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傑克。”伯德拿出一個照相機，咔咔兩聲拍下了古斯塔夫教授和諾諾有些僵硬的臉：“你們等着瞧。”
古德里安苦笑一聲，自己身爲哈佛大學的正牌教授，在這裡居然面對一個鄉下財主的時候吃癟。
不過作爲屠龍學院的招生負責人，這種窘迫的場面司空見慣，他搖了搖頭：“看看天色，不如我們去吃一頓吧。”
“如果AA制的話，我只支持肯德基。”傑克說，在白國，肯德基屬於非常便宜的那種，大概相當於……國內的烤冷麪或者雞蛋灌餅……
古德里安和諾諾點點頭，並沒有露出什麼鄙夷的神色，這個看起來困窘而教育低下的年輕人很是平淡地表達了自己的貧窮，這種風範很不一般。
傑克也很奇怪爲什麼對貧窮變得無感起來，成爲劉天心之後，性格漸漸生出了一種變化；工作是爲了擺脫貧窮，但是貧窮本身對他的意義僅僅是物質上的，隨着時間的增長，他有了一種自己並非窮人的錯覺，儘管他審視自己無數遍，也看不出自己究竟哪裡不窮了。
發現了這一點之後，他發現自己簡直變成了和尚，開始無慾無求起來。
“喂，你寫錯了名字。”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恍然間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坐在了店裡，面對着一個雞腿漢堡發呆，紅髮的女孩打斷他的藉口也比較特別，他指着通知書下方的簽名：“這裡應該是傑克，而不是這個外號。”
傑克奇怪的視線讓她的語氣也有些變化：“中文有什麼奇怪的，你不是翻譯嗎？你還用中文簽字，簡直不要太風騷，喂，聽說你過去幾年一直跟着一個小丫頭混社會團體，怎麼會有時間學習中文這種根本用不上的東西？”
嘖！和想象中的諾諾不太一樣啊！
傑克搖了搖頭，將漢堡分解成五個部分，先吃兩片面包，然後咬掉蔬菜和奶油，最後抓着雞腿肉餅，慢慢地撕成小塊吃下去，解決了這頓午餐。
這屬於一種比較貧窮的進食攻略，這裡解釋一下，所謂的“進食攻略”，其實就是——先吃什麼、後吃什麼、怎麼下飯、大概多久吃完之類的事兒。
一般來說，小時候家裡比較窮的小孩，只要腦子不算太笨的……很容易會養成這麼個習慣。
因爲窮人家的孩子，沒有“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的條件，也沒有“剩飯”或“挑食”的資本。
他們坐上飯桌的那一刻，通常在考慮的問題是——“我怎麼才能用眼前這半塊老肥肉和兩口鹹菜疙瘩把這一碗隔夜飯給幹了，順便還能讓我的嘴和胃產生一種吃飽吃好了的錯覺”。
而這……無疑是一門學問；是一種“通過方式方法來提升生活質量”的技巧。
正所謂環境造就人，也就這麼回事兒……
每個月拼死拼活、賺個兩千多塊工資的人在過日子；從來沒上過班、但家裡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兩千多萬的人也在過日子；這兩種人的想法、習慣、眼界等等……自然都會有很大的差異。
在此，我們不討論什麼貴賤、善惡、對錯、因果……就說“在有限的條件下節省成本、提升生活質量”這方面的學問，那肯定是前者掌握的更多。
像是租西裝去面試、專挑上午時段買機票、將舊的生活用品二次利用，大晚上的再去超市買打折蔬菜之類的事兒……對前者來說是常識或者常事，但對後者來說就是不知道、或者沒必要去知道的事情。
用一種相當貧窮的進食攻略，吃掉一整個漢堡的傑克，一邊擦嘴一邊問：“你們是FBX還是CXA？”
陳墨瞳和古德里安楞了一下，老頭兒咳了一聲，表情看上去更加尷尬：“爲什麼這麼問。”
“在國內調查這種東西，沒有點權力大概做不到，除了這兩個地方，我想象不到別的組織會有什麼理由來查探我的資料。”
“CXA或FBX會調查你？他們會調查你的原因是什麼呢？”古德里安的臉上露出了興趣。
“只有這個。”傑克睜開了金色的雙眼，喧鬧的餐廳聲音立刻變得遲緩而凝固，異狀只維持了片刻，就恢復了正常：“只有這個東西，纔會讓一個組織對一個文化水平低下，素質不高的小學生混混產生興趣，是這樣……吧？”
時零。
古德里安看着傑克的眼睛，輕輕呼了口氣：“哦，威廉同學，好吧，看來話可以說得簡單一些了，我們學院，的確有很多和你一樣的……這種人。”
“我猜到遲早會有類似你們的人找上門來，所以我並不奇怪。”傑克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兩人，在金色的眼瞳下，兩個人身上披着一層半遮半露的馬賽克，馬賽克下面像是鱗片又像是斑點，一層層地從皮膚覆蓋到體內，但是紅髮少女的馬賽克則看上去有些古怪。
這……大概就是他的金手指？
看着這兩個傢伙身上一堆的馬賽克，再感應一下自己身上隨着金色瞳孔張開不斷涌入的馬賽克碎片，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自己果然不是原著裡龍族，就如同那天突然感覺到這種力量從外界進入身體一樣，不然自己感應到的龍類血統爲什麼會是這麼一副鬼樣子。
但龍族的力量又爲什麼會自覺地向自己身上富集？就彷彿世界把這股力量硬塞給他。
……
金色的瞳孔猛地燃燒起火焰，他的視線透過這一紙簡陋的文書，赫然看到一片茫茫的黑影，金色的焰和黑色的影之中，一聲嘹亮的吼叫聲刺穿他的大腦，他後心一陣顫慄，彷彿整個身子都被點燃似的，瞳孔中的金色卻無聲無息地褪去了，恢復了深淵一樣的黑。
“總而言之，”古德里安似乎沒有觀察到傑克的異樣：“我們就是這樣一所屠龍的學校，這也是我們同胞的歸宿，跟我們來吧，傑克小朋友。”
“正好，我也希望能找到比參軍更合適的擺脫貧窮的道路。這是我用過的網名，很抱歉讓它走錯了頻道。”