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看到了我的淚花,奶奶好像被嚇住了,一隻手緊緊地抓着糖,一隻手輕輕地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這下才猛地回過神來,一邊擦拭着眼淚,一邊露出笑臉看着奶奶。可她仍舊是有些擔憂的神色,“你不用哭孩子,我給你兩個,剩餘的給我孫子留着就行了。”
看着奶奶孩子般的神情,眼淚再一次忍不住流下來,我雙手接過兩顆糖,跑進了自己的臥室。一進屋就趴在牀上,嚎啕大哭起來,只是用被子蓋着,不讓自己吵到爸媽。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被窩裡鑽了出來,牀單已經溼了一大片。等我回到客廳時,奶奶已經被老媽哄着睡着了。看着老媽哀傷的眼神,或許方纔的一幕她也看見了。
我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跟老媽說了晚安,就直接回屋裡睡覺去了。躺在牀上,看着手裡的那兩顆糖,心中是慢慢的心痛和自責。
怎麼會這樣,要是我能經常回來看看奶奶,和奶奶說說話,也就不會這個樣子了,她的記性也不會這樣,而病情,也就更容易控制了。
而現在,我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我雖然修行多年,可是有些事情是我,也是他們也無法控制的。我們能做的只是在天命之下,去做一些幫助。
而其他,我們別無他法。老媽說,醫生已經不再給出藥物了,只是讓家人好好地照顧奶奶,讓她過得開心就好。這些話,我都懂。
心中懷着深深的焦慮和悲傷,腦中一直在轉動,不知到了幾時才睡着。第二天看見奶奶坐在餐桌上,又開始將一些小零食往懷裡藏,本將噴涌而出的淚水,被我給憋了回去。
我不能再這樣了。所有的種種我不會再管,我心中只有這麼一個念想,好好地陪她,僅此足夠了。
放假沒幾天,轉眼間就到了除夕,除夕夜的傍晚,開始陸續收到各種電話和短信,家裡的電話幾乎沒怎麼停。
這陣子雖然和小炎每日聯繫,但是時間都很短,這次我主動打過去,好好聊了兩個小時。她在電話裡說,想要過完年跟我一塊出去玩。
可是當我看到遠處和爸媽一起看電視,笑的不行的奶奶,我還是拒絕了。很清晰的聽到電話那頭的失落感,我只好答應她,不論如何,這次開學之後的假期,一定陪她。
轉而又聊到我們開學的事情,慢慢地將話題轉移。
除夕夜那晚,家裡將之前置辦的煙花都擺在前面的那座房子上面點燃,一瞬間夜空萬紫千紅。周圍的鄰居有的都顧不上放自己的煙花了,很多人都站在街道上看。
這場煙花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奶奶也跟個孩子一樣捂着耳朵。襯着煙花的背景,老爸給我和奶奶,還有老媽拍了不少照片。這也是我跟奶奶最後一次合照。
除夕夜晚,窗外萬家燈火通明,等到晚上十點各家各戶又集體點燃了鞭炮。一家人圍坐在小圓桌前面,對面放着春晚,其樂融融,這纔是最平凡,最讓人懷念的。
大年初一,我第一個跑去給張叔拜年,現在張叔已經幾乎不再行當年之事了,在家門前開了一家小超市,過的很是滿足和快樂。說起來這也是得益於紫凌當初的成全,要知道入派修道,很少能像張叔這樣全身而退,修行不減。
張嫂現在已經不用再遮遮掩掩,雖然爲人妻略顯含蓄,可是幾句話沒說完,當初豪爽的性格就出來了。家裡的小孩子已經會走路了,小屁孩搖搖晃晃的在雪地裡走來走去。
我在一旁看的疑惑,這孩子不去堆雪人,在那幹嘛呢?等到我仔細一看,才知道,這孩子竟是走過之地,雪花不沾染一點,整個鞋子都是乾淨的。
他好像也是疑惑,纔會繼續那樣走。本來還準備和我喝酒的張嫂一看這,急忙起身阻止他繼續那樣探究,伸手就在雪地裡捏出一個雪球,可勁逗他。
孩子就是孩子,一看到這個好玩的,轉身就學着張嫂的樣子堆起雪球來。我跟張叔坐在挺遠的長椅上,下面墊了兩張坐墊,看着面前母子嬉戲,張叔臉笑的跟朵花似的。
“張叔,這孩子的事情你跟張嫂說過了吧?”這孩子現在這種情況,相信張嫂也會覺得不正常吧。
“呵呵,說過了,你不用擔心,她知道他是異才,更是珍惜的不行,現在家裡的小生意也不錯,都是靠鄉鄰幫忙。”張叔說着就是樂得不行,真好,張叔能有這樣的結果,也不枉他爲他人忙碌了這麼多年。
看着張叔那麼樂呵,我也就不再過多打擾,因爲今日我還想去一個地方。在張叔那裡呆了半個多小時,便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看到那孩子琥珀色的眼睛,不由得問下張叔,這個孩子的名字是什麼。
張叔說道,這孩子雖然是我們養大,但是樓火爲其生父,便讓這孩子的小名叫樓鯤,大名爲張鯤,至於其中的含義,個人自去理解吧。
跟張叔門口寒暄兩句,起身朝村後的伏虎山方向走去。現在已經過去這麼久,當初紫凌受命前去相助那一宗派,按理說也該凱旋而歸了。
而我,也正好解釋一下,當初那日白雲之端的事件,因爲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那是真是假,似乎覺得在夢境,可是我們的交談和身上所用咒語卻是那麼的真實。
大年初一,天氣雖然還有些灰濛濛的,但是雪花已經不再下落,伏虎山嶺到處都是小動物的腳印,偶爾一兩隻小鳥將樹幹上面的積雪抖動一下,直落在人脖頸處,不由得全身打個激靈。
大雪封山,從山腳下到達蛇靈洞府不由多花費了些時間,等到我站在洞門之前,卻是處處鳥語花香,哪裡還是外面的情景。
正是蛇靈將此地封住,不然讓世人知道這裡的去處,不知道又會發生怎樣的糾葛。因爲現在的世間,不是每個人都心中有善念,太多的人都是跟着利益而走。
心中早已經沒了信仰,只是腐爛而衰敗的行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