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油油的草原上,九龍扛着牧鞭,享受着難得的靜謐,漫山遍野的羊羣,歡快的奔走在草地上,靜靜的啃食着豐盛的牧草。
撲通——
九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躺在海綿般的草墊子上,目光飄逸在天空中的朵朵白雲上,時而雄鷹盤旋,鳥雀飛翔,嗅着芬芳的草香,九龍享受的眯起了眼睛。不知幾時,睏意襲來……他又回到了血腥的戰場,那戰場的上空殺氣沸騰,緩緩的扭曲,竟然變成美索米亞那流血的面孔。
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載着海倫,飛奔在無邊的原野上,清風吹起了海倫的紗衣,飄飄然如同仙子嘀落,長長的牧鞭時而發出清脆的鳴笛……
喻——
海倫輕快的跳下了馬背,盪漾着歡樂的笑聲,輕輕的摘下一棵狗尾巴草,毛茸茸的狗尾巴草緩緩的爬上了九龍的面龐。
九龍伸手抓住了調皮的狗尾巴草,緩緩地睜開眼睛,看着紅光滿面的海倫,緩緩地說道:“海倫,是你打擾了我的美夢!”
“九龍哥……”海倫滿面紅光,但聽了九龍話,她卻沉默了,她低着頭,了無生趣的玩弄着手中的狗尾巴草,良久,才緩緩地開口,“九龍哥,你剛纔是不是又想到美索米亞了!”
九龍擡起憂傷的眼睛,仰望天際的孤雁,含含糊糊的點了點頭。“嗯!”
聽着九龍的話,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兒滑落了海倫的面龐……突然間,海倫撲倒在九龍的懷中,孱弱的嬌軀抽泣着,“九龍哥,你是不是想離開海倫了!”
“海倫……”九龍擁抱着海倫的身軀,感受着那份不捨,良久,才緩緩的說道:“海倫,九龍哥在這裡都一個多月了,九龍哥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或許,很多年後,九龍哥會來看海倫的!”
“不!”海倫聲音沙啞,她的抽泣聲越來越明顯,“九龍哥,這裡的草地很美,這裡的生活很幸福,你留下來吧,陪海倫一起牧羊,一起騎馬,照顧阿爹,直到天荒地老!”
“海倫……”九龍無言以對,他只能用身體僅存的溫度去安撫海倫孱弱的心靈。
“九龍哥……這一個月來,海倫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你,海倫捨不得讓你離去!”海倫任由淚眼婆娑,她傾吐着自己噴涌的感情,或許,過了今天,這樣的機會將一去不復返,“或者,九龍哥,只要你帶着海倫,海倫任勞任怨,只是可憐了年老的阿爹……”
……
夜晚,一輪孤月悄悄爬上天際,九龍坐在窗前,仰望着明月,陷入了深深的追憶,漫天的星星,歡快的眨着眼睛,歡快的吐露着屬於他們的語言。
咚!咚!咚!
輕輕的敲擊聲,將幻想的九龍拉回了現實。九龍轉過頭,躍入眼簾的是愁眉苦臉的老丈,九龍連忙起身,恭敬的問候老丈。
“孩子,你是不是要走了!”老丈認真的打量着九龍,良久才緩緩的說道。
九龍沒有說話,他埋着頭,靜靜的坐着。
老丈看着九龍的神態,又緩緩說道:“這麼說,你是要走了!”
“是的,大叔!”九龍輕輕的回答到。
老丈似乎早都預料到九龍會如此回答,他吧嗒着沉沉的眼睛,緩緩的說道:“孩子,老漢我拜託你一件事!”
“大叔請說,無論是什麼事情,我九龍一定竭盡所能!”九龍連忙站起身來,擲地有聲的保證着。
“來,孩子,坐下說話!”老丈伸出粗大的手,親切的抓住了九龍的手,他拉着九龍,坐到了自己的身旁,緩緩地,他的手顫抖不已,他輕輕的撫摸了一下九龍的長髮,帶着父親般的慈愛,緩緩的說道:“海倫,她是老漢唯一的女兒,老漢我老來得女,當時老漢高興壞了。但是,海倫她娘卻因爲生海倫,難產而死……”
老丈的聲音硬嚥了,一顆淚珠兒緩緩的流了下來,滲進了眼角密佈的魚尾紋。
“大叔……”九龍連忙說話,卻被老丈拉住了。
老丈胡亂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又說道:“孩子啊,海倫她是老漢的好女兒,她從小沒有母親,跟着我這糟老頭子吃不好,喝不好……記得那次她得病……”
老丈的聲音輕輕的顫抖,他撫摸着九龍的面龐,如同看自己的女婿一樣,親切的交代着一切,“女兒的心思老漢最懂,老漢早都看出來了,海倫她喜歡你,老漢就這樣一個女兒,老漢捨不得……,可是,老漢不想讓女兒委屈!”
老丈傷心的流淚,他從懷中輕輕的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絲綢鞋,顫抖的說道:“孩子你看,這是海倫他娘在懷孕的時候,省吃儉用給海倫做的,但是,海倫他娘死了,老漢傷心欲絕,就將這小鞋沒給海倫穿,自己偷偷的存放了起來……,當時怪老漢一時鬼迷心竅,海倫她小小的時候,從來都沒有穿過鞋,那小腳丫子被草地都扎破了……”
老丈又擦了一把淚水,聲音稍微沉穩了些,“現在小姑娘長大了,老漢留着這鞋,也算是個留念,她走了後,有這鞋陪在身邊,老漢也足夠了。”
“帶着她走吧,讓她過的幸福,老漢心裡也就放心了!”老漢緩緩的站起身,佝僂的身子,緩緩的朝門外走去。
“大叔……”九龍看着老丈滄桑的的身影,欲言又止。
“哦!”老丈好像突然響起了什麼,他從口袋裡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玉佩,緩緩的交到九龍的手中,“剛纔老漢太傷心了,竟然忘了正事了,這方玉佩是那天天神讓老漢轉交給你的,天神說,你臨走前,要你拿着這方玉佩去一趟天神山。”
說完後,老丈邁動着佝僂的聲音,緩緩的朝着門外走去了,九龍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連忙喝叫道:“大叔,海倫她……”
老丈沒有回頭,只傳來了幽幽的叮囑聲,“孩子,帶海倫走吧,以後要照顧好海倫,要是海倫生了孩子,就帶回來讓老頭子見見自己的孫子……”
老丈的聲音沒有了,他的身影也消失了,九龍無神的眼睛看着空洞的氈帳,美索米亞的身影慢慢的和海倫的身影重合……他的神色迷離了,海倫是個好女孩,可是,美索米亞早早的填滿了自己的心……
翌日,陽光明媚,海倫早早的起了牀,收拾好了行裝,她穿着緊身衣,外面披着一條披風,戴着斗笠,用白紗擋住了面容,揹着行囊,好像殺出江湖的女俠客,唯獨缺少了一柄寶劍。
河畔,九龍身穿粗布衫,披着披風,但腳上穿着軍靴,護腕,護腰等都是軍人的行頭,頭頂的頭髮紮成一束,後面的隨意披散着,隨着清風,徐徐鼓盪。震龍戰刀斜插在背部,捆綁着流星神弓,邁動着矯健的步伐,牽着海倫的手,兩人穿過一片草原,乘上了順水而下的小舟。
站在船頭,九龍翹首以望,蔥蔥郁郁的山巒接連不斷的倒退,悠悠的白雲飄飄渺渺,時而傳來清脆悅耳的的鳥鳴聲,山間的獸吼聲。情不自禁間,九龍提起手中的酒壺大喝一口,爽朗大笑:“朝發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海倫與九龍並肩而立,眺望着美麗的景色,漸漸忘卻了憂煩的離別。她輕輕接起擋在自己面前的白紗,露出了白皙的容顏。神色迷離的看着山巒疊障,蔥蔥郁郁,聽着鳥雀鳴唱,野獸哀號。
海倫輕輕的挽住了九龍的手臂,如同河水一般叮咚作響的聲音緩緩響起:“九龍哥,這裡的景色真美!”
“是很美!”九龍不可否認的點了點頭,“山川美景秀麗,佳人美酒相偎,人生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