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你自己的車內去。”
終於, 在走了一天的路程後,忍無可忍的鳳惜合終於爆發出一聲爆呵,將眼睛危險的半閉着, 威脅地望着一旁的紅衣美人, 並且手下架着一把讓人膽顫的利器。
在此之前, 這人的皮絕對比城牆加磚還厚, 硬是把另一人之前那警告的話不當一回事, 只斜斜地靠在一旁,與我並肩挨着,時不時給我剝個橘子, 削片蘋果,讓人接也不是, 不接又顯得扭捏。一路上, 大獻殷勤的事, 女裝的夢塵可沒有少做。另一頭,礙於夢塵一身女裝, 不知爲何,鳳惜合在一路上始終下不了狠心。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看着我們互動着,三不五時地推開夢塵遞過東西的手。
至於讓鳳惜合爆發的原因很簡單,因爲在半分鐘前, 夢塵說他坐着有些累了, 想借我大腿躺躺, 剛備睡下去而已。當然, 這麼出閣的事他還真沒做成, 只保持着半歪的姿勢,一隻手撐住身體, 瞬間的變化就讓他的動作停頓下來,而他的脖子下,一柄依然還帶着劍鞘,卻半露着鋒利的劍正橫躺在他的脖子下,若是鳳惜合有那個心,只要那手再輕輕那麼一抖,吹髮即斷的劍就能要了夢塵的小命。
“嘿嘿!開個玩笑。”離自己不到一指之間的危險每個人都怕,夢塵當然也不例外,在性命與色字之間,他還是悻悻地選擇了小命。於是,夢塵憨笑地說着,隨輕輕推開架在他脖子下的那把劍,然後慢慢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那身嫣紅的女裝,最後做出一個羞澀的笑,看着鳳惜合,一副委屈的樣子。
“噁心……”話是這麼說,但看鳳惜合的樣子,我忽然覺得他很欠扁,明知夢塵是個男人,他居然因爲這美人一笑,半紅了臉不說,還不自然地轉過頭去,怎麼看,都讓我有些想咬牙啃他一下。
經鳳惜合這麼一劍伸來,夢塵也不那麼放肆了,許是坐車真的很累人,夢塵一伸腰,便打起哈欠來,隨吧咋了一下眼睛,掛上一副犯困的樣子。這時,外面的天也漸漸暗了下來,走了七八個小時,這裡基本算是前不着村,後無店子的地方,大家見天色變暗,也就集體答應停下來休息了。
一行十八人,我、鳳惜合、夜行、夢塵、夢塵的爹,然後就是夢塵帶來的五人,鳳家的護衛八人,下車後,便有人幫着生火做飯,但畢竟是野外,而且冬天裡也不是那麼好弄到獵物的,所以我們只能吃一些乾糧,沒一會兒,吃的東西便準備好了,看着那被火烤得乾乾的餅跟饅頭,我就有些食慾不齊,但爲了生存,只得硬着頭皮吃下去。在硬吞了一個餅後,自己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只得無聊的往一邊靠去,看着衆人默默地吃着。
由於是兩家人,其一起來的護衛都是分開的,宋家的人也不例外的跟他家的護衛在一起,只不過……
“爲什麼他們吃的是麪條?我們只能吃乾糧?”不得不承認,我是個挑食的人,見到別人吃那些東西的時候,仍是忍不住要抱怨幾下。
聽到我那小聲的抗議,鳳惜合難得地擡起頭,望着另一頭挑釁似地舉碗筷正準備夾鍋裡東西的女裝夢塵,鳳惜合則是一愣,隨即面帶綠光似地狠狠瞪回一眼。
“明天我們去常客樓。”瞪完後,鳳惜合悶聲說道。
“那是哪?酒家?”聽名字,確實很像酒家,但問題是,明天能到城鎮嗎?這倒讓我感到疑惑。
“對,是酒家也是客棧。”聞着遠處飄來的香氣,鳳惜合轉了轉身,低着的頭的某人,那臉上掛着的憤恨表情,大有將夢塵狠狠拍死的衝動。而就在這時候……
“少爺,您手上的碗是壞的……”不知道是誰,這時候在夢塵附近小聲的叫道。
於是,衆人尋聲望去,只見,這時候的夢塵手中的碗,底處似乎裂開了一般,正在默默地趟着湯汁,其尷尬讓夢塵丟也不是,繼續吃也不是,只得皺着眉,望着手中的碗。
“所以說,我們要吃乾糧。”不知道是不是時機問題,鳳惜合此時的表情慢慢輕鬆下來,嘴角處掛着淡淡地嘲笑,不失時機地拿着夢塵的樣子,給我深刻地解釋道。而我,則是皺起臉來,面對他們這樣的暗鬥,簡直是哭笑不得。
至於那碗壞掉的原因,不用說,當然是車子震動的關係,這沿途那麼多凹凸不平的路,上下顛簸後,那車內放着的東西,哪能不多少壞上一兩個呢!除非是一直看得好好的。估計夢塵也沒想過這倒黴的事情會讓他選上,所以那一張臉簡直氣悶得像是綠了一般。
“那明明是個女子,爲什麼有人叫她少爺?”就在此時,我們的身後,不知誰小聲嘀咕了一句,於是,我與鳳惜合這才發現,自己隊裡有好幾個年輕人對着那紅裝夢塵偷偷上上幾眼,一副春心蕩漾的樣子,隨即我與鳳惜合相互看了一眼,都心知肚明地笑笑,誰也不願意去給那問話的說明問題的所在。
對於晚上的睡覺問題,這未免還是將自己給難住了,當夜深人靜時,隨行們一個個睡去,但我跟鳳惜合還有夢塵則依然還在火邊,有一答沒一答地說着素靈的事,人文與風俗,讓我多少對素靈的東西更爲了解一些。可這樣一直說下去畢竟不是件正常的事,到了估計九點多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周公地召喚,開始悶頭點起來。
“去睡吧!”鳳惜合深深地看着我,然後小聲地說道。
“上哪睡?”我當然不介意自己先休息這個提議,已經在車裡震了一天,說不累那絕對是假話,所以我也不再隱瞞,大方地問道。
“車裡。”鳳惜合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下的葉片,走到車邊,幫我拉起車上的門簾,歪頭示意着。
“那你呢?不休息嗎?”作爲一個被照顧的人,我當然有以爲關心一下別人。
“我也休息了。”鳳惜合含笑。
“那你睡哪?”見他含笑,我的身體不由得一緊,有些戒備地看着他。
“我當然也上去啊!”鳳惜合純潔地眨了眨眼,隨後將我攬身一抱,放到車上,然後在我身後推了推,讓我往一邊上靠了靠。
“不,不會吧?”而就在此時,我也終於聽到了那預料到般的話,瞪着一雙眼,看着那默默爬上車的人,他的身後,夢塵緊跟上來。
“你們……”見狀,我仍是不由得結巴起來,指了指夢塵。
“我當然也跟着你們啊!都跟一天了,還沒習慣嗎?”這時候的夢塵,居然換上了一副嬌滴滴的女聲,可憐惜惜地望着開始有些發怒的人。緊跟着又說道:“多一個人,多一份安全。”眨眨眼,夢塵厚着臉皮俏皮地看着那怒目而來的人,大有半分不讓的意思。
夜間的山林,是冰冷而陰森的,空氣間的溫度要比城裡的低上許多,至於我,在以前上大學跟同學野營的時候,就跟幾個男生一起過過夜,所以這時候,倒不介意再試一次那時候的感覺,也許是處於好奇,更多的則像是試探,而這天晚上,夢塵跟我們睡在了同一個車廂,並且,還是三人行的平躺,我睡中間,夢塵在我的右邊,鳳惜合則睡在了我的左邊。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我的眼皮雖然垂了幾下,但終究是沒有完全閉合,只因爲……
“過去一點!”左邊的人小聲的嚷道。
“地方太小,人家身體大,過不去了。”右邊的人埋怨道,又像示威似的用某些敏感的詞刺激着一旁的人。而那隔着被子的身子,還在不住的轉動着,然後轉過臉來,悶熱的氣息故意吐在我的耳朵邊上。
“你命長了?”某人繼續威脅。
“沒有啦!都說烏龜王八活千年,我只要活一百年就好,不算長。”在黑夜裡,透過外面的光線反射進來的時候,那眼睛顯得特別的明亮,我將眼睛開出一條小小的縫隙,看着右邊的那人。
“你……”夢塵的口才,沒一下便將某人打擊得話都說不全了,只得半你說個沒完,而那半撐起的身體,已經斜掛在我的上空,氣憤得渾身顫抖着。
“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似乎看到我那顫抖的眼皮,夢塵不再羅嗦,最後轉身平躺着後,再無聲息。另一頭,許是見這人終於安靜下來,鳳惜合也不再撐着,跟着便躺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可在這兩人安靜之前,他們已經小聲的嘀咕了近兩個小時,爲的只是誰要離我遠些,而就
我看來,這左擁右抱,可真不是人受的。
也許是半夜?
“你想幹什麼?”一聲爆呵,將我從吃着滿漢全席的美夢中驚醒,那反射性的,便是猛一張眼,此時看到的則是那一張臉幾乎與我臉貼着臉了,只不過,在一人的脖子下,一把森然鐵物,正應着冷冷的月光,犯着剎人的光芒。
“下去!”一旁,鳳惜合再也保持不住那很好的紳士風度,一張臉幾乎變得像地獄裡的惡鬼,猙獰嚇人,滿身掩蓋不住的殺氣,正一點點將溫度變得更低。
“不下。”即使是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夢塵也面不改色的兩手撐在我的身邊。
“你……他剛纔想做什麼?”本想問夢塵的,想了想後,還是將頭轉向鳳惜合,不過,回答我的則是沉默,到了最後,我是什麼也沒有問到。不過,即使我不問,只怕也不難猜出他剛纔的舉動,很簡單,夢塵想要偷吻,結果卻被一旁一直暗守着的人發現了。
“那個……大家都睡覺好不好?”人剛睡着被吵醒,多少有些不悅跟犯迷糊,我當然也不例外。
“不睡。”兩人大呵着,一個森冷,一個倔強。但我也不算是好說的主,在兩人僵持約十分鐘後。
“兩個都給我滾下去。”啪的一把拍走橫在夢塵與我之間的那把冷劍,然後對着兩人冷臉吼道,也不再管外面的人是否聽到。見兩人並沒有行動的意思,且準備開打的時候,先揪過夢塵,一腳踹出了車廂,然後乘鳳惜合正要得意時,也給了他狠狠一腳,於是,這個晚上總算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