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拜山少林,江湖中頓時轟動了,不知多少雙眼睛死死盯着少林寺,都在等待雙方交涉的結局。
卻不料宋書劍在少林寺一住就是七日,每日大半時間都在客房中安坐,偶有寺中高僧匆匆而入,過得半日,又頹然離開,臉上盡是失魂落魄的神情。
“究竟發生了什麼?”不知多少人都在暗暗揣測,就連丐幫幫主郭天賜,也忍不住通過祁東向蕭千離詢問,蕭千離卻只是神秘一笑,並不回答。
七日之後,宋書劍飄然離去,大笑道:“九九之日,靜候佳音!”
就在中原武林各方勢力還在暗暗猜測之時,宋書劍卻又馬不停蹄的東奔西走,拜訪的卻都是當世第一流的名門大派。只是與少林寺不同,他每到一處,便當面拜訪一派之尊,密談數語,便起身離開。
南北少林、靈隱、五大道派、丐幫、唐門、天香閣……宋書劍足跡踏遍大江南北,消息也終於泄露了出去,一經傳出,武林頓時一片譁然。
“純陽宮打算與少林爭奪正道牛耳?”
“去年的九九金山之戰,純陽掌教蕭千離一人一劍,橫掃小乘佛教四寺之一的金山寺。今年他竟然再度向少林挑戰?”
“這……這未免也太操之過急了些!”有人議論道,“金山寺雖說與少林同爲漢傳佛教四大名寺之一,但是論實力尚不如少林一半。蕭掌教就算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掀翻少林寺?”
“這是道門終於忍不住了啊……被佛門壓制了數千年,總算是看到了大興之望。倘若純陽宮再度擊敗少林寺,這天下大勢,必然就會反轉過來!”
在一座無名小山的破廟外,突然出現了一位全身都籠罩在黑袍裡的瘦削高挑身影,他四周看了看,大踏步走進了破廟中。
破廟中,一個身穿僧袍的枯瘦老僧端坐在蒲團上,正是蕭千離等人遍尋不着的白馬寺住持廣濟禪師。
“純陽宮約戰少林寺,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那黑衣人言辭間絲毫不見對廣濟住持的尊敬,單刀直入道,“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無意中被打亂了節奏。是否另尋他途?”
廣濟禪師愕然片刻,忽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要出來。
“純陽宮蕭千離,枉我對他如此重視,如今看來,尚不如峨眉玄觀多矣!”
黑衣人語氣有些疑惑,問道:“此話怎講?”
“自恃武功高絕,便想隻手扭轉乾坤麼?須知道統之爭,比拼的是底蘊和持久,古今往來,玄門當中不知出了多少驚才豔絕的武學大宗師,堪稱當代武功第一,可是又有誰能真正帶領玄門壓過佛門?”
“玄觀道君深謀遠慮,將五大道派連成一體,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以五大道派爲核心,勢力逐漸蔓延,一點一滴蠶食佛門勢力,數十年經營,這才漸漸有了今日的氣象。這蕭千離不知好歹,竟然想要畢其功於一役?就算他打贏了少林,那又如何?”
“如今玄觀道君入朝,蕭千離便做出這等不智之事,看似烈火烹油、鮮花着錦,實則榨乾了玄門最後一絲元氣。少林即便一時受挫,旁人又豈會服氣?必然掀起滔天戰火,他蕭千離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
那黑衣人沉默半晌,搖頭道:“一事歸一事,且不說純陽宮與少林寺的勝負,單單看此事的餘波,如今天下佛道兩脈盡數都在等待九九之戰的結果,咱們縱然再行從中挑事,也不見得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廣濟低頭又想了一想,臉上漸漸浮起一絲獰笑,點頭道:“如此豈不是正適合咱們的本意?”
黑衣人猛然醒悟,嘿嘿笑道:“你這老禿驢,倒是越發老謀深算,我小看你了!”
廣濟獰笑道:“小子,不要對老衲指手畫腳,你速去聯絡安排。九九之戰打得越熱鬧越好,咱們正好暗中行事!”
黑衣人冷哼一聲,並未與廣濟爭辯,而是身子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望着他離去的方向,廣濟的臉色漸漸變得無比猙獰。
“去吧,去吧,這天下不亂,老衲又如何成事?”
在凌仙觀,蕭千離同樣笑得極爲無良。
“有人想要攪渾水,爲師索性就將它攪得更渾一些。引起事端的總是一些小事。可是爲了掩蓋這些小事情,就不得不做一些更大的事情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先是挑起秦嶺道佛之爭,又暗手殺害玉真道君與道一和尚,一步步升級,下一次還不知會輪到誰。既然如此,爲師就先做出一件大事來。”
方少白雖然聰慧無比,此時卻也聽得有些發矇,忍不住問道:“師尊,您的意思是,打算用約戰少林的大事,來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麼?”
“你只看到了一小部分。”蕭千離呵呵笑道,“有些人總想着要打破舊的秩序,建立新的秩序,這樣下去,遲早就會對中原武林不利,所以需要消滅在萌芽中。既然如此,爲師索性就給他們這個機會。”
“可是……”方少白似乎明白了一些,卻又有更多的疑團涌上心頭,他低頭思索半晌,忍不住問道,“師父,您當真打算九月初九與少林寺約戰麼?少林寺高手如雲,師父萬金之軀,何必冒這般風險?”
“約戰?”蕭千離強忍住笑意,反問道,“什麼約戰?”
“您不是……”
方少白剛分辨了半句,就被蕭千離打斷了。
“習武之人論道切磋,豈不是常有之事?少白,無須在意……”
“況且——”蕭千離笑得更是詭異,“宋先生前往少室山送信,信中內容只有明性住持方知詳情,江湖傳聞大多是以訛傳訛,爲師又何曾說過是雙方一派之主親自前往?”
“啊?”方少白不由得一呆,喃喃道,“邀戰少林,難道不是師父親自前去?”
“嗯!這次出戰的人選,爲師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