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計

這個鎮子叫做孤秋鎮,鎮子不大,但是陳倫一個鄉巴佬進城,看什麼都新鮮。

東瞧瞧,西看看,倒是沒遇上什麼見義勇爲,更沒遇上什麼英雄救美。逛了小半天,還是個飢腸轆轆,可是飢腸轆轆也沒用啊!陳倫沒錢。

賣饅頭的攤位倒是見到了,可是當攤主說到這個多少錢,那個多少錢的時候,陳倫就雲裡霧裡的。

最後也不知是攤主見陳倫傻乎乎的,生了惻隱之心。抑或是攤主看自己閒着無聊跟陳倫說了好多話,打算跟陳倫交個朋友。總之,攤主送了一個饅頭給陳倫。不過賺錢的活計,卻是沒給陳倫提出來,只說陳倫要想活下去,必須先去登記個號牌,所謂號牌其實就是個身份證。

陳倫好不容易找到了發放號牌的部門,還沒進門就聽到了笑聲。

這鎮子偏僻,這裡的事務員平時兼任很多雜七雜八的事務。東家吵架打架了,他們管,西家丟了啥東西,他們也管。所以對一般人來說這裡壓根就不是辦理號牌的地方,就是個民事處理機關。

不過陳倫來的時間實在太晚,這個時辰在這種小鎮,平時又沒什麼急事需要處理,所以這裡就兩三個工作人員在閒聊。

歡聲笑語之下,一看到陳倫進來,馬上收斂了笑容。

“有什麼事情?”其中一人隔空對着陳倫喊話,聲音不大但是頗具威嚴。

“辦...辦號牌。”陳倫支支吾吾的說話,活像一個課堂上突然被老師點名的孩子。

“什麼名字?哪裡人?”平靜的語氣凸顯出了這名事務員的老練。

“陳倫,田村人。”說到村子時陳倫頓了頓,他卻是不知道他那村子叫什麼。

“田村?沒聽過的村子,是本縣的嗎?”

“應該...是吧...”陳倫不太確定,半推半就地回答到。

正在櫃子裡翻找什麼東西的事務員,又回過頭來。

“你真是本縣的?家中長輩的姓名是?”事務員盯着陳倫,聲音比剛纔稍微大了一些。

另外兩人也從閒聊中看了過來。

“是...是的。”陳倫本就不懂,這下說話更沒有底氣了,怯生生擠出了這兩個字眼。然後說出了父母和祖父的名字,結果毫無意外——查無此人。

事務員直直的盯着陳倫,陳倫也不發聲,四下很是安靜,陳倫耐不住這眼神,不知不覺間眼睛四處亂看,瞅向了櫃子,又瞅向了另一個房間,另一個房間裡有很多個架子,架子上佈滿了竹簡和一些書本。

也不知道陳倫看那邊看了多久,面前的事務員已經跟他的兩位同僚交流完畢。

這次換了一個滿臉笑容的人過來和陳倫說話,幫陳倫辦理了全新的號牌。

然後又告訴陳倫,讓他家裡人也過來辦。

拿到號牌的陳倫滿心歡喜,完全沒把後面的話聽進去。

“是不是有這個就能掙錢了?”

“是的是的。”笑臉事務員微笑着說。

“謝謝。”

見無法繼續對話,第三人走上來隨便給陳倫指了一個做苦力的地方,說是東邊可能有人招工,讓陳倫去那邊試試,說完就打發陳倫走了。陳倫走後這三人似乎有些小爭執,當然,這些陳倫並不知道。

陳倫一路向東(其實他並不知道東邊在哪,只是按照事務員說話的時候指的方向走),一直到快走到盡頭的時候,他纔看到幾個壯漢在卸貨。

方方正正的包裹堆滿了長長的板車隊,只有領頭的車前有一匹馬,旁邊一塊空地上坐了十幾個人,三三兩兩背靠背,有人喝着水,有人喘着粗氣,也有人似乎睡着了。

有了號牌的陳倫很輕鬆就加入了卸貨的隊伍,陳倫不願意當長工,一番商討之後陳倫被動的接受了比起長工低了不止一半的工錢。工資月結,包飲食。當然,工頭也給陳倫說了當長工的好處,但是陳倫並未動心,無他,陳倫這趟出來不想只走這一點路,他的目標很遠。

所謂的包飲食,是很簡單的食物:饅頭、水和少得可憐的鹹菜,沒有肉。至於睡的地方,也是很簡陋,工頭有自己的房間,其餘一堆人就在倉庫裡面將就,陳倫自己什麼都沒有,也跟着將就,也就是還能有個地方能遮擋風雨而已。

工人們的生活單調而枯燥,每天白天累的不可開交,夜間一閉眼就會睡着。陳倫頭兩天不是很適應,後來也慢慢習慣了這種作息。

隊伍在這個鎮子待了六天,每天都是苦力,陳倫忙得腰痠背痛,一直到第七天,工頭終於領着他們離開了這個鎮子。

因爲這個商隊只有一匹馬,所以貨物都是靠人力拉動,好在人還算夠多,隔一段時間就換一次人,白天交換休息的時候陳倫終於又閒心考慮他的旅途,考慮身無分文的他究竟怎麼才能把旅途走下去。

陳倫不敢想象如果每天繼續這樣做苦力,他還能不能堅持下去,現在他唯一期待的就是商隊趕快到達目的地,這個月早點過完,到時候手上拿到第一筆財富,總能再堅持一段路。

走一步算一步吧。

陳倫和他的工友們數着日子,這一路很平常,很平常的沒有自然災害,也很平常的沒有山賊盜匪。一直趕路了整整半個月,他們纔到了縣裡,安餘縣遠比孤秋鎮繁華,但是此時的陳倫真的很累,暫時沒有心思去觀察左右。

好不容易把這一個月的勞作熬到了頭,陳倫拿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筆財富,在此之前他對錢完全沒有概念,拿到錢的時候也還不知道這區區六十枚錢幣的分量。

第一次拿到收入的陳倫很興奮,當然,這裡也有從小村莊到縣裡的興奮。所以陳倫毫無意外的揣着這份“辛苦錢”到處走動,這家看看那家瞧瞧。在酒樓門口聞到食物的香味,陳倫駐足,聞到氣味的他確實餓了。

陳倫想進去看看,可惜被門口小廝給攔住了。經過這段時間的工作,陳倫蓬頭垢面,本來其他工友(和陳倫一起的大多都是些長工)到這裡都會一起去洗個澡,除掉一身污垢,可是陳倫哪想得到這些?直接就拿錢走人,也沒人跟他說點什麼,結果現在被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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