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咋還有人吶?”
傅石伸手把何桃擋在身後說道:“沒事的,可能是進山的獵人。你等在這兒,我出去看看。”
何桃就乖乖地看着傅石出了門,過了一會兒聽到傅石的聲音,喊她出去。何桃出去一看,傅石正在跟三個人男人說話。一老兩少都穿着靛藍麻布短打衫,頭髮用頭巾布裹得嚴嚴實實的,跟榕樹村人的打扮有很大的差異。
這三人正是傅石提到過的住在大青山裡的村人——青山人,下山換物路過這裡,看到有人煙就過來打個招呼,順便休整休整。
何桃想起傅石說過山裡的小木屋都是青山人建的,他們夫妻倆現在現在是不告而取,主人來了總不好視而不見吧,於是就指着烤肉架上的麂子肉說:“你們吃午飯了嗎?沒吃的話正好講究吃點呀!”
“那就不客氣了。”,年紀大的村民拱了拱手接受了何桃的好意。
五個人圍着火坑坐好。人增加了,現在烤的自然就不夠吃了,傅石又把另一半麂子也放上架子,何桃則用匕首劃了烤熟的肉塞進麪餅裡做成了肉夾饃分別遞給了三個青山人。
年老的青山人道了謝接過肉餅,然後翻出包裹裡的小罐子。封口的油紙一揭開一股辣中帶甜的味道就飄了出來,他用手指挖出了一大塊半透明的紅色醬塗在肉餅上,然後又將罐子遞向傅石問道:“要不要來點辣醬?”
傅石道了聲謝接過來也學着塗了一些在麪餅上,又給何桃的肉餅上塗了一些:“媳婦,你也嚐嚐,味道真好!”
其實青山人一打開罐子的時候何桃就聞到味道了。
辣味!
她本來是無辣不歡的,可是自從因爲吃多了辣害得雙胞胎上火以後,至今爲止她就死死地忍着沒再吃過一口,而看她忍得這麼辛苦,何蓮做菜的時候也儘量避免了放辣椒,可以說大荒地已經快半年沒飄過辣香味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辣醬怎麼會這麼香?!而且香得這麼誘人?!
如果不是何桃對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有信心的話,她都要懷疑裡面是不是加了飄香劑了!
何桃把肉夾饃放在鼻前使勁地嗅了一口,然後才咬了一口她瞬間感覺幸福值爆表:這個絕對是她吃過的最美味的辣醬,沒有之一!
何桃“哼哧哼哧”地就吃了三個醬肉餅,青山人的小罐子都被她給吃空了一半,當她第四次想挖辣醬時,傅石咳了一聲看着她——媳婦啊,你收斂點啊!
何桃訕訕地收回了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青山人說:“見笑了,實在是因爲這個醬太好吃了,我沒忍住……”
年長的青山人說:“不見怪,你要是喜歡的話,這罐就送你了!”
“真的?!謝謝老伯。”,何桃見人不介意,就越發地得寸進尺地問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訴我這個是用啥做的啊?咋做的呀?”
榕樹村的人也吃辣,每年五六月辣椒成熟的時候,每家每戶都會自己做醃辣醬。用新鮮辣椒新干淨後去蒂晾乾,剁碎後按照比例加入鹽、蒜仁、花椒、白酒攪拌均勻,在太陽下曬兩三天後裝入大口陶罐裡密封,這就成了。
何桃吃了兩年,辣是夠辣了,但是不夠香。
青山人的辣醬卻恰恰相反,辣度只能算是微辣,而且略略帶甜,可是這香味實在是在誘人了,而且賣相也相當不錯,細膩通透猶如果醬一般,顏色又是紅瑪瑙似的暗紅,簡直是色香味俱全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處於中二時期時看過的那本《喻世明言》裡提到過的貢品醬——蒟醬。
她之所以會記得這麼清楚也是有原因的:書中描寫的蒟醬價格太高,要五百貫錢一小罐!五百貫錢是什麼概念?書中所處的年代一貫錢相當於半兩銀子,一頭牛也就才五到七貫,也就是說蒟醬一小罐就要二百五十兩銀子,相當於人民幣三十萬,比按克賣的黃金還要貴!
即使文學作品總是誇張的,不是統計局的數據,也能看出來蒟醬的價值幾何,也難怪做法已經失傳的蒟醬會被稱爲“醬製品史上的奇葩”!
她雖然記不清楚書中描寫蒟醬的原文,但是她總覺得跟眼前的辣醬與她想象中的蒟醬無限重疊。
因爲好奇加驚訝,她當初還專門查過相關的資料。由於沒有配方流傳下來,有人說這個虛構的,有人說是誤傳,而權威字典《辭海》中對蒟字的解釋是:蒟蒻,也就是魔芋。
說到魔芋,何桃突然又想到這個世界居然沒有魔芋豆腐,而且,她還恰好知道魔芋的做法——跟豆腐差不多都是磨成漿煮了以後用石膏點!
這下好了,白豆腐和黑豆腐湊成對了!
何桃在心裡默默地感謝了一番中二時期的自己。
青山老人是不可能知道何桃過了那麼多的彎彎道道,很是大方地講了辣醬的做法:“這個啊,做法倒是簡單。這東西叫做蔞葉,秋天的時候摘了果穗,把面上糙糙的刮掉,刮乾淨以後搗碎了混上薑汁,然後放火上蒸,把水蒸乾後就是了。不過,這東西你們壩上沒有,你要想自己做的話,秋末的時候進山來仔細找找看,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找到。”
“謝謝老伯。”,何桃眼珠子一轉,她笑得像個小狐狸一樣。
“對了,老伯,你們下山是幹啥去呢?”
“去年麥收的時候遭了災,收成不好,村子裡的存糧都吃完了,我看今年的年景好,就打算下山看看糧食價格,合適的話麥收過後就買一批糧食存起來,順便也看看皮貨的行情。”,老人也沒有隱瞞,笑着回答了何桃的問題。
“這可真是巧了,老伯,我們家也做皮毛生意的,鋪子就在柳樹鎮上,叫做‘傅家土產鋪’,掌櫃的是我家二叔,姓傅。別的我不敢說,但是我們家的鋪子開價絕對公道……”
何桃吧啦吧啦地說起來,一個勁兒地遊說青山人到傅家鋪子去換物。
老人沒有表示出對她這種強制推銷的反感,反而跟她越聊越開心。雙方通了名姓,老人姓金,是青山村的村長,年輕的兩個是他同族後生,居長的那個叫做青樹,另一個叫做青木。兩方人又定下了稱謂,何桃和傅石稱老人爲金老伯,與兩外兩個平輩相交。
休整以後,金老伯領着兩個侄子繼續上路,傅石和何桃則收拾收拾朝溫泉出發。
在樹林裡穿梭了一個時辰後,遠遠地看到了林間的霧靄沉沉,順着霧氣找到了一條倚山澗奔流而下的溫泉小溪。最寬的地方半丈左右,窄的地方不到一寸,水深不超過一尺,泉水帶着刺鼻的硫磺味,溫度不高不低正好。
何桃和傅石脫了鞋襪淌進小溪裡,牽着手逆流而上,走了一刻鐘後到了小溪的“盡頭”——瀑布。
瀑布不過三米高,水流砸在下方一塊巨大的岩石上,歷經年月在巨石上砸出了一丈方圓深兩尺的水潭——純天然的大浴缸。
何桃一到了目的地就要寬衣解帶,被傅石一把拉住了:“再等等,大白天來了人咋辦呀!咱們晚上來泡。”
“好吧……”,何桃悻悻地放下手。
這處傅石以前來過許多次,徑直帶着何桃先去了附近的一個小山洞。傅石放下行李後先在山洞四周撒上了防蟲的藥粉,又在中央燃起了篝火驅除溼氣,最後找了一堆乾草在角落裡鋪成了臨時的牀,再鋪上他們帶來的墊子,小山洞立馬就變得不一樣了。
很快天就黑了,傅石舉着火把帶着何桃回到了溫泉邊。這下子再也不用顧忌什麼了,他把火把插在岸邊的泥土裡,率先脫了個光光跨進了溫泉裡。
白天因爲激動而十分豪放的何桃反而有些扭捏起來,放緩了動作慢騰騰地解開了外衣。
“媳婦,你脫啊!”,傅石大爺一樣地靠在石壁上看着何桃。
原本就扭捏着的何桃頓時覺得更加不對味了,這高度差,就好像她在臺上,傅石在臺下——脫衣舞秀嗎?!脫毛啊脫!
“媳婦,快啊,我等得好着急啊!”,傅石繼續催促。
“你泡你的,着急啥啊!”,何桃翻了個白眼。
傅石嘿嘿一笑:“媳婦,你知道的,咱們今天可不只是來泡溫泉的……”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一天到晚精蟲上腦的!何桃啐了一口。不過麼,鄙視別人是一回事,她自己其實也是有這個打算的。她想起傅石第一次提到溫泉的時她做的那個夢,不由得面紅耳赤……鴛鴦浴什麼的,最,最有愛了!
何桃其實早就想跟傅石鴛鴦浴一回了,可惜就傅石那個大塊頭,就算他們家浴桶已經算是夠大的了,傅石一個人進去就佔了三分之二了,哪兒還有她的位置,兩個人試着擠進去過一次,差點沒卡在裡面起不來!
何桃脫了個光光後捂住重點部位下了溫泉,傅石一把就把她拉進了懷裡,笑着說:“媳婦,我等這天等了兩年了!”
“……含蓄點行不啦!”,何桃拍了他一記。
傅石自然是不會含蓄的——嬌妻在懷還含蓄個毛啊,急吼吼地磋磨了一番後就罩住何桃要攻城略地,何桃麼也就是嘴巴上逞強兩句而已,身體上完全執行的就是不頂抗政策。
夫妻倆人相擁在一起,猶如水草一般地纏繞着對方,死死地糾結。空曠的山林裡,嘩啦啦的水聲遮蓋下,隱約可聞*相撞的啪啪聲,以及粗重的喘息和嬌弱的呻.吟……
山裡的日子過得很快,夫妻倆每天睡到自然醒,打獵、吃喝、泡溫泉。自然少不了傅石最喜歡的消遣——吃肉,並且他將這項活動發揮到了極致,無師自通就花樣百出,以至於下山時他不得不扔掉了所有的隨身物品只留下弓箭和匕首,以便能揹着被他折騰得腰痠背疼的媳婦下山。
由於何桃的徹底消失,斷奶一事很順利,等她回到家裡時,雙胞胎沒哭也沒鬧正抱着奶瓶喝羊奶喝得歡。
對於養孩子一事,她可以說是鴨子趕上架,完全沒有準備,從懷孕以來一直都是被動地接受這個事實。說到孩子,她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因爲他倆她失去了各種自由,從本質上來說她覺得自己都還是個孩子——雖然年紀上是夠了,但是心理上還沒有成熟到能做別人母親的地步,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意味。
可是離家六天再看到閨女們,何桃突然間就覺得爲了孩子她就算多吃點苦也是無所謂了。
“寶貝,我的小寶貝們......”
她抱着閨女們親了又親,聽着他們“咿咿呀呀”的稚嫩嗓音,她覺得自己心都要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