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萊,她一身寬鬆短袖,牛仔短褲,踩着白色運動鞋,橫檔在了張凡身前,便如同當日在真武山上一般。
“嗯!?”
“萊萊,你終於來了。”江葫高呼。
“你竟然還能動手?”何非看向姜萊,不由流露出異樣的神色。
“你又亂跑了。”
姜萊眸光斜睨,瞥了一眼張凡,面無表情道。
“不是……你怎麼來了?不是請假了嗎?”張凡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你們還在我面前聊起來了!?”
何非冷漠的話語猛地響起。
轟隆隆……
緊接着,一道又一道血氣沖天,如同狐狸尾巴一般,向着姜萊狂卷而至。
嗡……
幾乎同一時刻,姜萊動了,在只有一百多平的空間內,她身形縱橫騰挪,快得猶如殘影,在那一道道血氣尾巴之間閃爍奔襲。
砰……
兩道尾巴交錯襲殺之間,姜萊在空檔間隙猛地轉身,白嫩的拳頭猛地砸落,爆響驚起,兩道血色尾巴猛地破碎……
緊接着,姜萊落地,雙足輕點,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彈射而出,恐怖的力量讓她身形化爲一道殘影,殺向剩餘的尾巴……
“太快了……溫姐,她真是老闆的親戚嗎?”江葫看得脊骨發寒。
那天他生生捱了姜萊一巴掌,只是被打掉了兩顆智齒,如今看來,這一挨的含金量還在上升。
砰砰砰……
接連幾聲爆響,那一道道血色尾巴被紛紛擊碎,眼看姜萊便到了何非的身前,只有五步距離。
嗡……
就在此時,一道更加猛烈的血氣沖天而起,竟是化爲一顆狐狸頭顱,睜開血盆大口,咬向了姜萊。
姜萊神色依舊如常,雙臂橫檔在身前,被那血色狐狸頭猛地咬住,向後壓去,撞向牆壁,激起煙塵瀰漫。
呼……
幾乎同一時刻,姜萊從煙塵中走出,肩膀處的短袖破碎,白皙的皮膚侵染着猩紅的血跡。
“姜萊……”張凡看着那一抹殷紅,目光猛地凝起。
“你不要說話。”
姜萊漠然地盯着何非,徑直走到了張凡身前。
“美女救狗熊?”何非冷笑道。
“你很特別……但是不夠特別……”
何非搖了搖頭,淡淡道:“誰都曾經以爲,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我很小的時候,便被父親丟進了狐狸洞……”
說着話,何非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慘烈的笑容。
身爲私生子,他在何家是沒有任何地位可言的,誰也不知道在那黑漆漆狐狸洞裡,那些狐狸是怎麼擺弄他的……
可是最後,他活了下來……
正因如此,他纔得到了稍許的重視,可真正因爲這樣的經歷,何家上下誰也沒有把他當人看,只有何歡,偶爾會將自己的零食和玩具分享給他……
這或許是他黑暗人生中唯一的一點光。
從那以後,他便對這個妹妹產生了別樣的情愫,即便在何家,這個妹妹也算不得什麼正常人……
可這不妨礙何非對她的狂熱和依賴,至此,何非開始了不一樣的人生,他瘋狂的修行,忍受着常人不可忍受的痛苦,甚至將他供奉的仙家都融入體內,不分彼此……
那些曾經在他面前流露出傲然鄙夷神色的同輩,統統都被他踩在了腳下!
“何家年輕一輩,沒有人可以違逆我……”
“在他們面前,我就是主角,今夜也一樣……你們的生死也由我說了算。”
嘩啦啦……
突然,何非的衣衫猛地破碎,露出了詭異的胸膛,他的胸口處竟長着一張狐狸臉,便如同標本一般,乾癟猙獰,彷彿是被人縫合在了這具身體之中……
緊接着,猩紅的鮮血從他雙手之間緩緩流淌,沒入身後的那口土池之中。
位於正北方位的蠟燭忽明忽暗,那閃爍的燭火眼看便要點燃……
衆人面色驟變,只覺得耳畔處,那若隱若現的龍吟之聲越發浩大,體內的元神都龜縮起來,如畏懼天地一般。
“七星封扣,龍牙銜屍!”何非冷冷道。
他的身後,血光涌動,一團模糊的虛影閃爍升騰,好似隨時都會跳脫出來一般。
“快走!”
姜萊眸光微凝,對着張凡輕語,緊接着一步踏出,直面何非。
“姜萊……”
“道法!定龍樁!”
就在此時,姜萊雙手結印,一聲輕語落下,她的氣息恍若一道長虹沖天而起,旋即直衝地下三尺。
轟隆隆……
整座桃源廣場輕輕晃動了一下,好似地震一般,龍吟之聲似乎小了許多,位於正北方位的蠟燭也變得黯然無光。
“你究竟是什麼人?”
何非面色微變,死死地盯着姜萊:“竟以人身定龍脈!?”
姜萊沉默不語,她佇立不動,俏美的臉蛋上瞬間便沒有了氣血,她彷彿樁子一般,死死地將身下的龍脈定住,以至於其不能復甦擡頭。
如此道法,就連溫禾都不由露出詫異神色,卻是聞所未聞。
“可惜啊……”
“桃源廣場的這頭龍乃是一頭惡龍,口不張,脣不開,七顆獠牙外露……”何非漠然地搖了搖頭,眼中噙滿了戲謔之色。
“大龍不擡頭,兇牙起殺刑!”
話音剛落,猩紅的鮮血如注一般,從何非體內流向那口土池,位於正北方位的蠟燭猛地點燃……
剎那間,整座桃源廣場猛地晃了晃,一聲龍吟在衆人耳畔響徹。
緊接着,何非的身後,血光涌動,若以元神觀照,便可見七顆血色獠牙緩緩浮現,兇戾暴絕,讓人不寒而慄。
“完了……”
溫禾心頭一顫,她沒有想到何非出身出馬仙家,竟然負有如此異術,能夠運轉龍脈之妙,集聚大凶龍牙。
“他的身後必有高人!”江葫咬牙道。
龍牙已露,大凶成威,所有人的元神都如歸寂,戰戰兢兢,無法顯化自如。
“我說了……今夜我依舊還是主角……”何非冷然,殺伐的目光看向張凡,又看向姜萊。
“按照原來的順序,還是女士優先?”
何非露出紳士般禮貌的笑容,旋即道:“還是女士優先吧。”
話音剛落,血光之中,森然的獠牙如同刀刃一般緩緩探出,對準了姜萊。
“元神……元神……”
張凡心中在狂吼,這一刻,他無比地渴望力量,瘋狂地想要觀照自身的元神……
然而,情緒熾盛,念頭越雜,識神越發躁動,距離元神也就越遠……
此時,他彷彿回到了十二歲的那天,依舊是這樣的絕望無力……
周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冰冷的大雨之中,他只能無力地哭喊……
“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聽見……什麼也感覺不到……”
“爲什麼會這樣!?”
那個雨夜,十二歲的張凡使勁地揉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這天地的黑暗。
“大夜不亮……大夜不亮……”
“你還沒有醒過來嗎?”
“或許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了……”
就在此時,一陣虛無的聲音在黑暗中幽幽響起,好似張凡自己的聲音,又好似旁人一般。
“快了,你已經快了……”
“人啊,是最奇妙的生靈,身上兼備着神性和魔性,進可成神,退可成魔,可是在那神魔之間……”
“尋到那道光……當那道天光投進來,你便能看到前所未有的世界……”
“當年看清世界,看清真性,你便能醒過來……”
紛紛雜亂的話語在那混茫黑暗之中幽幽響徹,如同夢境之中的囈語,讓張凡分不清到底什麼纔是真實,什麼纔是夢境……
“我還不能死啊……”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的聲音在幽室內響徹。
所有人都愣住了,在衆目睽睽之下,張凡卻是已經站起身來,橫檔在了姜萊的身前。
“你……”姜萊空靈的雙目之中泛起別樣的光彩。
“我來吧!”
張凡凝聲輕語,雙手結印,突然,一道恐怖的氣象沖天而起,如識神寂滅,似元神歸復。
“這……這怎麼可能?”
“他……他是怎麼做到的?”
溫禾,江葫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你的元神怎麼可能在龍脈壓制之下還能歸復!?”
這一刻,何非終於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