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千轉百回
無怪一衆日軍軍官受驚！
實在是，不戰而退，這在他們的軍事生涯中屬實是第一次。
根據中國軍隊所持火把的方位和數量，他們的確是從四個方向包圍過來，但兵力也沒有太過誇張，而且被驚動的日軍部隊也開始加深野戰戰壕的深度，除非是中國人裝備有重炮，否則就算是沒有外部援軍，被包圍的支隊主力也不會有絲毫畏懼。
但說中國人有重炮，那還不如說中日之戰已經到了尾聲來的更靠譜。
說白了，在這羣日本陸軍軍官眼中，四面圍過來的中國軍隊並沒有對他們產生多大的畏懼心理。
可是，他們的最高指揮官，卻偏偏選擇了最不可能的那種方式。
他們終究還是不懂他們的少將支隊長。
中路主力山路被堵無法重兵增援，竹內雲山部已經覆滅，海軍的戰機編隊也需要等到下午才能抵達，甚至，中國人還擁有四一式山炮，並且足夠精準的對己方炮兵陣地所在區域展開炮擊。
這些，都尚不足以摧毀一名日軍少將的戰意。
但，那只是一名日本陸軍少將應該有的想法。
對於國崎怔個人來說，這場仗沒必要再打了。
這片皖南山區，就是他國崎怔的滑鐵盧，一個炮兵大隊的重武器被炸燬再加上一個步兵聯隊近乎全滅，已經註定了他的軍事生涯基本結束。
不管他未來在戰場上有多麼光輝燦爛，這些令第十軍司令部乃至遙遠華北戰場上的第五師團師團部無法原諒的戰損，都不會被掩蓋。
如果還想能體面的退出軍界，殘餘的國崎支隊不能再有戰損了，擊斃多少中國人，都已經不那麼重要。
那當然也意味着，這場仗徹底沒有再打的必要。
而且，國崎怔從中國人不惜暴露全軍動向也要向他展示武力值這一點也嗅到一絲味道。
中國那名指揮官，貌似並沒有像他當前表現出來的決一死戰的心思。
這一點，還是國崎怔在等來竹內雲山部徹底覆滅後才覺察到的。
所有佔據外圍山頭的中國軍隊看似氣勢洶洶，但一直都沒有發起進攻，那應該是在等他國崎怔做出決定。
你退，我救出我們的人，此戰就此作罷！否則，你要戰，我便戰！大不了，咱們就在這片山裡看誰死的人更多，一起同歸於盡。
這就是中國軍人用圍而不攻傳給國崎怔的信息，剛剛那一通炮則更像是中國軍人發出的警告。
那意思是，要跑趁早點兒跑，要戰現在就來幹，再給老子磨磨唧唧的，老子就要光着膀子開幹了。
青龍嶺村捱了整整一下午的炮彈，也不是白挨的，跟隨冷鋒步兵連前進的迫擊炮班的炮兵觀察員，可是一直在戰壕里根據日軍炮彈彈道計算以及觀察，終於找到了日軍炮兵陣地所在大致區域。
不然的話，胖大海就是炮神，也不會第一波炮彈就命中日軍炮兵陣地周邊五百米，着實把國崎怔嚇出一腦門冷汗。
形勢比人強，雖然比竹內雲山還要更憋屈，帳篷裡的國崎怔卻在炮響後的片刻後，終於做出了保全自己的決定。
一個陸軍少將，的確已經算是日本國內的高級軍官了，可位置越高，責任越大，國崎怔的背後，一樣站着一個因他而榮耀的家族，他個人可以不畏死，但如果失去他這棵大樹，家族或許就會衰敗。
死，很容易，一刀切肚皮上等腸子流出腿一蹬就去天照大神那裡報道去了，可人死如燈滅，誰又會在意一個已經死去的少將？
活着，或許會很艱難，但昔日的同僚們或許還會看在往日情分上幫一把拉一把，自己或許會有復起之日，家族也有重興之時。
揹負着許多責任的國崎怔，沒得選！保留國崎支隊現有實力，是他唯一能全身而退而不用上軍事法庭的方式。
那個可怕的中國指揮官，或許已經看穿了這一切，但願這不是真的，這是終於做出決定無比落寞返回軍帳那一刻的國崎怔暗自祈禱的。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名中國指揮官一定會成爲帝國陸軍最可怕的敵人之一。
只是，國崎怔也不打算將自己的判斷講給任何人聽，包括終將會質詢他的中將師團長。
原因也很簡單，光他一個人倒黴，那隻能證明他的無能。可若是一幫人倒黴，愚蠢這個詞恐怕就得往上面某些人頭上安一安了。
人性中的自私，從來都是佔據主導地位的。
“報告，日軍開始組織兩支步兵中隊級部隊向南運動，距離2連、4連陣地不足500米，李、錢二位連長來電詢問，是不是堅決予以回擊。”通信排排長拿着電報跑向距離青龍嶺村大約一公里左右獨立營指揮部裡的唐刀。
這或許尚是第一次唐刀沒有主動前往一線陣地，他負責坐鎮指揮部，東西兩面由雷雄和郭守志負責領軍，李、趙兩個主力連連長則負責正南方向。
“日本人這是想幹什麼？”剛剛滿頭大汗走進由樹枝搭建的營指揮部裡的莊師散一愣。
如果他是日軍指揮官，這時候大概率是以不變應萬變，收縮兵力固守陣地，等待中方攻擊，既可以大量殺傷中方有生力量又可以觀察中方兵力、火力配置再做出相應戰術應變。
連他都想得到的應變之策，沒道理那名也算有些名氣的日軍少將指揮官想不到，哪怕實際指揮的是名陸軍大佐，也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一開始就讓自己的步兵鐵着頭去送死吧！
這不合理！
“呵呵，他們這是想跑了。”唐刀嘴角微翹，眼神中爆出精光。“不過，圍了老子的弟兄打了那麼久，那有那麼容易說溜就想溜的，不給他們來點教訓怎麼能行？”
“回電李九斤和趙大強，若日本人一上來就決死衝鋒，那就給老子打，把日本人給老子重新打回去。而後，不必戀戰，全軍立刻撤往第10連第11連陣地區域。”唐刀轉頭果斷給通信排長下令。
“是！”通信排長領了唐刀的軍令轉頭就走。
只留下莊師散滿是疑惑的看向唐刀，做爲主管後勤的參謀長，已經知道彈藥等物資徹底見底的他或許猜到唐刀也不想傾盡所有人力物力和日軍來一場這樣的魚死網破，那樣極有可能把獨立營給打沒了。
可日本人都已經擺出一副要跑路的姿態，爲什麼唐刀又命令要李九斤和趙大強這兩個目前全營無論人員還是裝備都是最齊全的步兵連全力攻擊呢？
這，很令人不解。
“嘿嘿，你以爲國崎怔這個老鬼子那麼好糊弄呢？”唐刀冷笑道。“他擺出一副以尖兵突圍全軍撤退的樣子，不過是想看看我的反應，如果我們一槍未放就任由他們撤走，那他就知道，我軍幹掉他的步兵聯隊已經拿出了吃奶的力氣，不管是人員還是物資，已然是消耗到無法再支撐一場如此規模的作戰了，主要目的只是救助友軍而並不是想和他死磕。”
“噢！營長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們表現的不足夠堅決，國崎怔就會決定留下來反咬我們一口，畢竟他們之後還有第18師團這支大軍做後盾。”莊師散恍然大悟。
“沒錯，我讓李九斤和趙大強豁出全力揍他們，就是要告訴國崎怔，你丫的就算想跑，也不是那麼容易，得給老子搏命，人我要救，日本人老子也要殺！”唐刀一拳狠狠砸在身邊的樹幹上。“不過，經過昨日伏擊一戰，我軍彈藥儲備已經見底，實無能再支持與之決戰，那就再殺幾十個小鬼子當利息，等下次再和他第五師團見面，他們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唐刀一語成讖！
時空輪轉，再次和已經重歸旅團番號的老對手相遇的時候，已由南至北，就是山還是山。
只不過，此山非彼山，那可要雄偉壯麗的多。
這樣的山下，埋骨也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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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