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林沐風剛剛起牀,小丫頭就一蹦一跳地出現了他的眼前,嘻嘻笑着,“姐夫,孃親讓人準備了早點,讓我過來喊你去吃。”
“好。”林沐風應了一聲,跟着小丫頭去了小花廳。
一盤點心,兩個煎蛋,一個煎餅果子,一碗菜粥,一疊鹹菜。望着桌上這幾個盤子碟碗,林沐風剛坐下去,猶豫了一下,問道,“玉霜妹子,這……”
“怎麼啦?姐夫,你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哦?我這就去讓香蘭姐姐另外吩咐廚房給你做去。”小丫頭難得安靜地坐在一旁,見林沐風說話,以爲這些早點不合他的胃口,起身就要去找香蘭。
“不,不是----”林沐風尷尬地一笑,心道,這麼點東西,剛好夠我一個人吃的,你們娘倆吃什麼?
王薔笑吟吟地走過來,“沐風,我們娘倆已經吃過了,你趕緊吃吧。”她今兒個換了一身淡黃色的衣裙,薄施脂粉,整個人看上去風姿綽約,精神煥發。
林沐風吃過了早點,馮選就如約到府上來了。
“馮掌櫃,這便是宋家夫人,我的小姨母!”林沐風引見道。
“馮選見過夫人!”馮選目不斜視起身躬身一禮,然後又微微低着頭站在了那裡。
“馮掌櫃的不要這麼客氣,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快快請坐----對了,馮掌櫃的,這是宋家店鋪的賬本,你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毛病,我懷疑宋祖德這個惡奴從中動了什麼手腳。”王薔笑着擺了擺手。面對外人,她表現的落落大方頗有氣度,也不愧是大戶人家的主母,儘管不太“管事”。
馮選應了一聲,接過賬本坐在一旁仔細翻看起來。而王薔則與林沐風在一側小聲地聊着家常,從柳若梅小時候的一些趣事,到小玉霜成長中的一些“煩惱”,拉拉雜雜。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馮選仍然在聚精會神地翻看着賬本。只不過,眉頭已經深鎖起來。林沐風心裡暗暗一笑,賬目肯定是假帳,這是毫無疑問地。這樣一個惡奴如果規規矩矩那才真成了笑話。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有多少銀子從宋家溜到了他的腰包裡。
“馮掌櫃,這賬目可是有些問題?”林沐風起身呵呵一笑。
“夫人,林公子,這賬目表面上看去沒有任何毛病,賬目清楚,支出進項一目瞭然。但問題正是出在這裡,正因爲這本帳太清楚了毫無差錯,才更像是一本僞造的賬本。夫人你看,整個賬目中字跡一致。筆墨厚重均勻,在下懷疑這是有人在同一時間內一次性抄錄的假帳。”馮選躬身指着賬本道。
“小姨母,馮掌櫃說的沒錯,這賬目定然是假帳。”林沐風點了點頭。
“沐風,那又該如何?我們也沒有證據。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宋祖德這個惡奴保持經營賬目,我是一點也沒有過問。”王薔嘆息一聲。
“夫人。其實查清賬目也不難。”馮選目光炯炯地掃了王薔一眼,低聲道,“走貨多少,進項多少,兩下一覈對,這賬目就暴露無疑了。夫人,只要在下去店鋪中,清點具體賬目,不出半個時辰,就能給出一個結果來!”
王薔沉吟着向林沐風望去,見林沐風點了點頭,便笑道,“那就辛苦馮掌櫃了,走,香蘭,帶上幾個家人,我們隨馮掌櫃一起去店鋪查賬!”李二一看就慌了神。果然,有了馮選這個賬目和經營高手在,略一盤點,李二做的假帳就露了陷。最主要的是,李二和宋祖德兩人根本就沒想到會有今天,王薔突然會翻臉查賬,所以也沒做什麼“準備工作”。
李二也是一個膽小怕事之人,見無可抵賴事情敗露了,面色如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急急哀求道,“夫人,夫人,這都是宋大管家讓小的做地假帳,多出去的銀子都到了他的手裡,小地可是沒動手腳啊!”
他當然是害怕,做假帳坑騙東家,這要是送到官府,在律令嚴厲的明初,那可是一個重罪啊。
馮選冷笑不語。這種不仁不義之人,在他的眼裡如同豬狗一般,他根本就不屑與之爲伍。
王薔憤憤地起身,斥道,“李二,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嘛,宋家給你地工錢在整個府城都是數一數二地,但你卻跟宋祖德那個惡奴勾結起來,坑騙宋家,哼!”
林沐風在一旁拍案而起,“李二,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坑騙東家,你可知道你所犯何罪?”
“夫人,夫人,李二知道錯了……求求夫人饒了我吧,我家裡還有六旬的老母,5歲的孩子,一家老小還要指望我養活啊……夫人,夫人!”李二哀呼着匍匐在地,連連叩首。
林沐風呸了一聲,孃的,找個藉口都這麼老土,上有老下有小這種“萬金油”,不用打腹稿搬過來就用上了。他冷笑了一聲,“李二,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交出賬本,指證宋祖德---夫人就放你一馬!”
王薔也沉聲道,“李二,交出賬本來!”
李二身子顫抖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咬咬牙從懷裡掏出真賬本來,從昨天王薔來查賬開始,他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就隨手把真正的賬本揣在了懷裡,以防不測。當然,他是怕宋祖德卸磨殺驢,拿他頂缸當替罪羊。
馮選接過賬本翻看了一會,擡起頭氣憤地道,“夫人,這兩人這是喪心病狂啊,這麼多年來,宋家店鋪所盈利之大半都外流了。”
宋家外院的大廳裡。
十幾個丫鬟侍女和家丁、廚娘之類的下人聚集在廳裡,分成兩排站在那裡。王薔沉着臉坐在主位上,林沐風坐在她地下首,而馮選則坐在她的對面。李二,則面色蒼白地站立在林沐風的身後。
“宋強,去叫宋管家來。”王薔低低道。
宋強也是宋家的老人了,四十多歲地年紀,中等個頭,黝黑地臉龐。一望可知是那種老實巴交之人。他應了一聲,去叫宋祖德去了。
王薔緩緩起身來,複雜地眼神從衆人身上一一掃過。“大家來宋家已經有不少年頭了吧?尤其是你們這幾個老人,在我沒嫁到宋家來的時候,就是宋家地下人。自從老爺過世後,我們孤兒寡母的。宋家有勞大家了。我在此謝謝大家!”
“不敢,不敢!”
“夫人!”
丫鬟家丁們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王薔葫蘆裡賣了什麼藥,急忙一起躬身下去。
“但是,有人卻欺負我一個婦道人家,以奴欺主,企圖將宋家的產業據爲己有,其心可誅啊!老爺在世的時候,虧待過你們嗎?我王薔嫁入宋家十多年。虧待過你們嗎?”王薔狠狠地一拍桌案,桌案上地茶杯嘩啦一聲摔落在地。
衆人這才醒悟過來,夫人這是針對宋祖德來的。
“哈哈,夫人今兒個這是發的哪門子火呀?”宋祖德哈哈笑着,大模大樣地昂首挺胸走了進來。手裡還握着兩枚玉石彈球。
“你們都站在這裡幹嘛。還不趕緊幹活去,宋家白白養了你們這些奴才嗎?”宋祖德一瞪眼。積威之下,幾個丫鬟已經面帶恐懼地試圖向廳外退去。
林沐風拍案而起,“好你個狗奴才,夫人面前,有你說話地份嗎?”
宋祖德惡狠狠地瞪着林沐風,吼道,“姓林的,你不要以爲你有點勢力就在宋家猖狂,你不要把我惹急了……”
林沐風冷笑一聲,上前一步,“惹急你待怎樣?你要記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宋家的一個奴才,知道嗎,是奴才!不是主子!”
宋祖德牙咬得咯吱作響,但也往後退了一步。
王薔起身來,從身後地桌案上將真假兩本賬本擺了出來,斥道,“宋祖德,你這個惡奴,你膽敢串通李二做假帳,坑騙宋家地銀子,你該當何罪?”
宋祖德這才發現站在林沐風背後的李二,以及那兩本賬本,面色劇變,手指着李二咆哮起來,“李二,你這個狗東西,你敢出賣老子!”
李二顫聲道,“宋----宋祖德,你就認了吧,求夫人放你一馬。”
“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你抵賴!宋強,把這狗奴才給我捆綁起來送官府!”王薔瞥了林沐風一眼,粉臉漲紅,如今她也豁了出去了,今兒個不扳倒這個惡奴,宋家包括自己母女在內,就要毀在他的手裡了。
“你們敢!誰敢動老子!”宋祖德手指着宋強,“小子,小心老子打斷你的腿!”
林沐風一看,微微搖了搖頭,難怪這惡奴能在宋家爲所欲爲,這宋家從王薔以下,都軟弱無比,不任他欺凌纔怪呢。想到這裡,他擡腳踢向宋祖德的雙膝,喝道,“惡奴,跪下!”
宋祖德被踢翻在地,林沐風冷笑着,“夫人有話,你們都聽不見嗎?還不拿下這個惡奴?”
宋強等幾個家丁一看夫人是鐵了心要整治宋祖德了,又有林家這個少爺在一旁撐腰,略加猶豫便一起一哄而上,連打帶踢,發泄着這些年心中的怨氣。
宋祖德被痛打一番捆綁起來交給了官府。林沐風見宋家的事情已經了結,心急上京之事,便當天下去就要啓程回益都。但小丫頭哭鬧了半天,沒辦法,他只能又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好不容易哄得小丫頭開心,又答應了她,一從京城回來就趕回青州府看她,這才又乘坐着一直等候在柳林瓷行青州分行的柳家馬車,往益都飛馳而去。
路上。林沐風摸了摸胸前的那塊金蟬玉墜兒,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小丫頭對他地依戀讓他實在是無話可說,確切地講,這應該是一種混合了父愛需求和情竇初開情愫的複雜情感吧。
“姐夫,這是我孃親給我的玉墜兒,我給你戴上,你一定要天天戴在身上……玉霜會天天想你的。你也一定要想着念着玉霜……”耳邊響起小丫頭那脆生生略帶點奶聲奶氣地話語,林沐風苦笑着,滿腦子一片“糨糊”。
接近正午時分。終於回到了益都城外。雖然才離開了三日不到,但林沐風卻似乎覺得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不知不覺間,自己對這座小小地縣城,居然產生了很深地感情。
春回大地。正是鄉人在野外採摘野菜的時節。林沐風讓車伕放緩車速。慢慢沿着官道向城門口行去,卻無意中在路邊野地裡摘野菜地人羣中,發現了兩個熟悉的背影:一個是張風,個是王二的妹妹香草。
林沐風心裡一動,喚車伕聽了車,自己下的車去,向野地中行去。
“風少爺,你看,這就是薺菜。弄成菜糰子放點鹽巴上鍋蒸熟,可好吃了。”
“香草,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叫我阿風就行,別左一個風少爺。右一個風少爺。搞得我好像是一個瘋子一般!”
香草格格一笑,伸手拂去了額前被風吹亂地劉海。“你是官家少爺,俺不叫你風少爺,俺娘會罵俺沒有規矩的。再說了,我哥說你是少爺的學生,也是官家子弟,與俺們這些下人不同,再三囑咐俺一定不能失了禮數。”
“王二,看我回去不罵死他……香草,你還是叫我阿風,你再叫我風少爺,我就……”張風將手中摘起地一棵薺菜抖抖泥土,皺了皺眉。
“你待如何?”一個清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張風嚇了一跳,急急回頭一看,喜道,“先生,怎麼會是你,你從青州府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你還沒有回答我,如果香草再叫你風少爺,你待如何?”林沐風微微一笑。
“我便……”張風一時變成了啞巴,林沐風哈哈大笑起來。
香草羞得面紅耳赤,上前去盈盈一禮,“香草見過少爺!”
“香草,不要總是這麼多禮。對了,你在這野外摘野菜啊。”林沐風笑着招呼道。對於王二這個妹子,他是印象頗佳的,勤勞能幹,極爲孝順,個性堅強,雖然是貧困出身,但言行舉止落落大方,非常得體。
“少爺,俺娘讓俺來野外摘些野菜回家做菜糰子吃。”香草小聲回道,從地上撿起菜籃子,林沐風見了趕緊擺了擺手,“你繼續摘吧,不要管我。”
香草盈盈一福,又偷偷地瞥了張風一眼,這才向另一邊走去,蹲下身子繼續摘起野菜來。
“阿風,人家香草來摘野菜,你跟來作甚?”林沐風“好奇”地問着,心裡頭卻是暗暗琢磨,這兩人啥時候這麼熟悉了?看樣子,應該“接觸”了有一段時日了。
“先生,我閒來無事,見香草出來摘野菜,就跟來了,也順便散散心,呵呵。”張風面色一紅,不敢再看林沐風的眼睛,撇開頭去。他這哪裡是巧遇,這兩天林沐風不在家,沒人“管束”他,他便天天往王二家裡跑,有意無意地跟香草套近乎,見了香草她娘,也一個勁地大嬸大嬸地叫地可親熱。這也就是王二這種貧窮人家,要是大戶人家地女兒,張風就是想見也見不着。
林沐風微微搖頭,哪裡還不明白張風那點小心眼兒。也是,他也到了談婚論嫁地年齡了,要是----按說,他跟香草倒也挺般配的,只不過,香草出身太低,而他再怎麼說也是官宦子弟,讓他跟着學制瓷已經覺得挺“委屈”他了,如果……
想到這裡,林沐風拉起張風的手,試探着問道,“阿風,你覺得香草怎麼樣?”
“溫柔體貼,善良能幹,是一個好姑娘。”張風脫口而出。
“那麼。你可是喜歡上人家了?”
“沒有的事兒,呀,先生,你套我的話呢!”張風自覺上了當,也有些害羞,便垂下了頭去。
林沐風嘆息一聲,“阿風,按理說香草是個好姑娘。你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可是---阿風啊,香草出身貧苦人家。你卻是官宦子弟,這身份懸殊,怕是……”
張風眉梢一跳,“先生。啥身份呀。我自幼父母雙亡,跟着哥哥長大,我姐至今仍然寄人籬下,而我哥也不過是一個小縣丞而已,什麼官宦人家啊,說出來都讓人笑死。阿風自跟得先生以來,懂得了很多東西。先生從來沒有看不起窮人,反而對他們很好很好……我喜歡香草,我願意娶她爲妻。這有什麼錯?”
“話雖如此,但我怕將來你哥會怪我……阿風,你當真不嫌棄香草的出身?”林沐風問道。
“先生,阿風對天發誓,如果對香草有半點嫌棄之心。讓我不得好死!”張風舉手向天。居然發了一個毒誓。
林沐風回頭瞥了不遠處的香草一眼,笑道。“阿風,發什麼毒誓啊,沒有必要,我相信你就是。這樣吧,你哥不在,我也算是你半個長輩,我替你去向王家提親如何?”
張風喜出望外,緊緊地攥緊林沐風地手,笑道,“先生,我這兩天正在想怎麼向你開口,讓你幫我向王大嬸說說這事呢!”
“你這個小子!老實交代,是什麼時候看上人家姑娘地?”林沐風笑罵道。
“嘿嘿,也沒有多久,沒有多久。真的,先生,你不信我還可以發誓。”張風嘿嘿笑着,轉身又向香草走去,“先生,你趕緊回家去吧,你不在這幾天,師孃可是度日如年啊!”
林沐風走回官道上,上了馬車,進城而去。一路上,他不斷在琢磨着,該怎麼爲張風辦成這件終身大事。他跟張風,名爲師徒,其實更像是兄弟一般的關係,長時間以來,他早已將張風當成了自己家裡的一員。
心裡惦記着這事,回家就跟柳若梅說了。柳若梅其實也早就發現了張風的“苗頭”,但她也同樣有林沐風一樣地擔憂。不過,聽說張風這麼執着,心裡也就挺樂意玉成這件事。畢竟,香草這姑娘真是不錯,除了出身低一點,那簡直就是百裡挑一地好姑娘,性子好,人也俊俏。
兩口子商量了半天,林沐風就提了一些禮物,獨自去了王二地家。王二在窯上忙活,香草在野外摘野菜還沒回來,家裡只有王張氏一個人。
“老人家!”林沐風走進院中,高聲呼道。
王張氏從屋中急匆匆出來,看見林沐風,急忙就要下拜,“老身見過少爺!”
“老人家,千萬不要這樣,快起身來!”林沐風伸手扶住了她,順手將禮物放在了地上,猶豫了一下,這才試探着問道,“老人家,你家香草姑娘今年多大了?”
王張氏一愣,但還是立即應道,“回少爺地話,香草今年1歲。”
“哦,呵呵,15歲的大姑娘了,不知道她可曾許配人家?”林沐風還是頭一次幹這等“說媒提親”之事,心裡多少有些尷尬,這神態言語間就帶出來了。
王張氏沒想到林沐風會問這種問題,半響才道,“少爺,我家香草還未曾許配人家。”
“老人家,既然還未許配人家……”林沐風微笑着,還沒把話說完,只聽王張氏顫巍巍地道,“少爺對王家恩重如山,香草俺早就想送進府去,去服侍少爺和少奶奶了,只要少爺不嫌棄,香草……”
這回是林沐風傻眼了。這老太太想哪裡去了?難道,她以爲是自己看上了香草,想要納香草爲妾?天哪!
林沐風趕緊連連擺手,“老人家,切莫誤會,我這次來,是想替張風向香草提親地,呵呵,阿風對香草有意,而香草也對阿風有好感,兩人年齡相當,我們何不玉成了這件美事。”
王張氏這才知道是自己弄錯了。老臉一紅,但卻還是搖了搖頭,“少爺,不是老身駁少爺的面子,俺們是下等人家,張家少爺是官宦公子,門不當戶不對的,實在是不妥,俺們家香草配不上人家。”
“老人家,話不能這麼說,香草是一個好姑娘,阿風也沒有嫌棄她的意思,阿風父母雙亡,我是他地先生,也算是他地長輩,這事有我做主……”林沐風耐心說着。
王張氏連連搖頭,“少爺的好心俺懂,但門不當戶不對,不成的。送給少爺做妾,那是香草的福氣,可匹配張家公子,俺們實在是高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