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語者的議會場所並沒有出乎楚白的預料。
這是一個陰暗而潮溼,如同倫敦古堡一般的大廳。青石鋪築的路面和被火把薰的略微發揮的牆壁在暗淡的燭光下顯得越發的抽象和扭曲。
無煙的木柴在壁爐中燃燒着,發出噼啪噼啪的脆響聲。
當年將楚白打的屁滾尿流,墜入懸崖差點直接昇天的鬼語者衛士披着中世紀的歐洲戰甲分立在房間的左右兩側,二十個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最重要的是這些傢伙的力量很明顯已經超出了高級異能者的層次,邁入了一個不算傳奇,但戰鬥力絕對比傳奇級異能者差不了多少的恐怖境界。
楚白已經不是毛頭小子,他也不會做出那種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二話不說直接掄起板磚開拍這種不入流的事情。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比雕像還像雕像的二十名鬼語者,楚白就將目光轉到了大廳中央那張暗紅色的長桌之上。
十七個面容各異,膚色不同,但是出乎意料全部都是俊男美女的傢伙分坐在長桌的兩側,在楚白望向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同樣用一種或是好奇,或是驚歎,或是鄙夷,或是不屑的眼神打量着楚白。
楚白雖說不是封建社會裡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香閨小姐,但是也沒有那種憑白無顧被人肆意打量的嗜好,尤其是這些眼神中竟然還夾雜着輕蔑和不屑等等一系列讓人神心都不是那麼愉快的情況下,楚白的小暴脾氣頓時就竄了上來。
“哼!”
撇着嘴角,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冰冷的哼音,楚白眯起雙眼,毫不躲閃的迎着衆人的目光回視而去,金色的電芒如同狂舞的龍蛇,在楚白的眼眸中瘋狂的閃爍扭曲,站在身旁的橫田服歌只覺得楚白的氣息微微波動了一下,似乎並沒有什麼奇異,但是被楚白掃過了幾名長老卻是面色大變。
在他們眼中,楚白的身形陡然拔高,他如同參天的巨人一般俯視着自己,一時間幾名長老只覺得自己仿若是置身於了另一處空間,狂暴而匹練的電光不斷的從猶若巨人一般的楚白眼中迸射而出,轟轟轟,幾名長老的腦海嗡嗡作響,七竅同時沁出了點點血絲。
這一次暗地裡的交手,只不過在電光火石間就已經完成。
楚白原本想要一鼓作氣,直接將這幾個倒黴蛋長老的大腦震成肉泥,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坐在首位之上,從頭到尾都只是低垂着眼皮,仿若風燭殘年的老頭一般擁有着一頭花白頭髮的中年男子突然輕笑了起來。
“楚白上校,果然不愧是錫蘭第一高手,但是性格卻未免太過狠辣了吧!”
中年男子的聲音很溫潤,給人的感覺就如同一塊羊脂白玉,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圈無形的力量在虛空中盪漾開來,它生生的切斷了楚白的攻擊軌跡,將幾名已經趨於崩潰邊緣的鬼語長老從環境中拉了出來。
“你,就是鬼語者的議長?”
楚白的眼眸重新恢復了正常的顏色,他冷冷的看着坐在首位上的男人,卻沒有選擇在此出手。
“議長,只不過是別人強加在我身上的稱呼而已,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稱呼我的名字,菲特·所羅門!”
中年男子擡起頭,與周圍的鬼語長老不同,他的面容紅潤而富有光澤,長相平凡的在大街上隨便就能抓出成百上千,但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卻在舉手投足間破解了楚白的攻擊軌跡。而最讓楚白忌憚的是,這個叫做菲特·所羅門的傢伙,竟然也已經掌控了領域的力量。
“呵呵,我憑什麼給你這個面子?”
楚白嗤笑一聲,微揚起頭顱,用鼻孔對着中年男子輕蔑至極的開口說道:“沒有想到,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黑暗集團,令衆多勢力聞之色變的鬼語者,不過就是一羣土崩瓦狗。除了你以外,你的這些手下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廢物,要他們,又有何用?”
“放肆!”
“小子你找死?”
楚白話音落下的瞬間,議會上就炸開了鍋,那些面容英俊,皮膚白皙的和吸血鬼有着一拼的長老蹭蹭蹭的站了起來,他們雙眼噴火的怒視着楚白,一道道鬼氣從體內迸射而出,在虛空中形成一道淒厲的風漩,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怕是楚白早就被千刀萬剮不知多少遍了。
“小心!”
橫田服歌眼神一凝,他沒有想到自己和鬼語者之間的矛盾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激發到了頂點,面對着包括哈羅斯在內的十八名鬼語者聯手釋放出來的鬼氣漩渦,她的神經驟然崩到了極致,不過早就已經預料到會有如此一幕的橫田服歌也並未手足無措,她的雙手置於胸前,潔白的手指連連彈動,在短時間內掐出一道道神術法手印。
“好了,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
而就在這千鈞一髮,大戰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時候,菲特·所羅門突然不耐的冷哼了一聲,當然,這一道冷哼完全是衝着自己這些不爭氣的手下。
咔嚓!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在虛空中幾乎已經凝結成實質的鬼氣漩渦喟然間崩碎開來,失去了束縛而狂暴流竄的鬼氣還沒有來得及衝出方圓三米的距離,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化解成了虛無。
從始至終,菲特·所羅門都沒有動彈哪怕一根的手指,但是第一次開口,他化解了已經達到齊天境界,武力值在人間界足以問鼎第一的楚白的攻勢。第二次開口,則是化解掉了十八名鬼語者長老聯手釋放出的鬼氣氣旋,這份潤物細無聲的修爲,即便是處於敵對狀態的楚白也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敬佩。
當然,敬佩是一會事,該如何行事卻是另外一會事兒。
楚白可不會因爲這區區些許的敬佩之意就放棄了那唾手可得的五百億。
菲特·所羅門在鬼語者之間的威望明顯很高,在他開口之後,衆多鬼語者長老儘管心有不甘,卻依舊老老實實的放棄了繼續進攻的打算,唯有帶着楚白和橫田服歌進入到議會現場的哈羅斯怒吼一聲,右拳帶着濃郁的鬼氣,向着楚白猛揮而去。
妒忌,能夠矇蔽人的雙眼,也能讓一個懦弱如羊羔般的男人在瞬息間變得如同雄獅般張牙舞爪。因爲位置的關係,哈羅斯並沒有接觸到楚白的目光,在楚白攻擊軌跡之外的他雖然看到幾名鬼語者長老七竅流血的悲催模樣,但是在他看來,那隻不過是實力不濟的象徵而已。至於菲特·所羅門的警告,作爲義子,和菲特·所羅門有着親密關係的他則是壓根完全的拋在了腦後。
“可惡的傢伙,在這裡還敢猖狂,去地獄中懺悔你的無知和罪過吧!”
哈羅斯憤怒的咆哮着,心中的妒火卻如澆入了油脂的壁爐,瘋狂的燃燒起來。
早在第一眼見到橫田服歌的時候,他就已經將這個美麗而清冷的女人視作了禁裔。但是如今,自己的禁裔竟然和一個卑微的男人站在了一起,這如何能夠不讓哈羅斯嫉妒的瘋狂。
所以,這一拳,哈羅斯用盡了畢生的功力,那強大的鬼氣甚至將空間都震盪的扭曲起來。
“蚍蜉撼樹,給我滾開。”
楚白搖頭嘆息一聲,他的手輕輕的擡起,在衆人的眼中,動作慢的驚人。但是哈羅斯快若閃電的拳頭,卻偏偏被這軟綿無力,慢若老者的一掌輕輕的擋住。
無聲無息,金色的能量如潮水般洶涌而出,在瞬息間就將哈羅斯拳臂間醞釀的鬼氣溶解一空。
手腕翻轉,在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瞬間,一聲清脆的骨裂響起,哈羅斯的手臂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曲成了八段。楚白伸出一腳,狠狠的踢在了哈羅斯的丹田之上,噗嗤,鮮血從哈羅斯的口鼻中同時噴出,他的面容在瞬間扭曲的不成了形狀。
從哈羅斯爆起發難,到如同一個破麻袋一樣被楚白一腳踢飛出了十餘米遠,前後總共的時間不過區區兩個呼吸,當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哈羅斯已經瞳孔擴散,離死不遠了。
“菲特大人相比不會介意我代您教訓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屬下吧!”
針落可聞的大廳中,楚白優雅的收回自己的腳丫子,他很有閒情雅緻的用指頭彈了彈鞋面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擡頭望向首座的中年男子。
出乎意料的是,菲特·所羅門並沒有因爲楚白的放肆和義子的重傷而怒火沖天,他面容平靜的揮了揮手,幾名鬼語者衛士立刻上前將奄奄一息的哈羅斯拖了出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大廳中的時候,菲特·所羅門才轉過頭來,將目光停留在了橫田服歌的身上。
“想必你已經得到了消息,所以才請楚白上校來這裡助陣的吧。”
“不錯,服歌這些年來承蒙議長大人照顧,才能在紐約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但是橫田集團不僅是家父畢生的心血,也是服歌奮鬥了十餘年的結晶,如果就這樣被人拿走,服歌不甘心,父親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
橫田服歌不卑不亢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這也意味着橫田服歌和鬼語者之間所有的矛盾,都已經被挑到了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