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原本的將軍已經成爲一國的左相,衆人對楚飛揚的稱呼自然也是跟着有所變化,但唯一不變的,是楚飛揚在衆人心中的地位與分量,十幾年的相處、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兄弟之情,豈是玉乾帝撤換掉將領便能夠抹掉的?

而楚飛揚甚至是沒有開口說出半個字,只是微微舉起自己的右手,便見那虎威將軍身後跪下的衆人頓時整齊的站立了起來,隨即精神抖擻的上了馬背,眼神中的冷肅與方纔截然不同,仿若是兩支軍隊一般!

江沐辰與海沉溪看着這樣的楚飛揚,心中雖有詫異卻也知楚飛揚這十幾年的軍營生活並不是說着玩的!

能讓衆人在他離開這麼多年後依舊對當初的將領這般的言聽計從,不得不說,楚飛揚是一個極其棘手的對手,就連一旁的齊靖元也不由得微眯起雙目,定神盯着這邊的狀況!

而此時臉色最難看的,便是虎威將軍,在他看來,楚飛揚這是在給他下馬威,這樣讓他日後如何統領隊伍,如何威懾邊關的北齊軍隊?

楚飛揚既然這麼做了,自然是想好了所有的後果,更知道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會傳入玉乾帝的耳中!

一個虎威將軍,他楚飛揚尚未放在眼中,他只是想借此告訴玉乾帝,他並非愚忠之人,不會在被人打壓之後還保持沉默!

而這番舉動,更是告訴北齊等人,不要妄想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造成混亂,即便他楚飛揚不在邊關,但這些將領亦不是繡花枕頭,他們團結一心,斷不會因爲將領的撤換而降低了作戰能力!

“楚相這是何意?相爺是不是忘記了,此時此刻,本將軍纔是邊關駐軍的將領!楚相這番作爲,難道就不怕皇上責罰嗎?”虎威將軍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當着所有人的面開始質問楚飛揚,腰間的佩劍早已是被他緊緊的握在手中,若不是礙於北齊等人,只怕他此時早已是揮劍與楚飛揚大戰一場!

武者,向來都有一股不服輸的傲氣!

他的家族雖不及楚王府那般耀眼,卻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況且他更是奉皇命前來邊關,平日裡與這些手下的將領士兵配合甚好,誰知這楚飛揚一出現,一切均是發生了變化,這讓他堂堂虎威將軍的顏面往哪裡擱?難怪皇上下旨命自己前來,長此以往,這邊關的駐軍豈不成了楚傢俬有的了?

“本相自始至終均是沉默不語,不知哪裡得罪了將軍!”看着這名年近五旬的虎威將軍,楚飛揚腦中瞬間調出他生平的大小戰役,眼神卻是平淡如水,讓人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楚相這是在給本將軍下馬威嗎?”即便是再冷靜的人,被人這般的戲弄,只怕心頭的怒火也會涌上來!虎威將軍常年在外征戰,雖欽佩楚飛揚等人的作戰方式與手段,但卻從未真正與楚飛揚此人交鋒過,又豈會領略到楚飛揚的脣槍舌劍?

“將軍不會忘記今日還有更爲重要的任務吧!耽誤了兩國的事情,即便皇上偏愛將軍,只怕朝中的大臣也不會善罷甘休!況且,此時可是會被史官記入史冊,若是因爲將軍心中的不甘耽擱了時辰,屆時,將軍可就成了西楚的千古罪人了!”面對虎威將軍外放的殺氣,楚飛揚卻是視而不見,目光逐漸轉向對面同樣被齊靖元壓制住的驃騎將軍等人,嘴角含着一抹冷笑的開口!

聞言,莫說虎威將軍,就連那驃騎將軍的身子亦是猛然一顫,緊皺眉頭的擡起雙目射向楚飛揚,眼中含着濃濃的怒意!

“既然兩國已是簽訂了條約,太子與和順公主又即將喜結連理,那便請太子交出我國瑞王!”辰王見狀,聲音微冷的開口,雙眸更是緊盯着齊靖元,看他從哪裡帶出瑞王!

前來邊關的一路上,看似平靜,卻透着詭異,兩方人馬雖沒有再發生衝突,但各自私底下依舊是小動作不斷!

齊靖元等人則是暗中派人尋找威武將軍的下落,而楚飛揚江沐辰海沉溪三人則是分頭探查瑞王的藏身之地,奈何雙方都是修煉成仙的狐狸,均是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辰王放心,本宮既然與貴國簽訂了條約,自然是會遵守上面所寫的每一個字!只不過,不知我國威武將軍此時身在何處?若是沒有看到他,本宮又豈能交出瑞王?”齊靖元亦是老奸巨猾之人,豈會因爲江沐辰的三言兩語便先把人交出來!

“既如此,本王就不得不懷疑太子的誠意!如今和順公主已是遠嫁北齊,難道太子還想拖延時間?難道太子就不怕別國嘲笑北齊不遵條約、缺少誠信嗎?”江沐辰見齊靖元推三阻四的拒絕交出瑞王,臉上的神色驟然變冷,聲音越發的冷寒,身上的駭氣在不經意間便流露了出來,生在帝王之家,這種自小便養成的戾氣,不管平日裡如何的隱藏,在關鍵時刻依舊會不自覺的表露出來!

“王爺何須動怒?本宮知道王爺救弟心切!但條約是兩國所簽訂,豈有本宮一人交出人質,反言之,西楚便是不遵信諾!既如此,不如一同讓人帶出人質,待檢查清楚後再進行交換!不知楚相與海郡王可有意見?”齊靖元冷笑着開口,目光快速的掃向楚飛揚與海沉溪,見兩人微點頭,他便側身對身後的侍衛低語了幾句,只見那侍衛立即策馬往北齊邊界的軍營奔去!

而與此同時,楚飛揚亦是朝着自己身後的侍衛點了下頭,只見那侍衛亦是朝着西楚邊界的軍營奔去!

“看樣子,楚相與本宮是想到一塊去了!”看着雙方侍衛的動作,齊靖元寒聲道,看向楚飛揚的眼中更多了一抹戒備!

而楚飛揚卻是淡然一笑,心中對齊靖元的心細如髮亦是十分的小心翼翼!

不一會,那兩名侍衛分別帶着瑞王與威武將軍奔至雙方的陣營!

“大哥,有勞你帶着瑞王前去交換人質!”齊靖元竟在此時對齊靖暄開口!

聞言,齊靖暄與驃騎將軍的雙目頓時射向齊靖元,怕是均沒有想到齊靖元竟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指使自己的皇兄!

更何況,齊靖暄是北齊的皇子,這種危險的事情,豈能讓他去做?

“太子,您這是何意?大皇子身份尊貴,豈能讓他涉險?若是出事,太子難道就不怕皇上怪罪?”驃騎將軍滿身怒火,瞪向齊靖元的眼中盡是恨意!

“派出皇子,才能方顯我北齊對此次和親的重視與誠意!”齊靖元卻是不溫不火的開口說出這句話來!

“既如此,太子何不自己前去?這樣更能讓西楚感受到北齊的真誠!”齊靖暄雙目陰鷙,一身的殺氣毫不保留的衝向齊靖元,此時邊界的幾萬大軍均是他舅舅的親信,齊靖元即便有通天的本領,只怕也是插翅難飛,他就不信在敵衆我寡的情況下,齊靖元還有膽子威脅強迫自己!

“皇兄糊塗了!本宮身爲太子,乃是北齊的儲君,國之根本!你何時見過儲君前去交換人質的?況且,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保不準有人早就派了弓箭手在隱秘的地點,等着本太子孤身前去時射殺本宮!本宮還要爲父皇分憂,豈能如此輕易的便中了旁人的暗算?”冷目微微瞥向那顯然已經動怒的甥舅,齊靖元笑的雲淡風輕,絲毫沒有把面前一字排開的北齊軍隊放在眼中,帶着他獨有的狂妄朗聲開口,句句警告着齊靖暄與驃騎將軍、字字打壓着面前面色鐵青的二人!

“哼!在場的皇子,可還有十皇子!怎不見太子派十皇子前去?難道是因爲大皇子與太子不是一母同胞,因此纔打算藉由此事剷除異己!”那驃騎將軍常年參與各皇子黨派之間的爭鬥,自然知道用什麼話來反擊齊靖元!

更何況,現如今陵孝帝正值壯年,身體健康,若是出現各皇子之間爲了皇位之爭而殘害自己的手足,即便這人是陵孝帝向來疼愛的太子,只怕也是難逃罪責,屆時恐怕連皇后都要被牽連其中!

扳倒了太子一黨,以大皇子這些年在朝中的作爲,以及在衆皇子之中的排序,太子一位遲早是大皇子的囊中之物!

如此一分析,那驃騎將軍頓時改變了之前制定的作戰方案,略微低垂的眼眸中刪除一抹奇異的光澤,快速的與齊靖暄交換了下彼此的眼神,便打算暗示自己身後的副將,卻不想齊靖元竟在此刻開口!

“皇兄與驃騎將軍不會是想上演一出苦肉計吧!這樣老掉牙的劇碼,二位不覺得無趣嗎?不如讓本宮來射出那一箭,這樣演戲纔算逼真!”齊靖元雙目盯着那副將,緩緩開口,口氣充滿嘲諷與先知,讓齊靖暄心頭一緊,而那驃騎將軍的眼底則是劃過一絲殺意!

“本宮能射出這一箭,自然是有辦法向父皇及百官交代!今日場面混亂,本宮想解救自己的皇兄便向敵人放箭,卻不想皇兄執意不肯回來,這才導致皇兄受傷!這樣一來,二位以爲衆人是相信本宮還是犯錯的你們?”齊靖元騎着馬匹漸漸的靠近面前的兩人,用只有三人能夠聽到的聲音緩緩說出自己的計劃,嘴角的冷笑越發的森寒,這樣的洞察力讓人不寒而慄,卻又無從反駁!

“當然,本宮前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屆時本宮若是死了,皇兄自然也是脫不了干係,屆時皇兄爲他人做了嫁衣,不知皇兄可會甘心?”見兩人同時噤聲,齊靖元繼續開口!

陵孝帝子嗣衆多,皇子便有二十幾位,自己與齊靖暄只是其中的兩個,且也是實力最強的兩派,他們若是倒了,只怕高興的是其他人!

齊靖元相信以齊靖暄的智謀與狹隘心胸,斷是不可能做出爲他人做嫁衣的蠢事來的!

“若我前去,你會如何?”齊靖暄向來精明,又豈會做虧本的買賣?若此時齊靖元所說的話只是安撫他的,待他前去交換人質又改變了注意,那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哼!本宮自然是等着皇兄把威武將軍帶回來!只要驃騎將軍能夠拎得清主次輕重,本宮自然不會對皇兄如何!”齊靖元看眼對面嚴陣以待的西楚大軍,尤其他們在楚飛揚出現後頓時表現出另一種狀態,讓人心生不悅的同時又不得不提高警惕,便冷聲開口“北齊內亂,西楚齊心,屆時會出現什麼狀況,皇兄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順着齊靖元的話往前看去,只見此時西楚大軍氣勢如虹,整個軍隊精神抖擻,每個將領士兵雙目炯炯有神,讓人望而生畏,可見此時若他們發生內亂,只怕即便自己今日除掉了齊靖元與齊靖寒,楚飛揚等人也不會放過他!

“好!本皇子就信你一次!”與其殺了齊靖元讓自己陷入絕境,齊靖暄則是選擇了暫時的妥協!

“大皇子,您怎麼可以信……”驃騎將軍見齊靖暄竟同意了齊靖元的提議,頓時心亂如麻,朝着齊靖暄便嚷嚷了起來!

“舅舅,你只要派人在暗處保護好本皇子便行!其他的話,待此事結束了再議!”而齊靖暄卻不給虎威將軍說話的機會,看着齊靖元那冷笑不斷的臉,齊靖暄心中明白,這是一個從不會放過對手絲毫差錯的人,若是此時驃騎將軍再說出一個冒犯齊靖元的話,只怕回了宮中自己便會少一隻臂膀!

語畢,便見齊靖暄從那侍衛手中接過馬背上的瑞王,把他放在自己的馬背上、置於自己的身前,帶着瑞王緩緩往兩國的分界線走去!

“王爺與郡王就在此等候,本相前去交換瑞王!”見對方派出齊靖暄,楚飛揚便拉過那身體魁梧的威武將軍,把他放置在馬背上,騎着戰馬朝着齊靖暄的方向而去!

江沐辰與海沉溪見楚飛揚自作主張的獨自前往,兩人同時皺眉怒目瞪着楚飛揚的背影,而那虎威將軍卻是流露出一抹狠毒的目光!

“沒想到有勞大皇子親自前來!”看着面色鐵青的齊靖暄,楚飛揚則是淺笑開口,只是那雙暗藏睿光的眸子卻是細細的打量着面前的瑞王,緩緩開口“辛苦王爺了!”

瑞王年紀不大,卻也是有骨氣之人,此次被北齊擄獲做了俘虜已是讓他無言面對衆人,此時見楚飛揚前來,臉上更覺無光,面對楚飛揚的問候只是目光冷淡的掃了眼楚飛揚,拒絕與人交流!

“看樣子,楚相也並非十全十美!這世上,還是有看不慣楚相的人!”見楚飛揚在瑞王面前碰了釘子,齊靖暄冷笑着嘲諷道,陰冷的目光卻同時看向坐在楚飛揚身前的威武將軍,只見平日裡風光無限的威武將軍如今依舊是挺直腰背神色肅然,齊靖暄則是突然笑道“將軍近日可好?三公主爲了將軍的事情,可是操了不少的心!”

那威武將軍本就是三公主的翁公,但畢竟三公主是陵孝帝的掌上明珠,雖是自己的媳婦,但畢竟也有君臣之分,如今聽齊靖暄這樣說來,威武將軍面上不由得浮現慚愧之色,只能謝罪道“待回了皇宮,本將軍定會親自向皇上請罪!有勞大皇子了!”

見威武將軍如此說道,齊靖暄心中冷笑一聲,想必齊靖元千算萬算卻是漏算了威武將軍此人,自己此時只消想他表現出關懷之意,加上今日是自己冒險前來交換他,只怕即便三公主與自己不對盤,將來這威武將軍也不會太過針對自己!

殊不知,遠處的齊靖元盯着這邊的狀況,眼中卻是浮現譏諷!

一國的太子爲了一個將軍而犧牲自己的太子妃之位,這比起齊靖暄的這點小恩小惠,可是有意義的多,也更能讓威武將軍肝腦塗地!

“既然確認無疑,那就開始吧!”見雙方均是確認了交換的人質不是旁人喬裝,楚飛揚雙目肅穆的看向齊靖暄,以防對方暗中使詐!

而齊靖暄則是略微點了下頭,雙方人馬同時下馬,兩人一手分別緊抓着對方人質綁在背後的雙手,另一手則是漸漸的靠近自己人,身後對壘的兩軍則是精神集中的盯着這邊的一舉一動,惟恐半途中出現意外!

此時風雪猛然劇烈了起來,可所有人卻絲毫感覺不到這寒風之中的冷意,所有人的目光齊聚在遠處的四人身上,只覺自己的手心中均是冒出一股冷汗,神色緊張的猶如第一次上戰場一般!

雙方的兩位將軍則是早已讓弓箭手準備好,長弓拉滿對準對方,若是前方稍有異樣便立即放箭!

只是,北齊驃騎將軍的部下則是把箭頭對準了楚飛揚與瑞王二人,而西楚虎威將軍的親信則是把箭頭對準了遠處的四人!

江沐辰與海沉溪看出虎威將軍的用途,卻紛紛保持了沉默,他們倒要看看楚飛揚如何在這場生死之爭中撿回一條命來!

卻不知,方纔那萬人的軍隊早已是得到了楚飛揚的暗示,一支上千人的隊伍手持盾牌立即圍住了萬人大軍,把弓箭手通通保護在其中,即沒有擋住弓箭手看向齊靖暄二人的視線,卻又是巧妙的遮擋住了他們看向楚飛揚二人的準頭,頓時引起衆人的不滿,卻又因爲這是虎威將軍的密令,衆人亦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保持着原有的姿勢不敢有所疏忽,否則引起兩國之間的混戰,只怕玉乾帝大怒之下,就連虎威將軍也難逃罪責!

那虎威將軍則是萬萬沒有想到竟有人膽敢不聽自己的命令,擅自做主派出其他的士兵支援楚飛揚,心頭大怒,正要出聲呵斥,卻發現此時楚飛揚與齊靖暄的手已是同時觸及到自己人的衣袖,雙方同時用力,把交換的兩人拉回自己的身邊!

楚飛揚掃了眼神情落寂的瑞王,隨後把他置於自己與馬匹的中間,而齊靖暄則是同樣把威武將軍夾在兩者之間,雙方再次對視一眼,便一眼不發的騎上各自的戰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各自的陣營之中!

相較於那威武將軍在見到齊靖元后立即單膝跪地請罪的舉動,瑞王回到安全地帶後面色越發的難看,那消瘦蒼白的面頰顯示出他今日所受的精神折磨,在看到海沉溪那春風得意的面容後,瑞王心底更是竄上一股怒氣,尤其今日居然讓海沉溪此人見到自己作爲俘虜被楚飛揚交換了回來,更是讓瑞王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

“王爺累了,帶王爺下去休息吧!”楚飛揚見瑞王對海沉溪懷恨在心,便讓屬下帶着瑞王暫且回軍營休息,而身後排開的敵軍陣容卻還需要他們來善後!

風雪捲起在半空中,模糊了人的視線,卻讓人心越發的清明,海沉溪看着如今吃了虧依舊沒有學乖的瑞王,心頭劃過一絲冷笑,卻也沒有再理會這單有傲氣卻不虛心的王爺,徑自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前方的敵人身上!

“如今事情已全部辦妥,還請太子帶回我們的條約交給陵孝帝,以示兩國交好!”儘管齊靖暄與那驃騎將軍對所有人虎視眈眈,但楚飛揚相信以齊靖元的智謀,是斷不會在這個時候發生內訌或者與自己的軍隊正面交鋒,否則最爲吃虧的,只怕是齊靖元本人!

“這是自然!”穿過風雪,齊靖元見楚飛揚三人騎在馬上、身姿挺拔,身後堅不可摧的將士們更是護在三人身後,便朗聲回了一句,隨即調轉馬頭,領着齊靖寒等人率先撤離了邊境!

“楚相當真是好膽量,方纔那般緊張的時刻,楚相竟不與我們二人商量便獨自前往,若是出了事,皇上與百官豈不是要怪罪於本王二人?”看着北齊邊界的大軍瞬間撤離,江沐辰寒聲開口,看向楚飛揚的眼中盡是責備“即便楚相想要邀功,也不該如此!”

“王爺何出此言?皇上派本相與王爺郡王三人共同交換人質,這功勞,自然不是本相一人的!只是想不到王爺處在高位,竟還在乎這點功勞,當真是讓人吃驚不已!”語畢,楚飛揚的目光淡淡的掃向一旁的虎威將軍,方纔千鈞一髮之間的生死較量,讓楚飛揚看清了這虎威將軍如今手中所握有的親信是哪些人!

那虎威將軍一心想給自己下馬威,卻不知自己便是利用他這一點心理,險中求勝,探清了對手的實力!

而虎威將軍亦是沒有想到楚飛揚不但早已準備好了一切,更是把北齊的威武將軍藏身於軍營之中,而過了這麼久的時間,自己竟然沒有察覺一絲一毫,心底不由得泛上冷意,看向楚飛揚的眼中帶着一絲不可察覺的恐懼!

江沐辰則是騎着馬匹直接前往軍營,海沉溪看眼那沉默不語的威武將軍,緩緩開口“今日可真是辛苦將軍了!只是,將軍佈局這麼半日,卻是沒有派上用場,當真是可惜!”

方纔海沉溪與江沐辰均是看穿了那威武將軍的用意,雖沒有出聲制止,但沒想到楚飛揚技高一籌,壓制住了威武將軍,亦是讓他們兩個冷眼旁觀的人亦是成了跳樑小醜,被楚飛揚看了笑話,豈能不讓江沐辰與海沉溪惱怒的,便毫不留情面的把起撒在這威武將軍的身上!

元宵佳節將至,送走了北齊等人,京中人人均是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有女兒的大臣家中,更是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憋在心頭的悶氣,畢竟此次北齊來了三位皇子,雖然海恬被選爲了北齊的太子妃,可難保那大皇子與十皇子不會看中自家的女兒,現在終於送走了他們,豈能不讓衆人歡欣鼓舞的?

雖然初五那日本是商家開門做生意之日,但當日亦是文太師發喪之日,本要放鞭炮爲來年的生意招攬財神的習俗,也因爲尊重文太師而沒有遵循這一舊俗!

想起那日發喪的情景,長街上自動便有儒生加入到發喪的隊伍之中,兩旁的百姓亦是含淚送別一代大儒,京都之中哭聲震天,真真是十里長街送太師,其情景讓看過的人均是終生難忘!

“小姐,相爺走了已有十幾日,不知元宵節是否能夠趕回來!”慕春在茶盞中添了些熱水放在雲千夢的手邊,心中則是算了算楚飛揚離京的日子,低聲開口問着!

雲千夢則是查看着手中的賬本,心中把繁瑣的大寫數字轉化成阿拉伯數字,隨即在心裡頭加減乘除,把最後的結果用炭筆寫在宣紙上,與賬本最後一頁的數目相覈對,讓一旁的幾個丫頭紛紛好奇的探頭看向那寫着奇怪數字的宣紙,眼中均是閃着滿滿的不解!

“北齊邊境距離京都甚遠,且此去又是肩負重任,豈是咱們能夠妄言回來日期的?”雲千夢看眼幾個丫頭好奇的表情,淺淡一笑之後緩緩開口,看着那賬本上最後一行的數字與自己覈算出的一模一樣,雲千夢這才合上一本賬本,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一口,目光投向院中的雪松,適時的讓眼睛放鬆片刻!

“小姐,這些都是什麼圖案,怎麼奴婢從未見過!”迎夏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滿頭霧水的開口問着!

雲千夢收回視線,見四個丫頭的頭都快撞到一塊了,便輕笑着執起桌面上放着的那張宣紙,指着上面的阿拉伯數字開口“這是一種記帶符號!與咱們平日所看賬本上所記錄的金額是同一種意思!但是卻簡化了那些繁瑣的文字,提高了咱們記賬算賬的速度和效率!”

說完,雲千夢素手拿起一端包裹着白綢的炭筆,在宣紙上寫出零到九這十個阿拉伯數字,一一解說着“這是個數字,分別代表的是咱們漢字中的零、壹、貳、叄、肆、伍、陸、柒、捌、玖!但是相較於漢字繁瑣的寫法,這些數字書寫起來以及閱讀起來則容易的多!”

說着,雲千夢分別拿出四張宣紙,讓四個丫頭分別根據自己的寫法練習這些阿拉伯數字!

幾個丫頭倒也認真,對於新奇的事物總能懷着好奇的心情,學習起來倒也是有模有樣!

而云千夢心中想的卻不止這些,慕春這幾個丫頭跟在她的身邊也有不少時日,雖然十幾歲的年紀在現代還只是孩子,可在這古代卻也已到了婚嫁的年齡,自己也不能一輩子把她們鎖在身邊!

況且近日看着容雲鶴差人送來的賬本,雲千夢有預感,他們合作的藥鋪一定會在西楚開滿分店,屆時這送到自己手中的賬簿可就不止這幾本,即便自己能力卓越,恐怕也無法覈算完所有的賬簿,倒不如教會慕春幾人,讓她們跟着學習管賬,屆時自己也能輕鬆一些!

另一方面,日後有了分店,總會聘請掌櫃,若是有合適的人選,倒也可以爲這四個丫頭撮合撮合,也未她們謀一條出路!

“小姐,您是從哪裡學來的?真是好生的厲害!”慕春練習了幾遍之後,覺得這數字當真是簡易了許多,滿眼崇拜的看向雲千夢!只是,自己整日貼身伺候着她家小姐,那麼她家小姐又是從何學來的?

雲千夢倒是沒有想到慕春竟也有如此聰明的一天,居然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便認真道“偶爾學來的,好好練習,別想些有的沒的,你看看元冬,這字可比你寫的俊俏多了!”

聞言,慕春頓時低頭看去,見元冬已是寫了半頁宣紙,頓時又坐下來執起毛筆認真的練習着!

這時,米嬤嬤則是快步的走進夢馨小築,自個掀開正屋的門簾走了進來,見雲千夢低頭查看着幾個丫頭寫的字,便立即福了福身,開口“小姐,老爺與二夫人、二公子、謝家兩位小姐來了!”

聞言,雲千夢頓時擡起頭來,眼中微閃過不解,隨即淡雅一笑,緩緩開口“倒是稀客啊!”

就連原本埋首練字的四個丫頭亦是動作整齊的擡起頭來,滿眼疑惑的看向米嬤嬤,迎夏忍不住的開口問道“嬤嬤,爲何老爺會與二夫人前來?爲何是二公子前來而不是楚小姐前來?”

米嬤嬤被迎夏問的一陣頭疼,只是臉上卻是浮現一絲擔憂,目光不禁看向雲千夢,見她只是款款起身,帶着慕春走進內室換下素日裡穿的家居服,換上一襲較爲喜慶的玫瑰紅對襟長裙,隨後面含淡笑、眼露謹慎的走出夢馨小築!

上官嬤嬤則是候在夢馨小築的院門口,見雲千夢出來便行了禮,立即帶路前往楚相府的正廳!

一路上瑞雪初融,帶着即將迎來的春意盎然,一點一滴的綠色植物在白雪皚皚的擠壓之下漸漸的露出頭角,空氣中清新的芳草之香撲鼻而來,讓人精神頓時一震,不似方纔坐在屋中那般的慵懶!

洪管家則是早已守在正廳的門外,見着雲千夢的到來立即行禮,隨後親自爲雲千夢掀開門簾,迎着相府的女主人踏進正廳!

一踏進正廳,雲千夢便見楚培與謝氏坐在首座,楚輕揚則是坐在楚培的下首,而謝家兩姐妹則是坐在謝氏的下首,不過卻把靠近謝氏的位置留給了自己,五人人見雲千夢進來同時擡頭,楚培依舊是一副嚴肅的表情,謝氏淺笑連連,而楚輕揚臉上則是掛着儒雅的淡笑,隨即便站起身,朝雲千夢作揖,朗聲道“輕揚見過大嫂!”

而謝婉婉與謝媛媛則也是立即起身行禮道“見過嫂嫂!”

雲千夢蓮步走向三人,臉上端着無懈可擊的微笑,見楚輕揚對自己行禮,便還禮道“見過二叔、兩位表妹!”

隨後側過身子正面面對楚培與謝氏,行了一個標準的福身,輕聲道“兒媳見過公公、二孃!兒媳來遲,還請公公與二孃莫要見怪!”

“快起來坐下吧!”開口的,自然是謝氏,一如往日的溫柔和煦,謝氏在雲千夢落座在自己的下首後這才笑着開口“今日是我們唐突了,怎能怪你?老爺回京也有大半個月了,這段時日總是忙於朝政,也沒有前來看望你們,如今飛揚又不在京都,今兒個咱們的馬車正巧路過,便臨時起意過來瞧瞧!”

雲千夢看着從頭解釋的謝氏,含笑的眼中絲毫沒有不耐煩,只是在謝氏語畢後卻是滿面惶恐的站起身,低頭檢討着“一切都是兒媳的過錯!本應是兒媳前去多多探望公公與二孃,今日竟讓二位前來相府,是兒媳設想不周!”

“你這孩子就是太重禮儀!咱們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的見外?”見雲千夢又站了起來,謝氏笑着揮手讓她坐下!

“飛揚可有派人前來通知何時回來?”而此時,從未與雲千夢說過話的楚培竟開口問話,他的聲音帶着一股威嚴與命令,即便只是尋常的家中問話,也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

雲千夢垂下雙目,嘴邊掛着禮貌的淺笑,緩緩回道“不曾派人回來!想必夫君定是忙於公務!”

聞言,謝氏微微嘆了口氣,隨即有些心疼的看向雲千夢“讓你一人呆在這偌大的相府中,真是苦了你了!今日便隨我們一同回王府用膳吧!人多也顯得熱鬧些,潔兒這幾日可是十分的想你,只可惜她身上不大好,我便沒讓她出門!”

對於謝氏的擅作主張,楚培雖然臉色依舊肅穆,卻不見絲毫不耐,仿若這些事情由謝氏打理是天經地義之事,倒是能夠看出這位二孃在楚培心中是很有分量的!

雲千夢則是彎脣一笑,有禮的回道“豈有公婆進門不留用膳的?還請公公與二孃賞這個臉面!”

說着,雲千夢便要吩咐米嬤嬤下去準備今晚的晚上,卻見上官嬤嬤恭敬的走了進來,朝正廳中的衆人福了福身,這纔看着雲千夢開口“夫人,文家的二夫人前來拜見夫人!”

聽着上官嬤嬤的稟報,雲千夢的目光似有若無的掃向廳內做客的這幾人,心中漸漸有些明瞭他們今日前來楚相府的原因!

而不等雲千夢開口,楚培與楚輕揚同時起身,只聽見楚輕揚有禮開口“既然嫂嫂有女客,那二弟便與父親先回王府!”

說着,楚輕揚便與楚培一同離開了正廳,而謝氏與謝家姐妹則是端坐在正廳之中笑着對上官嬤嬤開口“還請嬤嬤把文二夫人請進正廳,莫要怠慢了貴客!”

上官嬤嬤聽謝氏如此說道,卻並未立即轉身離去,而是看了眼雲千夢,見她點頭,這才退下請人!

“待那二夫人回去,夢兒便隨二孃一同前去王府用膳!前些日子,我差人來請了多次,你這孩子就是太拘禮,今兒個可是再也不會讓你逃掉!”謝氏的話說的合情合理,若是單純點的人,定會認爲她是因爲關心雲千夢而特意留下來的!

而云千夢則是但笑不語,端起茶盞潤了潤喉,目光不禁瞟向身旁坐着的謝家姐妹,只見兩人自自己進入正廳後,除了問候那一聲外均是沉默不語,與她們姑姑的活躍完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倒是讓人心生好奇!

半盞茶不到,便見正廳厚實的棉布門簾被人挑起,那文二夫人一身素淡的走了進來,只是在見到廳中坐着的謝氏時,眼底迅速的劃過一絲詫異,隨即溫和的笑道“不想楚二夫人也在此,今日是我唐突了!”

“二夫人何出此言?您可是我們請也請不來的貴客呢!”雲千夢笑着起身迎向文家的二夫人,只覺她典雅有禮,是京中貴婦中少有的讓人看着便身心舒服的女子!

“今日母親本要與我同來,只是爺爺方去世不久,母親熱孝在身,不便前來,便差我過來一趟,感謝楚夫人那日登門弔喪!”文二夫人笑着開口,在提及文太師時,眼底不免的流露出一抹哀傷,讓人也不由得跟着傷感了起來!

“逝者已矣,夫人還是注意自個的身子,莫要悲傷過度!”雲千夢引着文二夫人落座,丫頭們則是眼明手快的上了熱茶與茶點,隨即無聲的退了出去!

聽着雲千夢的寬慰,那文二夫人則是淡淡一笑,隨即開口“多謝楚夫人!”

“有二夫人這般溫柔的母親,想必二夫人的公子小姐定也是知書達理,孝順父母的!”此時謝氏目光落在文二夫人的身上笑着開口!

“二夫人說笑了!犬子頑劣,至於女兒也是個淘氣的!可比不得二夫人家的楚小姐與二位謝小姐!想必楚小姐與謝小姐在幽州時便已是許配了人家了吧!”文二夫人則是搖頭否定了謝氏對自家兒女的誇讚,眼底有些無奈的閃過一絲無奈,但夾雜在那抹寵溺的眼神中,卻顯出她慈母的形象!

見文二夫人這般模樣,就連謝家兩姐妹已是掩嘴輕笑,謝氏更是笑的越發的親切,直開口道“我那潔兒亦是個調皮的!她若是有夢兒的一般,我也便沒有什麼可操心了!婉婉與媛媛倒是聽話乖巧的孩子,奈何家世差了些,想要尋得一個稱心如意的夫家,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那文二夫人則是想了下剛纔進入楚相府時看到的人,便開口問道“方纔我在相府門口看到一名身穿墨色錦衣的年輕公子騎在馬上,不知可是二夫人的公子?”

見文二夫人提及楚輕揚,謝氏眼中不免浮現爲人母的驕傲與疼愛,立即點頭道“讓夫人見笑了,正是犬子!輕揚與他大哥比起來,可是差遠了,文不成武不就,真真是急死我了!若他有飛揚的十分之一,我便是燒高香了!”

這番話說的有些誇張,又帶着幾分打趣,逗得文二夫人也跟着笑了起來,回憶了下楚輕揚的容貌,隨即誇讚“二夫人過謙了,楚相自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良相,可二公子生的天庭飽滿,一看也是難得的有志男兒,將來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聽着文二夫人對自家兒子的讚美,謝氏心中自然是開心的,只是面上卻依舊保持着淺笑的模樣,倒是讓人覺得寵辱不驚,出口的話亦是越發的謙虛“夫人過獎了!我們在幽州倒是聽說京都的普國庵十分的靈驗,倒是想帶着這幾個孩子前去拜一拜!若是文二夫人不嫌棄,倒不如我們結伴而行,路上也多一些照應,更不會顯得無趣!”

雲千夢聽着謝氏的話,便知這謝氏定是有意結交文家,只是如今看似文家得寵,但真正得勢的卻是文家大房,可從謝氏的態度以及今日這樣的巧遇看來,謝氏似乎對二房十分的熱情,這倒是讓人有些好奇!

畢竟,若楚培有心爭奪楚王一位,拉攏一個沒有官職在身的二房卻是沒有絲毫用處的,儘管二房的文狄在文學造詣上更甚其兄,但相較於此時身爲太子少師的文攜而言,文狄確實顯得有些寡淡!

謝氏這葫蘆裡面倒是賣的什麼藥,又或者,楚培心中到底是打得怎樣的算盤,倒是讓人覺得費解!

而此時,文二夫人在聽到謝氏的邀請後,卻沒有立即回話,而是細細的想了一番,這纔回道“多謝夫人的相邀,只不過此時,我還需回去與母親相商一番!過幾日再給二夫人答覆,可好?”

見文二夫人如此回答,謝氏自然是欣然的點頭應下,隨即看向雲千夢,溫和的開口“夢兒也一同前去吧!拜一拜菩薩,爭取今年爲楚相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廳內衆人聽着謝氏的話均是笑了起來,雲千夢則是面頰微紅道“二孃最會尋夢兒開心!近日夫君不在府內,夢兒還是呆在府中等夫君回來,免得屆時怠慢了夫君!”

三言兩語,雲千夢推掉了謝氏的邀請,想必在謝氏的心中,也是不樂意見到自己同行吧!

“楚夫人與楚相真是鶼鰈情深,讓人欣羨!”見雲千夢並不扎推的往人羣中鑽,文二夫人對她的印象越發的好了起來,出口的讚歎亦是發自內心!

幾人又聊了幾句,見外面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文二夫人便起身告辭,而謝氏則是端起婆母的架子,硬是把雲千夢請上了楚王府的馬車!

而此時王府中一應的晚上早已是準備妥當,待雲千夢幾人前去時,楚王則早已坐在餐桌旁等着,而楚培、楚輕揚以及楚潔卻不在列!

“丫頭,快來坐下!”見到自己喜歡的孫媳,楚南山陰沉了許多天的臉上終於是顯出一朵花來,招手便讓雲千夢坐在自己的左手邊!

“見過爺爺!”而云千夢則是快步走到楚王面前行完禮,這才坐下!

“潔兒身子不好,兒媳便讓丫頭們把飯菜端進了她的房中,免得她來回的走動受了風寒!”謝氏朝着身旁的丫頭點了點頭,便見幾個丫頭捧着熱菜便走了進來,隨後小心的把手中的熱菜熱湯擺放在桌上!

而楚南山看着面前這一桌子玲琅滿目的菜餚,卻不甚很有胃口,目光甚是可憐的轉向雲千夢,央求道“丫頭,飛揚此時又不在京都,改明兒,你給爺爺做上次那小子吃的參雞湯,可好?若是好吃,爺爺送你一樣寶貝!”

見楚南山說的這樣神神叨叨,雲千夢本能的想笑,爲了一道參雞湯,楚王竟要送自己寶貝,當真是小孩兒的舉止!

只是,見他時隔這麼久竟還記着那參雞湯,雲千夢倒是有些心疼,便笑着點了點頭!

此時謝氏正落座,見雲千夢點頭,也跟着笑道“王爺對夢兒可真是疼愛!”

話中有話,但卻又讓人挑不出什麼刺來,想來謝氏再表現的大度,但看着楚王對孫媳竟比孫子孫女還好,謝氏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吧!

一頓飯吃的極其的安靜,就連向來在雲千夢面前說個不停的楚南山,在就餐期間亦是沒有說半個字,用完晚膳,謝氏命丫頭們撤了桌上的殘羹,淺笑的正要開口,卻被楚南山搶先“夢兒,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別累着!雖說北齊的人盡數退出了京都,但飛揚不在家,你素日在家也小心些,儘量少接待客人,免得出了差錯!”

聞言,雲千夢下意識的用眼角餘光看了謝氏一眼,卻發現她神色正常的端坐在一旁,仿若沒有聽出楚南山的弦外之音,臉上端着的淺笑始終是保持着同一個弧度,這般的功力,當真是讓人詫異!

“是,爺爺!孫媳告退!”只不過,既然楚王爲她找了杆子下,雲千夢自然是不能辜負了他的一番好心,朝着面前的兩位長輩福了福身,便在丫頭們的伺候下登上了相府的馬車!

“小姐!”天色早已黑沉了下來,近日大雪初停,墨黑的天空中點綴着零星的幾顆繁星,倒也不失美感,只是外面的積雪初融,氣溫依舊低迷,讓慕春欣賞了一會外面的景色,便嫌冷的放下了車簾!

“何事?”雲千夢則是在馬車路過長街時看到近日容雲鶴與自己剛開的新店鋪,只是此時還未過元宵節,百姓們依舊沉浸在新年的喜慶之中,所有的店家便早早的打烊,長街上除了各家點亮的燈籠之外,鮮少見到行人在這寒冷的夜中走動!

“小姐不覺着二夫人笑起來有些假嗎?”慕春見自家小姐此時正盯着長街的景色看,便小聲的把自己心中的感覺說了出來“而且,今日老爺爲何突然去咱們府上?而且還是帶着二少爺!若不是有二夫人與兩位謝小姐,這樣傳出去,必定對小姐的清譽有所損害!”

見慕春爲自己打抱不平,雲千夢眼中浮上笑意,隨即淡淡的開口“他們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來看我的!沒看到之後文家二夫人前來拜訪嗎?那纔是他們的目標!”

慕春一聽,心中立即急了,着急的開口“那咱們豈不是給人當了踏腳石了?”

看着慕春滿目的焦急之色,雲千夢伸手點點她的小腦袋,這丫頭有時候就是不夠冷靜“所以方纔爺爺便替我訓斥了二孃!不管她心中有何打算,以後也會有所收斂!”

而且從方纔謝氏在楚王府的行事看來,儼然有一家主母的模樣,儘管伺候翁公是做人媳婦的責任,但她的一舉一動中卻帶着一絲的逾越之意,竟不等楚王開口讓楚潔在房中用膳,她便自行決定了,也難怪爺爺今日用膳時一言不發!

而方纔在相府,謝氏力邀文二夫人的舉動,怕不止是拉近關係這麼簡單,故意讓文二夫人見到楚輕揚,又提及兒女的婚事,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這倒是讓雲千夢有些猜不透他們心中所想,畢竟,若想爭奪楚王之位,楚輕揚亦或者是楚潔,還是尋得一個有權勢的親家最爲可靠,可謝氏卻總是把楚潔藏的緊緊的不讓人發現,卻是把謝家姐妹帶到公開的場合的舉動,亦是讓人不解!

“唉,相爺要是早點回來,小姐這纔不用面對這麼多的煩心事!”見雲千夢面色嚴肅的沉思起來,迎夏在慕春耳邊低低的開口!

“嗯!”其他三個丫頭同時點頭!

夜色無邊,讓伺候的丫頭們退出內室,雲千夢洗漱乾淨後躺在錦被之中,手臂卻是微微張開,手心往下撫摸着楚飛揚躺過的另一邊,心頭縈繞的事情卻是始終有些放不下,直到後半夜這才勉強的闔上了雙眼,意識迷糊的睡了過去!

此時,內室一閃緊閉的木窗卻在這時被人撬開,隨即一道修長的身影無聲的落在了內室的地毯上,只見那黑影躡手躡腳的關好木窗,隨後踩着極輕的步子快速的靠近牀邊,修長潔白的手指微微挑開那重重放下的帷幔,看着裡面睡着後依舊微皺眉頭的雲千夢,那黑影也不由得跟着皺起了眉頭!

除去身上的披風與外衣,那黑影快速的脫掉腳上的靴子,已平生最快的速度鑽進把沁着馨香的錦被之中,在一隻小手猛然揮向自己臉頰時敏捷的握在自己的手心中,隨後微一用力把此刻已經睜開眼,冷目射向他的雲千夢拉進了自己的懷中!

“裝神弄鬼!”卻不想,自己的妻子在看到久別的夫君後竟不是他早先設想好的投懷送抱,那帶着責備的話語,讓楚飛揚懲罰的低下了頭,拿自己下巴上新長的鬍渣輕輕的磨蹭着雲千夢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口中帶着一絲兇狠的問道“想不想我,嗯?”

臉頰上傳來刺痛感,雲千夢立即擡手想推開胡鬧的楚飛揚,卻發現他黏人的功力越發的爐火純青,只要逮着自己的手心便撅嘴親兩下,一時間讓雲千夢臉頰發疼、手心發癢,心中卻是大怒!

“想不想我,夢兒!”見雲千夢忙着放手他的進攻,朦朧的光線下,楚飛揚看到雲千夢因爲掙扎而露在空氣中的粉色肚兜,那胸前飽滿的隆起讓他眼底頓時燃起一股烈火,身替前所未有的緊繃了起來,手心泛着驚人的熱度輕柔的抓住雲千夢在他面前揮舞的小手,沙啞着嗓音再次問道!

即便是黑夜之中,雲千夢亦能感受到楚飛揚那灼熱的視線,沙啞的嗓音以及手腕上傳來的燙人的溫度,讓雲千夢擡眸準確的找到楚飛揚的雙目,一手輕輕的掙脫了他的手心,輕輕撫上那張十幾日未見的俊顏,直到手心中傳來刺痛之感,雲千夢沒心沒肺的笑了“我以爲,你總是會一身清爽的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卻不知她的低笑惹得楚飛揚雙眉輕挑,眼底閃過一絲渴望,二話不說便把她拉進懷中,帶着滿足感嘆道“行軍打仗時,哪有閒工夫注意儀表!你以爲軍人與那些在京都之中只會之乎者也的夫子一樣,把自己的外在當作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嗎?沒良心的丫頭,虧得我丟下辰王與海沉溪,快馬加鞭的趕回來,你倒是開始取笑爲夫了!”

口氣雖帶着怒氣,可那落下的吻卻是異常的溫柔,而云千夢則在他低頭的同時擡起了自己的嬌顏,迎着他壓下的脣送上自己的思念!

芙蓉帳內一片旖旎之景,羞紅了月亮躲進雲層中、就連那忽閃忽明的星辰也似乎失去了原有耀眼的光芒……

“呀!”一早,慕春端着銅盆走進內室,才小聲的把手中的銅盆放在木架上,卻發現小姐的牀榻上竟擺放着一雙男子的靴子,嚇得慕春臉色頓時如白紙一般,捂着嘴便拉過跟在後面的元冬,顫抖着手指着那雙靴子,眼中漸漸的浮現出淚花!

元冬亦是被面前的狀況給驚呆了,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何事?以自己的武功,不可能發現不了偷偷進入小姐房中的小賊,如今出了這樣事情,這可如何是好!

兩個面色慘白的人心頭猛然一顫,不敢想象這件事情被人發現後的後果,只能無聲的靠近牀邊,元冬更是從衣袖中掏出匕首,打算來個死無對證……

此時,一隻大手輕輕的掀開厚重的帷幔,露出楚飛揚略微帶有怒意的臉來,那雙微寒的眸子盯着緩緩靠近牀邊的兩個小丫頭,不怒而威的表情讓兩人後背頓時冒出冷汗,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臉,兩人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相…相爺……”

而話還未說完,便見楚飛揚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隨即便見他小聲的走下牀榻,低聲在兩人耳邊交代着事情!

雲千夢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揉了揉雙眼,正要起身才發現自己四肢痠疼,不由得在心中腹誹着楚飛揚,卻發現楚飛揚早已不在身側!

“小姐,您醒了!”一隻小手挑起帷幔,露出慕春含笑的臉來,見雲千夢氣色極好,慕春笑的更如一隻偷腥的貓咪般!

“相爺呢?”扶着腰做起來,雲千夢瞪眼慕春,自己則是套上鞋子走下牀榻!

“相爺上早朝了!臨走時吩咐奴婢伺候小姐沐浴更衣,說一會回來帶小姐去一個地方!”慕春則是扶着雲千夢走到屏風後面,隨即打開那蓋在檜木浴桶上的蓋子,裡面立即冒出一股熱氣來!

雲千夢看着面前散發着滾滾熱氣的熱水,便對慕春點了點頭,待她退下後,自己才解開裡衣踏進浴桶中,把痠疼的身子浸泡在帶有藥香的熱水之中,腦中卻是猜測着一會他將會帶自己前去什麼地方!

“你這不讓人伺候的習慣什麼時候能夠改一改?”殊不知,這一想,雲千夢卻是坐在浴桶中睡着了,若非楚飛揚提前回來,雲千夢差點便要滑進浴桶的底部,帶着少有的怒氣,楚飛揚伸手把她從水中撈了出來,扯過屏風上搭着的帕子包裹住她的身子,眼中含着怒意的瞪視着懷裡的人!

“嗯?”而云千夢則是瞬間轉醒,看着自己此時的狼狽,頃刻間推開楚飛揚,隨即閃身到屏風之後,拿起早已備好的趕緊衣衫一件件的快速穿好,這才披着一頭溼發走了出來,好奇的問着“一會要去什麼地方?”

而顯然楚飛揚還在生氣之中,按着她的肩頭坐在梳妝檯前,拿過乾淨柔軟的帕子細細的把她髮絲上的水漬拭乾,這才見慕春帶着小心的走上前,爲雲千夢挽了一個簡單卻不失典雅的髮髻!

待雲千夢整理結束,楚飛揚卻是一言不發的坐在牀頭看着書,臉上的冷意並未因爲時間的推移而有所緩解!

雲千夢心頭暗歎口氣,認命的走上前,雙手捧起早已恢復成風流倜儻模樣的那張俊顏,含笑着開口“你若是不開口,那我便去王府做客了!索性這家中也沒有我的地位,何必再次招人嫌棄!”

說着,果真見她轉身離開,可還未走出半步,便被人給用力的拽進了懷中,頭頂傳來彆扭的聲音“今兒個那也不許去,跟着我便是!”

語畢,一隻溫熱的手擡起雲千夢下顎,在她來不及躲閃時用力的啄了一口,這才滿意的放開她,牽着她的手走出楚相府,抱着她上了他的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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