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兩顆櫻桃之後,他開口“我和我男朋友,是上大學的時候認識的,他長得有點帥,性格是我喜歡的那種”他說的很慢,似乎在回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組織一個莫須有的故事情節。
他的語言緩慢而又連續,讓人聽不出破綻“我們一個宿舍,經常一起打籃球,參加學校社團,他很優秀,什麼都可以做的很好,我很羨慕他,這樣的男生,會招來很多小姑娘喜歡,他當然也不例外,總有女生跟我打聽他或者讓我幫忙約他,可是他都拒絕,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有一天,我實在是好奇,忍不住問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他說他喜歡我,我以爲他開玩笑,可是他用吻來告訴我,他是認真的,我又驚喜,又害怕,驚喜的是,我們是同一類人,害怕的是,我喜歡的這個人,原來也喜歡我,怕是做不成普通朋友了,而在我看來,朋友應該比戀人會處的長遠,雖然害怕,我們還是在一起了,畢竟我們兩誠相悅,互相喜歡,在一起的那兩年,真的很美好,也很幸福,同學看我們,只羨慕我們的兄弟情,只有我們自己心裡清楚,在沒有人的角落裡,我們也曾相擁,也曾親密”
古秋然停了停,也許是口渴了,吸了幾口奶茶,一粒一粒的珍珠滑進了嘴裡,有點不適應,他從來沒有喝過這種女孩子才喜歡的珍珠奶茶,把奶茶推到一邊,又吃了幾口蛋糕,擦了擦嘴,才緩緩的說,“可能是他覺得累了,厭了,前幾天,跟我提了分手,所以,我被人甩了”聲音低沉又委屈,
雖然故事是編的,可是此時古秋然心裡卻也滿滿的傷感,也許是因爲在腦中勾勒了一幅又一幅的場景。
何洛洛確實是個好的聽衆,他以爲她會不停問問題,可是並沒有,她在聽的過程中,一直沒有開口提問,也沒有打斷,所以,這個故事還算順利,他甚至還能看到,她眼睛裡流露出的惋惜,和着那點點溼潤,瀰漫成了星光。
他趴下了頭,臉埋在胳膊裡,這輩子的臉都可能都丟在這了,和一個陌生的高中生,編着跟他無關的故事,接受着來自她的同情,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悶悶的說道“我們終究會是這個結局,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過了很久,他聽到何洛洛問道“你是不是快畢業了?”
古秋然擡起頭,疑惑的看着她,“還有一年”
“你們對未來做了不同的選擇?”何洛洛繼續問道,此時她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星光,恢復如初,裡面淨是探究和好奇,
“你應該去做心理諮詢師”古秋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畢竟是個高中生,他還不想荼毒青少年,高中生就應該以學習爲重,尤其是高二了,更應該好好學習了,所以,他換了一個方向,
何洛洛一下來了興趣,靠在椅子上,胳膊抱在胸前,看着他,“行啊你,我以後上大學,就是要學心理專業的”說完,還不忘肯定自己“連你都看出來了,看來我真是個心理專業天才呀”。
古秋然無語,他只是隨口一說,不想再繼續剛纔的話題而已,不過,他還真覺得心理專業會比較適合她。
何洛洛突然站起來,伸出手“謝謝你”
“什麼?”古秋然也趕緊站起來,伸出手,他想不出爲什麼她突然會這樣
“你是第一個支持我學心理學的人,我當然要謝謝你,你是我的知音”何洛洛說
“不客氣,不客氣”古秋然有點心虛
兩人坐下後,都沉默了,幾分鐘後,何洛洛又開口,輕輕地說“還有一年的時間,一年,我們可以做很多事情,讓結果向另一個方向改變”說着,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只是不知道這句話是對着他說的,還是對着她自己說的,
然後又沉默了,好像在想着什麼心事,古秋然擡頭瞥了一眼。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這個角度,剛好照到何洛洛的臉,在陽光的包裹下,彷彿形成一圈光韻,那雙眼睛漂亮而明媚,像秋天小溪流水般清澈,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陰影,小精靈三個字輕輕劃過他的腦海。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打破了片刻的寧靜,他拿起手機一看,是銀行打來的,趕緊按了接聽鍵,前幾天他剛辦了銀行信用卡,應該是來覈實信息的,
“對,我是古秋然,X大學,身份證號是,,,”
他回答着銀行人員的提問,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巨響,他迅速轉過頭,只見何洛洛站了起來,椅子倒在地上,她兩手撐着桌子,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回答完銀行工作人員的問題,他問道“你怎麼了?”
半天,何洛洛纔像是回過了神,“你說你叫古秋然?X大學的?”
剛纔着急接電話,竟忘記了出去揹着點人,可是已經這樣了,只能硬着頭皮點頭,這跟做了自我介紹有什麼區別,丟人實錘了,希望她不會想要考X大學纔好。只是,她爲什麼會是這個表情?
還來不及多想,她已經在大喊“你怎麼會是古秋然,你怎麼會是X大學的古秋然”
聲音裡竟然還有些質問的成分,他更摸不着頭腦,他爲什麼就不能是X大學的古秋然。
沒想到何洛洛的眼睛裡突然流出了眼淚,她哭了!!!
他吃了一驚,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趕緊遞過去一張紙巾,“你到底怎麼了?”
她推開他的手,自己抽了一張紙巾,擦了眼淚,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停了下來,但並沒有回頭,只聽她說“今天,我並沒有真的想跳海,所以,你並不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有,這頓甜點,是老闆請的,所以,我也並不欠你什麼”
聲音冷冷的,似乎在跟他劃清界限,
古秋然有一腦門的問號,想問卻不知如何開口,聽到這冷冰冰的聲音,他突然不想問了,隨便吧,反正,是個不認識的人,無關緊要的人,何必呢?
他坐了下來,只輕輕說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他只是早上心情不好,所以纔來到了這裡,順便救了一個,,,哦,不對,不能說是救,只能說他多管閒事了,何洛洛說她並沒有打算真的跳海,他一直有個疑惑,就是人羣中的兩個西裝男,還有派出所的兩個新入職的警察,好像這一刻,他也有點明白了,
他自嘲的吃完了眼前的蛋糕,然後仰頭喝完了剩下的奶茶,他發狠地嚼着滿嘴的珍珠,好像是要把今天的事情嚼成碎片,一起吞下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