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地窟出口。
陳季川大步走出，把守地窟門戶各宗執事上前驗明正身，連忙拜見，齊稱：“戴真人”
“戴真人。”
“這一期還有七年，此時出來，七年內就不能再進去，戴真人可是有什麼事情？弟子可代爲傳達。”
補天宗執事態度恭敬。
二號地窟中的中階真人以十年爲一週期，每個週期可以提前出來，但想要再進去，就得等下一週期開始。
一般來說。
長久在二號地窟邊地修煉的中階真人，即使出來，也大多選擇在第九年、第十年，提前一年半載即可。
事情辦完，下一週期剛好開始，也不耽擱。
但如今一週期纔過去三年，陳季川就出來，往後七年可就沒法入內。
身爲補天宗執事，當然知道陳季川在二號地窟中的地位跟威懾力。
沒有陳季川坐鎮，二號地窟中的補天宗真人可就難多了。
補天宗執事這般詢問，顯然不大合規。但其他六宗執事大氣不敢喘，只當沒聽見，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他們僅是煉氣修士，在眼前這個令他們宗門內的五重天、六重天真人都聞風喪膽的‘玉面真人’眼中，就好似一隻螞蟻。
哪敢得罪？
“不用了。”
“好生看守。”
陳季川本就沒準備再回去，不會在意這些。回了一聲，補天宗執事連忙稱是，不敢多言往後退下。
陳季川徑直往外走。
不多時。
一位長衫老者突兀出現在陳季川跟前，陳季川見着此人，當即笑道：“戴宗見過穆長老。”
補天宗太上長老‘穆容’！
陳季川初入二階地窟的時候，在外的七宗鎮守中，補天宗鎮守爲‘陳元寧’。
陳元寧坐鎮百年後卸任，十多年後就離世了。
代替的就是眼前這位。
同樣曾是丹藝殿殿主，穆容在三百年前突破至二階後期，三十年後，接陳元寧的班擔任丹藝殿殿主。
又百年，退位讓賢，成爲‘太上長老’，前來駐守二號地窟門戶。
一直待到今日，共一百七十年有餘。
陳季川跟穆容並不陌生，他在二號地窟中的收穫，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跟宗門交易，以換取各種丹藥。
跟穆容的往來不少。
……
“怎麼現在出來了？”
穆容帶着陳季川回到補天宗駐地，好奇問道。
他跟陳季川打了一百七十多年交道，對這個被門中衆多弟子、真人稱爲‘傳奇’的戴宗瞭解頗深。
一般來說。
若門中沒有大人物將死，陳季川不會主動出來。有時候穆容都不記得門中有哪個強者大限將至，一看陳季川出來，也就知道了。
“最近有誰快到日子了？”
穆容心中暗想着，將門中二階後期的高層全都想過一遍，還是沒想到。
陳季川不知道穆容心裡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在門中逐漸被人稱爲‘送葬先鋒’、‘奔喪真人’。
聽穆容詢問，就老實回道：“二號地窟對我的幫助已經不大，我不準備再待了。”
“不待了？”
穆容聽了，面上一驚，奇道：“你現在還是五重天吧？怎麼不多待幾年？”
陳季川問鼎二號地窟，無人能企及，近百年來簡直橫着走。
這種情況下。
但凡被陳季川看到的異象、寶物，就沒有失手的，簡直是自家後花園一般。
這可是難得的修行寶地。
包括穆容在內的許多人都認爲陳季川會在二號地窟中修煉至六重天甚至七重天才會出來。
沒想到居然這麼早就待不住了。
“閒太久了。”
“準備換個地方活動活動。”
陳季川衝穆容笑着道。
“閒？”
穆容這下清楚了。
陳季川說的委婉，但穆容聽得明白——
這是嫌棄二號地窟中沒一個能打的。
想想也是，陳季川的戰力有目共睹，七宗真人哪個敢惹？
而穆容瞭解過陳季川的過往：
不論是九煉仙府時期，還是進入補天宗的真傳時期，一天天的在外頭，斬妖除魔就沒停過。
再往後。
進入五號地窟，也帶着幾個妖王，四處獵殺邪神。
等到了二號地窟，一開始大戰小戰也沒少過，手上甚至還有其他六宗真人的性命。
可以說。
陳季川這一生，是戰鬥的一生，是激昂的一生。
但隨着他修爲提升、戰力提升，在二號地窟再難找到對手。
一百多年不曾酣暢淋漓的大戰一場，在穆容想來，以這位‘玉面真人’的性子，也確實按捺不住。
想到這裡，穆容頓時笑了：“你出來的正是時候，七宗正在商議，準備開發五、六、七號地窟，正需要人手。”
“我也聽說了。”
陳季川點頭。
他這個時候出來，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當初發現七處二階地窟的時候，七大仙宗定下的策略是優先開發一號、二號地窟，藉助邊地異象、寶物，提升各宗實力。
四百年下來，效果的確顯著。
如二號地窟中，補天宗每一期有四十位中階真人，幾乎每個十年都有真人晉升。
四重天升五重天。
五重天升六重天。
甚至晉升七重天，一舉成爲高階真人的也大有人在。
僅陳季川進入二號地窟的這二百二十年，接觸到的、聽到的，單補天宗晉升的高階真人，就有二十四人之多。
這還僅是二號地窟，僅是補天宗。
在二號地窟之外，補天宗的新晉高階真人的數量即使比不上二號地窟，恐怕也不在少數。
而其他六宗同樣也不會比補天宗差多少。
地窟異象。
邪神神軀。
邪神神性。
七處二階地窟的發現，的的確確讓七大仙宗的實力來了一撥大爆發。比陳季川剛進入補天宗的時候，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僅高階真人就多了數十人。
往下的中階真人、低階真人呢？
太多了！
七大仙宗自覺實力已經足夠，時機已經到來，所以戰略重心自然也有相應的轉移。
“不僅僅是因爲七宗覺得實力夠了。”
“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各宗之間的矛盾日益激化。”
“各宗新一代的中階真人、高階真人，大多都是在二號地窟中歷練出來的。彼此之間新仇舊怨頗深，隨着他們逐漸成爲各宗的主流，七大仙宗之間逐漸出現分裂跡象。”
“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幾百年，邪神還沒對付，七宗內部就要來一場大戰。”
“到時候可就是大禍事。”
穆容嘆氣。
陳季川聽着，也有些沉默。
他在二號地窟待了二百二十年，身處其中，對這些恩怨看的更清。
哪怕七大仙宗已經有意識的將穆容他們這些‘溫和派’派來坐鎮二號地窟，時時耳提面命，提醒各自宗門內的真人注意分寸。
但真正進入邊地，面對機緣、寶物，誰又能心平氣和、拱手讓人？
爭鬥免不了，死傷也難免。
恩怨、仇恨自然也不會少。
單靠約束，根本無解。
因此各宗老一輩的坐在一起，商議出了個章程——
“與其內鬥，不如轉移矛盾，一致對外。”
“攥緊拳頭，跟邪神鬥上一場！”
“要是能將七處二階地窟全都打下來，七宗各佔一處，矛盾自然就沒了。”
“而且——”
穆容笑着，又憧憬道：“而且在地窟的另一頭，可還有個邪神世界！”
……
辭別穆容，離開淚珠羣島。
陳季川原本是要直奔中洲太姥山。
但臨走時穆容的一番話，令陳季川臨時變卦，轉而趕向潭州。
兩地之間有現成的傳送陣。
陳季川只需要中轉兩次，一天後，就抵達蒼巖山。
“戴真人。”
“見過戴真人。”
五號地窟，一如二百多年前，七宗各有一位中階真人在此鎮守。
其中五元宗、九鼎山、迦葉寺這三個宗門已經換了旁人，第一任鎮守已經故去。
此時坐鎮大本營的，就有五元宗、九鼎山的兩位真人。
這二人陳季川也不陌生，雖然沒打過照面，但他們去過二號地窟，陳季川也看過他們的資料。
五元宗的叫作‘周揚’，九鼎山的喚作‘彭海’，都是六重天修爲。
不過陳季川只是看過他們的資料，知道基本信息，陳季川的名頭對周、彭二人來說可謂是如雷貫耳。
見陳季川到來，不顧閉關，都出來迎接。
二人之外，還有陳季川的一位老朋友。
“犬子前些日來信。”
“我本想着過兩年卸任，再去親自拜會戴真人，感謝真人對犬子的救命之恩，沒想到竟在這裡又遇見真人。”
慕容覺比起二百多年前，已經蒼老太多。
當初還稱陳季川一聲‘老弟’。
現在遇見陳季川，卻恭稱‘真人’。
時移世易。
當初還是慕容覺地位更高些，再相見，卻被陳季川遠遠甩在身後。
“慕容兄見外，不過是舉手之勞。”
陳季川笑着道。
周陽、彭海在旁聽着奇怪，就跟慕容覺詢問，這才知道，原來陳季川在二號地窟中，竟還救過慕容覺之子慕容海的性命。
周揚有些尷尬，在旁訕訕笑着。
因爲圍殺慕容海的四人，跟他同出一宗。他跟其中爲首的‘朱永平’甚至關係還不錯。
此時跟‘苦主’以及陳季川當面，難免有些難爲情。
好在陳季川沒在大本營多待，跟慕容覺寒暄一番，就直奔霧靈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