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長老也是五方殿老人了，功勞苦勞不小。”
“執法殿要拿他，不知可有證據？”
陳季川不可能讓羅普這麼輕易被帶走。
要抓人？
可以。
不過捉姦捉雙、捉賊拿贓，總得給出真憑實據才行。
“戴真人，關某也是奉命行事。”
關超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從懷中取出一卷書冊遞給陳季川。
陳季川接過一看，這裡面果然都是羅普貪贓弄權的罪證，包括證人證詞，以及羅普在蠻荒中私置的一項項產業。
其中有幾處產業陳季川看的眼熟，正是他跟羅普共同開發的。
“好個鉅貪。”
陳季川看的觸目驚心，忍不住扭頭看了眼羅普，就見後者眼中滿是哀求。
“唉！”
陳季川忍不住長嘆一聲。
不管怎麼說，羅普這些年替他照看霧靈山聯盟，又分潤了很大一筆利潤給他，他至少也要保他一條性命。
陳季川合上冊子，看向關超：“敢問關殿主，這上面的內容可都一一覈實了？”
“關某這次來，一是請羅長老回去配合調查，二來就是爲了查封這上面的所有私置產業。”
關超解釋道。
“嗯。”
“那就先查，看看這些有幾分屬實。”
陳季川將冊子跟方纔收走的‘縛龍索’一同遞還關超。說起這‘縛龍索’，陳季川頗有些興趣。
據他所知。
‘縛龍索’與執法殿中鎮壓妖魔、罪犯的‘鎖龍井’爲一套至寶。
十二條縛龍索單一拿出來，無須祭煉，拋出就能困縛六重天甚至七重天真人。拿了妖魔、叛逆，投入‘鎖龍井’中，便是永世不得翻身。
‘縛龍索’也不怕丟失。
只要‘鎖龍井’尚在，催動此井，遠隔千里萬里千萬裡，也能喚回在外的‘縛龍索’。
正因爲如此，執法殿才放心讓關超帶出。
且方纔丟失，關超也絲毫不急不催。
只是此索雖然不凡，卻失之精細，關超也沒法細緻掌控。陳季川‘大羅天袖’一圈，便將其收入袖中。
卻是奈何不得他。
“戴真人——”
關超接過文冊、縛龍索，眉頭微皺，看着陳季川。
他自問已經極爲給面子，這個戴宗看樣子卻依舊要插手，這讓他心中有些不悅。
“關殿主不用爲難。”
“查明之後，該如何定罪就如何定罪，戴某絕不干涉。”
陳季川衝關超道。
“多謝戴真人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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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超一聽，這才鬆了口氣。顧不得其他，直接衝張儉、沈林等人下令道：“全都動作起來，照着文冊上面記載的位置，一個個去查，絕不許漏掉一個！”
“是！”
四位執殿長老、三十二位護法長老齊聲領命，又衝陳季川行了一禮，便星散四方。
大本營內陣當中，頓時冷清下來。
陳季川看向羅普，笑道：“這裡是羅長老主場，總不能讓戴某跟關殿主在外面乾站着吧？”
“羅某疏忽。”
“戴真人，關殿主，裡面請。”
羅普會意，連忙請陳季川、關超入內就座。關超看了眼陳季川，遲疑片刻，終究沒有拒絕。
……
一晃又是十多天。
太姥山，執法殿。
章無涯坐在上首，聽着關超的彙報，臉色逐漸陰沉。
待到關超說完，章無涯才譏笑道：“你是說，羅普置辦的那些產業，不是被邪神、妖王佔了，就是荒廢了？”
“沒錯。”
“關某猜測，要麼是羅普提前被人通了氣，要麼就是那些罪證不屬實。”
關超點頭回道。
“呵！”
“罪不屬實？”
章無涯看了眼關超，嘆息道：“關兄跟我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到底發生什麼變故？我們這次針對三大地窟的行動，只有宗主跟幾位太上長老知道。六號、七號地窟行動完美，一網成擒，羅普沒道理提前得到消息。”
章無涯一雙眼盯着關超。
關超沉默片刻，遲疑一陣，然後才道：“關某到五號地窟的時候，戴宗也在場。”
“戴宗？”
“‘玉面真人’戴宗？”
“他不是在二號地窟？”
章無涯一愣，緊接着就緊皺眉頭，看向關超：“是因爲戴宗，關兄才放了羅普一馬？”
“證據都被毀了。”
“沒必要爲了一個將死之人，憑白得罪戴宗。”
關超這番話等於是承認了。
他心中所想也確實如他所說——
羅普如今都九百歲出頭，最多活不過百年。
而戴宗實力強、人脈廣，關超不願意爲了抓一個羅普，而得罪戴宗這樣的人物。
畢竟。
想要操弄羅普的是章無涯，而不是他。
因此哪怕當時在五號地窟中，查到一些羅普行事不慎而留下的一些痕跡，也只裝作不知，任由張儉、沈林等人暗自施爲一一抹去。
能修行到二階的，哪個不是人精？
見陳季川那麼強硬的迴護羅普，不只是關超，底下的張儉、沈林等執殿長老包括那些護法長老也都猜到一二。
在行事的時候，手腳難免就‘麻利過頭’了些。
張儉等人是爲還人情，興許還帶着幾分討好的意味。
關超則是純粹的不想得罪人，不想惹麻煩。
“羅普現在何處？”
章無涯猜出關超的想法，也不苛責，只出聲問道。
“殿主還是要抓捕羅普？”
關超微微皺眉，好言勸道：“戴宗死保羅普，二人牽扯必定不淺，若是要抓捕羅普，恐戴宗不會袖手旁觀。”
“哼！”
“小小五重天，區區五方殿執殿，也敢阻礙本殿主執行法紀不成？！”
章無涯冷輕笑一聲，衝關超道：“我明白關兄的意思，這次我親自去捉拿，倒要看看那戴宗敢不敢攔！”
這是他擔任執法殿殿主以來最後一次大行動，之後就要卸任，效仿前人退位讓賢，去做個清閒的太上長老。
若是讓羅普逍遙法外，就不算圓滿。
至於戴宗。
關超不敢得罪戴宗。
他卻不怕。
不過是個七重天戰力的執殿長老而已。那點人脈放在關超這個層次的人物眼中有些棘手，但對於一殿殿主來說，卻也不過如此。
補天宗中，他章無涯就是法！
……
太姥山，青牛峰。
陳季川常年在外，山門中，屬於他的依舊只有成爲真傳弟子後宗門賜予的這座小山峰。
平常不住人。
只有偶爾回來奔喪時，陳季川纔會在青牛峰小住幾日。
因此懶得更換。
帶着羅普從五號地窟回來，二人就暫住在青牛峰。
“放寬心。”
“關超在五號地窟什麼都沒查到，章無涯即使有心針對你，手上沒證據也抓不了你。”
陳季川看羅普兩眼無神的模樣，忍不住笑道。
羅普之前貪贓枉法的時候沒想着後果，大貪特貪也沒見他怕過。這次差點被關超拿‘縛龍索’捆住，丟入‘鎖龍井’中，這才知道畏懼。
陳季川在旁看着羅普一日三變臉，好似在看一出‘貪官現形記’的戲碼。
着實有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陳季川有心想說這句話。
但細一想，他也是‘貪污犯’中的一員。遠在二號地窟，同樣也割捨不下五號地窟中的大筆收益，又有什麼資格？
“貪婪是原罪。”
陳季川暗下感慨，見羅普怔怔盯着青牛峰外頭，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索性任他瞎想。
他自己則品茶賞景，怡然自得。
兩人一個憂愁一個悠閒，倒是怪哉。
時間很快到了傍晚。
陳季川忽的擡頭，看向遠處峰巒，不由笑了：“看來這位章殿主果然是急性子。”
“章殿主？”
羅普聽了一個激靈，忙順着陳季川的目光看去。
果然。
遠處遁光閃爍，還沒等人反應過來，一位黑袍老者就出現在青牛峰外。腳踩五條真龍，俯瞰青牛峰中陳季川與羅普二人。
“章無涯！”
羅普一眼認出，這極度威嚴、來勢洶洶的老者，正是曾與他在五方殿中共事過的章無涯。
只是比起當初。
眼前這位老者更加威壓，不容侵犯。
雙手揹負腳踩五龍，壓得他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羅普。”
“爾貪贓瀆職，罪行難數，還不快快隨本殿主回執法殿伏法認罪？！”
章無涯聲音洪亮，響徹山中。
“章無涯！你休要血口噴人！”
“關副殿主已經查過，那些罪名都是子虛烏有！”
羅普仰頭看着章無涯，氣勢上先天就輸了一頭。
一個居高臨下冷漠問罪。
一個擡頭仰望惶恐辯駁。
前一個是補天宗六大殿主之一，宗門巨頭。
後一個僅是五方殿一執殿長老，六重天的遲暮老者而已！
“章殿主。”
“前些日關超率人親自去五號地窟查過，證明執法殿風聞的那些罪名都做不得數，不知此番又來問罪羅長老又是爲何？”
眼見羅普被壓迫，陳季川站起身來，來到羅普身旁，看着章無涯反問道。
同樣是仰頭。
陳季川顯得從容不迫，氣度不輸章無涯。
“我道是誰，原來是玉面真人！”
章無涯似纔看到陳季川，朗聲道：“本殿主執法，還請戴長老暫退一旁，莫要妨礙公務。”
說着。
章無涯揮揮袖，就像是在趕一隻蒼蠅似的。
同時五指呈爪，衝着山中羅普便抓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