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歌行_第五十三章 徹底出事

此時的顧如錦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意味,周晉分析的條條是理,連她自己都被說服了,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是世界上多麼可悲的事情。

周晉見顧如錦如此苦悶,心中不免像有根針扎入了一般,一陣刺痛,但是,接下來的話他必須要告訴她。沉了沉聲,他道:“柳府出事了。”

顧如錦一時還未反應過來,出事?柳府不是一直處於出事狀態中麼?顧如錦疑惑地看向周晉,周晉只是嘆了口氣,道:“這次是徹底出事了,柳雲龍拒絕接受調查,派人打傷守宅的侍衛,舉家連夜逃出了戎州。”

顧如錦這次是徹底懵了,柳雲龍帶着柳家的人逃了?這不是明擺着畏罪潛逃嗎?皇帝還沒治罪,他就逃了,這下皇帝不震怒纔怪,柳雲龍可是下了一盤好棋!

顧如錦咬牙切齒,眉頭緊蹙,神情很是怪異和隱忍,“他是要害死柳家嗎?他怎麼能這麼糊塗!”

周晉說的沒錯,柳家這次是徹底出事了,顧如錦忽然感覺眼前一黑,手腳發軟,根本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轟然倒在地上,眼前一片眩暈,預料中的撞擊沒有出現,她被周晉穩穩地接住,抱在懷中。

周晉心急,他不能現在抱顧如錦出去,否則此事一定會傳入賀蘭清明的耳中,只是顧如錦現在昏迷不醒,他該如何是好?

“如錦,醒醒……”周晉輕聲在顧如錦耳邊呵氣,溫潤如玉。

顧如錦緊閉着雙眼,她明明聽見了周晉的聲音,卻睜不開眼,不,也許是不想睜開眼。世界太黑暗了,她也想着逃避,卻什麼也逃不開來。

“如錦,你不要這樣,會過去的!”周晉悉心安撫道,卻好似一點用都沒有,顧如錦睜開了眼睛卻是死氣沉沉的,“他們逃走了嗎?”

周晉知道她是想問什麼,如果柳家上上下下逃個乾淨,逃到天涯海角不被皇帝捉拿到,那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可是如果他們逃了又被捉回來了,下場只有一個字: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又能逃得了多遠?周晉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只是道:“他們已經逃出了戎州,現在還沒有尋到他們的蹤跡,不過……”說到這裡,周晉不由自主的看了顧如錦一眼,一般而言,“不過”之後都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的。

顧如錦垂下了眼簾,道:“你說吧,不過什麼?”

“不過皇上已經下了旨意,全北夏上下,通國緝拿柳府人歸案,擇日處以死刑。賀蘭清明上報,把注意點牽到了雲州上面,皇帝震怒,要求徹查雲州,這件事,恐怕就是衝着雲州去的。”周晉說的明白,完完全全的將事情告知於顧如錦,因爲他覺得,她有必要知道這件事情。

“雲州,又是雲州!”顧如錦的眼裡像冒有火花,那一刻異常的攝人,她咬牙道:“恐怕皇帝早已容忍不下雲州,這一系列的事情根本就是衝着雲州去的,柳家只是皇帝用來犧牲的棋子,皇家人薄倖果然如此,這簡直就是草菅人命。”

周晉小心謹慎的望了望身後,確定顧如錦的這番話不會有人聽見,他才道:“這些話千萬不要被人聽了去,不然被有心人告發皇上,只會治你一個大逆不道的罪。”

顧如錦冷笑,自嘲一聲道:“我已是賤命一條,怕什麼?”

“那麼鎮南王呢?你也不顧他的安危了嗎?”周晉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哽咽,他自己都沒發現,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從注意這名女子到欣賞再到存有好感,這一系列的感情蛻變是那麼的自然,自然的他絲毫沒有察覺卻在親身體會。

他知道,顧如錦是賀蘭暮雲的,這一點,誰都無法改變,他只有把這份心思默默的藏在心裡,淡化它,消化它。

顧如錦猛然的身體一僵,她又豈會不在乎,她心裡三番兩次的生出回到雲州北狄的念頭,卻三番五次的被自己打破,她不能這麼做,因爲柳家需要她,可是她現在發現,離開了賀蘭暮雲的幫助,她什麼也做不成。

柳家還是敗了,她一個人身處在錦州苟且偷生,她無力爲柳家做什麼,現在呢?她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柳雲龍爲什麼要逃?爲什麼?賀蘭清明,你簡直欺人太甚!”顧如錦怒不可遏,若不是手腳發涼,癱軟無力,她想她現在會暴起吧。

周晉沒有直視她的眼睛,只是微微嘆了口氣,他不也是如此嗎?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幫不了她,直到現在,他還要揭開她的傷疤,再在她的傷口處撒把鹽,告訴她柳家倒了。

“你相信鎮南王嗎?如果相信他的話,就回到他的羽翼去吧,回去雲州北狄,不要再回來了!”周晉下定決心,提了最後一個建議。

顧如錦心有不甘,“那麼雲苓山莊呢?柳家呢?我要把雲苓山莊奪回來,柳家若是要逃就逃了吧,千萬不要被抓回來了!”

周晉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之意,“但願如此。”周晉眼角的目光一顫,閃爍不定的光並沒有被顧如錦看見,如果谷如今能夠看見,她一定會察覺出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沒有,她只是陷入了沉重的哀傷裡,什麼也入不了她的眼。

顧如錦最後是自己顫顫巍巍出門的,柳城柳劍在山莊外的馬車上,柳管家一手託着顧如錦的手,給她一個支撐,她的面色蒼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看起來怪嚇人的。

柳管家對這名主子的印象極好,只是半年時間過去,物是人非事事休,他倒更心疼這名主子了,只是他需要生計,需要保全自己的性命,纔在他人的手下做螻蟻。

“小姐,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了,如果您要反,我定隨您反。”柳管家在顧如錦的耳旁悄聲道,他會追隨這名主子,只要顧如錦需要,他都挺力相助,當然,這說的是客套話還是發自肺腑的話,不久後顧如錦就知曉了。

一上車,顧如錦打下了簾子,靠在馬車車壁休憩了半晌,她沒有睡着,只是沉靜的想着事情,雜亂瑣碎的事,讓她有心無力的事。顧如錦虛弱的張口,對鈴鐺道:“錦玉閣的資產有多少?”

鈴鐺想了想,組織好了纔回答道:“因爲錦玉閣是您,江夫人,宋夫人三人共同創辦的,這半年來因爲小姐的離開,宋夫人和江夫人也各自收回了自己的資本,所以錦玉閣完完全全是您的了。”

顧如錦點點頭,總算是有件事情讓她不那麼頭疼了,錦玉閣的資產很重要,因爲錦玉閣在錦州一共開了三家,三家的資產加起來足夠與雲苓山莊拼財氣了,這纔是顧如錦真正需要的。

和鈴鐺聊了幾句,顧如錦又伸出頭去對柳城柳劍說道:“我要交給你們一個任務,你們倆明日就前往戎州,看看柳家的情況。”

不是顧如錦不相信周晉,而是顧如錦不相信柳雲修會是那種臨陣脫逃的人,柳雲修向來是正人君子的範兒,就是哪天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再讓他離開,他也會把整件事情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之後再離開。

次日,周晉到了錦玉閣,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隨賀蘭清明一道來的,當時顧如錦正在和鈴鐺說着關於錦玉閣的事宜,只聽幾聲清脆的響聲,是賀蘭清明拊着掌進門。

“顧小姐果然很有經商頭腦,錦玉閣家大業大,原來都是你一手操縱的,本殿還真是小瞧了你。”賀蘭清明陰陽怪氣的語氣讓顧如錦渾身不自在,看見他的臉就有一種想往他臉上吐口水的衝動。

顧如錦承認自己邪惡了一把,但她實在不想見到這個讓她覺得噁心的人,便道:“鈴鐺,好好待客,我有些頭疼就先進屋了。”說着,連看都不看賀蘭清明一眼便進門去了,誰知剛剛關上門,門外就傳來一聲花盆碎裂的聲音,鈴鐺大叫了一聲,聲音有些淒厲。

顧如錦趕緊開了房門,只見擺在院子裡的小金桔樹被連根拔起,底下巨大的花盆被砸成好幾瓣,鈴鐺倒在地上,用一隻胳膊撐着整個身體,額頭上的鮮血汩汩的流了出來,皮開肉綻,樣子很是慎人。

顧如錦趕緊跑至她身邊將她扶起,原來方纔鈴鐺想要遵從顧如錦意思的時候,賀蘭清明一把將鈴鐺甩到一邊,正巧她的額頭撞上了金桔樹,金桔樹從高臺上砸了下來,碎了一地。

顧如錦檢查了一番鈴鐺的傷口,道:“你的傷口必須馬上處理,否則會留下一條很深的疤痕,我去打水給你清理一下。”

正當顧如錦轉身要去打水的時候,她的胳膊被一股力量扯住,是賀蘭清明,賀蘭清明痞痞的笑着,道:“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女子,你還爲了她把本殿晾在一邊?小心本殿治罪與你!”

顧如錦再也顧不上風度,也不想因爲忌憚他是四皇子而忍氣吞聲,她對着賀蘭清明就破口大罵:“你以爲世上所有都像你卑鄙無恥又下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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