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路快馬加鞭的到了輔國公府,在管家的帶路下,雲千夢與楚飛揚面色沉重的穿梭在精緻的亭臺樓閣間,只是看着管家把他們二人領向曲妃卿聽雨軒的方向,楚飛揚便站定了腳步,淺笑着對雲千夢開口“夢兒,你且去聽雨軒吧!我去出雲閣!”

雲千夢心知楚飛揚不便進入女子閨房,況且只怕此時楚飛揚亦有事情要詢問曲長卿,便點了點頭,讓管家陪着楚飛揚前去出雲閣,自己則是在輔國公府丫鬟的帶領下走向聽雨軒!

“表小姐,此時老太君與夫人均在聽雨軒!”領路的小丫頭一面恭敬的在前面領路,一面低低的開口說着!

“外祖母與舅母今日心情如何?”流言的事情現在只怕還只限於皇宮範圍,但也難保谷老太君與季舒雨已經知曉,雲千夢向來冷靜自若的心,此刻亦是變得有些焦急!

畢竟,若是已經傳到了谷老太君等人的耳中,那其他世家王府只怕也早已知曉,如此一來,那幕後之人的目的可算了達到了,僅僅用流言蜚語便把曲妃卿毀了,即便輔國公府捨不得女兒,只怕爲了家族的顏面,屆時也不得不把曲妃卿嫁給瑞王!

這樣狠毒的心思,是玉乾帝在暗中操作,還是說皇后不滿太后想把曲妃卿送進宮的舉動,爲了以絕後患乾脆來個釜底抽薪,直接讓曲妃卿背上這樣的黑鍋!或者還有其他的人見不得曲家再次出現宮妃而故意栽贓陷害?

一連串的問題在從花園走向聽雨軒的這一段路上快速的在雲千夢的心頭打轉,直到站在聽雨軒的門口,雲千夢這才收起自己的心思,整頓了下臉上過分凝重的表情,帶着淺笑的走向眼前的閣樓!

“小姐,表小姐來了!”樂瑤早在雲千夢踏上閣樓的臺階時便進入內室稟報!

“快請!”曲妃卿此時正被自己的祖母與母親煩的有些頭疼,見樂瑤提醒自己,立即丟下手中的畫卷自桌邊站起身,快步隨着樂瑤一同走向內室的門口!

谷老太君與季舒雨看着她這般逃跑的模樣,均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讓身旁伺候的嬤嬤把桌上散開的畫卷捲起來放好,兩人一同看向門簾的位置,等着雲千夢!

雲千夢則是隨着丫頭們掀簾子的動作而往內室走去,卻突然發現內室的門口杵着臉帶哀怨的曲妃卿,見她愁眉不展以及身後谷老太君與季舒雨疼愛的表情,雲千夢笑着開口“夢兒見過外祖母、舅母、表姐!”

說完,拉着一臉不甘不願的曲妃卿走向谷老太君與季舒雨!

“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了?你那二孃可好些了?”見雲千夢眼底浮着淺淺的青色,谷老太君立即拉着她坐下,有些心疼的開口“你也莫要太過操勞,有些事情讓奴才們去做便可,可別累着自己!瞧瞧你這小臉,昨兒個還帶着些紅潤,今兒個又盡是一片雪色!”

說着,谷老太君便讓丫頭們給雲千夢倒了一杯熱茶,讓她暖暖身子!

雲千夢見谷老太君如此與自己說話,便知他們定還沒有聽到宮中的消息,便淺笑道“讓外祖母擔心了!夢兒一切安好!方纔去王府時,二孃已經退燒,只是還未醒來,此時文家的老夫人正帶着大夫人與二夫人在王府,又有大夫守着,想必二孃這次定會逢凶化吉的!夢兒瞅着那邊人多,自己又插不上手,這才偷閒的跑了過來,外祖母不會嫌夢兒聒噪吧!”

說着,雲千夢就如未出嫁前一般,拉着谷老太君的手臂微微的搖晃着,雙脣雖然撅起,但眼底卻是一片笑意!

“你呀!”谷老太君無法,只能伸手點點她的額頭,隨即疼愛的把雲千夢摟進自己的懷中,語重心長道“夢兒,你也別怪外祖母嘮叨,外祖母幾次觀察你那二孃,雖說她面帶微笑沒有絲毫的脾氣破綻,但這樣的人更是要小心些!且這次居然有盜匪在官道上挾持楚王府的馬車,是什麼樣的盜匪膽子如此之大,連楚王府的馬車也敢劫持,你可要小心爲上,莫要被別人的花言巧語給矇蔽了!再者,楚王爺若是有心退位,只怕日後這楚王府內可就不太平了!你是楚王的嫡長孫媳,可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莫要被人抓住了錯處!”這些話,也只有在輔國公府,谷老太君纔會如此放心的囑咐雲千夢!

谷老太君與楚王是同一輩的人,許多陳年往事外人不知,但她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雖然在小輩們的面前不能開口明說,可谷老太君卻也是盡最大的能力讓雲千夢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而云千夢亦是認真的聽着,心知谷老太君一心爲自己,便更加用心的記住她的每一句話,隨後慎重的點了點頭,認真道“夢兒定會謹記外祖母的教誨!定會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讓旁人尋了錯處!”

見雲千夢這般的聽話懂事,谷老太君則是滿意的笑了,只是想起家中還有個不聽話的,便略微皺眉的向雲千夢抱怨道“你表姐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算現在閉眼,也能放心了!”

“祖母說的什麼話,祖母定能長命百歲、壽比南山,況且妃兒什麼時候不懂事了?”曲妃卿見自己的祖母又開始了,便急忙站起身不服的開口反駁!

只是她這番急於澄清的模樣,倒是逗笑了內室中所有的人,就連一旁伺候的丫頭婆子也不由得捂嘴偷偷的笑着,只覺得大小姐真是越發的可愛了!

而季舒雨則是拉着着急的站起身的女兒重新坐下,柔和的伸手點了點女兒的額頭,打趣道“還說自己懂事,看你這急急躁躁的脾性,什麼時候能變得穩重一些!今日幸而不是責罵你,否則這輔國公府的屋頂恐怕都要被你掀了!”

季舒雨的話,又是引得屋內一陣淺笑,卻也讓曲妃卿面帶不平的閉上了嘴,她不開口總可以了吧!

雲千夢則是在衆人開懷的大笑時把目光放在了桌面上,只見幾人圍坐的圓桌上堆滿了一卷卷裱好的畫,便好奇道“這是什麼?外祖母是在品畫嗎?”

只是這畫也太多了,一般大家世族的夫人小姐們對於一副畫都能夠鑑賞一整天,更何況是這麼多幅畫,沒有一兩個月,是絕對不能賞析完的!

曲妃卿見雲千夢這麼一問,臉頰不由得微微一紅,隨即便伸手抱起面前那堆積如山的畫卷便要離開,卻被季舒雨眼明手快的給攔住,搶下她懷中的話拉着曲妃卿坐好,自己則是笑看着雲千夢開口“是啊,不過這畫可不是山水畫,是母親爲你表姐挑選的未來夫婿!可這丫頭看了這半日,竟沒有一個滿意的,真真是急死我們了!也不知怎麼樣的才能讓她點頭!”

聽季舒雨這麼一說,雲千夢心中微愣,目光隨即轉向迫不得已坐下的曲妃卿,見她同時正哀求的看向自己,便知曲妃卿心中的彆扭與不願!

雲千夢朝着曲妃卿莞爾一笑,隨即拿過一卷畫卷展開,一張美男的畫像頓時印入眼簾,不得不說,谷老太君對曲妃卿的疼愛是真真切切的!

試想,會有哪家的祖母會爲了自己的孫女做到這一步的?

只怕是男子在成親前,也不見的會看到新娘的畫像吧,可這畫像上不但有人的相貌,就連身家亦是寫的清清楚楚,可見谷老太君的確是花費了大心思的,這樣的寵愛,只怕在整個西楚都是絕無僅有的!

雲千夢微微翻動手腕,把手中的畫像放置在曲妃卿的面前,同時遮住了自己與曲妃卿的面貌,淺聲問着“表姐,這位公子真是夫君的不錯人選,你看看,或許能讓你滿意!而且此人家世清白,府中亦沒有太多的親屬,表姐嫁過去倒是不用面對太多的人和事!”

曲妃卿聽着雲千夢神色認真、一本正經的評論着畫像上的人,頓時擡起手來輕捏了捏雲千夢那粉嫩的臉頰,用口型說道“你既然明白我的心思,就不要跟着祖母一起作弄我了!”

雲千夢瞧着她心急如焚、柳眉倒豎的模樣,不由得抿嘴一笑,可心底卻還是爲曲妃卿深深的擔憂着!

谷老太君會如此迅速的爲曲妃卿挑選夫君,只怕也是想先下手爲強,嫁給身家清白的普通官宦人家,總比讓曲妃卿進宮要強上一些!

況且,即便昨日曲妃卿有幸逃過一劫,可誰知接下來還有沒有更難解決的難題?倒不如在太后下一次行動前讓曲妃卿嫁出去,這樣才能打消太后心中的打算!

只是,若是流言沒有制止而流出宮外,屆時曲妃卿再嫁到普通的官宦人家,只怕又會成爲有心之人攻擊輔國公府的藉口!

如何制止流言、如何保全曲妃卿的閨譽、如何保住輔國公府不成爲政派之爭的犧牲品,此時的雲千夢,腦中想的便是這三點!

“妃兒,連夢兒也這麼說,你可不能再任性了!你如今已是十七,放眼整個京都,有誰家閨秀的年紀像你這般大卻還沒有許配人家的?”以爲雲千夢當真是在勸着曲妃卿,谷老太君立即開口加入勸說的陣營!

只是想起孫女的年紀,也真是夠谷老太君與季舒雨頭疼的,西楚的女兒家一般都會在十五六歲便嫁人,達官貴人家的小姐更是自小便定了娃娃親,待女方及笄便會成親,可曲妃卿身份特殊,即便他們私自做主爲她許配人家,可若是太后不點頭,只怕這婚事也是無疾而終,反倒會破壞了曲妃卿的閨譽,因此這才一拖再拖,如今眼看着她已是十七歲,這樣年紀當真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加上這幾次太后的做法當真是傷了谷老太君的心,這才下定決心打算先斬後奏,先把婚事定了,任由玉乾帝也不能隨意的破壞別人的親事吧!

曲妃卿又何嘗不瞭解祖母與母親的用心良苦,尤其昨夜若不是大哥着面前這一疊陌生的畫卷,曲妃卿心中卻是苦澀難忍,親情與自己的感情相比較,一時間讓她難以抉擇,只能低下頭,強忍着眼中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沉默不語!

“外祖母,讓我與表姐說說話吧!相信表姐定能瞭解外祖母的良苦用心的!”雲千夢捲起手中的畫卷放在桌上,讓樂瑤暫時把這些畫卷收了起來,免得激起曲妃卿的逆反心理!

谷老太君則是與季舒雨相視一眼,見孫女神色落寂,而外孫女則是面色坦誠冷靜,便點了點頭,在季舒雨的攙扶下一同步出了聽雨軒!

“夢兒,我不想嫁!難道就不能讓我一輩子都呆在輔國公府嗎?即便將來大哥當家,我想大哥也不會把我趕出輔國公府吧!”心中難受,又見自己的祖母與母親離開,曲妃卿立即擡起頭來,雙目含淚的悽哀開口!

雲千夢見她這般模樣,心中何嘗好受,擡起手臂捏着手中的帕子爲曲妃卿拭去溢出眼角的淚水,心中反覆的思索之後,這纔開口“迎夏、元冬、樂瑤,你們去門口守着,不準放任何人進來!”

“是,小姐!”幾個丫頭同時福了福身,隨即謹慎的走出內室守在外面!

而云千夢卻是拉近曲妃卿,極其低聲的把宮中的流言盡數的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一聲驚呼從曲妃卿的口中喊出,只見她此時失態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滿眼不可置信的緊盯着雲千夢,身子不由自主的輕顫了起來,卻已是被氣的無話可說!

而此時雲千夢面色凝重更是透着一股殺氣,完全不似方纔面對谷老太君與季舒雨時的溫和嫺雅,整個人籠罩在一股陰影之中,透着對那散發流言之人的狠意!

看着這樣的雲千夢,曲妃卿明白雲千夢不可能編造這樣的謊話來嚇唬自己,心中頓時閃過慌張,扶着桌沿的手慢慢的握緊,死死的拽着那桌上的錦緞,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曲妃卿被嚇得不輕,雲千夢一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邊,輕聲安撫着她“表姐莫要自亂陣腳!我之所以告知表姐,只是不希望表姐矇在鼓裡!”

而此時曲妃卿卻是失神的坐在雲千夢的身邊,腦中一片空白,不是她不夠聰慧,只是任由誰遇到這樣的事情,只怕都不知該怎麼辦!

此時這樣的流言僅在宮中傳言,可若是傳出了宮外,莫說自己無顏見人,只怕還會連累自己的家人!

曲妃卿此時面色一片慘白,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力的抓住雲千夢的手臂,顫抖着雙脣尋求着別人的信任“夢兒…我沒有…不是我…我昨夜早已隨哥哥回了輔國公府呀……”

說着,曲妃卿眼底的淚珠便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想必她刺客定是心亂如麻,就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沒有了邏輯性!

雲千夢看着死死抓着自己手臂的那雙玉手,感受着曲妃卿周身的輕顫,心頭越發的冷寒,一手攬過曲妃卿的身子,低聲的寬慰着“表姐放心,我們定會想出辦法,還表姐一個清白!”

有些事情,不是躲過別人就會放手,即便是沒有的事情,只要有心,別人同樣能夠扭曲事實加害旁人,這宮中人性的扭曲畸形,已是讓人髮指,恐怕此次他們出了主動出擊,便再無他法!

而此時曲妃卿早已是哭成了淚人兒,想着雲千夢之前因爲退婚而在金鑾殿上撞柱一事,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畢竟此事與退婚卻還是有着本質的區別,未婚女子傳出與人有染,這不僅僅是尋死便能夠完結的事情,即便她以死明志,那些貴婦的白眼卻依舊能夠射向輔國公府!

此時的曲妃卿已是亂了章法,心中萬千頭緒卻又是理不出來,只能伏在雲千夢的肩頭無聲的哭着!

雲千夢則是輕拍着她的後背,雙目卻是冰冷一片,心中快速的想着能夠兩全其美的法子!

“小姐!”而這時,樂瑤卻掀開門簾走了進來,看着自家的小姐已是成了淚人兒,臉上的淺笑微微一頓,隨即朝着雲千夢與曲妃卿福了福身!

雲千夢繼續安撫着曲妃卿的情緒,看着樂瑤眼底暗藏着一抹擔憂與焦急,隨即開口問着“什麼事!”

“回表小姐,方纔習侍衛前來稟報,說寒翰林此時正在輔國公府的門口!”見雲千夢問起,樂瑤立即把習凜的話帶到!

“寒翰林?”聽到寒澈的名字,雲千夢神色肅穆,目光中閃過一絲不解,隨即側目看向依舊落淚的曲妃卿,心中劃過一絲似明似暗的瞭然,輕柔的把曲妃卿交給元冬,讓她好生的照顧曲妃卿,自己則是站起身,問着樂瑤“相爺此時在何處?”

“回表小姐,相爺仍舊在出雲閣!”樂瑤走到木架前,拿過架子上的趕緊帕子放入盆中浸溼,擰乾後來到曲妃卿的身邊,輕輕的替她敷着微腫的雙眼!

“元冬,好生的照看錶小姐,我去一趟出雲閣!”見曲妃卿要站起身,雲千夢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目光,隨即留下元冬與映秋,帶着慕春與迎夏步出聽雨軒!

卻不想冤家路窄,走到半路便見談氏領着曲景清迎面走了過來!

“見過舅母、大表姐!”按照各人的品級,應是談氏與曲景清對雲千夢行禮,可此時是在輔國公府,雲千夢的輩分最小,自然是向二人主動打招呼!

“哎呀,真是沒想到能讓楚夫人會主動對我們寒暄,娘,這二姑母雖然沒有教導過表妹,可這表妹自從嫁人後,卻是懂禮數了!看樣子楚相府真是會調教人啊!”曲景清看着雲千夢一身素淨卻又不失楚相夫人身份的裝扮,早已是嫉妒的扭動着手中的絲帕,便冷笑着諷刺着雲千夢!

而云千夢卻是淡雅一笑,眼中尚不把面前的二人當作對手,輕描淡寫的回道“自然是比不得大表姐的冥頑不靈,參加了這麼多次宮宴、宴席,竟還是這般的無禮,可見當真是朽木不可雕,即便是插上了鳳凰的羽毛,卻還是難掩其山雞的本色!”

一番話,讓面前原本囂張的母女頓時變了臉色,曲景清更是一個箭步上前便叉腰罵道“雲千夢,你有什麼得意的,別以爲楚王要退位你便能當上楚王妃,別以爲輔國公府永遠能夠爲你撐腰,現如今曲妃卿她自身難保,只怕……”

“只怕大表姐是剛從辰王府過來的吧,怎麼,聽到些小道消息便想開始搬弄是非?小心引火上身,屆時目的沒有達成,反倒是把自己給搭了進去!辰王向來沉默寡言,相信他也定不會喜歡聒噪的女子,大表姐若是學不會這一點,只怕此生嫁入辰王府無望!”此時輔國公府內丫頭小廝婆子人來人往,如果讓曲景清說出對曲妃卿不利的話,即便這是輔國公府,只怕也會對曲妃卿造成傷害!

必要的時候,雲千夢則是比誰都要毒辣,瞬間轉移了面前母女的注意力,專攻其的弱點,讓曲景清如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恨不能跳起來!

“雲千夢,你可真是好教養,楚相府就是這麼教人的嗎?”果真,曲景清的痛楚被雲千夢用力的戳到,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日的冷靜,雙目含着狠毒的瞪向雲千夢,口不擇言的開始罵了起來!

想來她的年紀還比曲妃卿要大些,在京都一羣未嫁的千金小姐中,曲景清的年紀算是最大的,可爲了辰王她卻是推掉了所有上門提親的人,眼看着自己的年紀越發的大了,而辰王卻是一絲的口風也不透,怎能不讓曲景清着急的?

若是再拖上一兩年,即便她想嫁給別人,人家也不見得願意娶她了!

這件事也成了曲景清心中的一塊心病,這才頻頻的出現在辰王府,可往往卻是見不到辰王的面,今日則是不小心從辰王府伺候元德太妃的丫頭們口中知道了宮中的傳言,這才巴巴的趕過來想嘲笑曲妃卿一番,卻不想又遇到了雲千夢這個瘟神!

“相府的家教,什麼時候輪到旁人指手劃腳了?”殊不知,此時從長廊的轉角處走出兩道修長的身影來,一身黑色錦袍的楚飛揚帶着滿面的冰霜冷冷的射向對面囂張的母女,頓時嚇得談氏與曲景清低下了頭!

兩人半餉纔回過神來,心中不甘不願的朝着楚飛揚行禮“見過楚相、楚夫人!”

只是,她們此刻的有禮卻沒有換來楚飛揚的原諒,只見他緊抿的薄脣中蓄髮着毫無掩藏的怒意,面對欺負侮辱她妻子的人,楚飛揚向來心狠手辣,不會給對方絲毫的反擊能力,僅僅是一個冷漠的眼神,卻已是壓迫的談氏與曲景清說不出話來!

更何況,兩人方纔站在轉角處聽到了她們所有的對話,見她們在背後大肆的議論曲妃卿的是非,跟在楚飛揚身後的曲長卿亦是滿面寒霜的直視着低頭不語的兩人,眼中的怒意打破了他往日的冷靜,直接對身旁的管家開口“把這二人轟出去!”

“是!”管家見自家少爺動怒,額頭不由得留下一滴冷汗,不知是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把這對母女給放了進來,一會回去定要好好的教訓一番!

“曲長卿,你敢!我可是你的嬸孃,你有什麼資格趕我們出府!”聞言,談氏立即擡起頭來,拿出長輩的身份來壓制曲長卿!

“是嗎?可嬸孃不要忘了,我纔是輔國公府的嫡長孫!如今庶子們早已分家離開了輔國公府,況且二叔近日的所作所爲對於輔國公府可無半點益處,我憑什麼要以禮相待!”曲長卿雖不長開口,可觸及到了他的底線,自然也是會反脣相譏!

他的話一時間讓談氏母女相互看了一眼,兩人的眉頭不由得微微的輕蹙了下,似乎在考慮曲長卿話中的意思!

“不過,夢兒在這裡有句話要囑咐舅母與大表姐,有些話可說、有些話不可說,說錯了話,連累了家裡人的仕途可就冤枉了,還是請二位謹言慎行,免得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曲炎想坐上輔國公府侯爺的位置已不是一天兩天,若面前二人當真是知道了宮中的流言,只怕會添油加醋的破壞曲妃卿的閨譽!因此雲千夢則是淺笑着警告着她們!

曲景清聽到雲千夢的警告,眼底劃過一絲兇狠,正要開口反駁,卻被談氏拉住,兩人憤恨的瞪了雲千夢一眼,這才帶着一身的怒意轉身離開!

“看樣子,這流言是越傳越兇了!”看着怒氣衝衝離開的二人,曲長卿皺眉開口,心中無限的擔心着自己的妹妹!

“我已告知表姐,留下元冬與映秋照看着她!表姐此刻情緒雖激動,但相信她會平復下來,只是還請表哥多加註意外祖母與舅母的情緒,尤其外祖母年事已高!”見曲長卿這樣開口,便知方纔楚飛揚已是把一切都告知了他,雲千夢亦是毫不隱瞞的開口!

曲長卿聽之,微點了下頭,便親自送着二人出了輔國公府!

“寒澈呢?”在輔國公府的大門口並未見到寒澈,雲千夢開口問着!

“他此刻正在相府!”楚飛揚早已是讓習凜把人帶去了相府!

雲千夢點頭,隨即靠在楚飛揚的懷中,低低的開口“在這裡,有權有勢不見得是好事,但無權無勢,只怕是要被人任意的踐踏凌辱吧!”

聽着雲千夢幾近呢喃的低語,楚飛揚眉毛微揚,眼中帶着詫異的低頭看向懷中安靜的容顏,一手環過她的腰身,把雲千夢的身子往自己的懷中攬近了幾分,低聲道“弱肉強食,這就是生存的道理!”

聞言,雲千夢不禁閉上了雙眼,半餉之後才緩緩睜開雙目,隨即坐直自己的身子,雙目堅定的開口“飛揚,也許楚王妃是個很好的位置!”

聽到雲千夢這番話,楚飛揚眼底浮現笑容,隨即執起她的雙手放在脣邊輕吻了幾下,含笑開口“爲夫會努力的!”

馬車緩緩停靠在楚相府的門口,兩人下了馬車便立即前往前廳,只見寒澈此時正端坐在座位上,目光沉定、神色冷靜,一如他平日給人的印象般冷清高傲!

只是在看到楚飛揚身旁的雲千夢時,寒澈那一塵不變的目光微微閃過一絲詫異,隨之想起雲千夢在宮宴上重重的機智反應,心中便微微釋懷,也許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夠配得上聰明絕頂的楚飛揚吧!

“冒然把寒翰林請入楚相府,還請寒翰林不要見怪!”見寒澈起身行禮,楚飛揚大手一揮讓他坐下,自己則是帶着雲千夢坐上首座,大氣磅礴的舉止是千錘百煉之後的精華,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的儒雅風華更是讓人甘心的折服,這樣的楚飛揚,就連向來傲氣的寒澈,也不得不由衷的欽佩!

“相爺說笑了,這是寒澈的榮幸!只是不知相爺有何事!”對於楚飛揚,近段時日的接觸更讓寒澈明白此人的深不見底,在應對上也越發的小心!

而此時雲千夢卻是嫺雅一笑,看着寒澈不爲富貴所折腰的傲氣,眼中浮現一絲欣賞,便直截了當的問道“不知寒翰林前去輔國公府有何要事?若是因爲公事,大可在早朝退朝時與表哥討論,況且,表哥身在刑部,寒翰林則隸屬翰林院,兩方應當沒有交集!”

雲千夢的開口,卻讓寒澈的目光看向楚飛揚,只見此時楚飛揚竟只是閒散的喝着手中的茶水,心中便知雲千夢在楚飛揚心裡的分量,面對她時更是多了一份尊重,而今日曲長卿在輔國公府的情況下楚飛揚帶走了自己,可見輔國公府是把自己的事情全權的交給了面前的二人,自己若是沒有通過他們的允許,怕是很難踏進輔國公府一步!

“相信夫人定已是猜到了寒某人的心思!”寒澈放下手中的茶盞正色道,眼中閃爍的是極其認真謹慎的神色,讓人能夠感受到他的真心!

“可你卻也知此時絕對不是提出此事的最好時機,否則莫說幫不了表姐,只怕連你的前途,也要搭進去!”雲千夢明察秋毫,緩緩開口點明要害,臉上的淺笑一點點的退去,換上同樣的凝重之色!

“夫人所言極是!”這也便是方纔寒澈停留在輔國公府外而沒有進去的原因!

若是此時向曲妃卿提親,以自己一名從六品的官員迎娶侯府的嫡出小姐,定會引人非議!

屆時不但不能幫助曲妃卿避開謠言,只怕還會加重謠言的可信度,外人定會以爲曲妃卿定是與瑞王有染,輔國公府爲了掩飾真相而把女兒下嫁給一名小官吏,只怕到時候受傷最深的還是曲妃卿!

“只是,先不論寒大人對錶姐的情義!寒大人這般大膽的前去輔國公府的行爲,卻讓我敬佩不已!”儘管欣賞寒澈,可此人的來路還未摸清,雲千夢斷是不會輕易的相信他,更不會給他能夠娶到曲妃卿的希望!

“夫人與相爺想知道什麼,寒某知無不言!”寒澈早已做好準備,也深知以楚飛揚與雲千夢的心思絕對不會輕易的相信旁人,便堅定誠懇的開口!

雲千夢則是微轉眸,與楚飛揚相視一眼,隨即緩緩開口“昨夜之事,可與寒翰林有關?”

寒澈微擡頭,眼中一片清明,直接迎向雲千夢探視的目光,問道“夫人所指何事?”

“宮宴結束之後,表姐被留在後宮之後的事情!”雲千夢自是毫不含糊,清清楚楚的把自己的問題再次重複了一遍!

自從知曉寒澈出現在輔國公府後,雲千夢在馬車上思來想後,只覺大部分人定是樂見曲妃卿嫁給瑞王,屆時輔國公府在四大家族中的實力減弱,這對於很多人而言是樂見其成的!

可寒澈卻在這時出現,以他寒門學子、從六品修撰的官位看來,任誰也不會有這份膽量獨自出現在侯府,儘管此時還不知寒澈的底細,但直覺中,雲千夢卻是覺得寒澈並不如他的表面看起來這般的簡單!

而寒澈則是沒有想到雲千夢聰慧到這樣的地步,竟把問題延伸到這麼深的角度,心中詫異,面色卻還是冷靜,只見他淡淡的開口“若這是夫人想知道的,那寒某的答案則是肯定的!”

雲千夢心中訝異着寒澈的直爽,心裡卻是肯定了他對曲妃卿的感情,只有真正心繫表姐,他纔會回答的這般的乾脆,儘管這樣的回答,可能會讓寒澈立刻人頭落地!

“習凜,送客!”而此時,楚飛揚卻是突然開口,喚進守在外面的習凜,把一臉平靜的寒澈送出了楚相府!

只是,唯有寒澈自己知道,他那藏在袖中的雙手是攥的多緊,生怕楚飛揚與雲千夢否決了他!

但方纔楚飛揚的開口,實則是給了他一抹希望,至少他們願意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能性,而沒有立刻回絕了他!

看着寒澈的離開,雲千夢則是久久沒有開口,她想不到那樣一名看似文弱的書生,竟會爲了表姐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可見寒澈當真不能小覷!

但不管寒澈對曲妃卿有多真心,終身大事自然是要曲妃卿點頭方可執行!況且,以寒澈這樣的心性,是不是真的適合單純的曲妃卿,就連此刻的雲千夢也有些說不準!

搖頭苦笑了一會,現如今最終的還是趕緊解決曲妃卿的事情,雲千夢立即把自己的計劃盡數的說給楚飛揚聽,隨後在他不善的目光中,讓習凜即可去榮善堂把容雲鶴請了過來!

“容雲鶴見過楚相、夫人!”一如既往給人淡漠的感覺,只是楚飛揚卻還是覺得容雲鶴在喊出‘夫人’時,那聲音溫柔了幾分,鼻中哼哼了兩聲,便當作應答,隨即捧起面前的茶盞擋住自己的面孔,雙目卻是控制不住的看向雲千夢!

“今日榮善堂與各店鋪的情況如何?我本應該親自去看一看的,只是近日府中事情較多,便耽擱了!”雲千夢笑看着容雲鶴坐下,與他的談話中亦是多了幾分的舒心與自由,畢竟是相知甚深的朋友,亦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一切都好,月末我會讓人把盈利與賬本送過來!今日只是詢問這些事情嗎?”容雲鶴掃了眼靜坐一旁的楚飛揚,見他神色警惕,心中不由得好笑,只怕朝堂上的官員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楚飛揚會有這樣的表情吧!

聞言,雲千夢則是微微垂下眼眸,心中思索再三後,這才慎重的開口“自然還有其他的事情想勞煩你!”

說到這裡,雲千夢再次沉默,這樣的事情看似是舉手之勞,可卻也透着幾分危險,她並不想拖無辜的人下水,可唯有這個法子能夠攻破宮中的流言!

見她這樣的謹慎,容雲鶴便知雲千夢此時正爲難着,興許是怕連累他才這般的難以抉擇,只見容雲鶴儒雅一笑,眼底的滄桑讓他看盡世間百態,卻唯獨爲面前的女子綻放他的笑意,淡雅的開口“何事讓你也這般的爲難?”

雲千夢秀眉微蹙,卻還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的說了一遍“我不便進宮,否則引起旁人的注意,便是功虧一簣!”

容雲鶴則是斂目認真的聽着雲千夢所說的事情,隨即點了點頭,隨後輕鬆道“只是舉手之勞,不過還請楚相安排好其他的細節,這件事情方能無懈可擊!”

如此說來,容雲鶴卻已是應下了雲千夢的請求!

“多謝!”一句多謝,不止是爲了曲妃卿,亦是因爲在這個時候容雲鶴的鼎力相助!

而容雲鶴卻是舒雅一笑,帶着心中願意給她的安心,微微點了下頭!

“這是自然!”楚飛揚放下手中的茶盞插話進來,同時也打斷了兩人的凝視“洪管家,送容公子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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