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和三大高手的交戰雖然短暫但是所造成的破壞力卻無疑是驚人的。堅硬的青石路面已經變得一片坑坑窪窪,戰鬥的餘波將方圓百餘米內的房屋盡數毀滅。隱約間可以聽到被殃及池魚的黑甲軍士壓抑的慘叫和痛呼。短短數十秒的功夫,就有不下千餘將士受傷死亡。濃郁的血腥味道開始在空氣中瀰漫,讓冬日的冷意變得越發森寒。
“今日,我只爲誅殺秦王而來,汝等速速退去,否則休怪楚白不念舊情!”
楚白冷冷的看着遠處軍陣中一張張隱含驚怒的面孔,周身的骨骼發出陣陣噼啪的響聲。
“大楚只有死在衝鋒路上的勇士,絕沒有落荒而逃的懦夫!”
秦王身旁一名年輕的黑甲將軍怒吼着,拍馬就向着楚白衝了過來。
“殺!殺!”
在他的帶領下,黑甲軍士如潮水般向着楚白擠壓過來。
“你們不是勇士,只是一些助紂爲虐的叛徒,逆臣!”
楚白虛手一抓,年輕的將軍就被楚白凌空懾到身前,他的脖頸被楚白握住,真氣勃發下,英俊的面容瞬間漲的一片通紅,絲絲鮮血順着他的五官流出。
“我們……是叛徒,你就是……劊子手,泯滅人性的魔王!”
年輕的將軍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他眼中的神色無比堅毅,絲毫沒有即將死亡時的恐懼。
“人性?”
楚白嗤笑一聲,眼眸中寒光閃爍。
年輕的將軍瞬間爆成一團血霧,當場屍骨無存。
“我等存活於天地間,可天地皆無情,人性要來又有何用!”
楚白癲狂的大笑着,黑髮凌亂飛舞,一道道氣芒從他的身體中激射而出,穿透了一個個迎面衝來的將士,不知不覺中,楚白的周圍就已經堆積了無數的屍體,紅色成爲了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的存在,冰雪被流淌熱血熔化,在長街上匯聚出潺潺小溪。
“風,大風!”
長歌響起,粗壯而悲涼。蕭瑟的殺氣如潮水般匯聚,黑龍圖騰的虛影仰天嘶吼,與長歌交相呼應。鋪天蓋地的箭矢從四面八方激射而來,整個天空都變得一片黑暗,只有冰冷的箭芒在幽幽的閃爍着。
噗噗噗噗,箭矢入肉,圍殺楚白的數百軍士齊齊倒地,他們猶自帶着驚詫的雙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直至闔然長逝時,方纔閃過一抹無奈的哀傷。
大楚箭陣,從來都是無差別的覆蓋,也唯有這樣方能扼殺頂級強者。事實上,秦王從來都沒有指望這些士兵能夠圍殺了楚白,他們,只不過是用來牽制楚白,爲神臂弓營提供佈陣機會的炮灰而已。
“這就是你所謂的人性?”
楚白冷笑一聲,身體微微一顫,最先平射來的箭矢就爆裂成了團團粉末。
“好大的手臂,爲了對付我你竟然把整個神臂弓營調出,如果我還是地境巔峰恐怕還真會死在這裡,但是如今……”
楚白清冷的聲音通過密密麻麻的箭矢羣,直接在秦王耳邊響起。
“萬劍歸宗!”
從空中落下的箭矢陡然一凝,在秦王驚恐的眼神中,數萬只箭矢竟然被扭成了一團,光華閃爍間,扭成一團的箭矢不斷縮小,凝練,短短數息的功夫就化成了一支足足有着三十多丈的巨型長矛,森然的寒光帶着令人恐怖的死亡氣息向着秦王的黃金戰車直刺而去。
“保護殿下!”
數百名死士齊聲呼喝,手握着五花八門的兵器迎向空中的巨大長矛。他們的太陽穴高高~凸起,身上的肌肉如鋼鐵般堅硬壯碩,怒睜的雙眼中帶着狂熱的神光,竟然全部都是修煉硬功,而且已經臻至人境的高手。
但是......天人之間的差距,卻遠遠不是數百人就能彌補的,哪怕他們是世間罕有,靠着硬功修煉到人境的武者。
長矛所過的空間,帶起片片腥風血雨,觸者無不皮開肉綻,經脈斷裂瞬間氣絕。但是他們卻毫無畏懼,一個個的迎向長矛,用身體撞擊,用兵器劈砍,哪怕是死也誓要保護身後的主人。
“楚白,我與你勢不兩立!”
秦王長嘯而起,眼神怨毒的看着楚白。但也僅僅就只是看看而已,苦心訓練的死士覆滅之後,他已經被徹底嚇破了膽子,雙手用力,竟然將兩個少女扔向了激射而來的長矛,而他自己則是飛快的向後退去。
噗噗!
兩名少女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被長矛碾成了粉末。
楚白冷笑一聲,單手恰出一個指印。
原本去勢漸緩的長矛陡然加速,瞬間追上了秦王后退的身影。
“不......”叫聲戛然而止,秦王的胸腔被長矛碾成了粉末,兩截殘軀在勁風的帶動下穿越了百米的距離,狠狠的拍在內城的城牆上,轟然碎裂成了肉醬,屍骨無存。
雪花漫天飛舞,將整個世界染成了銀色。
楚白坐在太和殿前,眼神茫然的看着自己的雙手,空虛和寂寞如同千萬只蠱蟲,不停的死咬着他的心靈。那個自己深愛的女人已經永遠消失,即使他修入天境,天下無敵又能如何。沒有人能在和他分享這份成功的喜悅,以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裡,他只能孤獨的縮卷在冰冷的牀上,耳邊再也沒有她輕聲的呢喃,鼻尖再也沒有她淡雅的體香。
楚白擡起頭,看着殿前如臨大敵的禁衛軍,他的心很痛,那是一種失去摯愛後撕心裂肺的疼痛。殷紅的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滑落,滴在錦盒之上。
“多麼似曾相識的場景,去歲你我也是在這裡分別,沒想到重逢欣喜不過是大夢一場,但願來世能與你相見......”
哀大莫過於心死,楚白輕聲呢喃着,手掌摩挲着楚嫣然的骨灰盒,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
飛雪夾雜着寒風沾染在他的髮梢,不過片刻功夫,楚白就變成了一尊雪人,一動不動的凝坐在太和殿的臺階上,生機漸漸從他體內離去。蟄伏於眉心處的九條天龍,發出一聲聲不甘的怒吼,它們飛旋盤繞,想要脫離楚白的身體,卻總是在關鍵的時候被丹田內的另一道龍力所牽引,始終不能掙脫。
......
“你輸了!”
離人牧看着默然無語的老頭兒,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即使你破碎本命靈體,讓他有了虛仙的力量,又能如何?我早就說過人類都是脆弱的存在,他們甘願沉淪,他們自甘墮落,他們寧願愚蠢的放棄金丹大道,也要去追尋世間那飄渺的情愛。來自遠古的器靈,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三千世界中,人類永遠都是扶不起來的爛泥,你的犧牲註定白費。”
“人有情義,可撼九天。主宰的選擇不會出錯。”
老頭兒虛弱的擡起頭,渾濁的雙眼卻帶着一絲執着的堅定。
“愚蠢,簡直是......”
離人牧的聲音戛然而止,在她的瞳孔深處一道纖細瘦弱的意念頑強的穿越無數空間,搖擺着遁入到了她營造出的世界之中。
“這是......”
離人牧臉色驟變,就在這個時候,水幕中原本即將坐化的楚白猛地一顫,死灰般的雙眸瞬間爆射出道道神光。他仰天長嘯,聲音中滿是激動的喜悅。
風停,雪止,金色的陽光突破烏雲,從陰沉的天際灑落。七彩的煙雲託着楚白的身體,緩緩的從太和殿前升起。隱約間仙樂響起,鑼鼓鐘鳴。
離人牧的世界開始變得朦朧,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