!快去找你那個又老又醜的娘去吧!”茶攤左側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吵鬧聲,水沁順着聲音看了過去,只見幾個四五歲大小的孩子圍着一個小些的孩子欺負。

“我有爹爹!”小孩子倔強的仰着頭,手中緊緊攥着一根簡樸的木質小寶劍。身上穿的青色衣裳很樸素,卻乾淨整潔。

“你撒謊!”領頭的孩子一下子將他推倒在地上:“你纔沒有爹!你爹早就死了!”

“我有爹爹!”小孩子絲毫不肯服軟,硬忍着已經到了眼圈的淚水。

“我娘說了!你還沒下生,你爹就死了!”那個孩子不依不饒,出言侮辱:“一定是你娘娘的太醜,把你爹爹嚇死的!”

“你胡說!我娘纔不醜!”小孩子聞言就地上爬起,不顧身高的差異,直衝過去與那個出言侮辱孃親的孩子扭打在一起。終究力氣太小,再次被狠狠摔在地上。

“呸!沒爹養的東西!回去找你娘吃奶吧!”把玩着搶過來的木劍,那個小孩予“嘎巴”一聲折成兩半扔在地上,上來就要踢人。

水沁明白了,感情這是個沒有爹的孩子,看來是常常被鄉親街坊家的孩子欺負。眼瞅着趴在地上的小孩子就要被打,他莫名心中痛了一絲,若是惜春當年真的是有了身孕的,那麼那個孩子也該像這般大小了吧……起身走過去,伸手阻止要打人的孩子。便裝的侍衛們一見,忙跟在身後。

“小小年紀,怎麼可以欺負人?”水沁臉一沉,不恕自威,嚇得一羣小孩子退了幾步。這人沒見過,衣裳料子很華麗,這小鎮裡沒有賣的地方。

“原本是他娘養了野男人來出頭,哦——他娘養的野男人——”看着這樣一個罕見的不凡男子爲那小子說話,領頭的孩子不甘心,一面說着髒話一面帶着其他人四散鬨笑着逃開。

“唉……”水親搖了搖頭,鄉野郊外,這孩子怎麼教養成了這個樣子?身後的侍衛聞聽那些孩子出言侮辱皇上,起身就要去追,卻被水沁止住,他纔不會與一羣孩子一般見識。

被欺負的小孩子撿起了地上折成兩截的木劍,眼淚終於忍不住噗噗的掉了下來。

“好孩子,不要哭……”水沁蹲下身子,掏出手帕,憐愛的爲他擦掉淚水。

“謝謝您……”小孩子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擡頭向水沁致謝。不料,這一擡頭,驚得水沁不由得心跳得慢了半拍!這孩子……

“呦!這位小爺好面相啊!”打探回來的德公公見主子咱這般同一個孩子說話,趕忙尋餓了過來卻不經意瞧見了這孩子的長相,驚訝間忍不住道。

“你叫什麼名字?”水沁一面問,一面命人去依照樣子買把木劍來。

“不不!”小孩子趕緊擺手:“娘說過,不可以要別人的東西,爹爹知道了會不高高興。”

水沁扶着他的頭:“你的爹爹……”

“我有爹爹!”小孩予那股倔勁兒又上來了:“娘說爹爹出遠門了……”

“是啊!……”水沁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藉口定是他娘不忍孩子傷心的善意欺騙。“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小望!小望!”畫齋裡走出一個十幾歲的姑娘,站在門口呼喚着。

“芳若姐姐,我在這裡!”小孩子迴應道。

那個叫做芳若的女孩子一見幾個穿着不俗的陌生男子圍着小少爺,嚇了一跳,忙過來道了個萬福:“見過各位爺!不知幾位爺拉住我家小公子可有什麼事?”在這鄉野之地,到也不甚過於強調男女大防,這小丫頭纔敢上前。

“姐姐,剛剛有人能欺負,這位爺趕走了他們……”小孩子傷心的看着手中的寶劍,說道。

“芳若謝謝這位爺,不知爺如何稱呼?”芳若聞言趕忙又是一禮。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水沁笑道:“只是那些孩子太過頑劣……”

“爺說的是,我們家小公子與他們可是不同的!”芳若輕輕嘆了口氣:“這會子,我家夫人一定等急了,芳若卻要帶公子回去,幾位爺,失禮了!”說罷,行禮告辭,拉着小孩子離去了,臨離開,那個小孩子有模有樣的向水沁做了一揖。

“爺……這孩子就是那畫齋主人的孩子……”坐回茶攤,德公公趕緊耳語道。

“這畫齋的主人,是個女人?”戀戀不捨望着孩子背影的水沁會兒眼睛一亮!

“是……不過……”德公公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講!”水沁催促道。

“不過剛剛奴才看見了那位奚夫人,奚是無水奚。雖是才女,卻是。卻是醜陋無比……並非爺要找的人……”德公公有些遺憾道。也奇怪,這母子到底不像,那孩子一看就是個不凡的模樣,還……偷偷看了一眼水沁,還直覺得精油幾分像當今……

“醜陋?”水沁不禁問道。

“是是……”一擡頭,德公公忽然看見有人出來,忙低低急道:“爺!那個就是奚夫人,這畫齋所有的畫都是出自她之手……”

順着看過去,一個身材粗粗笨笨的女人從畫齋走了出來,一手牽着剛剛那個小孩予,身後跟着芳若。只見她,頭挽着極普通的髻,面色暗黃,粗黑的眉毛,眼睛狹長卻不甚有神,只走路的姿勢到與一路來所見的村婦不同。根據她的畫作上來看,不論美醜,這個女人也是有些見識的,若是自小養在村郊斷不會有那樣的筆墨修養,卻爲何淪落到此地?

疑惑間,卻見小孩子似乎說了句什麼,那位夫人笑得很開心。

剎那間,水淬心頭猛得顫了兩顫,不知爲什麼,這女人面貌本與惜春一點相似之處也沒有,甚至……可以說當真是醜陋的,只爲什麼竟有這般的熟悉之感!

站起身,不由自主跟上去。德公公見狀趕忙付了茶錢,跟緊主子,低聲喚道:“爺……您這是要……”

“差人回去告訴二位母親,爺明日再回,有什麼事,暫時請父親定奪就是!”水沁腳步沒停,匆忙吩咐。

“可是……是!”德公公知道主子定是打了什麼主意,卻也不好多問,叫過幾個侍衛打回宮傳話,自己又跟了上來。

好在大街上人不少,這般跟着也不會惹人嫌疑,只當是閒逛遊玩。距離不遠不近,正好聽得見那對母子的對話。

“娘,爹爹什麼時候回來?”小孩予執着的問着。

“你爹爹啊,在很遠的地方,爹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做,不能回家……”奚夫人軟軟道。

這聲音!這嗓音!水沁強壓下快要從嘴裡跳出的心,激動的不能自己,卻生怕是因爲自己太過思念惜春而出現了幻聽。

“爹爹很厲害麼?”小孩子滿懷希望的吻道。小夥件們常常說他們的爹爹如何厲害,他多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個爹爹啊……

“你爹爹是全天下最厲害的爹爹!”奚夫人笑道。

“比小狗子他爹還厲害麼?”不依不饒的追問。

“是!”俯下身子抱起兒子,奚夫人親了親他的小臉:“不要再一個人到這條街上玩,那些壞孩子總是欺負你。”

“望兒不怕小狗子……”一如既往的倔強。

望兒……真是個好名字……這聲音如同給水沁下了蠱,讓他無法停下腳步,讓他再聽聽吧,這聲音,每晚縈繞在自己的夢中,每每醒來,卻再也找不見。

鎮子不大也不的模樣而已。剛剛是一個婆子開的門,家中貌似有兩三個下人,在這個小稹上,算是中等生活吧。

“爺……”這幾年都不曾正眼看別的女人,而今日的皇上居然一路尾隨這個醜女人到了她家裡,德公公生怕出了什麼岔子:“爺,回去吧,這位夫人……”

“也許這幾年的尋找,本身就是錯誤的方向……”看見這位奚夫人,水沁生出了種很大膽的想法,若是惜春一開始便易了容,那麼只怕沒見過她的侍衛擦肩而過亦識不得……

“找間客棧,用了晚膳,爺要夜探這奚宅……”水沁註釋着有些斑駁的黑漆大門,莫名的想要進去一樣探究。

德公公反覆勸解無效,只能作罷,認命的跟在主子後面。

夜深了,街道上只剩榔子更鼓的聲響。水沁只帶了兩個侍衛,悄身閃在奚宅後牆,足尖輕輕一點,三道影子伏上本就不算高的牆頭,確認了院子無異,翻身而入,隱在黑暗中。

院予裡樸樸素素,一些家居用的罈子瓦罐堆放,只是普通人家的模樣。外院的燭火都已熄滅,唯有內院正房的屋子裡,透了窗子隱隱散出些亮光,看來那奚夫人還不曾睡。

兩個侍衛警惕的看着四周,水沁沾涅指尖,輕輕點破窗紙。左右看看,卻沒找見人,除了牀榻桌案等擺設,唯有一個沐浴用的大木桶在幽幽的冒着蒸汽。

“嘩啦!”突如其來的水聲示止嚇了水沁一跳,也使得兩個侍衛警惕的轉頭看向正屋這邊。

隱身在水中的女人,甩起一頭烏,從水中鑽出,臉上喑啞暗黃的顏色悉數退盡,露出瑩白無暇的肌膚。因爲剛剛的在水中屏住了氣息,紅豔的櫻口微微張着,靠在桶邊閉着眼輕喘氣息,木桶邊緣險險遮住胸口,隨着輕喘而起伏不定,牛奶般的肌膚被燭光渲染一層朦朧,恍若瑩玉一般……

惜兒!水沁差點喊出聲,激動的手輕輕抖動着,撫上窗櫺,眼眶莫名的溼潤起來。她在這裡!她在這裡!

卸掉了一身的重重的裝扮,洗下了一臉厚厚的僞裝,惜春不由得長長出了一口氣,閉着眼感受着這夜半時分才能享受到的輕鬆自在。待水中的熱氣緩緩退卻,站起身子跨出桶外。有過一次生育的她身材豐滿了些,凹凸有致,不似以往那般纖細瘦弱,卻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更添成熟女子的嫵媚之感。

挽起頭,取過一旁的白巾,細細的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啪嗒!”屋子的門栓忽然詭異的掉落在地,門細細的開了道縫隙。

“誰!”惜春心驚不已,忙用白巾裹住身體,左右找着衣物。

“我……”水沁顫抖的聲音過後,人已邁進層裡,兩手從背後關上了屋門,用隨身的金箔扇象徵性的放在門栓處。

“你……”朝思暮想的丈夫忽然出現在眼前,惜春登時淚如雨下哽咽難言,死死抓着掩在胸前的白巾,眼鏡一紮布展的盯着那張多了幾分霸氣的臉龐,似在做夢一般。

“惜兒,我很想你……”動情之處,水沁眼中亦有淚落下,一步步走近妻子。

“我,也想你……·”惜春泣不成聲,別過頭去。

“惜兒……”水沁將她抱在懷裡,如同尋得那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

“沁……”淚音輕顫。

輕拖起她的下領,四目相對,無限的思念與柔情傳遞在二人之間。吻住那點櫻脣,水沁輕輕的探尋着,生怕不小心弄疼了她。

張開玉臂摟住丈夫的脖子,惜春閉上眼睛感受着這幾年來謁望卻又躲避的溫情……

白巾被水沁一把拉掉,扔到一旁,猛地打橫抱起妻子,愛意的打量着她的身體。

“別……別看……”惜春忙用手去遮掩,將燒的臉深深埋在丈夫的胸口。

“都說小別勝新婚,惜兒一躲就是幾年,可要勝新婚十倍還多!”水沁將她放在牀上,語氣卻是寵溺無限:“幫我更衣如何……”

“不要……”惜春忙拉過被子蓋住,躲在牀角里心跳不已。

“看來惜兒又想同我吵上一架……”水沁一面自己解着袍子,一面笑着。

這一說不要緊,惜春臉上“騰”的又是一把火燃起。

成親那日,兩個年少氣盛的,誰也不怕誰,一個說管他是不是王爺皆不在意,卻不得不嫁,一個被氣得要死傷了自尊故意讓她爲自己更衣侍寢,妄圖懲罰她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嚇嚇而已。結果,惜春不肯服軟,硬着頭皮爲水沁更衣,自己也脫掉了喜服衣衫,此一舉更把水沁激剄了死角上。光想着怎麼鬥氣來着,誰也不肯退一步示弱,鬥來鬥去鬥到了牀上,之後……不管兩人是均沒了退路,還是終究默契相吸,一切皆順理成章……

打那起,水沁乾脆裝傻夜夜宿在她那裡……他現自己陷進去了,竟深深被這個倔強卻有孤傲的女子所吸引。惜春也對水親生出了尋樣的感覺,一日不見便恍惚莫名,連得知了林姐姐的計劃後,她亦不曾質問水沁,也不曾拒絕他的留宿……

燭火要快燃盡,木桶中的水已經沒了一絲的熱氣,帳中卻是春意度暖,細索的**與喘息耳語久久不能平息……

番外我本惜卿(二)

番外我本惜卿(二)

侍衛們當然很清楚生了什麼事,一個留守,另一個回去回報德公公。德公公一聽,臉都白了,這女人據說是個寡居的,還……還那麼醜……當真承受了龍恩雨露,可是如何是好……就算是接回去了,給個常在更衣的位置應該差不多了,可她還有個兒子……天啊!太后與太妃兩位娘娘會不會殺了自己……

慌張間卻見另外一個侍衛也被皇上打了回來,命他立即連夜回宮請出皇后儀仗來接,沿連地方官員隨駕侍奉,京中文武百官北門相迎!德公公聽罷已經麻了手腳,還是決定回宮先稟告太后纔是。

“今日你我相見自是天意,我卻不能同你回去……”漏*點過後,聞得丈夫宣鳳攆來接,惜春幽幽拒絕。

“這是爲何?我待地不甚明白,怕是你離開後很快便知曉了自己的身世,爲何不回家?沒了你,我會抱憾終生……”摟着妻子在懷中,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

“我……雖非賈家女,卻沒有有任何能夠輔佐你的勢力與身家。你是皇上,是天子,自該有一個好女人相伴……”一滴淚水落在水沁的肩頭:“況且,我……不願與他人分享夫君,自沒有那皇后該有的胸襟……不如在這山野村鎮隱居,每日裡只想着你水沁,而不是皇帝,這就夠了……”

“胡說,惜兒是忠良之臣顏侯爺之女,身份自足夠,我亦非那靠裙帶權勢穩固朝堂的帝王。論身家,可是有好大一筆財產在你名下,日後國庫若吃緊,少不得要娘子幫襯一二……至於分享夫君,惜兒不願,我也不願……”水沁用臉輕輕摩挲着她的額頭。

“那怎麼行,你是皇上啊!”雖然聽到這般話語,惜春心底暖意融融,卻依舊惆帳萬分,迷茫着眼神看向他。

“難道你不羨慕溶王兄和嫂子?”水沁笑道。

“羨……羨慕……”惜春淚意又現,道:“我卻沒能再見見林姐姐,沒想到她竟是神仙……萬般的思念如今也只能在回憶中,都是我不好……”

“不論是溶王兄對嫂子的愛,還是父王和母后的遭遇,哪一樣都震撼着我,惜兒放心,咱們的一切,王兄和嫂子都會看到的……咱們回家,帶着兒子……我的兒子怎麼會沒有爹爹!”水沁早已打定主意廢除後宮,只待尋回惜春。

“你知道了?”惜春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丈夫。

“知道,從你留下的那幾顆青梅……”水沁吻了吻她的眼睛,心疼道:“這麼多年,你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產子時,又有誰陪在你身邊?一定很痛是不是?”想到她爲了維持家用,竟然賣畫作爲生!這豈不是讓他心疼死……

“有姐姐姐夫陪着,一切還算順利……”想起自己生產那日,痛得死去活來,竟忍不住喊出了水沁的名字,最後去了手絹塞在口中咬着,不能再露出馬腳。好在產婆忙碌,也沒有聽清。

“姐姐?”水沁納罕反問。

“是,可卿姐姐……”惜春躺在丈夫的臂彎裡,回憶起三年前的事。

剛剛從西寧王府跑出末,先找了家客棧落腳,又換了身男子的衣裳,只待天一亮便出京。誰知二天一早,思來想去還是想吃酸酸的梅子,一路打聽到了集市,再賺回來時,城門口竟然多了好些手持畫像尋人的衛兵。

即便畫醜了容貌,還是忐忑着,惜春漫無目的的在城裡逛,卻不想意外買下了賣身葬父卻被妓院老鴇糾纏着的小姑娘芳若,總算是可以相互照應。

先將北靜太妃那時贈的銀票換散,而後惜春壯着膽子帶着芳若裝扮成男人混出了京城,她想先爲芳若找個好人家,而後自己便出家,爲水沁守身。待到了城外峭雲庵借住之時,不想竟然碰到了原賈府中的妙玉!

再次見了熟人,自然分外傷感。當晚,惜春嘔吐不止,湯水不下,庵中有些醫術的道姑這才瞧出惜春是懷了身孕的。

這個孩子的到來完全打散了惜春最後一點出家的想法,只求老天保佑,孩子能夠平安降世。

不想二天,賈珍竟然出現在庵中,方知是妙玉報了消息,正在疑惑這二人如何會有聯繫時,妙玉用藥水洗淨臉上塗抹之物,原容盡顯,竟是那親姐姐顏可卿……當初可卿與賈珍的關係被尤氏現,爲了保住她,賈珍設計先讓可卿詐死離府,更是藉着大觀園的落成找江湖人爲她長久易容,而後以妙玉的身份接回養在園子中。

可卿是知道自己身世的,暗中關心照顧着惜春,直到大觀園被靜賢收了,她才安身於峭雲庵。京中找惜春都要找瘋了,賈珍本要帶着可卿南下,聞訊也到處找尋耽擱了行程。尋了兩天多,一無所獲,不想惜卿竟自己來至庵中。

姐妹相見,痛哭相認,得知惜春有了身孕,賈珍便要去j中請水沁過來。惜春跪倒苦苦衷求,直陳自己無法做一個合格的皇后,又不能眼睜睜看着水沁另娶正妻,心定會疼痛致死。就此相忘於塵世倒也是好的。

賈珍素來疼惜惜春,見她執意如此,也不好再難爲她。趁侍衛搜查到峭雲寺之前,夫妻二人帶着將容顏畫醜的惜春隱居在項鎮,開了間小小的畫齋。惜春本就是畫藝羣,這鄉間村野之人哪有這番才情,生意倒也不錯,如今,家中已經能僱上兩三個下人了。

水望滿一歲,賈珍見惜春已經能夠很好的打理生活和小生意,便留下兩個買來的小廝幫着照看店面,自己帶着妻子去江南,準備先弄些產業墊底,再把妹妹和小外甥接過去。前幾日來的書信還在桌邊放着,惜春也正在計算着這個小店要多少錢盤出去時,水沁竟忽然出現,計劃再一次被打亂……

怪不得連賈珍也找不到,感情這兩人早就聯繫上了,卻都在躲着朝廷的找尋。

水沁聽得感慨萬幹,慶幸早來一步,否則當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了……

“我終於找回了你,咱們一家,終於團圓了!”臉對臉,水沁有感而,吻了吻她的鼻尖,再次確定惜春當真就在他眼前,而不是夢幻。

“那個,小狗子的爹是做什麼的?”沒來由的,水沁忽然問道。

“嗯?哦……”惜春笑笑,猜到了丈夫今日定是聽到了她母子二人的談話。“縣街裡的一個捕快。這鎮子雖說離京城很近,卻是個偏僻地界,沒什麼大人物往來,捕快在這裡可算是個大的不得了的,常常魚肉百姓,欺負鄉鄰……太人小孩子都很怕他。”

今日裡出口盡是髒話的,看來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小狗子,真是什麼樣的爹教出什麼樣的孩子!水沁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啊!你是……誰!”雞叫三遍,做飯的兩個婆子起身燒火兼打掃院落,不像一進裡院,便看見了悄悄潛進院子的五六個侍衛,大樹一般的站在正門口,臉上表情嚴肅。

“不得喧譁!”一聲喝,嚇得婆子們當即跪在地上。

正在正屋西間侍候水望穿衣的芳等聞聲趕緊跑出來一看究竟,水望也站着跑了出來。

“娘!娘!”看見孃的屋子外面把守着幾個陌生男子,水望心裡害怕,大聲的叫娘。

門開了,水沁走出,揮了揮手,幾個侍衛垂退到一旁。

“芳若,侍候夫人起身盥洗,梳妝且不急……”水沁吩咐着丫頭,眼睛卻直直盯着拉着她衣袖的小水望。蹲下身張開雙手,滿臉的期盼:“小望,快到爹爹這裡來!’

芳若認出這就是昨日遇到的那位爺,卻搞不清到底出了什麼事,戰戰兢兢卻不忘把水望拉到身後護了,警惕道:“你……你到底是誰!”

“芳若,進來吧,這是望兒的爹爹……”屋內惜春的聲音傳出,多了幾分嬌羞之感。

“老爺……”芳若跟了惜春三年,雖然夫人不說,她卻一直認爲老爺過世了的!忽然間跳出一個大活人,直驚訝到不能言語。

“你是爹爹?”水望聽見孃親的言語,怯生生從芳若身後轉出。

“是,我是望兒的爹爹,望兒,快來爹爹這!”水親簡直高興的要暈過去了。

水望試探着走到水沁面前,細細的端詳着爹爹的臉,沒一會兒卻紅了眼睛,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帶着淚音道:“爹爹,是不是望兒不乖,爹爹纔不來看我跟娘……望兒以後一定乖乖的,爹爹不走好不好?”

“爹爹再也不會離開你!”一把摟過兒子,當真是父子連心,不然自己爲何會心痛!水沁親着他的臉:“都是爹不好,爹不好……”

“爹爹!”在確定了爹不會再離開,水望終究卸下了心裡的負擔,摟着水沁的脖子大哭不止,娘沒有人,他真的有爹爹!真的!

芳若惶恐間沒了主意,順着惜春的話語進了屋子,卻忘記了打水。

知道是自家的老爺回來,兩個婆子忙從地上爬起請安,抖着去做早飯了。卻也不明白,外界傳言孀居的奚家夫人,如何竟是個有丈夫的!看起來還是個又俊又相當又能的。誰知剛轉身出去,又被院外一聲嚇掉了魂兒。

“順天府張惠民(安陵縣劉勘)叩見吾皇萬歲萬守萬萬歲!”這兩個人雞還沒叫便得了信帶人候在門外,聽見院子裡有了說話聲,這才隔門叩拜。若非這是在安陵縣境內,可輪不到那縣令請安,比他官階還大的尚在歸京途中等候着。

侍衛打開了兩道院的門,以便水沁號施令。

“安陵縣,你衙中哪個捕快的兒子叫小狗子?”水沁疼愛的抱着水望,看樣子兒子這兩年可是受了這個小狗子不少欺負,當爹的怎麼能不管。

“這……”劉勘被皇上的話吻得一愣,腦子飛快的運轉,恭敬答道:“回皇上的話,小臣衙內一捕快名爲苟山,他的兒子乳名喚作狗子……”爲回答上來皇上這樣意外的問話而沾沾自喜。

“叫那個苟山過來回話!”水沁抱着兒子坐在院內石桌邊上,吩咐道。

“是是是!”劉檻忙不迭的去叫人。這個時候,他可是一點架子也不敢有,皇上吩咐,還不得自己親自去叫!

“爹,狗子他爹很兇……”水望緊緊摟着水沁的脖子,小嘴緊緊咬着嘴脣,再堅強,那臉上也隱隱有些莫名的懼怕之意:“他拿了孃的畫不給錢……”生怕爹爹也會被壞人欺負。

“乖,不怕!爹爹給你跟娘出氣!”水沁當即火了!這還了得!

外面隱隱約約傳來大銅鑼的產音,想是宮裡的儀仗到了。順天府尹遠遠的看見了明黃傘蓋,龍鳳旗擺,更有宮女太監兩百餘人執香籠如意、架金瓜鈞斧的儀仗護了龍鳳攆而來。心裡“噔睡”一下!鳳攆被請出,可是找到了失蹤的王妃?不,應該說是皇后娘娘!趕緊帶人起身跪在道旁。劉勘剛剛叫來苟山,卻被一張攔住,只能跪等在外面。

德公公滿頭大汗的下馬走在最前,兩列黃衫侍衛整齊跑過列隊站了,雪晼帶着二十名宮女手捧龍袍鳳冠等物,垂魚貫進入了院子,跪倒叩見皇上並皇后。

昨晚德公公回去報信,太后便猜到定是找到了惜卿,趕緊叫來雪晼吩咐,好生接回來纔是!想到幽怡說過,惜卿當初可是懷着身孕離開的,雖然不抱什麼希望,卻也悄悄命人去內務府一個時辰內趕製一套三四歲年齡上下的小皇子袍,與一身小公主宮裝,萬一這孩子要是保住了呢……

儀仗出宮後,蘇夢秋跪在慈寧宮觀音像錢嬤嬤的祝禱着……

“爹,誰是皇上?”一羣漂亮姐姐跪在地上,水望好生好奇,大眼睛忽閃忽閃看着水沁。

“爹爹我就是皇上。”水沁點點他的鼻子,對雪晼道:“進去服侍娘娘梳妝。”

“是!皇上!”雪晼起身再行一禮,帶人進去,屋子不大,留下十個人在外面候着。不一會兒,昨晚那個大木盆被擡出送進了廂房,另燒熱水沐浴。

“啓稟皇上,苟山帶到!”劉勘可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剛剛的得意有點消退,腿肚子抖抖的。那苟山早已張口結舌的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只跟着劉勘不停的磕頭。

“苟山,昨日你兒子弄壞了皇兒的木劍,還將他推到在地,若非朕攔着,更要毆打皇兒!你這個當爹的,可知罪?”水沁冷冰冰一聲,嚇的苟山當即尿了褲子,哭喊着求皇上饒命。

“你魚肉百姓,橫行鎮裡,連隱居中娘娘的畫作也敢搶!”水沁一拍桌子:“無恥狂徒!今日不辦了你,難消朕心頭之恨!”

苟山懵了,娘娘?誰是娘娘?這個院子是那個孀居的醜女人的,也就她的店裡賣畫而己……“轟!”腦子一片混亂,完了!全完了!她那麼醜怎麼能是娘娘……昨天狗子回家說打了那個女人的兒子,自己還說兒子有能耐來着……

小水望看見爹爹厲害到把狗子爹嚇成這樣,得意極了,摟着水沁的脖子滿勝興奮的模樣。

“來人!”水沁下令:“着順天府查辦!不論定罪爲何,罪加三等!安陵縣用人不查,致使百姓受苦,革俸銀留職查看一年,一年後朕親自決定其去留!”

“是!”德公公接旨自去處理,苟山痛哭着求饒連連的被拖了下去,劉勘嚇的冷汗直冒磕頭謝恩。

不斷有各處的府衙快馬獻上特產玩意兒與精緻的早膳,德公公用銀針試過後,方命人遞進去一份給娘娘,自己則在外面服侍大小主子用膳。

家裡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水望高興的跑來跑去,累壞了追着餵飯的德公公。

“爹,您看!”就一堆玩意兒裡,竟有些孩子的玩物。拽出了一把小木劍,水望忽忽的揮着,喜愛非常。劍身雕着漂亮的花紋,十分精緻。便是在京中民間,這樣上好的孩子玩意兒亦不多見。

水沁心底一笑,總歸是有手眼玲瓏的官員,這般短的時間,也被他們透得了消息。朝廷上下,各色人皆有,只要他們勤於政務,那一點點花花心眼還是容得他們耍的。

“乖,等回家了,爹爹再給望兒找來更好的!”

“皇上!娘娘梳妝完畢,請皇上與皇子殿下換裝!”一個宮女出來回話。

“嗯。”水沁抱起兒子向裡面走去:“望兒親爹爹一下好不好!”

“好!爹爹真好……”水望“吧唧”親了爹的臉,這可是爹爹!親爹爹!水沁笑得臉上開了花。他知道,水望太需要他來疼了,沒有爹爹的孩子從小會自卑,會沒有安全感……從今天起,他要讓水望成爲最幸福的孩子!日後成爲最合格的帝王!

大妝後的惜春高貴美豔,氣質凸顯,成熟的樣貌和舉止使她完完全全的將這鳳袍后冠穿戴出了味道,水親左看右看看不夠,羞得惜春不敢與丈夫對視。

“娘!您真好看!”水望圍着孃親繞圈蹦跳,本來娘就好看,別人都不知道。

“見過老爺……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芳若抖成一團,她現在可是混亂的可以了……

番外我本惜卿(三)

番外我本惜卿(三)

“起來吧!這幾年來,芳若丫頭照顧娘娘與皇子有功,封五品宮侍,先跟着雪晼學些規矩吧,店裡買來的兩個小廝除掉奴籍好生打賞一番,交給衛若蘭看看如何安排,僱傭的那兩個婆子加賞一年工錢就是了……”水沁揮手免禮,眼中唯有妻子。

“謝皇上,謝皇上……”芳若喜極而泣,她剛剛以爲皇上是不會讓主子帶自己這樣一個平民丫頭進宮的,沒想到居然做了女宮。

“不要哭,日後你還是要跟着我的!”惜春伸手拉起地,交給了雪晼。

“遵旨!”德公公忙出去宣旨。

父子倆則一同換好了龍袍,一大一小,很有趣的樣子。

抱着兒子,挽着妻子,走在紅毯上,兩側烏壓壓跪得滿滿。水沁沒有命人拉起黃幔圍,他要讓人們看看!惜兒纔不是醜女無鹽,而是國色天香!

扶了惜春坐上鳳攆,自己抱着兒子登上龍攆,儀仗緩緩啓動。

這個小鎮雖然屬於京縣郊,可就算往前數個千八百年,不但縣令到來的次數寥寥無幾,更不敢想象皇帝老子駕到!百姓們傾巢出動,跪在沿途恭賀萬歲。任誰都想不到那個醜顏的畫齋主人,竟然是那個失蹤三年多的王妃,現在的皇后娘娘!她的真面目真是氣度尊貴,美豔端莊……

“快快停!”一直美得要命的水望忽然喊道,眼尖的他看見了跪在下面的狗子和狗子娘。

“快停!”水沁不知道兒子要做什麼,趕緊下令。不想水望扭着身子從他的膝頭爬下,掀了簾子就要下龍攆,把德公公嚇得夠嗆,忙叫人取來腳凳,扶了走下,水沁也跟了出來。

“萬歲!萬歲!”百姓們親眼看見了皇上,有的竟喜極而泣,山呼萬歲。

“狗子!我爹爹是皇上,可比你爹爹厲害哦!”水望一身明黃的小皇子袍,徑直跑到那個狗子面前,得意的宣佈,小小的頭冠上,龍鬚微微顫動着。

“饒命!皇子殿下饒命!”狗子娘按着嚇得不會動的狗子連連磕頭,哭的一塌糊塗,沒了往日裡的威風樣子,他們還不知道苟山已被關押了起來,苟家在這鎮子上的威風也到頭了。

“望兒”水沁笑着抱起他:“快走吧,皇祖母還在等小望兒呢。”

“好!”看着狗子的模羣,水望也覺得沒了意思,乖乖的任爹爹抱他回去。

失蹤了許久的顏惜卿找到了!這一消息傳至京城,沿連黃土墊道淨水潑街,地方官員跪侍官道兩旁,京中文武百官候在北門外迎接帝后回京。當年顏家女兒明大義之舉已人盡皆知,只爲不以賈姓使當今爲難,懷着身孕離開了京城,隱身生世。經過了幾年的找尋,這位顏皇后到底被癡情的當今尋回,也一同帶回了流落民間的小皇子。

“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夢秋身邊的女官打聽消息回來,跑的氣喘吁吁。

“如何?”幽怡靜先於夢秋急急問道,論起來,惜春可是在西寧王府時丟的,她這心啊,已經揪了幾年了。

水沁登基一年後,將西寧太王與太妃接近皇宮頤養天年。聽聞惜春有了消息,太王自去安排禮部迎接事宜,幽怡則過來同夢秋一同祝禱。

“回太妃娘娘話,回……回來了,真的是皇后娘娘!皇后可不似畫像上那般冷清,卻比畫像上還要端莊嫵媚幾分,不會認錯!恭喜二位娘娘!”士宮巧嘴道。

“太好了!這真是……”兩個母親喜的不知該怎樣纔好。

“幾……幾個人回來的?”勉強壓下激動,夢秋試探的問着。人回來了就好,若是美滿了更好!

“回娘娘,小公主的宮裝卻沒有用上!”女官話中有話,笑着答道。

“真的!”夢秋當即明白了過來,站起身子,激動的連嘴脣都在顫抖:“我有皇孫了!幽怡,咱們有皇孫了!”

“恭喜太后娘娘!”樑嬤嬤福身恭賀。

“快走,我要出去迎接!”幽怡喜得快步往出走,宮女忙上前扶穩。

“等等,我也去!”夢秋左右忙亂,先吩咐人端上最好的果子點心,又安排趕緊準備各色男孩子的玩意兒,最後,命女官端了長柄純金金雕九翅鳳的如意。這才匆匆迎到慈寧宮門外。

“爹爹,這園子好大!是誰家的?”進了皇宮,換乘宮內敝口龍攆,一家三口坐在一處,水望左顧右盼,眼睛如何都用不夠。

“這院子都是望兒的,以後望兒想在哪裡玩耍都可以!”水沁捏着他軟軟的小臉。

“這麼多屋子,要怎麼住呢?”水望撅起了嘴,看了看惜春:“我要跟娘一起住……”

“這個……”水沁笑道:“娘要跟爹爹一起住,望兒跟皇祖母一起住好不好?”

“說什麼呢……”惜春悄悄捏了他一下,臉色緋紅。

敘話間,已到了慈寧宮宮門處,遠遠的看見兩個母親焦急的望向這邊。揮手止住了龍攆,水親攜妻抱子下了車。

“那兩位都是望兒的祖母,乖,快過去請安!”水沁將兒子放下,彎腰指了指前方。

“是,爹爹!”脆生生的應下,水望一點都沒有懼怕的意思!他有個很厲害的爹爹哦,有爹爹護着,他什麼都不怕!沿着紅毯,一路跑上前,唬得二十幾十太監宮女跟着跑走在後面。

“祖母!祖母!望兒給二位祖母磕頭!”還沒跑到備好的錦墊處,水望便跪在了紅毯上。

眼瞅着一個小小的人影跑了過來,夢秋與幽怡激動地連連前行迎接。眼看着水望跪在地毯上,生怕跪疼了膝蓋,心疼的無以復加。兩個貴婦趕緊上前扶起,夢秋一把樓主小水望。

“這眼眉……”幽怡不停的抹着眼睛:“跟沁兒小時候一模一樣……”

“乖……叫祖母……”用力的親着孫兒的小臉,夢秋要把當年虧欠給兒子的關愛一股腦的放在他的身上。幽怡尚清楚沁兒小時候的模樣,自己那時卻只見了兒子一面便母子分離了。

“祖母!”水望很羨慕別人有爹,和祖父祖母,這一天裡,自己竟一下子都有了,開心的很,樓着夢秋的脖子親親她的臉。

“哎……”一聲使得夢秋的眼淚更是洶涌不斷:“這位也是祖母,快叫聲……”

“祖母!”樓過幽怡的脖子,又是一個香香的吻:“爹爹說了,望兒有兩個祖母哦!兩個!”水望開心的伸出兩個手指,卻被幽怡抓過放在嘴邊親了又親。

“兒子見過母后,見過母妃!”水沁已經走至近前,帶着妻子跪在錦墊上請安。

“不孝媳顏惜卿叩見太后娘娘,太妃娘娘……”惜春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快,快過來讓我看看!”夢秋將孩子交給幽怡抱,伸手拉起惜春細細端詳着。她從來漢見過惜春,這還是頭一次見面,沒有畫中的冰冷,滿是和善高貴的氣質。滿意的點點頭,道:“這幾年受了不少苦吧,真是個可憐見的!”摟過輕輕拍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可要好生謝謝惜兒爲水家添了真麼可愛的嫡孫……”

“惜兒!”幽怡抱着孩子上前,眼中淚意不絕:“你這個丫頭好堵人的心,說走就走,可是讓人擔憂這般久呢!”卻不得不嘆這惜春變化很大,當了娘,果然不一樣了……

“都是惜卿不好,惜卿知罪……”惜春哭着欲再次下拜。

“看看,一家人說什麼罪不罪的,如今你回來了,我也就放心了!”幽怡攔住惜春,擡手憐愛的摸着她的頭,想起她當初嫁進王府時的謹小慎微,想起她不願爲難水沁竟然孤身離去,一個人歷盡艱辛教養着孩子……同爲女人,不免心中大慟,嗚嗚咽咽的摟着孫兒又哭了一會兒,水沁則從旁勸解。

夢秋從女官手中取過那柄金如意,慈愛道:“那時你是沁兒的正妃,今時自然便是皇后。如今你回來了,這如意便再無需慈寧宮保管,日後還需好生輔位沁兒,教養望兒……”這柄如意與鳳即皆是皇后權利的象徵,自從貞妃篡權,如意便被她就坤寧宮搬到了慈寧宮。那鳳印,卻要經過大殿由水沁親授。

“謹遵太后懿旨!謝太后娘娘……”惜春磕頭謝恩,雙手接過。

“還叫太后?”夢歌微微一笑,拉過惜春道:“可是嫌我沒有給改口的紅包?”

“母后……”惜春羞怯的稱呼道。

“哎……”夢秋哈哈笑着:“走,惜兒先給我敬茶纔是,這紅包麼,少不了的!”說罷,接過望兒,拉起惜春走進了慈寧宮……

坤寧宮,早已連夜收拾了出來,嶄新的牀帳簾幔與物品擺件,無不精挑細選。見過太王祖父後,水望同兩個祖母玩的開心,累的直接在慈寧宮睡下了,這夜晚,便留給了夫妻二人。

遣退了宮女,惜春親自爲水沁更衣,解下腰帶,忽而一個荷包掉出。撿起細細查看,藕荷色的緞子香包略微掉了顏色,香味已經散盡,荷包上蟠伏的五爪金龍依然威風凜凜,周身細細鱗紋皆層次分明,精緻的很,可見繡制時的用心。

登基後,內侍屢次爲水沁更換帝王的配飾,確認誰都不敢動這個荷包。雖說上面還是五爪金龍的樣子,屬王爺級別,只聽聞那個荷包是失蹤的王妃親手繡制,哪個有膽子勸說皇上換掉!惜春一走再無音訊,除了留下的兩封書信,再就是這個壓在枕頭下的荷包。幽怡看過後無限感傷,只說最後幾十針繡有些匆忙,卻是生怕離開前完不成的……

“你還留着……”輕輕摸着那個荷包,想起自己痛下決心離開王府時的心痛莫名,惜春深深的嘆了口氣。

“惜兒親手做的,怎麼能不留着?”水沁動情的抓住她的手:“想惜兒時,我便取出看看,只當是惜兒還在身邊……”

扶着妻子坐在鳳榻邊,道:“每每看見它,便是一直在提醒着,我的嬌妻還流落在外,不可也不能放棄找尋……”

“都是我不好……”惜春淚光閃閃:“是我太任性……”

“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那個卻便眼神中已流露出驚懼,卻已然嘴硬的那個倔丫頭!”水沁笑道:“望兒這一點,可是完完全全跟你一個樣子……”

“我纔沒有……”惜春抽嚏着嘴硬道。

“那是誰在新婚夜怕的抖,卻依然嘴硬着不肯服軟的?”水沁坐在她身邊,擡過她的臉,如蜻蜓點水般啄了啄她的嘴脣。

“我……纔沒有……”天啊,她馬上就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新婚夜,只剩裡衣在身,惜春瑟瑟抖,卻不肯向水沁低頭。水沁自小沒有被女子這般無視過,氣得牙根癢癢,氣盛的他早已經把與黛玉說好的計劃忘在了腦後。將那個嘴硬的壓在身下,如今日一般輕吻了她的脣……直到最後鬧得一不可收拾。

結果後來才知道,並不全是惜春啃硬不肯服軟,而是她根根本知道日後要出府一事,這個大烏龍擺的真是……

“還說沒有,誰哭來着?”水沁悄悄的解她的衣帶,笑着調侃道。

“還不是你欺負人!”惜來臉上已經紅得不能再紅,從來沒有人對她講那私密之事,當時她還以爲水沁在虐待她,痛的快要死掉了。

“那我就……再欺負幾次!”有種陰謀的意味。

“啊!”尚不等惜春反應過來,水沁已快將她的睡衣脫下,扔到身後,拖起妻子送進鳳帳中,欺身壓上……坤寧宮的鳳榻大得可以,足夠他們二人或是吵架,或是打架了……

惜春本就是水沁之嫡妻,以鳳攆迎回宮,便確立了她後宮的地位。授印大典過後,內務府便呈上適齡官家姑娘的畫像,請水沁依照祖制挑選妃妾,充實後宮。

不料水沁在朝堂之上,引用貞妃禍亂的例子,直陳後宮多妾制度之弊病!朝堂保守一方與支持一方辯得不可開交。最後,水沁強權壓制,請出水溶黛玉的神像,直言自己要向天神溶王兄一般,珍愛妻子,綿延優秀子孫,而不是一味的追求子孫數量。

已晉升爲東臨親王的水清,也表明了支持的立場。黛玉那一句“珍惜眼前人”,讓他靜下熱情的心,來重新認識自己的王妃楊雨虹。

水汮隱居京城周邊,與素心打理着一間琉璃坊,水沁暗中也與這個堂兄有些聯繫。得知近日來皇上那出於意料的獨娶想法,寫了密信支持,悄悄託人帶給水沁。

水溶在時,水沁主政權,水清主兵權,兄弟幾個早已牢牢把握了京朝中權柄,再無朋黨糾結。因此,爭論半月餘,即便保守派反對,卻也只能乖乖跪下聽旨。封建社會就是這樣,誰掌握了生殺太權,誰的聖旨便是真理。早已料到這樣的情形,水沁必須拿出帝王的霸氣來保護妻子兒女,威懾朝堂!

水沁成爲了水朝一位只有皇后一個妻子的帝王,日後的水望依舊沒有納妃妾。這樣的忠貞愛情綿延幾十代,使得民間靜也掀起了一股獨娶的浪潮,唯有正妻無後,或幼子天折後妻多年再無所出,方納妾。人心齊向,朝政穩安,四海昇平,實屬史上罕見。

又是兩年多安樂幸福的生活過去,朝堂無甚大事,水沁與惜春的生活中卻是喜訊連連。先是一品夫人林雪雁繼產下一子後又有了身孕,而後衛若蘭的弟弟衛若芳求娶了雪晼,不久,東臨王妃喜得龍鳳。打點這喜事慶典,惜春上上下下忙了近兩個月,只覺渾身乏力,食慾不振。水沁急招太醫診治,方知皇后娘娘再度有孕,隱隱雙生之相!

舉國歡慶,直言果真天神保佑,自打皇上下了獨娶的旨意,這皇家的血脈竟然茂盛起來,不由得感慨當今果真是一位明君!

不知雪雁從何得知那吳真子居然有能力將畫像送上天宮,惜春思念黛玉,自然希望林姐姐能夠知道這裡的一切,忙不迭的照來水清夫婦與衛家夫婦,只雪雁的長子衛庭被衛老夫人帶回山西去玩,沒能畫進畫中。

已是深秋,層林染金。幾個家庭,拖兒帶女,聚在皇宮的御花園。幸福洋溢,歡樂無限,一筆筆勾畫在素白的錦布上,描繪出他們的容顏。笑容皆是自內心的感慨,他們忘不了這個世間,曾有一對璧人,滅禍亂,穩江山,還與水朝清明,百姓安康;棄世俗、破陳規,藐視禮法陋習,眷侶雙飛。他們忘不了這個世間,曾有一位太妃,是不畏強權,金殿與惡勢力抗衡,翻手創立富甲天下的紫水閣,爲水氏的復興奠定基礎的女中豪傑;又是待兒媳似親母,不已孝道逼兒子納妾之開明主母……

龍居寺,香爐金岸,瓜果美酒,溶黛畫像被繚繞的香菸所朦朧。衆人在院中錦墊上跪倒叩拜,焚香祈願……

惜春看着直直飄上雲霄的錦畫,欣喜的淚水涌出,林姐姐!我很幸福,你也一定要幸福啊!

肩上忽而一暖,明黃的厚錦滾邊披風已經裹住了自己的身體轉過頭,對上的,是水沁那雙情真意切的顏。

“咱們回家。”水沁將妻子擁入懷中,大手撫上她還不甚顯形的小腹。

“好,咱們回家……”回給他天天一笑。

因爲畫上雪燕的肚子明顯,黛玉反而忽略了惜春穿着的寬鬆,終究成了畫中的小秘密。

“父皇!母后!”剛剛被德公共帶着去逛了集市的消水望,一身富家公子的衣裝,手中拿着一個大號的風車,回到龍居寺,玩的滿頭是汗,開心的一路跑向爹孃……

番外依蘭翔雁(一)

番外依蘭翔雁(一)

“雪雁,如今你是林家的女兒!林家的女兒,自不可任人欺負了去……荷音荷韻必能助你些!”拉着雪雁的手,黛玉含淚叮囑道:“若是有個什麼不順心的,一定要告訴我,姐姐給你做主!”

“姐姐!”雪雁斂裙跪倒,哭道:“謹記姐姐教誨!雪雁絕不辱沒林家的聲名!”紅裙曳地,鳳冠珠釵端正,妝容清麗,雖不甚美豔,卻是自有一番韻味。

“快快起來,今日裡新娘子可是最大!莫要跪……”黛玉起身相扶,怎奈雪雁終究不肯起來。

“姐姐!自打三歲起,雪雁便從未與姐姐分離……這般多年來,姐姐飽受委屈,卻始終暗中護着雪雁。故意親近那紫鵑,替我引開不必要的爭端,避免了諸多禍端……”一行訴,一行淚。雪雁本是聰明的,園子裡那些事,她如何能看不清!更何況,當初險些中了紫鵑的計,失了清白……在那個人吃人的狼窩裡,黛玉遠着她,卻是救了她……

“過去的事,莫要再提,妹妹是個有後福的,此番琪電一同去住山西,衛公子一定會痊癒!”用力拉起雪雁,黛玉用帕子爲她擦掉淚珠。

“啓稟王妃娘娘,二姑娘,衛家的迎親隊伍到了,衛公子的弟弟衛若芳代兄迎娶。”雪晼隔簾稟告。

取過大紅的喜帕,爲雪雁矇頭蓋了,黛玉再三猶豫,還是說了出來:“雪雁,聽姐姐的話,不要在乎世人眼光,便是回到王府來,姐姐也要照頓你一輩子!”

“雪雁記住了。”看不清臉,雪雁哭着屈膝下拜……

衛家果然足夠重視,聘禮豐厚,禮教俱全,絲毫沒有沖喜聯姻的慘淡。當然,卻無法與黛玉爲雪雁準備的嫁妝相比,畢竟雪雁是攝政王妃的錐家義妹,又歸入林姓,自然要按照林家嫁女兒的規格來辦。

牽着紅綢的一端,坐進花轎,雪雁微微掀起轎簾,戀戀不捨的看了北靜王府的大門一眼。這段時間,她早已把王府當成了家,除了江南林府以外,真正的家……

驛館的一個房間,被裝飾成了臨時的婚房。直到眼前人意外出現,直到白己已經攀上他的脖子淚流滿面,直到交杯酒的辛辣感受在喉間,直到帳幔輕落,映紅了二人的臉……雪雁卻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尤其是那個健壯又熱情,一點病態都沒有的衛若蘭……

清早的陽光照進婚房,雪雁緩緩睜開眼睛。忽然,轉過頭,看見了依着她而睡的衛若蘭。心安的感覺油然而生,果然!昨晚不是夢幻……

“怎麼?怕一睜眼,我就不見了?”本是睡着的他忽地睜開眼睛,轉過身子抱緊了雪雁。

“怕……怎麼可能不怕”翻個身,後背貼在他的胸膛,不讓他看見流淚的眼。

“什麼都不要怕了,咱們可是成親了……”幽幽向她的脖頸吹着熱氣,覆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香肩:“這裡,如何受過這般重的傷?”肩頭處,一條兩寸長的淺色傷痕,不這般近看,卻是不能現。

“我……”雪雁伸手掩住,輕輕的抽嚏直讓衛若蘭的心都要碎了。

“可是那些婆子那時打的?”衛若蘭記起鐵檻寺雪雁捱打的場景,皺了皺眉。

“不……不是……”雪雁身子輕抖,似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

“無妨,終究是好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多想。”衛若蘭憐愛道,這個小丫頭,不知道在賈家受了多少的苦。

“是爲了保全清白,跳進了湖中……不慎撞到的……”雪雁依舊背對着衛若蘭,有些膽怯,道:“若不是自幼習得游水,怕是已經沒命了……是不是,很醜……”

“清白?”這個問題可是嚴重了,究竟是誰這麼大膽,衛若蘭火冒三丈,卻又怕嚇到雪雁,細瑣的吻輕輕落在那疤痕之上:“誰說醜,這些,只能讓我更加心疼你過去的遭遇……”

原來,進了賈府幾年,雖然黛玉極力保護雪雁,事事疏遠於她,卻怎奈紫鵑對她心中仍有芥蒂。紫鵑知道,自己雖說是賈母給的大丫頭,卻不如雪雁那林家人的身份正。倘若自己千方百計的促成了雙玉姻緣,則那大姨娘的位置,卻不知道能不能穩穩坐下。雖說黛玉與雪雁之間在自己眼前沒甚私密過往,可終究是個隱患,眼瞅着雪雁已經十三歲,紫鵑心中到底不妥帖。

茗煙是寶玉的貼身小廝,自然也是紫鵑巴結的對象。不僅僅是她,除了襲人晴雯那幾個得臉的,怡紅院哪個小丫頭不高看他一眼。而這茗煙,卻偏偏看好了雪雁,只因爲她是林姑娘從蘇州帶來的丫頭,不敢造次。

紫鵑話裡話外聽出了他的意思,頓感機會來了!竟出主意讓茗煙生米做成熟飯,林姑娘那邊自有她去勸解。她篤定林家的丫頭在這裡生了這樣不堪的事,依照黛玉的性子,一定遮掩起來順水推舟。

一日,用過晚膳,雪雁被紫鵑騙至瀟湘館外的湖邊,卻驚見躲在那裡的茗煙。天色已晚,湖邊沒什麼人,茗煙竟直要將雪雁託進假山後,雪雁掙扎間直喊林姑娘知道了,必定不會饒他!茗煙只想立即成了好事,急忙言紫鵑姐姐說了,姑娘那裡不用擔心,自有他來安排。只要雪雁從了他,日後保管是個府中管事的。

聞言,雪雁全明白了,紫鵑根本沒有對自己放下戒心……這個府裡,沒有一個丫頭是單純爲了主子的,沒有一個是單純沒有心計的,更何況那心心念念掛着寶玉的紫鵑!

見雪雁掙扎稍緩,茗煙自然高興,不料剛一分神,卻被她直踹在小腹!人影瞬間竄入湖中。

微微露出的怪石,撞到了右肩,雪雁差點疼得昏過去。勉強扳住石頭,高聲喊救命。

茗煙被嚇的落荒而逃,根本沒找人來救。待他走後,雪雁忍者劇痛游到岸邊,被聞聲而來的婆子現,七手八腳的撈上岸。

被送回瀟湘館,看着紫鵑那關切卻微微帶笑的模樣,雪雁只說自己不慎跌入湖中的。黛玉如何能不覺有異,不過只問了幾句,也怪她女孩子家家很不留心,雖使人回了鳳姐請大夫,卻也不甚關心。

黛玉的舉動安了紫鵑的心,雖然事後知道茗煙沒有得逞,卻諒雪雁也不敢到處去說!加之王夫人暗命其私底下將黛玉的東西盜出,承諾日後定要將她給了寶玉,方再不把那雪雁放在心上。

直到幾日後,惜春有意無意的將那瓶採金霜悄悄塞在她手裡,雪雁辨出了那是老爺之前留給姑娘的良藥之一,用後外傷創口不會留下疤痕。可終究晚了幾日,還是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可憐本是一家的主僕,在這偌大的榮國府中,竟需要通過其他人從中引線。終於尋得一日瀟湘館正房無人,方三言兩語說清了這事。不知黛玉如何做的,從那以後,茗煙再也沒有靠近過瀟湘館,據說是衝撞了寶玉,被責到外書房侍候了。

聽罷這一切,衛若蘭心中似油煎一般!原以爲王妃與燕在那府中都是自己人,平日裡也是心腹姐妹,卻不想竟只能陌路相護。若非王妃機敏聰慧,雪雁恐會再次被算計了……

好生撫慰勸解,心疼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梳妝的雪雁,從鏡中模模糊糊的看到可嬤嬤從牀上取走了鋪着的白巾,心底羞怯不已,顧不得身子疲累,拾掇利索了便隨了衛若蘭同去磕頭敬茶。

衛老爺同衛夫人滿心歡喜,好生的給了紅包,衛若芳也有禮物準備。只一旁站的兩個丫頭面色不豫,眼神間似乎帶着一點的輕視,更不似其他丫頭一般向雪雁行禮問安。

“這兩個丫頭一個叫採青、一個叫採芸,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頭。”衛夫人話裡隱含些意思,似乎在暗示雪雁什麼,吩咐道:“還不快去給大奶奶請安!”

“是!”兩個丫頭極不情願的上前淺淺福了福身。本來她二人便是衛老夫人派來給新娘子一個下馬威的,今晚便要衛若蘭收房。看得出來她二人平日極得老夫人寵愛,在衛家老爺夫人面前也般不恭敬。雪雁猜得幾分,心底清明一片,酸澀難言。看來,這兩個丫頭便是老太太指的妄室。也是啊,自己無才無貌,又怎敢獨佔夫君寵愛,這一天是早晚的……

不料衛夫人絲毫沒提納妾的事,只安排三日後啓程回山西。不只採青採芸意外,雪雁也有些迷茫了。

“夫人!”採芸不悅的喚了一聲:“老太太那裡……”

“行了,下去吧!”衛夫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這兩個丫頭真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老太太不在,居然也這般狂。轉和和善的看向雪雁:“媳婦陪我再坐會子可好?”

“是!雪雁遵命!”雪雁順從的坐在婆婆下,看着那兩個丫頭一臉冰霜的離開。

“我多年不回山西,祖母還是老樣子!”衛若蘭本就聽聞雪雁的遭遇鬱結於心,這兩個丫頭竟又在那怒火上澆了油,道:“改日定要攆了出去,竟沒有上下尊卑之分!”

“太哥,祖母年紀大了,莫要跟她一般見識!”衛若芳也很來氣,自己房中早已被老夫人塞了兩個丫頭,卻因是祖母的婢女,不敢如何。

“年紀大?那就任由她把府中耳得烏煙瘴氣!哪個院子都不得安寧?”衛若蘭冷哼一聲:“年輕時也不見有什麼見識,若非娘命硬,可是要死過幾回了!”

此言一出,屋子裡一片安靜。老夫人不待見小戶人家出身的衛夫人,即便過了門也處處欺負壓制,四個妾室明暗裡針對。巫盅、落胎藥、陷害偷人……伎倆詭計層出不窮,只爲了讓衛老爺休掉衛夫人另娶高門。好在衛老爺人悶卻性子極倔,根本不受那些留言影響,衛夫人極小心謹慎,不稱着了墮胎藥的道。當然,衛若蘭的兩個叔叔無一倖免,皆順着母意娶了不不之人,妾室成羣,夫妻生話如行屍走肉一般。

雪雁之前已聽丈夫說過這些事,不由得心酸婆婆的艱辛,輕輕拉住衛夫人的手,以示安慰。

“得了,你們父子出去轉轉,我們娘倆有話要說。”忍回已至眼眶的淚,衛夫人強笑道,趕走了幾個男人……

“媳婦,你也看到了,蘭兒的祖母……唉……老太爺沒的早,這衛末一直是老太太把持的。”衛夫人搖了搖頭:“她當初聽說史湘雲是公候家姑娘,品行相貌一概沒問便同意了。聞聽雁兒你原爲王妃婢女……日後回了山西,你可要多長些心思,莫要中了圈套。好在王妃是個重情義的,認了你做妹子,賜了林姓,許會好些!”

“娘!”雪雁感動,拉住婆婆的手:“聽相公說過,娘受了好些苦楚。只怕今日沒有順老夫人的意思收了採青採芸,老太太會遷恕給娘……”

“管她的!死,我已經死了幾回了!若不是蘭兒芳兒還小,早已認命見了閻王。”衛夫人還是沒忍住淚:“如今鬥我鬥得無趣,卻又把主意打在蘭兒身上……如今拼了全力,卻最多能將這納妾一事把延個四五年,老太太那裡,死活我也要頂着。媳婦可後要好生同蘭兒處着,早點抱上孩兒……”

“娘……”雪雁貼近她坐了,替婆婆擦掉眼淚:“什麼死不死的,我跟相公日後還要好好孝順孃的……”

“好孩子,你不記恨娘拿沖喜的謊話騙你麼……”衛夫人越來越喜歡雪雁,不禁脫口問道。

“雪雁怎麼會,只要能守着相公,不論如何,我都嫁!”堅定的語氣,絲毫不容懷疑。

“好!好……得媳若此,我卻再沒什麼遺憾了!”衛夫人嘆道……

車馬一路趕回山西,抵達衛府時已是晚膳時分,採青採芸先行回去了老夫人的屋子。侍衛若蘭同雪雁要去上房請安時,卻被告知老太太身子不爽,明早再說就是了。很明顯的,不待見雪雁。

衛夫人心底不爽,親自去請安,卻被外間的大丫頭攔在門外,只言既然老太太有話,夫人也不可以進門。誰知衛老爺的兩個姨娘卻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直把衛夫人氣的仰倒,那老太太定是不滿她未讓長孫納采青與採芸。

雪雁攔住要爆的衛若蘭,將婆婆扶回房中,好生開解。心底卻打定了主意,要改變這個府中不正常的一切!知會給衛若蘭,爲了娘在家中的地位,不管生什麼事,都要站在自己這一邊。對於衛老夫人這樣的人來說,不能同她講道理,有句話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就算是爲了自己日後的生活,她這個惡人,也當定了!好多詔書皆是從齊靜賢那裡學來的,不愧是神仙夫人,當真是個有計謀的!

二日一早,天還沒見亮,住有下人將子裡外間滿滿的人,衛老爺夫婦和四個姨娘,衛家二爺三爺和一羣妻妾兒女,還有同樣剛剛到來的衛若芳。女眷坐在內裡,男眷用紗屏隔了。

衛夫人面上有些擔恍,她知道兒子定是心疼雪雁,纔沒有順老太太的意,卻也讓老太太抓到了把柄,如今正沉着臉坐在最上方。因雪雁是攝政王府的人,又有孫子以死相逼,老太太自無法阻攔,卻然就迂腐的可以,非說出身不高貴,辱沒衛家門楣,極度不悅!卻忘記了長子考得頭名進士之前,衛家不過是一般的鄉紳而已。

夫妻倆面帶微笑,齊齊上前欲跪倒行禮。

“行了!我受不起你們的禮,免了吧!”老夫人冷哼一聲,擡眼打量雪雁。屋子裡靜悄悄,誰也不敢吭聲。老太太將將五十五右的年紀,略見富態,因一向強勢慣了,眉心的皺紋很深。

雪雁依舊帶着笑容,竟轉身帶着荷香荷韻轉向衛夫人福身請安。衛若蘭一愣,而後笑了笑,拉着妻子坐到了特別爲新人準備的位置上,衛老夫人差點被氣暈過去。

“大奶奶失禮了!”一旁的採青大聲斥道:“竟如何不給老太太見禮!”

“老太太!他們……”衛夫人慾起身解釋,卻不想身側的大姨娘笑道:“採青姑娘問的是大奶奶,太太還是坐下的好!”

雪雁擡眼打量這個太姨娘,削肩瘦腰,一着便沒有生育,眉眼間藏不住的精明,隱含着着好戲的笑。

“請奶奶給老太太磕頭行禮!”採青又冷冰冰的催促道。

“這丫頭好生奇怪!老太太已免了我夫妻二人的禮,緣何你說磕頭就磕頭?你又是個什麼身份,也敢稱姑娘!”鄙夷的言語一出,在座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採青可是老太太身邊一等一的紅人,這位新奶奶怕是要吃苦頭了!

“大膽!”衛老夫人終於爆了,狠狠的拍着桌子:“青丫頭是我的丫頭,如何沒有身份!”

雪雁走到正中,道:“我卻是衛府八擡大轎擡進門的太奶奶!論身份,還比不得一個丫頭不成!這又是何道理!”絲毫不示弱……

番外依蘭翔雁(二)

番外依蘭翔雁(二)

“你!……”雪雁這舉動可不在老太太的計劃之內,被噎的一塌糊塗,哪裡有新媳婦這般做派的!哪個不是伏低做小討長輩喜歡!

與賈母和太后相比,這位老太太簡直是一碟小菜,不管是氣勢,還是智謀,只能說是一個跋扈蠻橫,欺負老實人而已,雪雁一笑,比想象的要容易!

“老太太息怒!”丫頭採青忙上前順氣,不悅道:“奶奶好沒教養,氣壞了老太太!”

“採音!你少說幾句吧!”衛老爺不悅,隔了紗屏道。不知爲何,聽兒媳教訓母親的丫頭,居然很出氣的感覺!

“錚兒!你如何敢訓斥母婢!”衛老夫人大恕。衛老爺不再言語,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太太!新奶奶少規矩,自有奴婢幫襯老太太調教!若是她守些規矩,在王府那深宅大原裡又如何認識大少爺!卻是王府疏於管理,散漫了……”採芸貌似勸解,實則暗示雪雁不守閏中規矩。

“荷香荷韻!”雪雁瞬間變了臉色:“絡我狠狠掌嘴!”

“是!”荷香與荷韻上前揪起採字二人噼裡啪啦打了一頓,直到二人重新回到雪雁身後站了,屋子裡所有人,包括衛老夫人,皆愣在那裡。

“蘭兒媳婦!你競敢般大連不道!”回過神,看着被打成豬的兩個丫頭,衛老夫人極恕,操起牀頭的柺杖就要打人。衛老爺聞言剛要起身,卻被衛若芳死死拉住。看得出來,嫂子今日是有備而來的……

“老太太錯了!孫媳今日這般做,卻是爲了衛府免遭抄家的罪責罷了!”雪雁輕輕笑道。

“滿口胡言!”大姨娘竟出聲訓斥:“衛家世代忠良,你不過是一個婢女認作的小姐,竟敢如此撒野!”

二爺三爺兩房裡女眷,則連大氣都不敢出,論起來,這府裡上下皆屈於老夫人的淫威,不敢多嘴。那大姨娘曾是老夫人最得意的丫頭,與其它三人一同給了太老爺,就是爲了轄制大太太。

“打!”薄脣一張,荷香一個嘴巴子招呼了過去。雪雁今日可是要把那壞人當的徹底!

衛夫人驚訝的看着雪雁這樣的一面,殺伐決斷,痛快利落,並不似以往想象的柔弱。

“若不打服了你們這般敗家的奴才,衛府便要毀在你們手裡!”雪雁端起手臂持,手掩袖內持在身前。與黛玉自小到大相處,氣度自然不凡,道:“不錯,雪雁本是奴婢,可蒙攝政王妃不棄,認作義妹,倒也尊林爲姓,拜過父親林如海之位!今日老太太兩個丫頭以下犯上,張嘴閉嘴說雪雁不懂規矩,不守閨訓,卻是形同辱沒林家聲名!”雪雁瞄了一眼捂着臉嚶嚶哭泣的大姨娘,冷笑:“倒是不知衛家姨娘越過有封誥在身的主母地位,在這正經場合多嘴多舌、拍尖兒要強又是何規矩!說來說去,還竟扯到了攝政王府上!若是外院小廝下人嚼嚼舌根也就罷了,偏是老太太身邊人的言話,傳了出去,只道是衛家不服攝政王理政,有心污衊!較起真兒來,不是抄家的罪名,又是什麼!”

一番言語,說的老太太臉色忽白忽青。的確,雪雁已經入了林家的姓,自然不是奴婢。蘭兒不順自己心意娶個世家小姐,原只是想一開始便打壓了不稱心的長孫媳,即便是王妃的義妹,進了衛家的門,也要被自己管的服服帖帖。豈料這頭一仗竟鬧得如此境地,反倒被雪雁抓了把柄……

“大奶奶說的是!到底是沒有見識的丫頭,很不必與她們一般見識。不過終歸是隻在這屋子裡的話,很不會傳到外面去……”二太太心裡品度了一陣,覺得這林雪雁恐到底是個額能,不類其它女子,有攝政王夫婦撐腰,想來老太太奈何不了什麼。自己起身勸解,一來趕忙示好,二來也解了尷尬。

“這話倒是,都是自家人,哪裡能傳了出去!不過,雪雁同姐姐也是一家人,保不齊哪日家書一封說了些什麼。姐姐素來萬事不瞞姐夫,知曉後又是何境地,我便不知了……”雪雁話語柔和,隱隱帶刺。

“來人!還不快把那兩個闖禍的丫頭關進柴房裡!沒得帶累了衛家!”三太太最年輕氣盛,平日裡卻被老太太壓制的不成,本是大家閨秀嬌生慣養的,卻同那幾個大丫頭說話也得時時陪着小心。今日看準了大房要翻身,有人撐腰,先跟着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誰敢!”衛老夫人有些暈了,從未想過一直被她壓的死死的晚輩竟然彈起造反,甚至被剛過門不久的孫媳擺了一道!一拍炕桌,恕不可遏,道:“我看你們那個有膽子忤逆親孃!”

到底是跋扈已久,一聲出,唬住了衆人。

“荷香!你馬上到當地的府衙保管,只說衛府包庇污篾攝政王爺王妃的惡人!證人麼,就是我!”雪雁又將罪名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是!”荷香得令,轉身就要出去。

“還愣着幹什麼!快照着大奶奶說的,把那兩個惹禍精關起來!”最小的三爺可是怕了!跳起來一疊聲的吩付下人拿繩子。不要說攝政王威望極高,輔政深得民心。便是雪雁忠心護主成爲王妃妹子的故事也傳到了這邊些許,當真鬧大了,大房有她護着定會脫身,可二房三房恐怕是沒那個好命!催促那些婆子趕緊關人。

“對對!三弟所言極是!”二老爺連連點頭:“太奶奶身份尊貴,如何能受這般委屈!大哥,你看……”

衛老爺強壓心頭激動,這麼多年了,笨嘴拙舌的他還一次這般痛快!起身隔紗屏一揖:“母親大人恕罪,到底不能讓這兩個歹毒的丫頭再服侍母親,改日兒子自會尋兩個好的回來孝敬!”言罷,一揮手,幾個婆子興高采烈的將兩個丫頭把出拖關進柴房。

“你們!你們!”霎時間,衛老夫人從最高權柄所有者,一下子跌入谷底,氣得喘息不寧,面色慘白,顫抖着手指着雪雁,卻說不出話來,身邊剩下的兩個丫頭忙上前順氣。

“那兩個丫頭不知禮,差點鑄成大錯,氣壞了老太太。還請孃親趕緊請個好大夫瞧瞧纔是!”雪雁向着婆婆屈膝請求,言語間恢復了原有的溫柔,面帶微笑。

“媳婦所言即是!”衛夫人顫抖着扭住雪雁的手,竟是有些懵。

“相公!”雪雁回頭輕喚衛若蘭。衛若蘭心底爲雪雁喝彩多時,見妻子輕喚,忙上前。怪不得她說爲了孃親要改變這個府中,老太太失了威勢,那麼娘揚眉吐氣的日子也要到了!

雪雁拉着丈夫跪在錦墊之上,聲上恭敬的叩拜祖母,三個頭磕得情真意切。衛老夫人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屋子裡外男男女女啃最焦急,卻個個無動於衷,只湊上來看看而已。衛若芳則起身去請大夫了。

“老太太倒了,這日後偌大的衛府又要如何操持?”二太太有些擔憂,衛家所有的銀錢,皆被老太太把持,各房的用度皆是按月放。她這句“倒了”既有欣慰之意,又有些愁緒。

“這府中唯有娘是有品級的誥命!想來接管這府中大小事宜,亦是無人不服!”雪雁輕挽衛夫人的手臂,甜甜笑道。

“這個是自然……”大嫂當家,三太太沒什麼意見,畢竟,這府中的光鮮榮耀,皆是大老爺的功勞。

“這花銷可是皆在老太太那裡,難道大奶奶要不告而取?”大姨娘急了,若是太太當家,老太太每月多給的兩吊錢豈不是沒了。

“這裡皆是主子!哪有你插嘴的地兒!”衛夫人有了雪雁依靠,自然也擺起了該有的樣子!雖說也不知這銀錢如何弄,可便是借,也不能再向老太太彎腰!

“娘如今是當家太太,這姨娘越矩,若不嚴懲,恐難以服衆!”雪雁笑道:“做爲新婦,自然要爲公婆夫君分忱,姐姐疼惜雪雁,嫁妝自然有些,如今爲府中應個急理所應當。待會兒叫荷香拿個一二十萬的交給娘,這府中一段時間的開銷也是能混弄過去了……”

黛玉疼她,怕雪雁一人在山西沒什麼依靠,卻卻有些功夫的荷香荷韻,還有一些必要的下人、嫁妝物,她從水溶那裡拿出了自己嫁妝銀的一半,約有一百五十萬銀錢。雪雁死活不應,黛玉也固執的很,各退了一步,最終包了八十萬。

“一……一二十……”二老爺瞠目結舌,看向大哥。衛家只有大哥拿着俸銀,尚有些田產,又一向清廉,自然沒有什麼其他錢物來源,底下哥倆的些許進項也攢不起來什麼東西。老太太手中把持的銀錢,至多不過七八,衛家原是小門戶,底子不厚,每月花銷不過五六百餘銀錢。大奶奶此舉便是告知,老太太手中的錢根本不必在乎,有她做後盾,如今這衛府,大房是當家當定了!

“雁兒!”衛夫人掏心掏肺的感動,今日這般一鬧,殺了老太太一個措手不及,又拿出這般多的銀錢補貼她理家,今日過後,在這府中最大的受益人可是自己。定是媳婦暗中在爲她出氣,起先真的沒看出來雪雁竟有這番能耐,一點也沒看出來!

見雪雁竟有這般財力手段,二房三房自無需再擔心,上來巴結衛夫人忙着巴結,討好雪雁的忙着討好,大嫂心眼兒好,爲人和善,這府中真要變一變天了!

當晚,衛夫人廢了大姨娘,又懲了昨晚攔住她的上房丫頭。另外三個姨娘戰戰兢兢的按時按晌的用了晚膳去叩頭請安。衛若蘭心中惡氣盡出,回房摟了雪雁親了又親。

“並無需我幫上一點子的忙,娘子又緣何叮囑我要站在你這邊?”白日裡衛若蘭被雪雁一身光芒晃壞了眼睛,更是看也看不夠。

“幫忙併非指口舌。”雪雁取下了頭上的珠釵:“起初聽你說過,我方想了這樣一個主意。這府中人人皆畏俱祖母,祖母更是把持家中財權,處處干預子孫房中事。即便諸人皆怒氣在心,可若是今日無人應和,自然達不到這般效果!如他們皆被祖母威懾住,自然會要你罰我不敏,那……”擡臉瞄了一眼丈夫。

“感情娘子竟是這個心,就算天王老子的令,我也不會從。我的娘子,可是天下最好的娘子!”衛若蘭感懷:“我自小看着祖母欺負孃親,姬妾專橫跋扈,只爲那一個“孝”字,爹爹不敢多說,更輪不到我,只能私下裡慰藉。那四個姨娘偶爾還會被老太太賞些衣衫,母親稍微穿的鮮豔些,便被斥責奢靡,當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今日你的行爲我是舉雙手贊同,不,還有兩隻腳!動了你那麼多嫁妝銀錢,日後我定要喚的……”衛若蘭暗爲紫水閣總管,身家自然不薄,原打算攢下來日後讓娘過好日子,卻不想雪雁全替她辦了。

“呸!你還些什麼來的?婆婆是你的孃親,難道不是我的孃親?把腳丫子放回地上吧,哪個要你舉!”雪雁撲哧一笑:“我卻沒有錢了,日後要你養!”

“哦?那我可要好生搜上一搜!”衛若蘭調佩着摸向她的腰側。

“作死了!”雪雁臉上一紅:“太晚上的,也不關個窗子……”

“好,那就關上窗子再搜……”衛若蘭哈哈大笑,轉身要去關窗。簾子一響,卻見荷音滿臉通紅的走了進來。剛剛過來回話,卻聽見了主子倆的房中話,本來不好意思進來的,眼瞅着裡面要關門窗,只能硬着頭皮進來,眼睛瞅着地下。

“奶奶,那二十萬銀子已經送到了太太那裡。另有二太太打人送來了幾條活鯉,說是這兒的特產,叫什麼黃河鯉魚,養在盆中,明日請奶奶嚐嚐。三爺的大姨娘替三太太送了一個描金的小香爐,說是恭賀大少爺與奶奶新婚……”

“將有水紋兒銀邊那個箱子打開,裡面有一對兒巴掌大的翡翠馬,一院一隻,權當我還禮就是!”雪雁盤算了一陣,手筆不能太大,也不能小,既然要立威,自然要立得住!

“是!”荷香低頭出去了,順手關了窗戶,雪雁不禁大羞。

“娘子破費了……”翡翠馬在北靜王府不算什麼稀罕物,而在這地界,卻是不好尋的。

“好了,今日我也累了,早點休息吧!”雪雁一笑,擡手幫丈夫更衣。

“不成!我還沒有搜到你的體己,可是不能睡!”壞笑着抱起妻子走向牀邊,又是一夜旖旎光景……

自打她鎮住了衛家上下,從老太太手中奪下了管家權,雪雁再沒有一次表現出凌厲的一面。每日裡孝敬婆婆身前,和藹對待上下,似乎那日慷慨陳詞責打丫頭的根本不是這個凡。作爲婆婆的助手,雪雁做主將大房裡的姨娘月錢皆革掉一半,懲罰之前藐視主母,並警醒日後不可再犯!將人員重新做了調配,由各房中主子決定哪些奴才去,哪些奴才留,但必須是未破身的。多出來的人,基本上都是老太太放的,通通降一等身份另行安置。

令子一出,一個進人出來的就是衛若芳,那兩個指的丫頭,他可是一指頭沒碰過,眼瞅着大嫂給做主,忙送了出來。整頓過後,府中安穩和諧,姬妾不敢生事,主子善待下人,竟出現了以往不曾有的好光景。

衛老夫人空攥着幾萬銀子,卻被架空,那些她安插出去的姬妾被雪雁嚇的不敢折騰,聽從衛夫人吩咐,老夫人鬱郁不得安眠。雪雁則按時過去侍候喂藥,盡孫媳的責任,彬彬有禮,進退有度,老太太不敢再與她硬碰硬,只一句話也不跟她說。

老太太不說,雪雁也不說,每日早晚到時必至,笑眯眯的喂她喝了藥,收拾牀榻,做些針線,呆個一時半刻的便離開,每日膳食也比原來精細好多。弄到母后,老太太甚至想要躲避,可,再無凡敢攔太奶奶進出各處。

衛夫人還不到四十歲,只是多年來精神壓抑,看起來老了些。自打理家管事,有了地位,也有了事可以忙,倒也越精神起來。衛若蘭看在眼裡,喜在心上,不知道如何愛雪雁纔好。

出了蜜月,衛若蘭便將在攝政王於下做事一事告知全家,這些人才知他與雪雁的緣分。因京中事多,衛若蘭還要再度返回,無論如何也舍不下雪雁,一併帶走。

衛夫人幹叮嚀萬囑咐,生怕出了什麼岔子,有這個兒媳,她可不知是拜過的哪個菩薩顯靈了,想留在身邊疼惜,卻也知那小夫妻感情。一遍遍的交代下人,不可有絲毫閃失。衛老爺得知兒子跟着攝政王爺做事,自然喜上眉梢,說些忠義報過的言語。

離開當天,闔府主子齊齊送至門外,隱隱囑咐。宅子裡,老夫人鬆了—口氣,卻心裡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什麼……

回京當晚,衛若蘭便親自帶人去拿馬道婆,雪雁聽聞王爺與姑娘躺下了,便去靜賢處問安。誰知,話還沒好好說上句句,琪雷便送來了白緞娃娃,靜賢當即大恕,命人備攆,要去好深鬧鬧那賈家。雪雁要隨侍一旁,靜賢卻不肯,只道長途勞累,趕了她去歇息。

一夜間,賈嬪死了,賈家倒了,皇上得救了……

看着妻子皺着眉頭坐在牀邊,衛若蘭自行跟了家常衫,湊上近前:“好娘子,這是怎麼了?”這一問不要緊,雪雁淚珠兒竟噗噗掉落。

“若蘭,我不想離開姑娘……”摟着丈夫脖子,她壓了一天的心事終於泄出來。聽黛玉所說離奇之事,又驚聞要離去的預感……若說嫁人,尚且有時相聚,若姑娘當真穿回千年之後,可是再也不得見的了。只不敢隨便說出去,這可是個大秘密1她們姐妹間的秘密……

“好好!咱們這不是回來了!莫要傷感,來日方長呢!”輕拍着妻子的背,衛若蘭以爲雪雁見了黛玉傷感的緊,胡思亂想着,忙轉移話題:“今兒晚上徹徹底底扳倒了太后那個老東西,原來先皇、大皇子、彤妃和二皇子竟是被她與忠順王害了!沁王爺纔是先帝的骨血!”

“竟是沁王爺!”之前的罪名,雪雁已經跟隨黛玉猜了個不離十,可這沁王爺的身世,到底是將意料之外的!由此想到了可憐的四姑娘,又嗚嗚咽咽哭了好一陣才罷了。

水沁登基,大大重用有功之臣,衛若蘭得封三品驍騎參領,賜了府邸,雪雁再不捨黛玉,也得搬出了北靜王府。

“明日,咱們出去一趟。”在書房忙完了禁衛編制籌劃的事,衛若蘭想起些事情,努了努最:“得了空閒,也要翻翻舊賬!明日裡良子可要好生大妝一番!”

“什麼帳?”雪雁咬斷線尾,一副小貓撲蝶圖栩栩如生,竟有幾分像小白。如今她已是三品淑人的封誥,卻不願多穿那諾命服飾,總會想起王夫人那時的醜惡嘴臉。

“去了就知道了。”衛若蘭笑笑:“知道你不喜歡,待爲夫日後好生上進些,這淑人,咱也不稀罕!”

“只要你平平安安,什麼勞什子的封誥,我都不要!”雪雁笑道。衛若蘭不再多言,只命人準備轎攆,明日一早便出門。

天牢裡,獄官恭恭敬敬的迎了夫婦二人,雪雁納罕之際,卻見茗煙被提出來末,抖成一天跪在地上。當初受到的驚嚇仍舊留有陰影,雪雁不由得退了半步。衛若蘭輕輕擁着她的纖腰,爲她帶來好些安全溫暖的感覺。

“雪雁,當初那個茗煙,可是這人?”衛若蘭指了指地上的人。

“化成灰,我也認得!”紅了眼圈,雪雁恨意滿胸。聽見了雪雁的聲音,茗煙乍着膽子擡眼一看,等時嚇得不敢動,連連磕頭求饒!完了,一定是那件事被揭穿了!

“來人,把這個奴才給我閹了!送內務府做苦役!就說是爺的令!”衛若蘭眼都不擡,拿手一指。衆人皆知這是攝政王爺心腹中的心腹,哪裡敢不應,當即把着殺豬般嚎叫的茗煙下去了。遠遠的,慘叫聲傳來,雪雁兩手緊緊攥着帕子,釋懷的淚珠滾滾而落……

番外依蘭翔雁(三)

番外依蘭翔雁(三)

“帶紫鵑!”又是一聲令下,衛若蘭扶了妻子一同坐在靠椅上。

迷迷糊糊中,紫鵑被獄婆子拎了過來,扔左地上:“大人,人帶到了!”

“紫鵑!你還認不認得我!”不待衛若蘭話,雪雁手已緊緊握成拳,雙目噴火。

紫鵑只看了一眼,驚得渾身綿軟,癱在地上。雪雁一身淑人服侍,按品級戴着鳳冠,面色紅潤,端莊大方!一旁的衛若蘭參領官服,俊俏威武,比寶玉不知英武了多少倍。不是說雪雁嫁了個病癆嗎?自己還幸災樂禍來着,怎麼……

“奴婢……見……見過大人,夫人!”顫抖着磕頭問安,不敢再擡頭。心裡酸澀難安,雪雁相貌平平,又歷來是個受氣的,卻有了這般重的福分!早知如此,當初無論如何都要向着林姑娘!這誥命夫人,也許就是自己也不一定……

“知道爺今日爲什麼來這裡嗎?”衛若蘭一聲冷喝打斷了她的不切之想。打量着紫鵑,臉色不好,一看身子就是虛的,只怕是做賈寶玉的姨娘,日子也不好過吧!

“奴婢……奴婢……”紫鵑不敢說,說什麼?說出賣黛玉的事?還是說禍害雪雁的事?哪一條都要了自己的命!

“獄官,這天牢外,是有條河的。”衛若蘭道:“眼下雖未凍結,卻也有些冰碴在,那這個紫鵑給我扔進河裡,不過不要淹死,淹到半死再說!”

“大人!大人饒命,紫鵑知錯了!大人!”一聽說要把她扔進合理,紫鵑當即明白了衛若蘭定是知道了那時茗煙的事,大聲求饒,轉而向着雪雁不停的磕頭:“雪雁,求求你救救找吧,看在咱們一同服侍姑娘那麼多年,救救我吧!”

“啪!”雪雁起身上前幾步,一個耳光打沒了紫鵑的求饒,斥道:“事到如今,你好好意思提姐姐!若非你爲了終身從中東拉西扯,混淆視聽,姐姐在賈府中如何能被王氏記恨,被薛寶釵妒恨!若非你出賣姐姐,老爺留下的東西爲何一件件都成了賈家的!姐姐身陷鐵檻寺,你若有一點良心,如何能堂而皇之的棄之不顧,做了那賈寶玉的姨娘!”雪雁氣的渾身抖:“紫鵑,我便是不記恨你你竟欲禍害我的清白!也不能不恨你出賣了姐姐!”

“不過,娘子即便不記恨,我卻不能視若無睹!”衛若蘭一揮手,兩個侍衛架起紫鵑出了天牢。

秋風瑟瑟,吹的人心都在抖。饒着天牢的河,陰風陣陣,深不見底。

“咕咚!”紫鵑的哭喊隨着水聲沒了蹤跡,掙扎片刻,淹的兩眼翻白。

“拉上來!救活!”想到雪雁差點遭了毒手,想到她肩上留下的傷痕,衛若蘭冷喝。侍從忙拉起紫鵑腰上的繩子,拎上了岸。獄婆子一陣手忙腳亂,纔將紫鵑腹中積水壓乾淨。

“扔下去!”看見人已經無礙,衛若蘭再次下令。

“咕咚!”再次扔進河裡……衛若蘭怕雪雁看了會怕,並沒讓她出來,命人好茶侍奉在屋內。

妻子爲娘爭了地位,這點小事實在是不能讓她再操心,回家還要好生看看剛纔那一巴掌是否傷了她的手。

三次被扔進水裡,紫鵑已經不再掙扎,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過不了這一關。後悔,悲傷一同襲上心頭。若非私心作祟,如何能作出這般多傷天害理的事……若是當初對林姑娘有一點真心,自己也不會落得如此境地。

又被拉上岸,看着那瀟灑倜儻的衛若蘭,她知道這是老天對她的報應,讓她看到雪雁的幸福……意識漸漸模糊,什麼都不知道了……

三天後,紫鵑重傷寒,帶着無盡的悔意、帶着若是沒有背叛林姑娘,自己一定同雪雁一樣光芒耀眼的幻想,死在獄中……

黛玉的預感成了真,雪雁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姑娘竟是天神仙女,在那萬梅齊放的雪中離了塵世,哭到虛脫,暈厥過去。待醒來時,卻撞見了衛若蘭那雙同樣泛仁的眼。

“你總算是醒過來了!”扶起愛妻,端過溫溫的藥碗。

“姐姐呢?我要找姐姐去!”雪雁仍舊不信已再也不得見黛玉的事實,掙扎着下牀去尋。

“王爺全家已經迴天,再也見不到了……”按不住妻子,只好一把拖住,臉貼在她的脖頸:“雁兒千萬注意身體,就算是爲了告慰娘娘,也千萬不能有事……”

“姐姐……你走了,雪雁怎麼辦……”茫然失措,淚如泉涌。

“還有我!還有我!”衛若蘭忙扳正她的身子:“還有肚子裡那個!”

“……”雪雁茫然的擡起淚眼,恍惚問道:“哪個?”

“雁兒!我要當爹了!”衛若蘭剛剛竟興奮的掉了眼淚。王爺離開,他傷感,大夫瞧出妻子有了身孕,他激動,這老天當真是鬧騰的,一日內兩樁大事,事事重擊着他的心坎!

“我……”雪雁低頭着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不敢置信……

紫水閣八分之一的財產足有千萬巨資,衛若蘭通通放在了雪雁名下。遠在山西的衛家得知了北靜王府乃神仙一事,皆面上光耀無限,畢竟如今與那個神仙娘娘有所關係的,唯有雪雁!

而雪雁瞬間身家千萬並有了身孕的消息,則徹底炸了衛家。衛夫人不管那錢財,只擔心雪雁身子,打點着要進京照顧,二太太三太太並着一羣姬妾不敢怠慢,幫着準備賀禮。府上張燈結綵好不熱鬧,卻任誰都沒有想到,赴京那日一早最先坐上馬豐的,卻是衛老夫人……

精心照顧,百般呵護,雪雁已是一品夫人封誥,自有婢子嬤嬤等服侍。可衛老夫人還是不放心,凡事要親自過目才行,弄雪雁婆媳倆哭笑不得。雪雁順利誕下長子衛庭,老夫人喜極而妻之餘,從懷中掏出衛家家底子銀票交給衛夫人,誠摯的向她認了錯……這個孫媳,她鬥不過,人家的姐姐姐夫還是神仙,受萬民愛戴……衛老夫人不低頭都不行了……

衛夫人酸甜苦球一起涌上,連喜帶哭了大半日,卻也解了心結。小孫孫的到來,讓她再不去想過去的苦難,接受了老太太的道歉。不過卻不收那銀票,不要說一開始的二十萬嫁妝錢,雪雁懷孕的前前後後已經悄悄給了她十萬有餘,衛若蘭都不甚清楚。她只言孝敬爹孃過去辛苦,如今兒女立業,爹孃應該過好日子了,尤其是娘,要多多的保養纔是!

這耳朵裡聽的,眼睛裡看的,哪家的兒媳不是拼命住兜裡掃錢,自己如今做夢都在燒高香,慶幸當初的堅持,堅持娶了一個比女兒還貼心的媳婦。

如此的美妙小日子一過就是幾年……

“快!快快收拾,出城迎接皇上與皇后!”剛下早朝,衛若蘭一身朝服急急忙忙趕回府中。幾年裡,帶兵多次征戰,皆如有神肋,順利莫名,佔盡天時。衛若蘭已成爲廣爲稱頌的水朝“福將”,鄰國穩而生怯,小麥色的肌膚看起來比剛成親時更加健壯。

衆人創送是龍君王爺與娘娘天上護佑妹夫,保佑水朝。衛若蘭更是深信不疑。府中單設一閣,掛兩位主子神像,燭火長明,每日焚香。

“帝后?”雪雁一怔,隨即大喜:“可是找到了四姑娘!”

“應該是不離十!”衛若蘭點點頭:“太王下了令,鳳攆也出宮了,不到下晌,就能接回!”

“太好了!我要……我要……”雪雁一時心急,條件反射的要去告訴黛玉。猛地回過神,記起黛玉已經離開了。

“今日百官要迎出城,女眷乘轎在宮門處,我馬上就要出去,人多雜亂,你要小心些。”衛若蘭叮囑道。

“知道了,我帶着荷香荷韻,放心吧!”雪雁匆匆包了幾塊點心塞在丈夫懷中,怕是午膳吃不到了。

“謝謝!你自己也帶些。”衛若蘭捧過粉面一吻,而後再度離開府中。

馬車,黑紅相間,花紋精細,寬敞而明亮,掛着衛府字樣的金牌。不少官位低微的府門馬車,彷彷停下避讓。蒙了面紗,隔着薄薄的簾子,雪雁帶着荷香荷韻坐在裡面,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着外面的景兒。如今雪雁滿心是惜春,甚至有些不放心,被皇上帶回來的是惜春嗎?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會是真的嗎?

“幔些,再慢些!”恍惚間,雪雁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只是滿面滄桑,沒了往日面瑩如玉的模樣。

“籲……”車伕趕緊勒了繮繩,馬兒一疼,放慢了腳步。

街邊,一個小攤,看樣子是代人寫信的。攤子後面坐了一個人,不是那賈寶玉,還能是誰!雪雁打荷韻去下探聽一番,馬車緩緩前行。畢竟當初,他雖軟弱沒得擔當,卻對黛玉也算有過真心。

不多時,荷韻回來,悄聲稟告道:“果真是那寶二爺呢,不過似乎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道是個很有學問的先生。平日裡在三道街的書院教書,今日大慶,書院停了一日,方出來寫信不貼家用……”

“家用?”隨着馬車的搖晃,雪雁扶了窗櫺看向那個越來越遠的人影。

“是,街坊都知道這個先生有個媳婦孃家姓石……而且……”荷韻頓了頓。

“而且什麼?”雪雁不解,說起來,那假的卓凌墨,可不姓石麼。

“而且是上門女婿,巳有幼女不到四歲,姓石閏名映柔……”小門小戶不似大家深宅,女孩子的名字也沒那麼諱莫如深。

“石……”果真是上門呢,雪雁嘆可—口氣,也好,揹負着那個賈姓,到底是一樁罪惡。不到四歲……看來賈家遭難之時,這石秀喬便已有了身孕。

“到底也算是有個歸宿……”不再多想,命人打馬加快行進度。

原來,那賈寶玉當日被賣,買家竟是那石秀喬。本年的夫妻情分,她到底心中已是有了寶玉的,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當真變賣爲奴。客棧內,默默無語,將賣身契撕毀,還了寶玉的自由身。寶玉已知她實爲石家女,全家被賈家老太太與賈赦所害,哪裡還有臉多說一句,折腰拜謝後住茫然走出門。

賈府被封,無家可歸,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走走停停,半日也沒走出那條街

秋日,竟然異常閃起這般大的雷電,傾盞雨層層沁涼入心,寶玉沒有躲避,竟下意識的回身往客棧跑,不顧渾身溼透……

大於中,夫妻倆隔了雨簾對望,分不青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

寶玉心中記住的,是妻子素來懼怕雷電。而秀喬手中拿着的,是要給他送去的雨傘……剛剛在客棧高高的樓上,她一直在看着寶玉的背景哭泣着……

“咔!”劃破天際的閃電過後,一聲大雷接踵而至。秀喬嚇的尖叫,忙堵住耳朵蹲在地上,雨傘掉落。

“墨兒!”寶玉飛身上前,探身抱起妻子,躲在了街邊的屋檐下。

“我……我不是凌墨……”不敢看他的眼,卻緊緊依偎在他懷中。

“不管叫什麼,你都是我的妻……是嗎……”寶玉生怕秀喬反駁,試探着問道。

“是……我是你的妻……”秀喬嚶嚶哭泣。她知道白己不該愛上賈家人,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竟是當真是愛上寶玉了……

官府當初還了卓家的嫁妝,卓夫人將秀喬人做義女,嫁妝如數相贈。夫妻倆有了一個小小的安身之地,秀喬打理着一間不大的雜貨店,寶玉平日裡教書,偶爾寫寫信件賺點額外銀子。秀喬頭胎是個女兒,欣喜之餘,寶玉卻讓孩子隨了母姓,賈家欠石家的,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來爲石家做些什麼……

鳳攆之上,惜春雍容華貴,雪雁看得真真怕忉,淚水止不住的下落。姐姐,你在天上一定看見了吧!四姑娘找到了!還有當年腹中的孩子也保住了!…….

“奶奶,爺說今日皇上不擺宴,讓奶奶且等會子,馬上接過來了一同回去。”聽罷傳信小廝的言語,荷香悄聲稟告到。

“知道了,把馬車趕得偏些,漠要停留在這宮門處,打人跟爺說一聲去。”雪雁點點頭,回身上了馬車。

夕即映紅了京城,每座建築皆被塗了薄薄的金漆一般。雪雁不覺悵然若失,在賈府時,姐姐每每看見夕陽,卻不覺流淚,她知道,姐姐定是又在思念雙親。幸福的人着夕陽自是幸福的,心中有憂傷的人看夕陽卻是悲涼的……姐姐已昇天歸位,想來老爺和太太一定也是神仙!對!一定是……

馬蹄聲由遠及近,英婆颯爽的衛若蘭帶着七八個隨從一路奔來,絳紅的斗篷也被染上金色。雪雁掩好面紗,下車迎接丈夫。

“累了吧!”斗篷擾起愛妻,衛若蘭頰邊晶汗點點,想是一路枉奔而來。淡淡的男子氣息鑽入鼻孔,心頭之人的模樣怎麼看怎麼俊,雪雁竟紅了臉。

“晚上有宴,同爲夫去去應付一二可好?”摟着她回到馬車上,衛若蘭無能。

“咦?不是說皇上今兒不擺宮宴?”雪雁拿出絹子輕輕沾着他的額頭,疑惑道。

“不是宮裡,而是劉府的宴。皇上憐惜劉太師兩子皆在邊關,女兒又早亡,令年紀稍長的劉鬆將軍卸了戌邊的重任,奉旨還朝爲官。年輕些的劉柏將軍留守,晉封忠勇大將軍。”衛若蘭笑笑:“那位真的卓凌墨,也回來了。本來宴會定在明兒,不過看這架勢,明兒的宮宴是免不了的,所以改成今兒晚上了。”

“對有對招,錯有錯舉,卓家姑娘雖做了將軍的側室,卻總算比嫁入賈家好許多。聽聞那劉鬆夫人多年無所出,親自極力促成的這段姻緣……無論如何,咱們先回府備些賀禮纔是!”雪雁想起了剛剛看見的寶玉,只是在想,若是真的卓凌墨嫁入賈府,怕是早已被生吞活吃,又豈能有寶玉如今安身立命的小家……這一切的對對錯錯,都是老天往定的吧……

“別人不管,只你我相遇,卻是對的!”衛若蘭爽朗的笑道,輕輕挑起雪雁的下頷:“爲夫此生,再無遺憾……”

“去!在外面也沒個正形……”

馬車一路直奔衛府,笑語連連。

“衛若!衛將軍攜夫人到——”劉府下人一聲唱喝,不少先到的官員紛紛起身迎接。這位大將軍可是聖上的紅人,又戰績赫然,福澤後重,哪有不高看之理!

正廳角藩後方卻有一人,正等待上場,聞言猛地探頭,看向大門,這人便是史湘雲!今日裡,跟着一羣舞女,作爲劉府請的舞姬出場助興。自打被賣,她便墮入紅塵,被老鴇子調教的透徹,成爲了樓中的頭牌,紅海棠。

門口處,出現了衛若蘭伉儷的身影,在衆人簇擁下相攜進門,幾個管事大嬤嬤,迎上前來將雪雁引向二樓女眷處。是雪雁!是雪雁!即便蒙着面紗,也認得一清二楚!史湘雲剛要喚,卻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與當初聞聽衛若蘭病重便毫不猶豫退婚的絕情。那一品誥命的華貴服飾灼灼的刺傷了她的眼睛,健朗羣的衛若蘭更是勾起了兒時那段美好的念想。

如今,本該是自己夫婿的衛若蘭,如今正戀戀不捨的看着別的女人走上樓梯。那個回眸笑望丈夫的高貴夫人,卻是當年那個相貌普通、不甚惹眼的雪雁……

“海棠姐,你怎麼哭了?”一個小舞姬奇怪的問道。

用手一摸,果然已是淚流滿面。海棠,是啊,自己已是殘破之身,青樓妓子。若非老祖宗算計了自己,便是青燈古佛,倒也乾淨些……

今晚的舞,湘雲跳的格外用心,許是心底然就希望衛若蘭能夠認出她,看她一眼,就一眼!

終究失望…除了與賓客同僚把酒寒暄,他的眼神時不時的瞟向二樓,對於場上的美人如雲,竟是吝嗇到一個餘光都沒有給……

坐上青樓的轎予,史相遇終於顏掩面生哭泣,哭聲迴盪在茫茫的夜色中……

又過了兩年,衛若芳考取榜眼,經惜春做媒,求娶了雪晼爲妻。雪雁繼有了衛庭之後,再度懷上身孕。

吳真子見朝廷態勢已穩,再無波瀾,最終決定回山繼續修煉。同衛若蘭與琪電小聚,感嘆北靜王爺閩府的俠義風範,深深佩服!直言臨行前願耗十餘年的功力,嘗試將書信送上天宮。

雪雁聞之大喜!提起筆來,卻沒有一封書信寫得滿意。靈光一現,入宮將此事告知水沁惜春夫婦,直言不如將眼前的一切畫下拳,着實勝過千言萬語!

惜春喜得直哭,水沁當即宣召東臨王夫婦一同進宮。只可惜水溝與劉素心隱居,不能現於人前,又有小衛庭被衛老夫人帶回山西玩耍一月,卻是趕不回來,留下了些遺憾……

不論如何,那封了蠟的畫像當真飄飄蕩蕩的上了天,沒入雲端……且說吳真子本是凡人修煉,到底法力有限,雖送上了天,卻無法到達異世時空。玉帝獲悉後,感嘆人間真情,破例點了潛心向道的吳真子修煉再滿五年便可位列仙班,又親施法開啓時空之門一瞬,將這畫像送入千年後,混進一座有些古物的青山下……至於溶黛能否得見,便要看機緣了……

夭上之事,凡人哪裡可知。只這畫像昇天,到底給幾對夫婦心中慰藉無限。

“你說,姐姐和姐夫,現在會不會在看那張畫?”夜半,躲在衛若蘭的懷中,雪雁如何都睡不着。

“會,一定會……”衛若蘭同樣睡不着,滿腦子裡都是當初隨侍水溶身邊的情景。

“那你說,姐姐會不會知道咱們已經有了小庭兒?”枕在他的胸前,雪雁輕嘆。

“不管知不知道,看了你畫像上的模樣,娘娘也不會有任何的擔心的……最當初既然說了今生只有你,便只有你,與孩子無關……”衛若蘭撫着他的烏,感慨着。

“可是,我很想讓姐姐知道咱們已經有了庭兒……”雪雁嘟起嘴。

“到底天上人間,卻不似見面啊……”終究是真的有些遺憾,衛若蘭嘆氣道。

“姐姐會看出來我現在的肚子嗎?”沒來由的,她又開始胡思亂想。

“我的娘子。”衛若蘭哭笑不得:“你這肚子已經有五個多月了,畫師畫的很明顯,緣何看不出來?”

“可是……人家就是擔心嘛……”悄悄擰了丈夫的腰,雪雁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不要擔心了,姐姐姐夫是神仙,神仙嘛,一定有法力的。弄不好咱們的一切,他們都知道,卻是今日多此一舉也說不定!”按住了妻子的手,衛若蘭笑道。

“對!正是這個理呢!”雪雁起身批了厚衣裳,起身坐到窗邊,伸手推開了一道縫障,看着外面滿天的星光,憧憬道:“天上很美,姐姐一定過的很幸福……”

“窗邊很涼,你可莫要被風吹到!”衛若蘭忙下地跟到她身邊,將衣裳拉得嚴嚴,半蹲下身子,擡起手撫上妻子的臉,道:“王爺和娘娘,皇上和皇后,清王爺與王妃,水汮與素心……還有你與我……我們都在幸福着不是嗎?”

“是!”雪雁撫上丈夫的臉,忽而有了點點了光:“我們都在幸福着……”

關好窗,愛侶依偎,溫暖而甜蜜的夜晚,兩世盡皆相同……

星光閃耀,輕輕灑下光輝,籠罩在京城之上。這裡,有水溶與黛玉的傳說,也有記掛着他們的親人們……

不論時空如何紛繁複雜,變的,是不同的人世,不變的,是相同的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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