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翅的身體已經變得千瘡百孔,甚至不能夠再浮在空中,它的身體有一半被血水腐蝕掉了,眼看就要將其連同封寧一起吞沒。
封寧說到底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如果被那些惡鬼啃食,不會噁心死也會疼死,其實不用那些惡鬼,單是血水就足夠了。
看到封寧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不靈他們也捏了把汗,他們也知道,輪迴乃是大道,不要說一場比賽的時間,就算是十年,能夠悟到這其中的什麼,就算是很了不得了。
因果輪迴,不知道有沒有人在修煉此道,或許有,或許沒有。
放封寧的身體全都被血水吞沒的時候,不靈和陳三秋心中都是咯噔一下,因爲他們感受不到封寧任何氣息了,雖說半龍會上死傷常有發生,那個武黎更是用一把長刀砍下了不下十位對手的頭顱。
但是封寧這樣未免也死的太憋屈了點兒,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他的師傅王宗主和師兄獨孤長鬆,在從神捕門回來後,就決定先離開了,因爲這裡已經沒了他們的事,雖然他們也想見證封寧的成長,但是那些人還在追殺他們,不得已,只能躲避,試想他們都能夠進入中州,這北界的其他地方估計也都能滲透的進。
不靈估計,那兩位應該是去了御獸山,他們與蛇原的關係在那擺着,再加上御獸山的實力也不弱。
不過陳三秋倒是覺得,並不是御獸山,原因很簡單,不靈都能想出來,那些暗中的敵人也一定會猜到,以獨孤長鬆的個性,絕不會去,雖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他們賭不起。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心中的想法,那就是去救人,現在不靈過去用活人寺中的經文將血水焚燒掉,再不濟也要撈個屍骨出來。
可還沒到呢,就被人給攔了下來,擂臺之上生死有命。
這時,擂臺上的血水已經開始向中心凝聚,在擂臺中央形成一個血紅色的柱子,並不斷升高,不靈他們知道,這是那個血河老祖又將身體恢復了過來。
只不過,劉青的身體也早已消失不見,所以,那個渾身血紅的怪物又出來了,他的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不是對着任何人,而是衝着上天。
這也是他在每場戰鬥後必做的,他要告訴這天,自己又一次活了下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自己的樣子他又怎麼能忍受,可從他有意識以來,這一切就都跟着他,血腥的手段,血腥的心,血腥的一生。
他也樂在其中,只不過,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有如此的生存方式,三千年來他也沒有找到答案,反而把目標換成了能夠活的更長。
跟其他人不一樣,他記得自己的每一世,第一次死去的時候,是因爲偷吃了一隻雞而被其主人當做獵物給殺死了。
諸如此類還有許多,等到他擺脫了慘死的下場,他也就變成了血河老祖。
而不靈他們知道計劃是實施不了了,封寧也凶多吉少,面對眼前的那個怪物,他們眼中沒有懼意,甚至期望下一個對手就能遇到。
枯樹之下,皇甫戰嘆了口氣,如此一來,胡之一的需要調查的對象就變了,他對着一旁的魏東亭道:“我們也走吧,該看的也都看了。”
魏東亭也點了點頭,不僅是陳三秋和不靈,他們二人也尋不到封寧的蹤跡,當他被血海脫掉的那一刻,他的生命跡象就察覺不到了。
不過,就在衆人萬念俱灰的時候,血海老祖的身後突然起了一陣風。
血河老祖眼神一凜,轉過頭看向正後方的天空,那裡,一道黑暗的氣旋正在形成。
不靈和陳三秋也猛地停下了腳步,臉上涌出一陣狂喜之色,他們又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慢慢退了回去,他們想的最壞結果終究是沒有發生。
皇甫戰兩人也是一愣,不僅是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那個散發出狂風的黑色漩渦。
尤其是不靈,他坐到遠處之後,竟然還是覺得渾身發冷,這風打在身上冰冷刺骨,還帶着陰寒,再一想封寧所悟的道,心中一驚又是一喜。
血河老祖則與在場所有人的感覺相反,他感到溫暖,體內的力量竟然有一段增長,要知道,他現在可是玄化四境初期的實力,哪怕實力增長一絲也需要大量的資源,可現在,單是吹吹風就有如此效果。
他也不傻,覺得此事或許和剛剛的對手有關,可那不可能啊,他確實已經死在了自己的血海之中。
但他現在又不能莽撞,否則要真是他搞的鬼,那自己不就輸的太可憐了嗎。
黑色的漩渦越來越大,風力也不斷增加,同時夾雜着黑色的光和陣陣的鬼哭狼嚎,當漩渦的範圍高約五丈的時候,一切都已停止,而這時,一扇同等高的大門出現在空中。
這扇高約五丈的大門高高聳立,如同一個小山峰,大門不知由何種材質構成,整個大門都呈黑色,如果不是大門中間那條細小的縫隙,還會以爲是一塊黑色石板。
血河老祖看到這一扇門的瞬間,就覺得無比的親切,同時也感受到了內心中的那層恐懼,那種打心底裡的害怕他從來就沒有過,以往的時候,他知道在不久的將來就會奪舍重生,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在這片大陸上出現了。
就在衆人茫然的時候,聲聲吱吱呀呀的聲音傳來,一時間,整個半龍會突然寂靜下來,那些正在戰鬥着的,也受周圍環境的影響停了下來。
就連還沒完全離開的武黎這等人,也不自覺的停了下來,他其實從一開始就發現了封寧,不過一直都沒有放在心上,對於那件事,他處理的乾乾淨淨。
封寧這種人,在他心裡隨手都可以殺掉。
但顯然,今天的事,讓他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大門開啓,黑色的大門之內仍舊是灰暗,一層層灰色的雲霧飄了出來,讓周圍的溫度突然低了下來,這一次,所有人都能感到冷了。
當雲霧消散的同時,一道人影慢慢從伸出走來,他身上穿着一件黑白相間的長衣,雙手負於身後,長髮隨意披散的雙肩。
來的人正是封寧,只不過他現在的眼神異常淡漠,他站在門前,俯視下方,慢慢掃視而過,一時,餘角撇到了那棵枯樹下方,頓時,皇甫戰和魏東亭心中一顫,那目光太過淡漠,讓他們看的發寒,他們絲毫不懷疑,自己之於對方,根本沒有反抗之力,他們也不會相信,那個人就是封寧。
除了冷漠,兩人還能察覺到對方深深的厭惡。
極強的光線在他面前竟然也有種被鏡面反射的跡象。
封寧的目光終於放在了血河老祖的身上,轉眼間,他的目光變得溫和下來,他又是嘆了口氣,說道:“該回去了。”
他的聲音也很陌生,但卻讓人感到很溫和,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又沒有那種壓迫感。
他的話剛落下,身後的大門就射出了一道光將血河老祖罩在其中,後者雖有掙扎,但無奈沒有任何效果,只能任由其包裹着自己送入那扇大門中消失不見。
衆人還以爲要爆發一場大戰,沒想到如此輕描淡寫的就結束了,就在所有人以爲一切就該這樣結束時,天空中的那個人又動了。
封寧把目光正式投向了皇甫戰和魏東亭,準確的來說,是他們身後的那棵枯樹。
封寧雙眼一眯,更是看到了更遠更深的地方,他伸出手用一隻筆在身前畫了一柄長戟,長戟剛一形成就向着枯樹飛去。
皇甫戰他們一看,心中更是對眼前這人更加好奇,多少年了,沒有人敢動這枯樹分毫,更何況是對着這麼多人的面,這不是明擺着讓整個中州顏面掃地嗎。
長戟已至,兩人猛然打出兩道光,卻是連那長戟的影子都沒碰到就已經潰散,皇甫戰和魏東亭互相看了一眼,終於是慌了神,就在這時,又有一道光亮起,整個枯樹護在其中。
長戟直接接觸到一起,發起猛烈的攻勢,對於這一切,封寧卻是不再去看一眼,他的身上也射出一道幽光進入大門中。
黑色的大門終於開始閉合,而封寧的身體也在這一瞬掉在了擂臺上。
這一刻,除了不靈和陳三秋,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把同是黑色的長戟上,面對枯樹自身的防禦,它僅僅是停滯了不到片刻,就直接穿了進去,不過它卻沒有對枯樹造成任何傷害,而是突然立起,在枯樹上留下了黑色的印記。
皇甫戰此時也顧不得其他了,告訴魏東亭立刻走,這枯樹自身的結界比聯盟的那些人的合力都要強大,可在那人面前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兩人知道,或許要出大事了。
擂臺上,封寧也慢慢睜開了眼睛,恍惚間,他看到有一個人衝着自己說了些什麼,然後就轉身離去。
“輪迴門。”封寧迷糊地說了句,然後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