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了澡,客隊的小夥子們興高采烈地胡亂接受了採訪之後便一鬨而散了。
哈爾濱工業大學門口,陽翼找到了自己正準備離開的父母:“爸爸媽媽……”
“你們還有事情吧?”不用看就知道陽翼的母親很賢惠,陽翼的隊友們紛紛過來打招呼:“叔叔好,阿姨好。”
陽翼的父親看似嚴肅,其實是個很喜歡孩子的人。聽說他們要來家中聚餐,他一掃臉上的嚴肅,大笑了起來:“好啊好啊,正好我們一家也可以在一起多呆一天……哦,您是陽翼的老師吧,您也一起來吧……”
範靈遇到了爽快人,自己當然不能落後:“好的,好的,謝謝您的邀請……”
乘坐338路公交車來到了哈爾濱市平房區,拐了很多彎兒纔來到了陽翼的家裡。看着面前這個很大的平房,韋大說道:“翼,你的資料上不是寫你家裡的條件不是很好嗎?怎麼你家的房子這麼大?”
“隊長沒發現這裡很偏僻嗎?”鄭美笑道,“東北話怎麼說來着?對了,山炮,哈哈哈哈!”
“什麼意思?”韋大沒有聽過這個詞,但是他知道鄭美肯定不是在誇他,於是就在陽翼家的院子裡展開了追逐。孫儷不好意思地看着陽翼的父母:“真是不好意思,叔叔阿姨,他們太無禮了……”
“沒關係的。”陽翼的母親笑了笑,“陽翼這孩子沒有兄弟姐妹,有你們在他身邊啊,我就放心多了。”
爲了答謝隊友們和老師們對陽翼的照顧,陽翼的父母雙雙親自下廚。在偌大的客廳裡,陽翼和他的隊友們閒談了起來,孫儷則打開了電視:“看,是‘籃球俱樂部’。”
籃球俱樂部裡,依然是於佳、陽翼、蘇試和張平四位搭檔評球,由於這天並不是週末,於是他們只是挑選了今天已經結束了的所有的比賽開始閒聊。說來也巧,他們正好說到了剛剛結束不久的哈爾濱工業大學對陣華東國文學院的比賽。
“……說到這場比賽,這可真是一場焦點之戰,通過本臺的收視率記錄可以看出,這場比賽的關注程度甚至超過了香港大學的那場屠殺。”於佳饒有興致地說道,張平則在一旁接下了話茬:“的確如於佳所說,今天的比賽真是從頭到尾*迭起精彩不斷,錯過了本場比賽的觀衆朋友們,歡迎到籃球俱樂部的官方網站上查詢實時錄像纔好,不然真是太可惜了。”
“其實從比賽剛一開始的時候,雙方就已經呈現出了不相上下的態勢。然後……”楊毅滿臉笑容地翻看着錄像畫面,“施飛的這一計‘死亡之吻’必須列爲本場比賽的最大看點之一。”
“說到‘死亡之吻’呢,通常情況下是指一個球員在扣籃的情況下對防守他的選手做出完全侵略地打擊。”蘇試爲觀衆解說道,“不過通常情況下,我所見的都是身體碰撞啊,騎跨啊,還從來沒有見過從人的頭頂上飛過去的……”
看到丁可的表情不對,孫儷想要換臺,可是丁可卻按住了她手上的遙控器:“沒關係的。我覺得那也算是我爲球隊做出的貢獻,儘管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成果……”
繼續往下看,楊毅說道:“然後嘛,就是這個兩隊得分最高,破了聯盟三分球單場進球數記錄的雷諾……來,大家看這樣的投籃……”
“漂亮!真漂亮!”四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完之後哈哈大笑,距離電視機較遠的雷諾卻不好意思起來:“怎麼感覺自己的慶祝動作那麼傻呢?嗯,應該修改一下。”
“本場比賽的看點之三,砍鯊戰術。”楊毅說完,四位專家級別的人物立刻展開了討論,“這個戰術我還以爲已經沒有人會繼續使用了。”“是啊,沒想到一位只有一年資歷的新帥居然有這樣的底蘊……”
範靈顧不得聽後面的話,高興地笑道:“哈哈哈哈!看看!你們看看,這個聯盟裡就只有範傑會說我不成,你看看,專家已經給我定性了,我會成爲聯盟第一大金牌教練的!”
“我覺得您挺厲害的。”陽翼的父親走了進來,鄭美說道:“叔叔看,我們的節目,過來一起看吧。”
“不了,照顧竈臺要緊。”陽翼的父親拿了點兒東西走了出去,“平時我和他媽不工作的時候就整天守在電視機前面……嘿嘿……”
“……而且這場比賽打得激烈程度真的不比上個賽季的季後賽要遜色……”蘇試講完了數據分析,楊毅看着張平:“張老師,這一次您該服氣了吧?我覺得就以陽翼這些場比賽以來的表現,您也應該接受這個‘微笑刺客’了。”
“我……我收回之前對陽翼的評價……”走進屋裡來的陽翼聽到了電視的音箱裡傳來了自己的名字,於是坐在了沙發上,“陽翼同學,你的整場比賽的表現都很好,尤其是在關鍵時刻所展現出來的刺客的本能……所以我……我道歉……”
晚飯的時候,格林吃到了他憧憬已久的東北殺豬菜。陽翼的雙親恪盡待客之道,滿桌之上,一覽無餘地都是東北特產或者東北特產菜。
東北殺豬菜、東北大豐收、東北特色菌、東北家涼菜……甚至就連主食餃子也是用東北特產的餡料調製。在他們身邊,是東北特質北國酒,這幾乎是範靈見過的最霸道的一大桌子菜了。
“這真是太盛情了……”範靈感動地說道,“這麼大的菜碼還要做這麼多,真是辛苦您二位了。”
“這不算什麼。”陽翼的父親拒絕用小杯喝啤酒,直接打開了瓶蓋兒,“在我們東北啊,這隻能算是一般的招待。我們也不會做什麼好菜,但是我們一家三口兒一定把大家陪好,來……”
“別瞎說了。”陽翼的母親搶過了丈夫手中的啤酒瓶,“你根本就不能喝酒的……”
陽翼父親豪爽的態度頓時讓孩子們倍加感動,鄭美撞了陽翼一下:“既然叔叔不能喝酒,那麼就由陽翼來代替吧,哈哈!”
不知道是因爲疲勞還是因爲陽翼父母的廚藝極佳,酒過三巡,桌上的飯菜已經全部消失,格林捂着肚子說道:“來這裡之前,我還以爲中國最好吃的菜是川菜和粵菜呢。沒想到這東北菜竟然也這麼好吃。”
“你的意思上我們的上海菜不好吃了?”韋大笑着喝下了一口茶,格林低頭想了想:“你們也沒帶我吃過,我都沒吃過真正的上海菜。”
“我覺得全國的菜都差不多啊。”陽翼說道,鄭美搖了搖頭,“兄弟此言差矣,中國有八大菜系:魯菜、川菜、粵菜、閩菜、蘇菜、浙菜、湘菜、徽菜,各有各的特色,只不過現在沒有人研究這些罷了。”
“孩子你不錯啊。”陽翼的父親讚歎道,於是兩個人針對廚藝研究了起來。其他人也是一邊吃着陽翼母親端上來的榛子,一邊閒聊起來。
喝過陽翼父親特產的油茶以後,隊員們紛紛準備回到酒店,門口,大家一致禮貌地道謝加道別。站在衆人之中的陽翼卻顯得左右爲難,範靈見狀立刻說道:“我們球隊有規定,隊員在比賽期間路過自己的家鄉是可以在家逗留一夜的。”
“謝謝範老師!”陽翼感動於範靈費盡心思爲他編造理由,範靈又嚴肅了起來:“明天上午10點的飛機,你不要遲到纔好啊。嗯,我們先告辭了,真是太謝謝你們了。”
“好說好說。”“不謝不謝。”陽翼的父母回禮以後關上了房門,陽翼的母親一把抱住了陽翼:“你這孩子……”
睡覺之前,陽翼把之前的一系列的經歷講給了父母。說到了和浙江大學打架的事情,陽翼的父親說:“這個新聞我和你媽在電視上看過了。你長大了,性格已經完整了,我相信你是在做你該做的事情,可是打架嘛……終究不是一件好事……”
“嗯,知道了。然後啊……”途中,陽翼的母親責怪起了陽翼加入球隊的事情,陽翼解釋說自己是爲了每個月一千塊錢的補貼才違背父母之命的。陽翼的父親笑道:“知道你愛打籃球,別給自己找藉口了。只是小心你的病……”
陽翼興奮地收不住了,在洗漱完畢以後他才發現,已經是後半夜兩點了。
另一個住處,鄭美也睡不着覺,於是他敲了敲牆,聽到了韋大的迴應之後,他起身走了出去。
“隊長,其實今天在陽翼家,我的感觸挺多的。”聽了鄭美的話,韋大點了點頭:“所以我也睡不着覺了。他的家庭條件真的不是很好,所以接受了叔叔阿姨的熱情款待我才更不好意思。”
“好在陽翼這小子是成才的料,沒有辜負了他父母對他的愛。”鄭美喝了一口水,韋大看着天花板:“我相信他可以擺脫他的家庭走出困境。他的堅強和執着遠在我的想象之外……他是真正的男子漢。”
第二天早晨,陽翼依依不捨地告別了父母:“爸爸媽媽,我走了。”
“好兒子,去打天下吧。你走南闖北,路上多加小心……”陽翼父親的話一下子就讓他的妻子笑出了聲兒來:“總是說這些戲文,也不說點兒正經的。兒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跟隊友相處,好好……”
時間緊迫,陽翼顧不得再聽母親嘮叨,轉身上了公交車。車上,他沒有轉身去看他的父母。因爲他不想看到二老爲他累到佝僂的身形,只要多看一眼,他就會掉下眼淚,而這些,只會讓他最愛的父母大人更不放心。
回到家裡,陽翼的父親坐上了沙發,他忽然發現茶几下面壓着一個信封。抽出來之後,他看到信封上是幾排秀氣的字:“爸爸媽媽:這是我已經拿到的球隊補貼,你們用它們補貼家用吧。還有,從今天起,你們不用再給我匯錢了,球隊補貼已經足夠我吃用不盡了。哈哈哈哈。你們不聽話的兒子。”
(舊章節:第二部第九章第四節:賽後點評;第二部第九章第五節:真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