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荒謬！顧念這丫頭，這次實在是太離譜了！”
“一個不知根底的超凡者，就這樣把他說成是我們自家人，我們顧家血脈何時這等廉價了？”
“不錯！要是隻需要超凡者，外面轉眼就能招來一堆，何況我們這些老傢伙還沒死呢！”
顧家內堂，一羣老人正圍坐成一圈，對顧念這次的做法發表着不滿。
顧念本人並不在此，於是代替她成爲“圍攻”目標的，就成了陪坐末尾的一箇中年人——這是顧念的父親顧明遠。
顧明遠是顧家的當代家主，自從顧念晉升後，他就在逐步放權，將家族重任交到顧念手上，而自己專心修行。
力量纔是一切的根基，顧家人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養成了這樣的傳承模式。
如他這樣的，顧家還藏着七八個老傢伙，個個實力不凡，他們纔是顧家真正的底蘊。
除了外出雲遊的，這些人本來個個閉關潛修，可是當這次的消息傳來後，他們卻一個個都坐不住了。
顧明遠正被一個老頭揪着衣領狂噴，臉上卻只能賠笑：“二叔公，您息怒……”
“息怒？我怎麼息怒！”二叔公惱怒地一拍桌子，淨砂岩的桌面生生被拍出一道手印，“我再息怒，顧家就要倒在你那個寶貝女兒手裡了！”
“哪有這麼誇張，不過是個剛入超凡的小子而已……”這帽子扣得可有點大，顧明遠連忙往小了說。
二叔公怒容不減：“顧家延續幾百年，也沒見招外姓超凡入家門的！非我族人，其心必異，這道理你難道不懂嗎？祖訓都忘了嗎？”
顧明遠被訓得不敢反駁，只好繼續賠笑，心裡其實也清楚，這次衆老大怒，確實不是沒原因的。
顧家是從那個戰爭年代崛起的家族，一直屹立至今，見過太多因爲家族不睦而出的慘劇。
所以祖宗早留下祖訓，嚴禁族內相殘，也不允許招攬外姓超凡強者。
到了超凡這個層次，已經可以一力顛覆戰局，若是內部出了這個級別的叛徒，再堅固的堡壘也不頂用。
見顧明遠不說話了，周圍衆老也再度開始吵鬧起來。
“各位，各位。”顧明遠不得不站出來，拍着手道，“關於顧南的情況，顧念是跟我說過的，確實不必擔心他的來歷問題。”
“爲何？難道還會有超凡者憑空蹦出來不成？”
“……還真差不多。”顧明遠神色有些古怪，從懷中拿出幾份資料，分發給衆老，“大家可以看看。”
二叔公一把從他手中搶過資料，一目十行地掃過，滿臉怒容才終於緩和了些。
“原來是飛昇者？還是顧念一手帶上來的，那倒是能讓人放心點。”二叔公摸着鬍子道，“等等，他去過明樓？”
“沒錯。”顧明遠輕輕點頭，“飛昇的時候出了些變故，他被人劫到明樓去了，應當是有人針對顧念的因果。”
旁邊一人皺眉道：“明樓……會不會有問題？”
顧明遠還未說話，二叔公已經一揮手：“明樓向來不主動干預大世界。何況人家背後是站着星主的，要對付我們家還需要玩這種手段？”
“那倒也是……”
顧明遠的神情終於放鬆了些。當顧念第一次說這番計劃時，他也是如二叔公一樣的反應，直到知道顧南的來歷。
飛昇者確實比較讓人放心。
這些出身小位面的人，都是第一次來到星宇界，也就不可能是奸細。除了性格無法掌控外，其他方面和家養子也沒太大區別。
但二叔公顯然比他想象得固執：“那也不行。不得招收外姓超凡，這是祖訓！”
“顧南也姓顧……”顧明遠弱弱地說道。
“屁話！這兩個顧難道是同一個麼？”二叔公頓時噴了顧明遠一臉口水。
只是他這話，卻是提醒了邊上一位老太太，她突然插口道：“既然來歷清楚，把那個顧南招進來當女婿不就行了？”
整個內堂頓時安靜下來，片刻之後，一衆老人臉上露出喜聞樂見的笑容。
人一旦上了年紀，總是喜歡給後輩配對，這一點在哪裡都不會變。
而顧家這樣的大門大戶，更沒有什麼自由戀愛的說法，聯姻之事稀鬆平常，早就不是第一次做了。
“星竹那丫頭怎麼樣？我看她跟那人走得挺近的。”
“脾氣烈了點，怕是以後家裡有得鬧哦……還是顧瑩吧，對，老六家那個……”
“那倒也是……老三家孫女也行啊！今年十四了吧，早點把婚事定下來也好。”
顧明遠聽着這樣的討論，臉色有些抽搐，正想要說話，卻聽旁邊的二叔公猛地一拍桌子：“你們胡說些什麼呢！”
聽到這話，顧明遠不由鬆了一口氣，關鍵時候還是二叔公……
“那顧南好歹也是超凡者，又是顧念一手帶上來的人，要聯姻也是先考慮顧念啊！”二叔公敲着桌面，鬍子一抖一抖地說道。
顧明遠差點沒一個踉蹌，撲倒在桌上去。
二叔公的話卻得到了衆老的一致贊同。
“二哥說得有理，小顧念的婚事也是難題啊！錯過這次，還不知道要何時再有個合適的人選。”
“一點不錯，成了家也能收心些……”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輕咳聲：“咳咳！”
衆人又是一靜，轉頭看去，顧念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邊，而她旁邊還有一個白衣年輕人。
剛剛纔看過資料的衆老，一眼就認出來，這人正是如今風頭正盛的顧南。
方纔還熱烈討論的老人們，頓時一個個都矜持起來，二叔公更是臉色一肅，輕輕一撫長鬚，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是顧念啊……什麼時候來的？”二叔公笑眯眯地開口。
顧念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二叔祖……我們剛纔都聽到了。”
“……”
……
不管在任何社會，過於優秀的女性不好嫁人，都是非常普遍的現象。
現在的顧念，日後的徐菲煙，都面臨着類似的問題。
以她們的地位，幾乎不可能找到合適的聯姻對象，因爲不夠分量。而隨便找個人嫁了又嫌太虧，於是就這樣拖下來。
像小說中寫的那樣，偌大家族花了幾十年心力，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精英子弟，結果拿去釣金龜婿……這完全是扯淡。
隨便一個有腦子的家族都不會這樣做。別人的終究是別人的，靠其他勢力扶持發展，等於將命脈交到別人手裡。
像顧念這樣的人，無論男女，都將是家族一代掌權者，爲家族貢獻自己的能力。
所以她要麼招一個入贅的夫婿，要麼與人政治聯姻，有名無實，直到下一代成長起來。
關於這些，顧南也是聽到衆老的對話，纔想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於是他拍拍顧念的肩膀：“你們先商量，有結果了再來找我。”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去，旁邊的顧明遠卻突然出聲道：“顧先生稍等。”
顧南轉過頭，沒有說話，只是衝着他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腳步卻未停。顧明遠皺眉，乾脆直接伸手去攔。
可是當他的手即將落在顧南身上時，顧南整個人竟然驟然消失，悄無聲息。
顧明遠一怔，正要跨步出去查看，二叔公卻一隻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追不上的。”二叔公輕輕搖頭道，“那是陰影的力量……三千法則中最快的一個。”
顧南露的這一手，讓衆老中很多人都臉色凝重，其中一人問道：“速度最快的，難道不是風之法則嗎？”
“當然不是。世上最快的是光，而有光就有影。”
……
“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了。”顧念緩緩開口道，“我們爲他提供轉生的一切便利條件，他爲我們顧家站臺。”
要拉攏顧南，這一點衆老能想到，顧念自然也能想到。實際上她早就打算這麼做了。
讓顧南以顧家旁支的身份出現，然後自己認他做弟弟，等於將他的身份安置到了主家來。
而衆老也是從顧念口中，才得知顧南的真正價值——很多細節資料上不可能詳述，只有顧念本人才清楚。
“幾個月時間就進階超凡麼？就算是轉生者，這也很誇張了……”那位老太太輕聲感嘆。
她年輕時就是一位轉生者，在不同位面間生死搏殺，這才成功晉入超凡。
所以她很清楚轉生的風險和收益，轉生並不是一條捷徑，而是一條險路。
對於顧南的條件，衆老倒是沒什麼不滿的。在他們看來，想要招募一位知根知底的超凡強者，這點資源完全算不了什麼。
畢竟一個人再能轉生，也要顧及自己的神魂，實際上能消耗的資源很有限。
“只是熱衷於轉生的話，也不是什麼大事。”二叔公拍板道，“不過要讓他適當參與家族事務，不可與家族隔離。”
對於外來者來說，最容易融入一個集團的方法，就是讓他接手一定的事務。
他想要完成，就必須和內部上下的人物接觸，一來二去自然就熟悉起來了。
“武道會馬上要開始，我打算讓他去做評委之一的位置。”顧念早有準備，將自己之前的想法和盤托出。
“可行！”衆老互相看了一眼，當即點頭。
而那位老太太想了想，又試探着說道：“小念啊，你真不考慮下親上加親？”
顧念的臉色有些發黑：“太奶奶，我都已經認他當弟弟了……”
“這有什麼！”老太太霸氣地一揮手，“你們兩個超凡者的事，誰敢說閒話？”
顧念頭疼地揉了揉眉心，趕緊丟下一個“家中還有事要處理”的破爛藉口，落荒而逃。
……
顧念沒有走出太遠，就再度碰上了顧南，後者是在這裡等着她的。
“老頭子們沒意見了。”顧念率先開口道，“你還有別的什麼要求，也一併提出來吧。”
兩人前來的目的，本也就是帶顧南見他們一面，順便露上一手，給衆老交個底。只是沒想到滿意過了頭……
“要求啊……”顧南摸了摸下巴，暫時他還真沒什麼需求，“日後再說吧。”
顧念的臉色又有些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