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大捷！
是的，勝利了！
確定此戰已經完全勝利的消息來自一封由潞城發往這裡的電文！
做爲率領騎兵連一部和特種中隊一部前去潞城偵察的最高指揮官，特種兵中尉黑子向四行團前線指揮部發來電報：經過實地偵察、詢問百姓，潞城四門洞開，其內所有日寇皆於一個半小時前逃離，因城內有奸人趁亂打劫，我欲遣所有騎兵入城，請長官批准！
“準！命令騎兵連和特種中隊，非常時期可用非常手段，以雷霆之手段平定城內作亂之輩以及爲虎作倀之奸人，但不得驚擾普通百姓，同時，以騎兵和特種兵、通信兵組成三個精銳作戰小組，向長治方向，最少偵知20裡，以防日軍另有圖謀，我軍主力將在1個小時後抵達！”唐刀迅速給二丫下達指令。
而後，面對將目光齊齊投向自己的數百中國官兵，唐刀那張堅毅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燦爛笑意！
在成功收復黎城後，又一個縣城回到中國軍人手中。
但這，並不是最主要的。
重要的是日軍不戰而逃背後的深意。
潞城中駐守日軍最高指揮部選擇不戰而逃，其實就已經變相宣告，日軍選擇了正視這場僅持續了一個白天的戰役結局，不再試圖對已經爛到根子裡的戰局做出挽救。
在半月前683旅開始籌劃這場圍點打援伏擊戰之時，就已經對黎城、潞城、長治三城所駐紮日軍編制、兵力做過偵察。
長治古稱上黨，因其地處晉冀豫三省交界之地，全境被太行山和太嶽山環繞，形成晉東南最重要的上黨盆地，直至明時改爲長治，意爲長治久安。
三城之中，自是以長治爲大，距離較近的潞城次之，黎城最小，但黎城更接近大城臨汾，故被108師團做爲攻擊臨汾的橋頭堡，存有大量軍需；而長治城大，卻接近豫省邊境，那裡可有中國第一戰區二十幾萬大軍，所以下熊元將自己的師團部放在了黎城和長治中間的潞城，這也是中國人常說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但下熊元可能萬萬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危險不是來自於百公里外的豫省，而是來自於那些躲在大山深處被他瞧不上的那羣‘土八’們。
黎城駐軍1300，潞城駐軍最多，達到近4000人，長治反而只有一個千餘人的步兵大隊和一個500人的輜重隊，黎城那邊不用說，1300日軍近乎全殲，神頭嶺和北幹嶺兩戰覆滅日軍少說3000人之衆，下熊元所能集合的兵力最多也超不過2000人。
就這點兵力，或許守城足夠，但若是想出城和現在士氣已達到巔峰的中國幾近一個步兵師的兵力作戰，那下熊元真是屎殼郎墊桌子腿-——就硬撐！
那唐刀完全不介意在他108師團主力還沒徹底集結起來之前，建議程旅長集合全軍一萬人和這個充硬漢的屎殼郎來一場決戰，絕壁讓這貨佔據這兩天中日雙方報紙頭條，妥妥流量小生模式。
第一個戰死於中國戰場的日本陸軍中將這個頭銜，出場都會自帶BGM。
下熊元慫了！
率餘部逃離潞城，去往長治，其意圖是再明顯不過，不過就是要據城而守。
若是中國軍隊真是要攜餘威攻向長治，那他自然得拼了老命，一邊守城，一邊招呼着百公里外的師團主力迅速東進對攻城中方軍隊合圍。
當然了，他更相信中國人不會這麼做，一個有了森嚴防範的城池，除非是中國人有超過五倍以上的兵力和重炮，否則想在兩天時間內打下來，那近乎天方夜譚。
事實上，無論是唐刀還是程旅長，在北幹嶺之戰開啓之前，就已經達成共識，黎城和神頭嶺兩戰都已經勝利完成，北幹嶺就是最後一戰，若大勝，則爲此戰畫上一個圓滿句號，若因日軍陸空支援陷入僵持，也不失望，全軍將在日軍108師團集結主力抵達之前分批撤離。
說白了，北幹嶺這一仗，就是打贏最好，不打贏也無求所謂，反正有黎城和神頭嶺將近3000餘日寇的小命保底，足以讓八十集團軍佔據明天的中國各大報紙頭條了。
至於說潞城，兩人思慮再三都做太大野望。實在是城內中國平民太多，把城內日本人逼得狠了，把平民都趕上城頭做擋箭牌，縱算攻城大軍兵力再強大，最終也得付出極爲慘重代價，實在是不划算！
零打碎敲，今天砸你一榔錘，後日捅你一刀子，讓日軍痛入心扉卻偏偏拿大家夥兒沒法子，是不是很快意？
就像這回，爲了一塊豬後座，日軍不斷拱手送上大肥肉，他不香嘛！
結果，讓唐刀沒想到的是，下熊元這個外強中乾的屎殼郎，竟然嚇跑了，將偌大一個潞城拱手送上，那還用說，自然是笑納不是？
所以現在，完全可以向全軍通告：“這一仗，咱們打贏了！小鬼子，認慫了！”
唐刀笑容滿面的看向身後笑容幾乎都要溢出來的三個同級同僚，四人都沒有說話，唯有笑顏相對。
這一刻，無需什麼對話，面對勝利，唯有歡呼！
當然了，四名團級軍官眼神裡還是有交流的。
唐刀的意思是：是不是讓程旅長來宣佈，做爲此戰最高指揮官，他最有這個資格。
王小強咧着大嘴，眼裡閃動着急迫的光，那意思是老弟可別等了，洞房啥的還可以等一等，但唯有勝利消息不可留啊！
別說個性較急的王小強同志了，就是最沉穩的771團徐團長，此刻亦是一臉的迫不及待，眨巴着眼，那意思是：首長都讓你當受降首席代表了，一切都由你做主，你就別矜持了，趕緊的吧！
在唐刀的目光轉過來之前，769團年輕團長亦是狠狠點頭，明亮的眼睛中沁出淚光。
此一戰，他769團是四團之中受創最重一團，將士英靈不遠，唯有大捷可以告慰，他做爲一團之長，不想等。
做爲戰友，唐刀懂他們的心思，重重點頭。
一邊用相機鏡頭記錄完日本軍官投降這一歷史時刻的澹臺明月原本是將鏡頭不斷對準着殺氣森然的己方官兵，但女子敏銳的直覺卻讓她感覺到一絲的不尋常。
澹臺大記者將鏡頭對準了此時正背對着她的未婚夫。
此時，春日下午的陽光掠過山尖，透過樹梢，斑駁的撒在唐刀的鋼盔和暫滿土灰與斑斑血跡的軍服上。
澹臺明月心中微微一酸，雖是未婚夫妻，但因爲初至晉東，團內事務繁忙，而後又要準備此場大戰，做爲一團之長的唐刀和醫護隊隊長的澹臺明月各自忙得不可開交，兩人甚至有近三日沒有見過一面。
剛剛被騎兵快馬接來用相機記錄剛剛百餘日軍投降的那一刻，還是兩人這三天來所見的第一面。
不過縱算如此，這對未婚夫妻也只不過是各自眼神碰撞閃過各自柔情，而後，唐刀要代表全軍接受日軍投降，澹臺明月負責用鏡頭記錄整個場景，說實話，澹臺明月甚至都沒有看清自己未婚夫的全貌。
現在，焦距拉近的鏡頭，卻是將未婚夫最清晰的背影展現於澹臺明月眼前。
但澹臺明月心頭酸的不是兩人好久不見，而是透過鏡頭，她知道，唐刀又到一線作戰了。
他依舊是當初她認識的那個年輕中尉，從不會因爲軍銜晉升，地位提升，而忘記他身爲一名戰士的身份。
這或許就是她愛上他的最大緣由。
但她依舊會憂心，憂心他的安全。
鏡頭中，唐刀已經轉過身，鄭重看向面向自己臉色肅穆的400精銳之軍。
他的面色堅毅，眼神明亮，陽光灑在他年輕而剛毅的面龐上，澹臺明月猛然摒住呼吸！
當然不是因爲她的未婚夫此刻夠帥夠鐵漢，而是隨後，唐刀充滿金屬質感的吼聲響徹山野：“我代表四行團，代表921師前指所有首長，向全軍宣告，自今日凌晨4時，我四行團全團，我921師769團，我921師683旅711團、772團、補充團近萬官兵，參與黎城、神頭嶺、北幹嶺三戰，全殲敵寇第108師團麾下黎城守軍，全殲敵第108師團援黎城之軍，共計4300之衆，此一戰作戰任務全部順利完成，並大捷。”
“大捷！”唐刀猛然高舉起手中的武士刀。
聲音在山野中迴盪。
大捷了？
這不是一場戰鬥的大捷，是整個戰場的大捷！
雖然已經經歷過黎城之戰勝利，知道神頭嶺伏擊戰大勝，還目睹了北幹嶺全殲日寇的戰場，但此時突然親耳聽到唐刀說：此一戰，大捷！澹臺明月那一刻還是幸福的有些眩暈。
這意味着，108師團在黎城、潞城主要兵力被殲滅，日軍再無力發起反擊。
而讓身爲救護第一線的澹臺明月感到最開心的是，終於，中國軍人不再有更多的犧牲了。
至少，短時間是這樣。
不由自主按下快門的那一刻，鏡頭中唐刀的身上彷彿有光。
或者說，不僅僅只有澹臺明月眼中的唐刀身上有光，那些突然寂靜無聲的中國軍人們亦是如此。
隨着唐刀的吼聲，全場一片寂靜，靜得似乎只聽得到山風中樹葉搖動的聲音，只聽得到胸膛中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就在這片寂靜中，王小強同志猛地扯下自己的軍帽，猛地往天上一扔，“同志們，弟兄們，此戰，老子們打贏狗日的鬼子了。”
“打贏狗日的鬼子了.”的怒吼聲穿破雲霄，餘音似乎就在山樑之上縈繞。
一個步兵團副團長級別的軍官，近乎狂野的向天空丟出軍帽的動作，像獲得心愛玩具孩子一樣的嘶聲長喊，無疑於是乾草堆裡丟下的一顆火苗，徹底將現場氣氛引爆。
“打贏狗日的鬼子了！”士兵們學着他們長官的模樣，竭盡全力嘶吼着，將自己的軍帽拋向空中。
哪怕吼得嗓子都破了，都發不出聲了，他們依舊在努力用歡呼表達着自己對於勝利的興奮。
他們互相握手，互相擁抱，互相拍打着自己身邊每一個人的肩膀，不管是深灰色，還是深藍色。
有些戰友沒了，但這些戰友還在。
不管是哪個師哪個旅哪個團，他們在這場終獲大捷的戰鬥中，一起並肩作戰，一起面對槍口，一起面對死亡，一起歡慶勝利。
猶如巨浪一般的歡呼聲響徹整個山野，響徹雲霄，傳遍整個戰場。
戰場上，不管是還正在搬運物資的軍人，還是正在各自陣地上保持着警戒準備隨時投入下一場戰鬥的士兵，或是躺在擔架上因爲傷痛不斷髮出呻吟聲的傷兵，在聽到轟隆隆傳來的“大捷了！”的那一刻，先是呆愣，繼而是眼淚溢滿眼底，再然後是笑容佔據了整個臉龐。
他們，在哭，在笑，在笑裡哭，在哭中笑。
然後，也應和着大捷了的歡呼聲，縱情歡呼。
近萬人竭盡全力的嘶吼聲，甚至不比數十門榴彈炮一次齊射的爆炸聲要小。
近200名日本降兵在這樣幾乎能震破耳膜的歡呼聲中，臉色灰敗的垂下頭，他們爲了生命選擇放棄了帝國，帝國也和他們一樣，放棄了驕傲。
此戰，帝國輸了個徹底，他們這些人更是像被中國人扯掉的底褲
巨大的歡呼聲甚至傳到了最少2000米外的炮1連陣地上。
一名炮兵側耳仔細聽了好一會兒判斷自己聽的無誤之後，小心翼翼放下身上背的炮彈，對自己戰友說自己剛剛聽到的，然後，一百餘名炮兵和炮兵連的連長排長們一起，瘋狂跑向自己所在位置的山峰。
他們要站在最高的位置，用最高亢的聲音，告訴那些在黎城之戰中倒在他們前面再也不會站起來對他們微笑的弟兄們，“兄弟們，咱們打贏狗日的鬼子了！”
正在剛搭建好的野戰指揮部中草擬下一步作戰計劃的程旅長也聽到了山對面盆地裡傳來的‘贏了’的吶喊聲，猛一擡頭，就見旅部的通信兵狂奔而來。
“首長，首長，潞城傳來電報，日軍師團部跑了，唐團長和陳、徐、王三位團長聯名向您彙報，此戰勝利結束！”通信兵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竭盡全力將這則消息唸的足夠完整。
“哈哈，原來是下熊元這個傢伙嚇跑了啊！”程旅長的臉上也露出濃濃喜色，一拍巴掌，將自己剛剛草擬的作戰計劃揉成一團。“擺好了宴席，主客卻跑了，那這場酒咱們就自己吃好了。”
“這樣的好消息可不能忘了兩位望眼欲穿的師首長，傳我的命令，向師部報捷。
電文如下：大捷！我軍，此戰殲敵108師團麾下108步兵聯隊大部，殲敵108師團麾下103步兵聯隊大部，殲敵108師團麾下騎兵聯隊、裝甲中隊、輜重聯隊、工兵聯隊等兵種若干，戰果最終統計尚未完全完成，但絕不會少於4000人。我部現已收復黎城，並即刻發兵佔領日寇撤離之潞城！另，我部四團之戰損，在可承受範圍之內。”程旅長沒有忙着加入旅部已經開始歡呼的人羣，而是情緒激昂的向921師師部報捷。
兩個一直守在電臺前的大佬拿着譯電員新鮮出爐的電報，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終於贏了啊！老搭檔，恭喜你沒選錯人啊！”一個大佬拿着濃濃的川音恭賀自己的搭檔。
“哎！那個姓程的皮猴子可是你我一起選定的，怎麼就算我一個人的功勞了？你老兄可不能推功。”另一位面容敦厚的大佬一邊笑一邊搖頭。
“你知道的，我說的可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年輕的多的小傢伙哦！可是你說服了我，對他全心信任的。現在，他可是沒有辜負你的信任。”個頭稍小的大佬無比認真。
“就算是我說了他的好話，可你不是一樣選擇了信任？那個同意你部一切決定的軍令可是我們兩一起簽發的，這個功勞啊，你老兄就算想推也是推不掉的。”
“哈哈！那一起去一趟683旅旅部？這一戰，程猴子可是吃撐了，怎麼說也得給師裡勻點兒，其他團鍋裡可都快沒米了。順便，見見那個小傢伙，我得看看他究竟是長着怎樣的三頭六臂，怎麼就他四行團一來，平日裡威風凜凜的下熊元就被打得屁滾尿流了呢！”
“我早就想找程猴子討杯酒喝了！平日裡這傢伙可是連塊餅都沒請過我，這下他怎麼說也逃不掉了。”敦厚大佬少見的開起了自己屬下的玩笑。
還是隔空的那種！
可見他此刻心情之愉悅！
“同去，同去！大塊吃肉，大口喝酒！”
談笑中，兩個幾乎天天相見超過十小時老戰友的雙手緊握在一起。
或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這一戰對於921師乃至整個八十集團軍有多重要。
而在此之前，他們兩位主官心裡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但在這一刻，不管是冒險還是焦灼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中國最貧瘠之一大山中勝利的消息，通過電波，還在向更遠的遠方傳播着。
用不了太久，還將會傳遍全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