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弘已經成了冤魂,僅僅是幫他報仇這種事自然說服不了他,畢竟報仇這種事借他人之手,肯定沒有自己親手報仇感覺爽。
不過不聽勸無所謂,相比勸說,林歌更擅長打服。
魂銬配合火籤一頓抽,直接燒掉金秀弘大量的煞氣,再配合江林的鎖魂鏈,施展大慈大悲霹靂啪啪電光掌一頓電療,金秀弘頓時冷靜了下來。
“現在我們可以心平氣和的談一談了吧?”林歌拿三叉戟抵在金秀弘的咽喉,和善的問道。
“……”
金秀弘仰着頭,如同兵馬俑一般的泥土連不斷的脫落,那忿恨的眼神像是在說……要不是打不過你,我和你談個雞毛!
林歌可不管金秀弘怎麼想,反正武力脅迫還是語言脅迫,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大區別,最要最終結果是金秀弘乖乖聽話就行了。
就在這時,兩人身後林間響起一個聲音,略帶譏諷的說:“開始喜歡管陽間的瑣事了?什麼時候培養的興趣?”
兩人一回頭,卻見解怨脈不知何時站在那裡,正目光冰冷的盯着二人,他看了一眼坑洞旁的屍體,冷聲道:“不燒掉屍體,你們挖出來做什麼?幫他入殮?還是告訴大家金秀弘被埋在這裡?”
江林看向解怨脈皺起了眉頭:“他媽媽……會爲了真相尋找他一輩子,將他屍體送回去,讓他母親幫他準備葬禮吧。”
“葬禮?再這樣下去,要辦我們的葬禮了!兩兄弟都死了,媽媽好可憐?隊長你在拍《雷霆救兵》嗎?擅自插手陽間的事,一旦七大王怪罪下來,就輪到我們可憐了!”
解怨脈說着,擡手一招,手上燃起一團火焰,似乎想要燒掉金秀弘的屍體。
江林見狀隨即召喚出地獄使者之劍:“不要做多餘的事,這裡的事我們自然會處理!”
“不行,必須燒掉他!”解怨脈話音一落,擡手一甩,一團火焰頓時飛向金秀弘的屍體。
江林立即上前一步,持刀一劈,瞬間將火斬滅。
“《地府刑法》第八項第二條,冤魂必須要消滅,發現屍體也要立刻燒掉。”解怨脈一邊說,一邊甩出一團團火焰。
然而每一團火焰都被江林持劍斬滅,江林持劍擋下解怨脈,兩人目光冰冷的對峙着。
林歌並沒有出手,安靜的站在一旁看戲,他在之前追捕金秀弘的時候開啓了追邪雙瞳。一眼就看出解怨脈並不是“本尊”,如此強大的靈壓,絕非那個菜鳥地獄使者能擁有的。
於是林歌將追邪雙瞳換爲破障雙瞳,一眼便看穿了對方的僞裝,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和他有過沖突的閻羅大王。
《與神同行》這部電影,又名《閻羅大王爲自己的兒子安排工作的那些事》,沒錯,這閻羅大王,正是江林的父親。
不過這麼說也不恰當,準確說,千年之前,江林的父親是一位名將,與敵軍大戰,被掩埋在屍體之下,那時候他還並沒有死亡,上一任的閻羅大王出現,讓江林的父親接替他的閻王之位。
江父有兩個兒子,一個是江林,另一個是解怨脈,弟弟更有才能,明面上更勝過江林。
但實則江父更看好江林,意欲讓江林接替他的位置。
可惜江林不知道父親的好意,一心想要超越弟弟。在這次大戰,得知父親戰死沙場,帶兵馬不停蹄的殺了過來。
結果在找到被屍體堆掩埋的父親時,這時候的父親並未斷氣,江林私心最終戰勝了理智,扔下父親離開。
但逃回去後,江林受不了內心的折磨,又折返戰場企圖救下父親,奈何這時候的父親真死了。
化爲靈魂狀態的江父便向閻羅大王要求,自己可以接替他的位置,但需要將自己的模樣換成閻羅大王的樣子。
江父成爲閻羅大王之後,讓江林成爲了地獄使者,並安排解怨脈和李德春跟隨在他左右。
換句話說,金子弘、金秀弘、乃至於第二部的許春三,這些都是老父親對江林的考驗。
江林雖未明說,但內心悔恨不已,這也是爲什麼他執意要幫助金秀弘,因爲這一千年他都在贖罪。
江林顯然沒有看出解怨脈的身份,與之拔劍相向,“解怨脈”怒道:“你打算違抗地府的法律?”
“你正在違揹我的命令!”江林冷聲道:“快點回去,我讓你保護好金子弘,這裡的事情我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
“你不會後悔?”
“不會。”
“解怨脈”冷笑一聲,化作一道煙霧消失。
看着“解怨脈”消失的地方,江林皺起了眉頭:“實習生,你必須趕緊回地府一趟!”
“爲什麼?”林歌好奇的問。
江林沉聲道:“解怨脈出現在這裡……我總覺得不對勁,我擔心他們撐不住,有你回去我更放心一些。”
“他怎麼辦?”林歌看向一旁的金秀弘問道。
江林道:“有你的魂銬加我的鎖魂鏈控制,他掙脫不了。我帶他去見見元東淵,或許能解開他的心結,化解怨氣。”
林歌其實想說“解怨脈”是你老爹對你的考驗,不過一想金子弘已經開始接受說謊地獄的審判,自己來回一趟也要不了多少時間,跑一趟總歸安全一些。
“好,那這便交給你了。”林歌說完,江林替他召喚出地府電梯,乘坐電梯前往地府。
……
說謊地獄。 此時,一個類似地下設施的寬敞房間內,金子弘站在正中間的臺子上,身後巨大的業鏡中,正在播放他夜晚趴在牀頭不斷寫信的畫面。
而正前方一臺大型的綠色儀器旁,一個身穿古代服飾的少女正躺在躺椅上吃着一個大棒棒糖,胖瘦兩位判官分別站在她的身後兩側。
此女正是說謊地獄的大王,泰山大王。
妮塔、李德春和解怨脈站在他們正對面的平臺上,注視着中央正在接受審判的金子弘。
這時,胖判官拿着案卷聲情並茂的念道:“……爸爸會永遠守在智妍身邊,要努力讀書,成爲正直優秀的人,乖乖聽爸爸的話,聖誕節時我們去迪屎尼玩吧。爸爸最近不能回來,很抱歉,爸爸愛你。”
真正的解怨脈此時還在地府,擔任金子弘護衛一職,聽到胖判官做作的念着案卷,忍不住問道:“他在念什麼?”
李德春之前查過信息,自然知道這次審判金子弘需要面臨的控罪,便回道:“那是金子弘先生寫給殉職同事女兒的信,假裝是她的爸爸,希望智妍在失去爸爸之後,能夠堅強的活下去。”
“啊?那他豈不是僞造文書?在說謊地獄,僞造文書可是重罪!”解怨脈緊張的說道。
胖判官拿着案卷走到金子弘正前方,冷聲說道:“這只是被告寫的少部分內容,在追究被告僞造書信罪前,請各位留意信的數量,98封!這位貴人對失去父母的孩子,以希望之名,編造了無數的謊言!”
“……98封啊,爲啥不再寫兩封湊齊一百,這傢伙是瘋了嗎?撒謊成性?居然能編造這麼多謊言?”解怨脈無語的吐槽道。
這時,瘦判官偷偷向胖判官比了一個“OK”,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彷彿他們已經取得了勝利。
如果能成功給貴人定罪,那他們倆的晉升就有保障了!
胖判官得意的看向金子弘問道:“被告,請你回答,你的辯護使者問你是不是瘋了?如果不是,很難想象一個正常人一輩子能說這麼多的謊言,就這居然還是貴人!泰山大王,我請求剝奪他貴人的身份,處以拔舌極刑!”
泰山大王舔着棒棒糖問道:“被告,不是讓你回答嗎?你不回答的話,就要判你有罪了。”
瘦判官立即接過話頭說道:“被告,泰山大王問你,那位無辜的小孩知道真相後,你是否會想過他會感到痛苦和絕望?智妍明知信是假的,每天仍在等待爸爸回家,風吹雨打,日等夜等,你忍心嗎?”
泰山大王用那稚嫩的聲音說道:“被告依然拒絕回答嗎?你不會覺得沉默是最好的防禦吧?那本王就把你無用的舌頭拔掉!”
泰山大王一擡手,平臺上頓時出現樹藤一樣的東西,將金子弘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
“唉。”
這時,一聲嘆息在設施內響起。
“我總算明白,爲什麼他會一臉嫌棄了。你們這兒的地府,真的就跟兒童樂園一樣。”妮塔現在總算明白爲什麼林歌初到棒國地府時,總說這裡透着一股小家子氣。
就這還沒斷奶的泰山大王,一臉的業餘和不專業,看到隔壁真正的泰山大王,怕是會直接嚇得尿褲子。
“你說什麼?”泰山大王頓時被激怒了,捏碎了手中的棒棒糖。
李德春見妮塔又要和泰山大王爭論起來,而現在最能打的兩個都不在,趕緊勸道:“泰山大王請息怒,她不是這個意思。她是說……是說……”
就在這時,爲林歌打開地府之門的江林,趁機聯絡上了李德春,告訴她林歌已經趕過來了,讓她拖延時間。
李德春略一思索,在江林的提示下心中有了打算,高聲說道:“回稟泰山大王,被告金子弘確實說了謊,你現在看到被告金子弘寫信給自己殉職同事的女兒智妍的信,其實這只是很少一部分,他甚至亦同樣的謊言寫了十五年的信給媽媽,這些是過去十五年的記錄。”
說着,李德春直接動用能力從信息庫調出更多金子弘“僞造”的信件,朝空中一撒。
幾百封信件在空中鋪開,顯現出一幅幅金子弘寫信的畫面。
“被告金子弘成爲消防員後,永遠衝在第一線。無論是滅火救人,還是抓捕野豬,毒蛇,甚至協助警方破案。他一次次戰鬥在最前線,一次次負傷,卻在這長達十五年的時間裡,總是以輕鬆、安全的日常書寫信中的內容。”
“他不惜撒這長達十五年的謊言,僅僅是怕身患癌症的媽媽因病厭世,他在心中甚至爲自己想象了一位溫柔體貼的太太,代替母親的溫暖照顧他,一切的一切,只是爲了讓他媽媽放寬心。”
“被告的媽媽患有癌症差點病逝,但是現在卻康復了,在人間享福,這一切都是金子弘的功勞。試想一下,如果知道兒子爲籌醫療費,幹着如此危險的工作,時常在生死邊緣徘徊,他媽媽有可能奇蹟般的康復嗎?”
瘦判官喝斷李德春的話,質問道:“那我問你,如果謊言被拆穿,他媽媽承受了更多的挫折和傷痛,還有可能奇蹟般的康復嗎?”
李德春頓時被問的啞口無言,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突然一個聲音響起:“那我請問瘦判官,你這一生可否撒過謊?”
說話的正是妮塔,不過是她通過聯絡器聯絡到林歌之後,所轉述的林歌提出的問題。
“哼,身爲地府判官,我怎麼可能撒過謊。”
“那你喜歡判官這份職業嗎?”
“這還用問,當然,我願意在判官的位置上永遠奉獻自己的靈魂,指引亡魂走上正確的道路。”
“你撒謊!”妮塔說完,朝泰山大王拱手行禮:“泰山大王,你是說謊地獄的主人,相信一定有辦法甄別一個人是否說謊,對吧?”
“那當然。”泰山大王得意的說。
妮塔說道:“那麼請泰山大王出手甄別一下,這位判官大人所說是否屬實,他是否願意在判官位置上永遠奉獻?”
“你,你這是,這和本案無關,與我無關,我爲何要測?”胖判官怒道。
妮塔說道:“不,我只是想證明,饒是像判官這樣的人,一生也說過不少謊言。但謊言也有正確的、善意的謊言,不是嗎?泰山大王,請你試想一下,如果沒有這些信件給與金子弘的媽媽、殉職戰友的女兒生存下去的希望,她們倆……還能活到現在嗎?”
“當然,因爲被告僞造的這些信,期待和希望都增大,被揭穿真相後,失落同樣會很大。不過,人類不就是在失落中成長的嗎?金子弘善意的謊言,不過是在爲她們增添活下去的希望!”
“這是‘生’的希望,又豈能用‘謊言’污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