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統歷2216年11月13號,下午3:23
對於許瀟然這位從神都出發的言官來說,這是畢生難忘的經歷。
神州在西南的上將,在拿下對南塞徹底的勝利後,神都充斥着莫名的憂患意識。
而這位上將接受了神都方面的嘉獎,讓所有人鬆了一口氣:“似乎西南還是願意接受節制的。”
在衛鏗降落前拿到一個好位置的許瀟然,等到衛鏗降落後,卻被衛鏗那些簡短卻不可深思的話語,弄得自己大腦缺血。
……
然而再接着,就是空中戰機發出了呼嘯。遠方港口上的艦隊閃爍着紅色警報燈。
這不是演習,隨後爆炸在周圍響起。
緊接着,恐怖如厲鬼嚎啕一樣的聲波出現時,東北方向的河流沖積原野上出現了紅色光芒。
【聲波要比紅光擴散率先入耳。不同於打雷時先光後聲的場景,不時有爆炸產生,超能波以超音速擴散,提前抵達外圈,將音震,傳達到了人的耳朵中,而後續聲波也會源源不斷地傳來持續尖嚎式的高音。——儘管野泉只是‘啊’了一下】
在長達幾十秒的次聲波的持續作用下,大部分人都倒下了,而許瀟然靠着自己身軀的壯實勉強保持了意識。
而他接下來,看到遠方的衛鏗周圍,出現了大量空間漩渦波動,一臺臺掛着鬼武者旗幟的戰鬥機器出現了。對山上的本國將軍呈現了包圍之勢。
他咬着牙,將自己滲出血絲的手放在了拍攝設備上,對準了前方,要拍攝那個東部朝貢國無恥的罪證。
然後接下來,他睜大了眼睛,神采中出現了振奮。
天空中降下光束,一臺正在朝着山坡上衝鋒的鋼鐵浪人當場被灼燒爆炸了。再然後,就是另外幾臺鋼鐵浪人被切開了。
幾分鐘後,那個碩大無比的鬼王,邁着隆隆的步伐試圖朝着山坡衝鋒,無數光雨從天空中密集攢射將其擊碎。看着這臺巨大機器人裂解,讓許瀟然鬆了一口氣。但隨後山體的另一側彷彿出現了多個空間塌陷地點,偌大的山峰瞬間就被粉碎了。
他才意識到,在山坡的北面,自己視角不可見的地方,還有一臺鬼王。這臺鬼王正散發引力扭動的威力,試圖要將上將的位置撕成碎裂,只見到那位上將,似乎躲閃了多個空間扭曲點的鎖定,最後被山體粉碎時的煙塵遮蔽。
“將軍還活着嗎?”許瀟然勉強的支撐起來扛着攝像設備,準備舉高一點拍攝。
煙塵似乎被爆炸給吹散了,他拍攝到了,在粉碎山坡的那邊,露出半個身子的鬼王似乎還在,等等,頭好像沒了。
就在他還在詫異時,聽到了咚咚咚、咯吱咯吱的岩石摩擦和滾動聲,他順着動靜一看,鬼王的頭掉落在了五十米外,由於慣性,還在向地面滾,斷裂面上,大量的火焰並沒有隨着滾動而熄滅。
“將軍在哪裡?”
……
衛鏗已經脫離了許瀟然的視角,進入山坡的另一端
身上的單人作戰機甲,現在啓動全部功率,隨着背部噴射器的交替爆發噴射,正在以五十米每秒的速度,快速抵達東北方向。那裡鋼鐵浪人的數量較少,
而且,那個超能者還在那裡。
“哫”,衛鏗吐了一口從鼻腔流入口腔中的鮮血。
作爲社會中的一份子,確定周圍的條條框框是穩定的,打破對自己沒好處時,衛鏗是老實人。但是!一旦失去條條框框,亦或是說確認這時候什麼規則都沒用了。自己面臨着“踐踏自己一切”的存在,衛老爺那股兇性,激發出來了。
至於返回什麼的,這時候被衛鏗也都丟到腦後。滿腦子都是:想宰掉這傢伙。
……
以極快的速度逼近到野泉四百米處,這個距離,是剛剛超能波擴散的邊緣。
衛鏗舉起了“青鋒”,對準那個辮子翹得老高的傢伙,開始放射。
而野泉呢?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當衛鏗這猛虎下山似的衝着她來的時候,她本能的開始防禦,雙臂交疊,腰間弓着,在正前方形成了足夠厚實的能量盾。
當衛鏗放射時,集束的空間裂紋和納米護盾碰撞。雙方的介宏子在相互撞擊,介宏子的超能結構都頓時崩潰。
崩潰帶來的反震傳導到了雙方,衛鏗感覺自己的大腦宛如撞上了磚牆,視角冒金星,然後漆黑一片。
而野泉呢,身邊有序的超能晶體格,宛如觸摸靜電爆炸的頭髮一樣,大量的碎屑彈出來,而她身上顫抖着,弓着的身子抽搐,但是勉力維持着前方超能護盾。
超能衝撞的雙方半斤八兩。
但是較量中,雙方的科技也是發生了碰撞,衛鏗的劍空間裂隙散開後就是光棱,而昇陽超能者這邊是納米護盾。
光棱的灼熱在野泉身前四十米處形成了粒子火團,灼燒感讓野泉劇痛,在一聲慘叫後,光棱直接貫穿了野泉左半邊的身子。這場矛與盾的較量,矛捅穿了盾。
然而正當衛鏗正在確定捅穿後,準備橫掃腰斬時,身邊傳來了警兆。
衛鏗當即將劍朝着另一個方向掃去。
……
在另一個方向上,無數放射線條擴散着,百合子抵達了戰場,她的出現讓周圍的飛沙走石如同衝擊波一樣擴散。
當然,在遇到衛鏗的光柱後,這擴散也半途而廢了,她展開了自己的護盾,看着厚達半米的納米盾外,那道光束灼燒打出一條深三十公分痕跡的百合子,不得不暫避鋒芒。
衛鏗收束劍,也急速撤退,這是按照來的時候,掃描附近地形得知該怎麼後撤,此時衛鏗的視覺還沒有恢復。勉強能看到周圍的光線。
當然,暈暈乎乎的感覺很嚴重,稍有起色後,就感覺到全身劇痛。彷彿衆多肌肉被外力拉伸繃斷了。
當劇痛恢復後,感知也來了,衛鏗將注意力強行集中到周圍,確定就在自己後撤時,兩個昇陽的超能者好像聚攏在一個點上。
衛鏗老爺再次舉起了劍,而這時候兩側出現了電磁裝甲逼近的動靜。
“死開”衛鏗無意識的將劍盪出了一個劍花,順着感應到的電場靠近的感覺(觸摸剛剛關屏幕的電視機屏幕,會感覺到有一個薄膜,這就是電場感)
兩個鋼鐵浪人,還沒有凌空放射電極斬,就在空中裂開了。
……
百合子抱着只剩下殘軀被超能場包裹的野泉,想要撤退。
她的目鏡已經掉落了。
這個目鏡是島田爲他設計的,用來標註目標,所謂有效率的提升戰鬥力:但其實上就是降低血腥現場帶來的衝擊,讓她能夠以破壞小怪的態度,來面對衆多目標被她超能場殺傷的現實。
當然現在,她看到野泉的慘狀,以及那可怖的爆炸,再看着她們要打倒的目標,已經雙手顫抖。
衛鏗目測了一下週圍其餘鋼鐵浪人的距離,當即繼續衝鋒,然而在邁出步伐時,雙腿一麻差點跌倒。
此時系統傳來了聲音:“衛鏗中士,你的任務已經完成,請返回。”
然而衛鏗沒有聽這個。十步之內要衝擊,控制步伐再度衝鋒,
百合子看着衛鏗靠近,似乎遭遇極大恐懼,出現了覺醒,雙目跳躍着劇烈的光芒。
一股強悍的心靈衝擊波直擊衛鏗,而衛鏗也刺出了這最後一劍。
絞痛,以及思維中某些概念被強行抹掉,帶來的茫然,種種衝擊從內到外對衛鏗進行抹殺。
但是!
隨着思維中的某些東西磨削,自己內心中一直壓着的某些莫名的灼熱涌了上來!這種灼痛,哦,好久,不,並不久~火焰灼痛感啊。
衛鏗心裡最後只剩下了一個:“捅死tmd!”。
……
爆炸,在百合子四米處爆發,她翻滾了七八米,全身服裝被碎石擦出了多條裂口,而野泉更是被埋在了地裡。
百合子劫後餘生道:“我…活下來了嗎?”
她剛剛明明看到光束,即將衝破防禦,但是就差那一寸,光束結束了。
她擡起頭看着前方的硝煙,兩百米外,那個身着機甲的將軍也靠在了一塊斷裂的石頭上,她踉蹌的走上前,看着那個將軍,這個將軍的機甲已經碎裂了,鋼鐵和血肉難以分離了。
在二十米外,這個將軍緩緩擡起頭。她當即大驚,大量的岩石漂浮擋在了她面前,然而這個將軍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個慘烈的笑容:“是的,的確該走了,只是這個世界,好想在這死一場啊。”
百合子超能裂開大地,將衛鏗吞沒在地面中。這一世超能的碰撞,衛鏗失敗。
……
而此時,沒等百合子向後彙報,她的目鏡中傳來了後方閃爍的報告,島田博士那邊信號非常不穩定,而且大廳中閃爍警報。
島田:“百合子,野泉呢?”
百合子:“我們完成了任務,野泉姊姊受了重傷。”
島田看到了幾乎少了一半身軀的野泉,眉頭緊皺了:“任務成功,撤離。”然而他話音剛落,頭頂大廳天花板上掉落了一塊吊燈,彷彿被轟炸了。
……
玄武要塞的確是遭遇了轟炸,從天而降的金色光芒鎖定了龐大的要塞後,一直是在灼燒表面,
金色的光束撞擊在防護盾的表面後,如水龍頭的水流撞擊在鍋蓋上般擴散。
熱流衝擊波,將玄武要塞邊緣的波能炮塔伸出的炮管都弄彎了。而就在這個時候,神州的高速轟炸機也趕來了,一枚枚炸彈,炸在了軟化的鋼鐵甲板上,升騰起了大火。
達朗已經進入救生潛艇了。
此時他這才意識到,那位神州的大將“主動配合”了自己的刺殺,然後昇陽反設置了陷阱。
當達朗乘坐潛艇離開時,玄武要塞的表面已經被神光蒸發一小半了,熾熱的煙霧騰空而起,成爲了再也隱藏不了的標記!白坤在神州的權限比衛鏗要高。這種大威力的超級武器,是衛鏗統軍時沒有的。
緊接着,長空中出現了二十多個“星光”,這些能鑿穿玄武浮島的鎢合金重彈頭,將終結中南次大陸的戰役。
……
15日,即瓊府11.13事變結束的三天後。
中南次大陸的戰鬥已經結束,白將軍接手了全部指揮權,三艘青龍浮空艦,正聯合海上艦隊組成聯合部隊,對已經被燒了大半的昇陽浮島要塞進行登陸。同時追擊殘餘力量。
而在神州這邊,
在一號青龍戰艦上的冠毅巖反覆的踱步,似乎在等待着什麼,終於,瓊州那邊通訊來了。
總裁當即問道:“找到了嗎?”
然而界面上高機密的醫院中,所有醫療人員默然,鏡頭轉移,擔架上已經被白布蓋上了。
總裁死死的盯着這個人,半響後,問道:“驗證!驗證!”
白坤:“總裁,衛鏗將軍已經殉國。”
冠毅巖:“哈哈哈,你是在騙我,是吧,白坤,這玩笑不能亂開。”
白坤:“總裁,沒有開玩笑,現在消息還在封鎖中,但是衛氏的族人已經來認領屍體了。”
冠毅巖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他擡頭緩緩問道:“現在怎麼辦?他光照萬方,那麼誰要被白鐵鑄像?”
【三日前,衛鏗演講時,“大放厥詞”所謂“今有正義,能照幾方”時。在神京,隔着屏幕的冠毅巖當場就破口大罵諷刺道“今日唯你秉燭?”準備好好地寫一篇文章,在幾天後,進行駁斥。但是半個小時後,衛鏗“蠟炬成灰”後,他那篇文章的腹稿還沒拉出來,就直接強塞回腸子裡了。】
白坤沉默數秒後,似乎是避不開,回答道:“衛將軍功德雙全,應給予國葬,神州禮部,應當~”
冠毅巖有點炸了,當即駁道:“我問的問題是這個嘛?兵部,禮部只是讓他,表忠心。穩國局,他這時候走了,走的這麼幹脆,看看外面的舉子們現在在說什麼!他將滔天大鍋扣了下來,我們都得一起扛,你也別想逃,他給你留下的不是什麼權勢,而是業火萬丈。你稍有不慎,也要粉身碎骨。”
冠毅巖說的沒錯,神州內現在都是風言風語,例如在最近,網絡上不知道哪位畫師改了一幅“江南百景圖”,仿照清明上河圖的長卷,講述了風波亭後,朝堂上的趙官人舉杯,在秦大人府邸和王氏靠着東窗耳語,大殿外江南的世族大豪們無需再出資供養大軍,而顏笑相告。而先前北邊危機,請求援兵送來的多份呈報。每一份都在驛站中落灰蟲蛀。
天子,大臣,富豪,這些自詡天眷之才的上大人們,爲惹了他們繁華興致的閒人武將喪命,而彈冠而慶。彷彿己方披堅持銳者倒下,天下就其樂融融了。
哦,這樣絕不符合史實的畫,到底是在諷誰?天居中的天子這兩天正在齋戒閉關。內閣們誰也不願意出來冒頭,都在裝死。
他們能躲,兵部躲不了。
冠毅巖有些歇斯底里:“嶽武穆?我看他是吳起!”
【楚之貴戚盡欲害吳起。及悼王死,宗室大臣作亂而攻吳起,吳起走之王屍而伏之。擊起之徒因射刺吳起,並中悼王。悼王既葬,太子立,乃使令尹盡誅射吳起而並中王屍者。坐射起而夷宗死者七十餘家。】
……
西京,衣冠冢已經搞了出來。
十八米的破軍金甲掛着白帶,爲純鋼的靈車開道。這個儀仗是神京方面批的。南域兵團幾個月前要不到的高科裝備,現在倒是大方的給了一個團。護送將軍的靈位進入衛家宗祠。
原本被衛鏗解散的衛家,被神京藉此事召喚了回來,極盡榮光。
而在一臺凌波裝甲車的內,頭戴縞素的衛齊賢愣了愣,看着這個從其他時空來的自己。
面對這個難以相信的事實時,他說道:“也就是說,我的父親,大伯都沒有死?”
衛齊賢(超越者):“你可以這麼理解。”
本位面的衛齊賢,看了看一旁的黑白相冊,擦了擦眼淚道:“操,害的我白擔心了。”
衛齊賢(超越者):”也許你的擔心是沒錯的。”一旁的衛齊賢愣了愣,超越者(衛齊賢):“最後一刻,那算是搏命吧。”
衛齊賢(超越者):在融合前,最後一件事,要辦了。
他拉出了徐家那位公子勾結外敵的一張張照片和證據。
東林派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