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子,不就是一張破牀嘛,睡一會兒怎麼了?”
女孩撅着嘴,一臉的不服氣,看着眼前這兩位要吵起來了,刑老頭不得不出面阻止。
“別別別,這剛一見面吵什麼啊。”
“是他偏要這麼介意,本姑娘都不介意,他在那說個什麼勁兒。”
“可是……”
小凳子還想說幾句,但刑衝卻不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了 。
“我說小凳子你大氣一點嘛,我們是男人,男人就該讓着漂亮姑娘!給你介紹一下啊,她是跟着我一個老朋友過來的,叫夏雨川,我和他父親是老朋友了,他過來辦點事兒不方便,就把雨川送我這兒了,來的時候雨川困的厲害,我想我一個老男人的牀小孩子睡不慣,就讓他睡你房間了。”
夏雨川,不知道怎麼回事,小凳子知道這個女的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但看到她的紅裙加上棕色的頭髮,卻總是覺得在哪裡見過他。
奇怪了,小凳子從小就在平安城,從來沒有見過這副裝扮的姑娘啊?
夏雨川看着愣神的小凳子,第一次遇到這麼牛掰的開場白,一句媽媽給她叫蒙了,這個男孩是多缺愛啊。
再仔細一瞅,沒什麼精神的眼睛,衣服雖然穿的單薄和廉價,卻很整齊,最可笑的是褲子還破了幾個大洞,手上攥着一條紅色的袍子,只有那玩意顯得昂貴,不過和他身上這一身格格不入啊,還有一個大男人爲什麼有這種款式的袍子?
“行了,行了,不睡就不睡嘛。”
夏雨川飛快的跑回屋子,一陣搗鼓後出來了,她把頭髮整理的乾乾淨淨,鞋子又重新穿到了腳上,只留下芊細潔白的小腿可以看見了。
只是她這麼冷的天氣穿着這樣的裙子,真的不冷嘛?小凳子不由的想到。
很快她走到了小凳子面前,她們四目相對,夏雨川湊他這麼近,近到小凳子可以看見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她的睫毛竟然和她的頭髮一樣也是棕黃色的。
“你叫…小凳子?我記住你了,你可給姐姐等着。”
說完不等小凳子再說一句,她就跑走了,就這麼跑進了外面的大雪中,小凳子看着她離去的方向,看着這麼大的雪。
他想伸手攔住她說雪太大了不要出去跑,但是一想自己和這個女孩也沒什麼關係,這樣子說未免太過唐突,也就沒有攔住她。
看着小凳子傻呆呆的看着那個方向出神,刑老頭笑呵呵的說話了。
“怎麼?看呆了?別想了,這個夏雨川你可泡不到,他們是從中原來的北域,是個大豪門!”
小凳子無語的看着面前不正經的刑老頭,甩了他一個白眼就進了房間,今天事情太多了,張少爺,萍兒,小孩還有那個棕發女孩。
多的他頭都有一些痛了,必須睡一覺了。
…
“你忘記了嗎?”
“忘記那個世界了嗎?”
“那個沒有神,更沒有神力的世界。”
“想回去嗎,即使要毀掉這個世界,即使對他們見死不救,即使要傷害他人,即使要奪取生命!”
“你願意……接受我了嗎?”
什麼?什麼啊?這是什麼!小凳子的周身是一片黑暗,他想伸手看看自己的手,卻發現就算手已在自己眼前,卻依舊看不到,這是哪裡,是哪裡,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小凳子真的怕了,他從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孤獨。
“你感受到我的孤獨與痛楚了嗎…”
“你是誰,你在哪裡。”
世界突然又變得明亮了,天旋地轉,小凳子發現自己回到了和師傅一起住的那個房子的院子裡。
“呼…呼…”
小凳子大口呼吸着空氣,瘋狂的朝師傅的房間跑去,“刑老頭,刑老頭!”
小凳子猛的一推開門,門板狠狠的砸再了牆上,但是小凳子卻愣住了,沒有,沒有刑老頭不在。
“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原因,是他嗎?”
是那個聲音!小凳子終於記起來了,那個奇怪的小孩纔有這種聲音,那個有着白色和紫色瞳孔的小孩!
小凳子轉頭,看見的卻是那個小孩單手抓着刑老頭的脖子,已一種近乎俯視的姿態看着他,那兩雙不同顏色的眼神中,瀰漫出的冰冷,讓小凳子感覺快要窒息。
“你…你幹什麼,快把他放下來!放下來!”小凳子驚恐的看着他手上奄奄一息的刑老頭,爲什麼,爲什麼他要這麼做!
“放下?他是你的阻礙啊!”
“什麼阻礙,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刑老頭吧!”小凳子衝了出去,跪倒在那個小孩面前,可憐的像一條狗。
小孩厭惡的看着這個怯懦者,擡起一腳,猛的踩在小凳子臉上,小凳子被巨大的力道直接踢飛出去。
他的身後是一個十字架,當他痛苦的被踢飛到上面時,巨大的鏈條迅速的將她的身體鎖住,鐵鏈的“咔咔”聲在腦中迴盪,冰冷的劃過肌膚,粗糙的鏈條將小凳子的身體磨的都是鮮血淋漓。
“是他嘛,那個你不願離去的原因。”
“我求你了不管你是誰,求求你……要傷害我師傅,求你了!”
“或者…是這個女人?”
小孩另一隻空着的手朝着空間一抓,手上出現了一個人,一襲水綠顏色的衣服,萍兒!
“你…你,王家洛!我殺了你我殺了你!你這個惡魔!”
小凳子再也忍無可忍,他瘋狂的掙扎着身體,他要去,他要衝出去殺了這個惡魔!
王家洛看着這個猙獰模樣的的小凳子,突然驚喜的開口了。
“對了,對了,就是這樣,殺了我吧,殺了所有你討厭的人!”
話音剛落,王家洛雙手一起用力,刑老頭和青萍的腦袋從身體上掉了下來。
奔潰了,小凳子徹底崩潰了,他淚流滿面,巨大的恐懼溢滿了他的心,像是有一個人用劍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心臟。
他看到地上的兩顆人頭,刑老頭和萍兒一臉怨恨的看着他。
“不……不要,不要!”
小凳子猛的從牀上做了起來,他的身體全是汗水,衣服已經溼光了,眼睛哭的紅紅的,他真的哭了。
那個夢,那個夢實在太過於真實了,真實到他害怕。
他看了看窗外,雪已經停了,世界一片潔白無瑕,顯得那麼開闊和煥然一新。
小凳子顫顫巍巍的下牀,冰冷的空氣刺痛他的身體,他知道那只是個夢,但是他久久不能平靜。
那個小孩,王家洛,在夢裡是這麼的恐怖,他那雙眼睛他依舊記得清清楚楚,那雙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憎恨的眼睛。
單薄的衣服很快讓冰冷越上腦子,一個冷顫下來,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他走到廚房,雙手抓起水缸中的水就往臉上潑,冰冷的水終於讓那些場景漸漸自心頭沉下。
擡頭看了看銅鏡,還是那個小凳子,臉上都是剛纔的水珠,他摸了一把臉,繼續盯着鏡子看,他彷彿看到了那個在王家洛腳下沒有一點還擊之力,怯懦的說着求求你,求求你,這種傻話的自己,果然真的好討厭,那個沒用的像一條狗一樣乞求的自己!
看了一會兒,拿起身邊的那件好久都沒有換的麻布衣服,穿上,走了出去。
小凳子背起揹簍,他該去採藥了,冬天的藥難採,尤其是剛剛下過雪,他必須早點去才能早點回來吃飯,他可不想捱餓。
經過平安城,賣包子的店鋪中已經有了亮光,大媽又在做包子了,遠遠的她看見了準備上山的小凳子,趕緊招呼了一聲,大娘的嗓門兒大,經常在北面走路的人都可以聽進大娘叫賣包子的聲音。
“小凳子!這麼早啊!”
“是啊,大娘!”
不知怎麼的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小凳子的心漸漸的開心起來,這就是所謂孤獨的可怕,也只有有了別人的陪伴,人才能走出自己心中的陰影。
“來,小孩子不吃早飯可不行!”
大娘將兩個剛出鍋的熱騰騰的包子放到了小凳子手上,剛準備掏錢,又馬上被大娘制止了。
“大娘不要小凳子錢!”
“可是……”
“什麼可是,都這麼熟了,難道小凳子當我是外人不成?”
“好吧。”這不是第一次了,幾乎每天早上大娘像蹲點似的招呼小凳子,並且一定會塞給他兩個大包子,包子暖這小凳子冰冷的水,也溫熱着小凳子的心。
“好了,你快去吧,不然你那個混蛋師傅又該說你偷懶了!”
大娘又大步朝包子鋪走去,走了一半,又回頭,衝着小凳子遙遙一喊,“小凳子!採完藥回來的時候記得再來吃包子啊!”
小凳子一笑,夜大喊一聲“好!”
不知不覺天又亮了一些,已經可以看見那座山了,它調皮的把天上的雲扯下來當做了被子蓋在山腰上。
街上已經有了一兩個人了,可以聽見背後的叫喊聲。
“包子多少錢啊。”
“兩個銅板一個,什麼?嫌貴?那你別買啊,我這包子賣了半輩子了,就你這個小赤佬說貴!”
聲音隨着小凳子走遠而漸漸消失了。
拐過一個彎,前面就是經常去的那座山了,這座山草藥多,路也不陡,正好適合小凳子採藥,家裡那個不靠譜的刑老頭,教了他採藥,但從沒教過他這麼選地方,這還是小凳子幾年採下來經驗所得呢。
正想着上山,突然一隻胳膊從旁邊伸了出來,小凳子嚇了一跳,趕緊一轉身。
水綠色的衣裳,出現在了小凳子眼前。
“萍兒…姐姐。”
青萍好像今天更加漂亮了,連小凳子都看的出來,她很開心。
不是那種外表的笑,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幸福,好像得到了自己最希望得道的東西。
“嘻嘻,我又偷跑出來了,走走走,帶我去山上玩!”
萍兒笑的沒心沒肺,但是這也是她可愛的地方,她的笑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不論什麼情況下,小凳子一看到萍兒笑容,就覺得很開心,小凳子知道這是因爲自己喜歡萍兒,喜歡一個人就是這麼神奇,這種因爲她的快樂而快樂的感覺,小凳子覺得很特別,也很喜歡。
“萍兒姐姐,你爲什麼總是要跑出來呢?”
“因爲不想呆在家裡啊,家裡人特別煩,也不好玩。”
“可你總是會被抓回去。”
小凳子真的不理解,爲什麼即使如此,面前這個女孩還是要跑,她根本跑不了啊。”
青萍眨着眼睛,看着面前疑惑的小凳子,突然大聲的笑了。
“可我就是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